第七十七回：难上加难难见面，忙了又忙忙搬家

　　书接上回，说到美女同事跟我要我写的书。
　　也许是看到我刚刚在猪屎牛粪堆里吃了粪，特别需要自我安慰，我看着同事发的消息，想起这美女同事刚来的时候。
　　说起来，也是2015年。秋天，新同事来学校时，我因为接手图书室的管理工作，需要做些准备，就提前回到了学校。
　　准备开车接待新同事的陶老师见我回到了学校，就拉上我，我说我还得把图书室的工作理理，陶老师说不忙不忙，非让我跟着去。
　　见我还是要推辞，陶老师就说：“老夏你就跟我跑一趟，你有了媳妇倒是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跟我去，给我也壮壮胆哇。”
　　我不好再说什么，才跟着去了。
　　去了才知道，陶老师要接的新同事是他大学的学妹来着，叫向舒，他舒儿舒儿的叫，还喊人家舒儿老师。
　　陶老师见我没怎么说话，跟舒儿就介绍说：“夏老师，我们学校的作家型语文老师，你别看他不爱说话，小说已经写了几本了。”
　　我见陶老师夸上了我，只得说实话：“向老师你别听他吹，我就写了一本，第二本八字还没一撇。”
　　陶老师见我喊的是向老师，就跟我说：“老夏，她是我学妹，大学的时候矮我一级，跟你一样读汉语言文学的。你就跟我一样喊她舒儿，免得听着见外。”
　　我觉得也有道理，陶老师就说：“老夏你怎么追你媳妇的，有没有写情书？你这么好的文采不写情书简直浪费。”
　　舒儿见陶老师还是在夸我，才有了几分好奇，就问：“夏老师，你出的那本书叫什么名字？”
　　我说了书名，舒儿就说：“书还有吗？送我一本可以不？”我那时家里堆了一堆出版社寄来的书，就顺口答应了。
　　陶老师有些尴尬，说：“老夏，那你也送我一本。”我鼓励他说：“这就没必要了吧，你追到舒儿了你们一起看不更好？”
　　陶老师笑了，舒儿也红了脸，见了舒儿的样子，陶老师不失时机来一句：“任务艰巨啊老夏，你给我写写情书差不多。”
　　我开陶老师的玩笑：“老陶，你不信到时候你跟舒儿一起看，书里就有我写的情书，我还记得有几句是这样说的，说我结婚那天要改名幸福，人人见了你都说，看这是幸福的新娘。”
　　陶老师觉得果然有意思，说：“那你回学校就把书给舒儿。”
　　我答应了。
　　没想到还没回到学校，就看到校长发了通知，说因为有人要来学校检查，要提前安排清洁区卫生等等事情，开学初的教师例会提前在今天下午两点，还说除了新来的老师还没到学校的，其余老师都不能请假，特别强调事关整个学校，出现问题就要处理人。
　　我把通知内容跟正在开车的陶老师说，陶老师骂一句，加快一些车速说：“要开会，我们还在这悠哉悠哉的。一开学又有的忙了。”
　　我们到学校已经快要到两点，舒儿主动留了电话给我，说：“夏老师，开完会我找你拿书。”
　　没想到开学的这次教师例会一开就是两三个小时，开完会已经要吃饭了，吃饭的时候又看到校长在工作群里强调，说今天检查的人有可能要从学校周边路过，不排除顺便检查我们学校的可能性，因此要求功能室的人都要在功能室里等候，以免人家来检查的时候看不到人。
　　舒儿打我的电话时，我还没来得及回住处去，就去图书室里，我说：“我们要去图书室里等着人家来检查，检查完我给你打电话。”
　　那天，我们等了将近两个小时，快要上晚自习了，没见检查的人来，校长见天就要黑下来，说随时看通知，有晚自习的老师去上晚自习。
　　我没晚自习，拿出电话要给舒儿打，准备把书给她，掏出电话一看，是我上着课的一个班的班主任，说开会时间太长，他们在外面吃饭还没吃好，让我先给他上着晚自习。
　　我答应了，装了电话，准备下了晚自习再把书给舒儿。
　　上晚自习，学生刚回到学校，没收回心来，在教室里无心看书，不断有人吵闹，我发了火，还让两个说流话的男生下了自习等着。
　　下自习我教训那两个男生，就把要拿书给舒儿的事情给忘得一干二净。
　　舒儿可能觉得我是一个不守信用的人，后面见了我也没提书的事情，我也不好主动提，以免人家觉得我是老王卖瓜。
　　很快，一个学期就结束了。
　　现在，在我家访了辍学生，得知我在一棵核桃树下吃了粪后，才看到舒儿再一次跟我说送她书的事情。
　　我当然满口答应。
　　家访殷龙刚回到学校，群里又有了通知，说年终考核组的已经快到学校，让所有人做好准备，还要求着装要整齐，精神要饱满。
　　我们下车，我去换鞋子等着检查，听到学校喇叭里有领导在安排清洁区打扫的事情，说学生考完试，打扫完卫生，值周组检查才放学生离开学校。
　　我知道舒儿是班主任，拿了书也不一定找得到她，知道她在盯着学生打扫卫生，加上喇叭声音太大，打电话她听不到，就在QQ上跟舒儿说了：下学期开学再拿书给你。
　　舒儿没回复，肯定在忙。
　　新学期开始了，这一年要迎接均衡验收，舒儿还记得我要拿书给她的事情，给我打电话，我已经在图书室里带着学生整理书籍上架，还要准备收集学生的读书心得。
　　好不容易中午休息会儿，我给舒儿打电话，她说：“我在教室里看着学生，校长几次讲我们这栋教学楼的学生吵闹。”
　　到下午，我再给舒儿打电话，她说：“我们班有两个男生翻围墙被值周组老师抓到，正在教育他们。”
　　没办法，等开教师例会，我把书带了，在会议室见了舒儿，才把书给了舒儿。
　　拿本书给舒儿，都这么难，看完一本书，就更不用说了。
　　又是一个学期结束，我们玩得好的几个同事就自己吃顿饭。
　　有人无意间提到我写的文章，我顺便问一句：“舒儿，我那本书你看完没？给我提提意见呗。”
　　舒儿摇着头，说：“只翻了几页。”我听了有些凄凉，舒儿看到了我的表情，就说：“开学的时候，我拿了你的书，正要看，拿起书来呢，想到开会的时候说要写什么教学计划，我又没写过，就弄了半天都弄不好。”
　　有老师就说：“美女舒儿老师，那什么教学计划那些都是些没用的，弄给那些当官的看的。”
　　舒儿接着：“我记得刚开学我就没时间了，有个晚上，我都躺床上了，要看夏老师那本书，听到手机响，一看，是有领导提醒没上传主题班会图片的班主任，说赶紧了。我又拿手机发主题班会的图片，没想到就睡着了，第二天才发现主题班会的图片才发到一张。”
　　听了，又有老师抱怨：“这些年主题班会也太多了，几乎个个星期有，什么禁毒的满意度调查的什么防雷电的一大堆，跟学校没半毛钱关系的都喊老师弄。”
　　舒儿也明白了老师的工作不好做，就说：“还有那班主任对学生的访谈记录，还要手写，难道我们是访谈的时候问一句写一句？”更有人不满了：“那都是瞎扯淡！”
　　舒儿又回忆说：“感觉才开学，就要半期考试了，我想着明天下午才有监考，晚上我下晚自习，就要看夏老师你那本书了。又看到工作通知说明天也有人要来检查，我一想明天半期考试学生都分散到各个班去考试去了，不好通知他们，就赶紧趁学生寝室还没关灯，就去一趟学生寝室，先跟值日生打招呼打扫好卫生。”
　　这次是陶老师说话：“你说这检查真是没完没了，是人不是人的都来检查，像那次，到学生食堂来检查，指着那几个学校领导就骂，骂得人家灰头土脸，这还不要紧，主要是你检查了有什么屁你倒是放呀，就知道骂人。这当官的官小也真可怜，人家放屁都得说那屁是香的。”
　　老师们笑起来了，舒儿还有苦要诉：“这教案才难写，上一节课光写教案就要一两个小时。”我跟舒儿透露说：“我来的前面三年，确实写教案，后面就没写了，下面写了教案到讲台上感觉总有哪里准备的还没讲到。”舒儿表示同感，一个年级大点的老师就说：“这个要跟我们的夏老师学习，真正牛逼的老师是在讲台上即兴发挥，那什么教案教学设计之类的东东，真是纸上谈兵。你写一辈子教案，你在讲台上就一辈子都放不开，你体会不到什么是情景教育，得临时发挥。”很多人附和着，知道刚才说话的老师说得有理，他经常不写教案，每次优质课比赛什么的都能得奖。
　　舒儿要跟老教师讨教了：“你还别说，你不说我差点忘了，有一次我刚想从夏老师的书里找找灵感呢，没想教研组组长让我们上优质课，还说要交一份那什么导学案，我又还不知道怎么弄，只得在网上去搜来看看人家的模板，自己再来弄。这导学案到底怎么弄的？”
　　没想到一提导学案，老教师有话要讲:“这导学案什么的也都是那些专家，站着说话不腰疼那些人想出来折磨人的，你让他说怎么上课，他说得一套一套的，你让他来上课，也没见他上出什么花样来？”一提专家，有意见的人不少，一年轻的人老师不无想法：“中国教育就毁在专家手里了，你看嘛，不让惩罚学生的是专家，现在又有人说，还老师惩戒权，他们才不关心你老师怎么教学生，他们关心的是怎么发表他们的学术，然后多弄几张毛主席。”
　　话很幽默，大家再一次笑起来，舒儿就说：“夏老师，你是作家型语文老师，你说说改学生作文怎么改？”我说：“作文我倒是没改多少，因为初中生写作文错别字很多，我们不能光给他们改错别字和语病，要找到根源，错别字多，就多听写，语病多，是语感的问题，要让学生多读书，学生读书读多了，语感就好了。”听我一说，舒儿想起来了：“好像学校里规定，语文的听写不算作业次数。”
　　陶老师没教语文，也觉得这规定够混账：“问题是你再改上十次作文，学生错别字还是一大堆，那不听写你咋整？”
　　我说：“我是听写的，学校不算也要写，没时间作业等等做不够，那也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有人给我举了大拇指：“夏老师有个性！”有老师就透露：“夏老师在学校里真不买那些领导的帐，有领导还说咱夏老师不负责，对不起父老乡亲，结果人家的学生考试都不差，还有人被他教了去写小说，牛逼吧？”
　　我赶忙对夸我的老师抱拳，舒儿想起了什么：“夏老师你不说我还差点忘记了，你知道吗？有一次我本来看你的小说看得都入迷了，结果抬头一看，你猜怎么着？我家里居然在漏水，从房顶上漏下来，我插板都进了水，灯也烧了。说来可怜，我那晚上就一晚上扫水了。”
　　见舒儿说起来这么苦这么累，有老师提醒：“有老师调走的时候，你可以跟校长说明情况，然后重新换一个公租房，这三天两头漏水谁受得了？”
　　老陶还替舒儿不平：“你说吧，现在这社会就这样，都希望老师品德高尚像一支蜡烛，可是社会给老师的呢？不说工资达不到教师法那个说法，就说住的地方，也是豆腐渣工程。那话怎么说来着，想要马儿跑，又不想马儿吃草。”
　　舒儿笑了：“马儿吃不吃草我不知道，我今天请大家吃饭，是想请大家帮我搬家。”
　　大家没想到舒儿还可以搬家了，都乐意帮忙，站起来的时候，舒儿跟我说：“夏老师，你那本书我找不到了，不知弄哪里去了。”
　　我安慰她：“没事的，说不定等下搬家就找到了，万一找不到我再送你一本。”
　　舒儿说谢谢。
　　我们就开始给舒儿搬家，拿家具的拿家具，拿书的拿书，我见舒儿家里的墙脚有一堆资料，我问：“这些资料还要不要？”舒儿说：“先搬走，我选有用的。”
　　我想全部抱起来，没想到这些资料哗啦全撒到地上，有老师过来跟我一起捡，突然我看到了我那本书，从一堆褶皱的纸里滑落出来，我很高兴，喊了灵儿，说：“书在这里。”我拿起我那本书来，见书卷了一只角，封面上还沾上了不少灰尘。
　　我用手往书的封面一抹，手心里就全是灰，这灰仿佛蒙到了我的心上，我有些沮丧，这时舒儿过来，将书一抢，说：“夏老师你舍不得给我了吗？”
　　我说不是，舒儿拿了书，跟一堆课本放一起，没想到我那本书不替我争气，见了课本上那些大作家，也沮丧了起来，就啪嗒一声，滑到桌子下去。
　　我听到我那书啪嗒一声，却感觉像是玻璃，是玻璃碎了的声音，我看到书滑下去后，在地上一动不动，我感觉就像我自己，别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情，就只有我一个人躺在地上，没人管没人顾。
　　是舒儿，将我那书再次拾了起来。
　　舒儿的动作，让我想到了读书的重要性，可是现在老师没时间读书，学生无心读书。
　　怎么办呢？殷龙的辍学不得不说是一个教训，我想先从家长入手，首先让家长认识到手机的危害，我想到有一本书，最适合家长读，那就是美国作家尼尔的《娱乐至死》。
　　我自己让别人读我的书，已经够呛，推荐别人的书，又会怎么样呢？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