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为了做好整个集团的管理工作，方奇石决定，撤销集团公司驻云天公司企管办，将尤智能调到集团公司。
　　尤智能向方奇石建议：“集团公司驻云天企管办撤销后，云天的企管工作不能削弱，云天公司可以先行试点，增设企管部，由云三贵担任企管部经理，吴曼君回集团公司另行安排。”
　　方奇石同意了尤智能的意见。
　　方奇石说：“尤智能，你到集团公司第一步的工作，是设计集团公司及其机焦公司、荣化公司、房地产公司和建筑公司的组织机构，定岗定员。”
　　尤智能明白，方奇石所交代的这一任务，实质上是全集团组织机构的改革和管理团队的调整，意义非常重大，必须面向市场，面向未来，综合考虑，使之适应竞争与发展的需要。
　　尤智能相信，有多年的知识积累，有云天的成功做法，这个任务是能够圆满完成的。
　　根据方奇石的意图和尤智能本人的考虑，尤智能拟出的方案是：
　　把各公司老总同集团公司老总的称谓加以区别，各公司仍叫总经理，集团公司改称总裁。
　　鉴于集团公司是不直接做经营的管理层，经营管理班子只设总裁、副总裁等行政岗位，不设各类总师或者总监等专业行政岗位。集团公司管理机构设“两中心一办”，“两中心”即企业管理中心，简称企管中心；财务管理中心，简称财务中心；“一办”即总裁办公室，简称总裁办。企管中心设总经理，不设副职，下属人力资源部、督察部和法律顾问室；财务中心设总经理，不设副职，下属财务部、融资部和审计部；总裁办设主任，不设副职，无二级部门。
　　集团公司的党委、工会、团委不分别设置机构，统一设置党群组织办公室，设干事一名，工作员若干名。
　　机焦公司、荣化公司经营班子设总经理、副总经理以及总工程师。机焦公司管理部门单设总经办、财务部、市场部、销售部、采购部、生产部、质监部；生产部下属炼焦车间、化产车间、玻璃车间、发电车间、机电车间和洗煤厂。荣化公司管理部门单设总经办、财务部、采购和销售部、生产部。鉴于机焦公司和荣化公司同在焦化园区内，而且荣化公司是机焦公司投资设立和控股的企业，两家公司合设人力资源部、企管部。
　　房地产公司和建筑公司实行两块牌子一套人马，合并管理，经营班子设总经理、总经理助理和总工程师；公司管理部门设总经办、企管部、财务部、人力资源部、拆迁部、工程部、工程预结算部、销售部。
　　之前，集团公司的部门，有的称为部，有的称为处，各公司的部门，有的称为部，有的称为科，此次设计，除集团公司总裁办和各公司的总经办外，集团公司“两中心”下属的部门和各公司所属的部门，一律改称为部。
　　尤智能到方奇石办公室，将方案作了汇报，方奇石在表示同意的同时，强调了两点。
　　方奇石说：“第一，集团公司绝对不设副总裁。记住，在荣光，绝对是我方奇石一人专断。第二，机焦公司是最大的公司，资产占了全集团的一半以上，我还得继续兼任总经理。”
　　“好，一定遵循方总的主张。”
　　尤智能在表明态度后，对全集团每个高中层岗位的人选，一个一个地请示方奇石定夺，并一个一个地作了笔录。鉴于方奇石要继续兼任机焦公司总经理，为方便工作，尤智能特别提出，将诸维利明确为机焦公司常务副总经理，方奇石思考了好一会才表示了同意。
　　尤智能还向方奇石提了一条建议，尤智能说：“方总，组织机构不同于人事任免，组织机构一经确定，一般不要轻意去动它，经实践证明确实必须变动或者根据情况的变化确实应当调整的除外。一句话，组织机构的调整是非常严肃的，千万不能因人而事。”尤智能还想说，“法人治理结构建立健全以后，如果要调整，应当经董事会讨论决定”，但鉴于方奇石习惯于独裁，他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对尤智能的这条建议，方奇石未置可否。
　　随后，尤智能按照方奇石的决定，起草了《关于集团公司组织机构设置的决定》和《关于各公司组织机构设置的决定》，经方奇石审签，次日便以集团公司红头文件的形式，印发给了各公司和集团公司“两中心一办”。
　　根据决定，方奇石任集团公司总裁，尤智能任集团公司企管中心总经理，倪华东任财务中心总经理，姚元菊任总裁办主任；
　　方奇石兼任机焦公司总经理，诸维利任机焦公司常务副总经理兼荣化公司总经理，赵斯亮任荣化公司副总经理，文石平任荣化公司总工程师；
　　兰达才任房地产公司总经理兼建筑公司总经理，邵志强任建筑公司总经理助理。
　　除此之外，指定集团公司原总经理助理唐步文为牛洞煤矿筹建组组长。
　　整个看，此次并没有调整高管层，特别是各公司的主要负责人，都没有变动，唯有诸维利，由机焦公司副总经理变为了机焦公司常务副总经理。　　
　　
　　次周周末，尤智能回省城把高月英接到了米西。高月英回米西后，省城的家里只剩下了尤立幸一个人。同儿子话别时，尤智能风趣地说：“儿子，你现在成我们家的‘留守青年’了。”在尤智能心里，尤立幸虽然快满二十三周岁了，但他一个人在省城，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少儿时期的尤立幸除成绩优异外，还很爱劳动，特别是妈妈去世以后，虽然他才十来岁，每天晚上，爸爸做饭他就理菜，爸爸拖地板他就擦灰，他见爸爸工作事务多，经常是晚饭后还要赶写新闻稿，主动向爸爸学会了钉钮扣，还学会了炒回锅肉和土豆丝。周一至周六中午，父子俩就在单位食堂就餐。尤智能无论写稿还是编稿都喜欢一气呵成，经常是下班的铃声响了，依然不肯放下手中的稿件，而叫放学回到爸爸办公室的尤立幸先去食堂排队，过一会儿尤智能才拿着饭票菜票去买饭菜。不知有过多少次，尤智能没能及时去，尤立幸只好委屈地回到办公室叫爸爸。
　　这天，尤智能外出采访，中午回报社时已经十二点半了。尤智能一进大门便大声呼叫：“幸儿！幸儿！你在哪里？”
　　听到爸爸的叫声，尤立幸默不吱声地跑到爸爸面前，左手捂着头顶，用带有血迹的右手递上一张试卷，说：“爸爸，这是数学单元考试成绩。”
　　尤智能没顾得上看试卷，忙问：“你的头怎么啦？”
　　“爸爸，放学回来后，我同几个小朋友扔石子玩，有个小朋友不小心把石子扔在了我头上，报社印刷厂的罗阿姨带我到医务室打了‘补钉’。”
　　“还疼吗？”尤立幸摇了摇头。
　　尤智能一看试卷，100分，痛心地说：“儿子，爸爸对不起你呀！”
　　一天早上，起床时尤智能发现尤立幸发起了高烧，但他头天已经接受了到省里的一个会上采访的任务，一头是生病的儿子，一头是丢不下的工作，怎么办？尤智能给儿子喂了次退烧药，做了一下物理降温后，提着采访包非常犹豫地站在床前望着儿子不知如何是好。
　　儿子说：“爸爸您去吧，我在家里等您。”
　　听着儿子乖乖的话语，尤智能泪水夺眶而出，低下头再次摸了摸儿子烧得发烫的额头，咬紧牙关出了家门。
　　上午的大会一结束，尤智能像骑飞车似地回了家，进门一看，儿子不见了，尤智能断定儿子一定是到报社找爸爸去了。尤智能赶到离家两公里远的报社，见儿子在自己的办公室门口的地板上睡着了，好在地板是木制的，但尤智能还是心痛极了，他一下子把儿子抱了起来，用眼窝贴着儿子的额头感觉儿子的体温，儿子眯缝着双眼问道：“爸爸您采访完了吗？”
　　“儿子，不是说好了在家等爸爸吗？你体温还高，怎么到报社来了？”
　　“爸爸，我想您采访完了还会和往常一样，先到办公室写完稿才回家，就到报社找您来了。爸爸，我错了。”
　　“儿子没错，儿子没错，儿子一点都没错。”
　　尤智能担心，用自行车载儿子回家，儿子在车上坐不稳，咬了咬牙，第一次奢侈地叫了的士。途中，儿子告诉爸爸，报社的孟阿姨要带他到家里去吃饭，他没有去，他坚持要在报社等爸爸。儿子说：“爸爸，报社的叔叔阿姨们说，您要是有传呼机就好了，有事他们可以呼您。”
　　“儿子，爸爸买一个，这次一定买。”
　　买传呼机的事，儿子不止说过一次了，而且说同学的爸爸妈妈都有，但尤智能真的下不了决心。尤立幸的妈妈郭丽华去世后，父子俩就着尤智能一个人的工资开销。尤智能每月工资一百二十五元，精打细算，到了月底，还是要向邻居借五元钱或者借一碗米或者借一把挂面才能过得去。
　　语文老师要求每个同学都要有一本字典，但尤立幸没有向爸爸提出。有一天，一个书商在学校门口摆摊卖书，尤立幸悄悄地将一本《新华字典》装进了书包，当天晚上写作业时被爸爸发现了，尤立幸把字典的来历如实地告诉了爸爸。
　　尤智能问儿子：“老师要求买字典，怎么不给爸爸说呢？”
　　尤立幸说：“爸爸，我知道您拿不出钱。”
　　尤立幸以为爸爸要骂他，但爸爸没有。尤立幸入睡后，尤智能躲进卫生间伤伤心心地哭了一场，他觉得自己太无能了……第二天一早，尤智能带着儿子到校门口，向书商作了赔礼道歉并付了书款。
　　一天下午上体育课，尤立幸和同学们踢足球，不慎将右肘关节处摔成骨折，由于体育老师不在场，几个同学把他扶到公路边，一位好心的人力三轮车夫，免费把他送到了一个就近的小医院。尤智能采访归来得到消息赶到医院，看见躺在急诊室的尤立幸脸色刷白，痛心得泪流满面。尤智能和匆匆赶来的班主任王老师一起把尤立幸转往骨科医院做完手术，已是晚上十点过了。尤立幸在接受手术时撕肝裂胆地惨叫声，犹如利剑穿刺着尤智能的心。
　　高月英从到尤智能家的第一天起，包揽了尤智能家的全部家务，尤立幸因此并加之四年的大学生活，变懒了，生活能力也下降了。尤智能担心，高月英回米西后，尤立幸这个“留守青年”能否生活得幸福。在尤智能的心中，总觉得尤立幸从出生到现在，无论是过去在边疆，还是后来在省城，作为父亲，为了事业，没把儿子照顾好，有着无比的愧疚，总想用更多的关爱来补偿。
　　尤智能嘱咐说：“幸儿，我们回米西后，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好好工作。”
　　“爸，您放心吧，我都这么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