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反驳与心机
作品名称:艰难的人生 作者:孟玉霞 发布时间:2019-08-15 02:49:24 字数:3457
玉凤气呵呵的说:“大姐!这话可不该你说,你也回来落户了,你的孩子算啥哪?再说了,嫁出去的姑娘哪个回来落户没带孩子?也不都落下了吗?”
“那可不一样!”金凤生气的说:“我孩子他爹是干啥的,你孩子他爹是干啥的,一样吗?”
玉凤拿出离婚证书,啪!的扣在炕沿上,赌气地说:“我有政府的合法手续,孩子监护权归我了,这是政府给我的权利。不行吗?”
沈荣接下来说:“看你们姐俩,外人还不知咋样哪,自家先起翁了,我就说句实话吧,别人也许不接受我三姐他们,可咱们必须得接受他们,不然让他们到哪生活去呀?这个村不给他们落户,不是欺负他们,那是欺负咱们大家呀。尤其是我大姐夫,现在李聪被撤下来了。全村人都说下任的队长,准是我大姐夫,咱村还有这个规矩,那给我三姐落户不就是一句话吗?不管谁说啥,咱们有政府的证明,你不信政府信谁呀?大姐夫你说对不对?”
朱德军连连点头说:“那是、那是,不过我还没正式任职哪,暂时我还说不上话去呀。”
沈荣笑着说:“现在都在食堂里吃饭,你说我三姐要不落户,咋去吃饭哪?还不像以前,家家自己做饭,没有好的,还有孬的哪,这有啥呀?总不能饿死吧?大姐夫,过几天让我三姐自己去公社找民政局落户去,但不管谁去找,政府也得和你联系,那就看你咋说了。现在谁都知道,政府不让冻死一个人。更不让饿死一个人。”
金凤说:“那是当然,只要你姐夫能说上话,他三姨就不能受窝贬,咱不能让别人看笑话,刚才我们姐俩争论,那是没别人,我就是想听听,如果有人象我这么说,玉凤咋说。经过沈荣一说,咱们大家心里不都有低了吗。古语说得好,朝中有人好做官。有事咱们大家商量㗑。”
宝凤急忙接着说:“对对对!大姐说得对!朝中有人好做官吗,大姐夫顶多到秋后,就任职队长了,我三姐的户口好落了。起码队长这一关不愁了。”
朱德军背着手在屋地上来回走着。突然来个向后转,看了金凤一眼,向大家说:“别瞎扯了。谁当官也得研究、研究。不能太武断了。”玉凤说:“那好!那明天我就收拾收拾我们自己的房子,我们娘几个回去住。也不是一天两天,热头荒天的,在一起挤啥?”
沈荣说:“明天吃饭,你们娘几个也上食堂去吃,今晚回来时,我跟伙食长说了。”
玉凤乐的一拍手说:“太好了。我的老弟,真替三姐着想啊!”大家又唠点别的嗑,就各自回家了。
深夜。漆黑、寂静的村子里,不时地传出几声婴儿的嘈夜声。山里的夜猫叫,让人感到发指!食堂西屋火炕上,朱德军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实,而他发现妻子金凤也和他同样,一直没睡着。他俩手交叉垫在脑后,眼望天棚。瞪眼看着。妻子金凤碰了他一下说:“唉,你想啥哪?”德军依然看着房薄说:“我是想他三姨的户口不好办哪。”
“为什么?”朱德军对妻子的回问。有几分的顾虑,便说:“你看哪?我觉得在你妈家,你说的话很有力量,而玉凤说的话也有道理,沈荣和宝凤说的话,也都很有劲。看来不落不行,要落也得费点好劲哪,整不好会出大麻烦的!”金凤说:“为什么费劲,你知道吗?”
朱德军坐起身来,点燃了一支香烟边吸边说:“这不好落户口的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家没有男劳力,只是一个女劳力。怕社员们通不过去呀!”
金凤把脸一扭,嘴一撇傲气的说:“半宿没睡觉就想这些了,那算个屁!有没有劳力谁在乎那事,吃的都是集体的,也没吃他个人的。活儿多干点少干点,更没人在乎。我担心的是,玉凤说的那几句话哪,真要是有人咬住说你是包庇富农子弟,那就是阶级混线了,你是个共产党员,国家的政策你是咋理解的呀?要这样就麻烦了,别说你就当几天兵啊,中央那些大领导,爬冰卧雪的干革命,有人说他混了阶级斗争这条线,不也都靠边站了吗。我没睡着竟想这些了。还有当前国家的形式,应该怎样对待你的心里得有数。群众一哄起来,说啥就是啥,你再有能力也整不了。另外你没看出来吗?他三姨是真跟于双离婚了吗?你瞅那恋恋不舍的样子,能真离吗?分明是一个分散之记。等你把户口给她落下以后。今天爷爷想孙子了,要来看看;明天爹想儿子,又来看看,日久天长,谁看不出来呀?有人举报了,你就说不明白。你窝藏富农子弟,欺骗政府,该当何罪?到那时你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朱德军一听,大吃一惊:“啊!那怎么办?”“怎么办?”金凤也坐了起来用拳头磓了德军一下,反问一句说:“怎么办?你问谁哪?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只可怜别人、最后害了自己,谁领情啊?你就闹个活该。她既然有心害咱们,咱为何管她呀?谁爱给她落户,谁就给他落户。以后她要跟她女婿勾勾搭搭的与咱无关。”
朱德军做梦也没想到妻子会有这种想法,便说:“你想这样做,我有啥不同意的哪?光剩省事了。但你可要知道,你们可是一奶同袍哇!”
金凤说:“一奶同袍又咋样?他咋不想认可自己怎样,也不去连累兄弟姐妹呢。”
朱德军说:“她哪有你那些想法呀,她还以为,凭她自己吃苦爱劳,决不连累兄弟姐妹们。再说了,她本想不连累谁,可有什么办法哪?
金凤不耐烦的裂过被单,嗖,的蒙上脑袋躺下了,大声说:“你愿意给她落,你就去落吧,能落下那不更好吗!”
“喊啥呀?”他们的大女儿朱桂芬说;“大一声、小一阵的,还让不让人睡觉?爸,您这才是多管闲事呢,人家是亲姐妹,爱咋整咋整呗,与咱有啥关系?”
屋子里静了,只听到卫东和桂英翻身的声音。
朱德军说:“看来把孩子们都惊醒了,桂芬哪,不是爸爸愿意管闲事,这人情味大于一切呀,这件事对于咱们来说,是一件很大的事。我是你三姨的姐夫,你有他们的源血,咱们不管不对呀,让别人笑话咱们,对自己的直系亲属该做的都不做哪,何况别人了?你也是大姑娘了,要是旧社会也和你三姨一样,该嫁人了,难道连这点事都不懂吗?”
桂芬一掀被单也坐起来了,说:“爸,我什么都懂,不过我妈说的话也太气人了,哪有当姐姐的这样对待亲妹妹呀?咱们在这儿住有半年多了,我看我姥家这块的人们都挺好的。他们不会不容纳我三姨的,她们孤儿寡母的。别说她是当街的姑奶子呀,就是过街的流浪人,也不能不管哪,那多没有人性啊?不管国家形势如何,共产党还是最讲人性的。老师就跟我们说过,有时候在不同的环境中,人性是大于一切性能的。在人民的保护之下,就能得以生存。而党性是统帅政治的。是概括全国的。不能关照各个角落。”
金凤心里服气却强硬的说:“对对对!你们全都说的对!不过等以后有什么差错,可别说我的妹妹连累了你们。”
桂芬见妈妈的态度有些缓解了,就高兴的说:“不会的!妈妈,你就放心吧,就算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我们也得担当着,哪叫我们是她的亲人了呢。”说完就倒下睡觉去了。朱德军一声不响的,在沉思着。
金凤的态度是缓和了点,微微有了一丝的笑意,而且是讽刺的笑容,两只不一般大的眼睛,那只比较小一点的眼睛,半闭着,神态自若的碰了一下丈夫说:“你不要以为我没有姐姐的情意,她是我的妹妹,你是我的男人,我不能为了可怜她,把你坑害了哇。所以今后你的脑袋也得灵活点。你看,他们那个虎三姨,是真跟于双离婚了吗?以后他们真不真假不假的勾搭连环地,聪明的人一看就看出他们是假离婚,咱们离山南这么近,猪嘴、狗嘴能扎住了,人嘴还有扎住的吗?慢慢就桶漏了。要有人给咱们总结上去,你是有口难分诉哇,谁专谁心看去了?到时候他们连假离婚的事,都说是你给策划的,现在上上下下都认真的注意着阶级斗争新动向,往往没有的事都说个月般圆,何况这活生生事实呢,整不好都得把你整到法院去。这样,不但没救了她,反而害了你呀!孩子们都懂得啥呀?信他们的话行吗?”
深思的朱德军又一股身,坐了起来。横眉立目的说:“你咋这么多的道眼哪?得回你没参与社会,你要参与是非的评论,得把人整死。是事都上刚上线,谁还有出路哇?还让人活不活了?不用别人,就你把我总结了,我就够进法院了。我正想着怎样给你三妹子落户哪,被你这无形的恐怖,把我吓得六神无主了。那就任其自然吧,今后我就不管这件事了。你也不用动脑筋了。别把你累坏了。”
刚说到这,扑咙一声,卫东也坐起来了,他没好气的说:“创造什么恐慌气氛哪?”自己吓唬自己。那政府给的离婚证书,怎么解释呀?真要出了问题,那得他们那的政府负责,咱们是按照政府的意图办事。明天让我三姨拿着离婚证书,自己去到公社落户去,要是能落下,咱们不负任何责任,要是他们需要的话,也不过问问我爸爸,是否同意罢了,那我爸爸自然要说同意了从他的心里、和群众的态度来说也是这样的。这有什么关系?看把我妈吓得。还得跳井哪!你说这一宿没睡觉,值得吗?别说了啊!耽误我们睡觉,明天还得上学哪!”说完把被单一蒙,又躺下了。
朱德军两口子,鸭雀无声的睡觉去了,不一会,朱德军打着鼾声,进入了梦乡。沈金凤揣度着自己说的话,是抱怨还是自责,她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