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一、私生子的秘密

　　连如江这是第一次听说挪威小山妖的故事，不由也对杨白劳心悦诚服：“老杨，看来你这个家伙也懂不少呀。”杨白劳很自得的点点头，说道：“连先生，你以为只懂翻译吗？我告诉你，作为一个职业翻译不但要懂天文地理，还要…….”
　　“行了，说你胖你就喘。当个翻译还要能掐会算不成？能借东风的那是诸葛亮，你这个杨白劳在我们国家是属于被同情的对象，其实你叫黄世仁或者穆仁志都不错，非要走到贫下中农的阶层里。老杨，你这个名字是谁帮你起得？这纯粹是坑你好吗？”
　　杨白劳脸上露出微微红晕，他解释道：“连，连先生，这个名字是我小时候起的，给我起名字的是我在广东的叔叔，他说这个名字出身贫农，是最响亮的名字。没想到后来，唉。”看来是好多人说过杨白劳这个名字，他很为自己当初的选择后悔。
　　“行了，这也没啥。当时他要是给你起个白毛女的名字，你就彻底成了女人了。杨老，刚才你既然对挪威的小山妖比较熟悉，我还听说过一个名词，叫做罗塞塔石碑，你知不知道这个东西？”想起他昨天被徐子婵戏耍，连如江就一肚子气，他当时都想打电话问问阿伊，连如江很难忍受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连先生，你这是开玩笑吧？这个问题就等于问法国人知不知道蒙娜丽莎的微笑，问我们国人知不知道北京天安门呀。欧洲人有几个不懂得罗塞塔石碑，它是大英博物馆的镇馆之宝，就好像卢浮宫的镇馆之宝是那幅油画一样。”杨白劳看着连如江，似乎对连如江提出这样一个白痴问题感到很震惊。
　　“靠！我真孤陋寡闻了。”连如江这次并没有谦虚，前段时间由于他意外发现了很多国内珍贵的古玩，因此恶补了一下有关文物知识，包括这次出国他带的书里就有古玉鉴赏之类的书籍，但相对而言他对国外的一些文物就真的不甚明了了，像《蒙娜丽莎的微笑》这种国宝他听说过，但是罗塞塔石碑就相对而言名气小了很多。
　　“那我给你讲讲吧。”杨白劳在车里挺了挺胸膛，很有那种礼贤下士的谦虚。“大英博物馆里一共有四件镇馆之宝，分别是《罗塞塔石碑》、《帕特农神庙浮雕》、《女史箴图》和《亚尼的死者之书》。”
　　“《女史箴图》我是知道的。”连如江想起阿伊和阿柒师兄妹，当时他俩就是夜探大英博物馆，想把这件失落在异域的国宝弄到手，结果百密一疏最后关头犯了错误，这才功败垂成。对于中国国宝他了解的很清楚。
　　“《罗塞塔石碑》可比《女史箴图》要贵重得多。”杨白劳显然不太高兴连如江打断他的话，轻轻咳嗽一声作为警告，连如江看着车已经开在了凯旋门下，距离贝特朗先生的庄园已经不算很远，唯恐他讲到半截就不说了，因此催促道：“你小子别卖关子，快给我说说怎么一回事儿事。”
　　“好，简单说吧，罗塞塔石碑是大英博物馆镇馆至宝，也是世界级文物，它只是一块同时刻有古埃及象形文、古埃及草书、古希腊文三种文本的玄武岩石碑，但她却是解密古埃及文的钥匙。它的出现使得近代考古学家得以有机会对照各语言版本的内容后，解读出已经失传千余年的埃及象形文之意义与结构，而成为现在研究古埃及历史的重要里程碑。罗塞塔石碑最早是在1799年时拿破仑先生远征埃及的时候，由法军上尉札维耶·布夏贺在一个埃及港湾城市罗塞塔发现，但在英法两国的战争之中辗转到英国手中，自1802年起保存于大英博物馆中并公开展示。
　　罗塞塔石碑由上至下共刻有同一段诏书的三种语言版本，最上面是14行古埃及象形文，又称为圣书体，代表献给神明的文字，句首和句尾都已缺失；中间是32行埃及草书，又称为世俗体，是当时埃及平民使用的文字；再下面是54行古希腊文，代表统治者的语言，这是因为当时的埃及已臣服于希腊的亚历山大帝国之下，来自希腊的统治者要求统治领地内所有的此类文书都需要添加希腊文的译版，其中有一半行尾残缺。”连如江没想到杨白劳居然如数家珍，他也有点吃惊，不过听他说道这块石碑居然是拿破仑远征埃及时的战利品，一下子想起那把金钥匙来，昨晚上自己最后喝酒喝的迷迷糊糊，那枚金钥匙徐子婵可是没给自己，但按照那天徐大小姐的说法，这枚金钥匙也和这块罗塞塔石碑一样都是拿破仑的战利品，不过要说起来估计黄金钥匙的价值可比这个古代翻译器要贵重的多，自己要去找徐子婵，好东西绝对不给别人。
　　杨白劳以为自己的绝世才华震撼了连如江，他问道：“你还想知道啥？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连如江看着车已经驶进了贝先生的庄园，就开玩笑的说道：“我要是有一件比这罗塞塔石碑更贵重的文物，想和它交换，需要做什么手续吗？老杨你有什么建议？”
　　杨白劳哈哈笑了几声，刚要说话，连如江已经推开车门下了车。贝先生肯定是得到了消息，早已经在楼前等候，看连如江过来忙上前迎接，连如江很客气的微微鞠躬，但是有点好奇的问道：“夫人呢？”
　　贝先生略徐的面露尴尬，说道：“夫人已经吃完早饭了。她在那个教堂等我们。”他说的教堂就是那个举行医学报告会的那个场所。连如江看出了贝先生好像有心事，就说道：“贝先生，我们去教堂吧，是不是夫人有事情要说。”
　　贝先生欲言又止，好像并不太满意杨白劳这个翻译，犹豫再三才说道：“这个教堂对我和我的夫人有很重要的意义，我们当时结婚就是在这个教堂呢。当时的神父是梵蒂冈的红衣主教，我们都发誓这一辈子不相分离的。”
　　连如江赞美道：“贝先生，我很是羡慕你。我当年订婚的时候我们当地的父母官也去了。咱们两国国情不同，法国是神权为主，神父能作为你们的证婚人就很美好了。在我们国家则有点官本位，不过相对于收到的祝福而言都是相同的。”
　　贝先生脸上又露出刚才那种尴尬，他点点头说道：“是呀是呀。”就不再说话，一直走到教堂里边贝特朗先生都没说话。连如江上次在教堂里进行演讲的时候并未仔细观察这座建筑，现在看才发现它是那种哥特式建筑，他们家王凌雪就是专门学习建筑的，连如江耳渲目染之间也懂很多建筑知识。哥特式建筑是十一世纪下半叶起源于法国，而后流行于欧洲的一种建筑风格。“哥特”是指野蛮人，哥特艺术是野蛮艺术之义。因为这种建筑风格首先在法国兴起。当时法国一些教堂已经出现肋架拱顶和飞扶壁的雏型。一般认为第一座真正的哥特式教堂是巴黎郊区的圣丹尼教堂。哥特式教堂目前已经成为最常见最普遍的经典教堂风格。它的特点是：高耸的尖塔，玫瑰花窗、柳叶窗，尖肋拱顶，扶壁和飞扶壁，尖拱券，整个建筑给人以轻盈、高大、明亮的视觉感受。
　　上午的缘故，阳光从顶上照射进来，这也是哥特式建筑的一个显著特点，早期教会和罗马式风格时期，教堂内的光源主要是依靠烛光，但是哥特式风格却是通过采进阳光这一过程，使室内呈现灿烂的景象。巨大的彩绘玻璃画接受的光线是直接的，这也是其它艺术媒介不能达到的光线效果，它的艺术魅力使信徒们都立刻感觉到来自天国的光辉和荣耀。走进门来，连如江一眼就看到了沐浴在阳光里的贝特朗夫人，他的身后居然是昨天自己的那个女翻译曲芳，这让连如江有些吃惊，没想到她会在这儿。
　　贝夫人看到连如江走进教堂，她不由站了起来，连如江一眼看过去，发现只有一晚的时间，贝夫人的面貌又有很大的变化，原来的皱纹竟然平复了，就连花白的头发竟然也变黑了不少，现在如果说贝夫人只有三十几岁也会有人相信。但是她的脸上却是眉头紧锁，一副很悲戚的样子。
　　贝特朗先生看到曲芳，居然松了一口气，他挥挥手让跟在自己身后的杨白劳退出教堂，既然有翻译在那就不必要让他出面了，连如江感觉到贝先生并不怎么信任杨白劳。
　　贝先生伸手去拉自己夫人的手，很明显贝夫人有点不太情愿，她往后退了一步想躲开，但是贝特朗依然很坚定地握住了自己夫人的手，贝夫人摇了摇头，嘴里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贝特朗也摇摇头，他嘴里的话则是很坚定有力，连如江不知道他们在说啥，就求助般看向曲芳。
　　曲芳面带微笑，是那种职业性的微笑，她先对贝夫人说了几句法语，看夫人点头才走到连如江身旁，说道：“连先生。贝特朗先生和夫人对你很信任，尤其是夫人，她想让我把整个事情告诉你。另外她想听听你的意见。”
　　“啊？什么事情？”连如江看出贝特朗好像在极力讨好夫人，但是贝夫人很显然并不高兴。他觉得这中间肯定有什么秘密，想想无论是藏在湖边的脏弹发射器，还是昨晚闯进来的那个歹徒目标都是贝夫人，他就有点疑问，从道理上来说，贝夫人深居浅出，不应该有什么仇人，但是很显然对方居然把她视为生死大敌，这就有问题了。
　　曲芳拉拉他的衣角，二人往教堂门口走去，然后找到两个座位坐了下来，他俩距离贝先生夫妇足有二百多米的距离，看贝先生依然在低低的对着夫人说着什么。
　　“贝先生有一个私生子。”曲芳第一句话就让连如江打了一个寒战，他瞪大眼睛看向曲芳，不知道为何，连如江忽然想起楚谷和那个男孩子，如果给他命名的话恐怕也是这个名字。
　　“在法国私生子并没有什么被歧视。”曲芳继续说道。她看出了连如江脸上的惊愕，急忙解释：“如江你不知道，现在在法国，‘非婚生子女’比例达百分之五十二以上，已超过‘婚生子女’数量，占社会主流。法国‘非婚生子女’早就从社会弱势成为了主体。
　　很早之前，大约在中世纪吧，法国‘非婚生子女’群体被视作‘诅咒之源’，私生子遭虐待受歧视，被抛弃或杀害，与强盗窃贼属同等范畴，被剥夺基本人权。形成这种状况的主要原因，是基督教把婚外情视为十恶不赦的‘罪恶’，由此所生的子女，必须代赎父母之罪，所以受歧视和诅咒，这是法国‘非婚生子女’群体受苦的源头。但是从中世纪后至二十世纪前，随着宗教皇权衰落，法国‘非婚生子女’由被歧视、虐待转向‘受有限的保护’，被‘有条件的’监护和抚养。拿破仑时期，法国‘非婚生子女’得到一定程度的社会认可，比如私生子可以被认领，‘认领后，有相当于婚生子女1/3的继承权利’。到1926年，法国法律才开始正式承认‘非婚生子女’在生身父母无遗嘱的情况下，有限度享有财产继承权。后来，人权思想、平等意识逐步传播，‘非婚生子女’群体开始受到全社会关注，自身现状逐步改善。1972年，法国‘非婚生子女’群体地位在法律上有实质性提高，比如‘私生子’在继承财产等方面，与婚生子女享有同等权利；在社会上享有同样义务和职责。而这一时期，法国‘非婚生子女’群体比例只有百分之十，属于相当小的群体。1982年，法国法律进一步承认‘非婚生子女’社会地位。今年，法国正式设立‘同居’机制，法律范围内制定‘同居协议’，‘非婚生子女’群体自此堂而皇之迈入社会殿堂，群体逐步壮大，享受社会地位和权利上与婚生子女无异。其实你可以发现，真正受重视也就是二三十年的事儿，气候形成主要在法律层面的认可，社会结构的变迁。比如法国‘非婚生子女’无社会压力，家长一般不干涉青年人非婚等。除此之外，还有某些因素，法国众多社会名流皆为“非婚生子女”群体坚定支持者和实践者，起到推波助澜作用。法国‘非婚生子女’成为社会主流，是人类文明进步的象征。人，生而平等，该还子女本来面目。”
　　她的一席话让连如江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