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公主的礼物

　　斯特米总管摇摇头，他明白连如江这么聪明，绝对不会想不出这中间有什么问题。法国人一向特别注重自己的绅士模样以及浪漫优雅，早餐对于法国人来说是一天开始的第一餐，占有非常重要的位置，不过很少有法国人会和别人共进早餐，更不要说在昨晚上隆重的晚餐之后马上第二天还要进行这种共饮，这说明中间有问题了。
　　“其实我真不喜欢你们法国人的早餐。”连如江絮絮叨叨，他觉得昨晚睡得不好，头有点晕沉沉的，因此想清醒一下头脑，因此就用说话来拖延一下时间。“在我们国家早餐很丰盛，我们家乡最喜欢吃的就是烧饼和豆腐脑。但在你们法国就要喝咖啡，吃甜面包，多腻呀。”连如江想起早晨他带着怀孕的王凌雪漫步在东昌湖边找高唐老豆腐的情景，心里暖暖的，但自己在法国吃过几次自助早餐，全是外号“法棍”的大面包和饮料，肉食都很少见，最让他不习惯的就是面包都多多少少带点甜味，这几乎让连同学无可容忍，因此他的早餐后来就改成喝自己带出国的方便面了。
　　斯特米总管并不搭话，他只是笑眯眯的看着连如江，这是无言的催促，连如江只好说声咱们走吧，就准备出门。这个时候敞开的门口外忽然传来动静，一个很清脆的女声在楼层的走廊里呼喊：“连！连！”旁边又传来嘻嘻哈哈的笑声，连如江眉头一皱，他听出这是艾玛莉亚公主和卡亚公主的声音，真想不到这两位女士一大早来自己房间拜访呢。他正要出门看看，斯特米旁边一人已经飞身冲了出去。
　　连如江所在的房间是一个总统套房，基本整个楼层都应该是封闭的，而且楼道里有保安人员，只是刚才斯特米总管来的时候保安人员陪着他过来了，此时似乎才想起自己的职责，连如江不由想起昨晚上天窗洞开的事情，深深感到这些保安尸位素餐，真要是遇到高手一点用也没有。斯特米也愣了一下，他说了一句法语，跑出门去的保安一下子就停住了脚步，不过幸亏他停得及时，否则就有可能和走在前边的艾玛莉亚撞个满怀，公主娇笑一声，站在了门口。
　　连如江急忙和斯特米迎到门口，果不其然门口站着亭亭玉立的两位公主殿下，艾玛莉亚依旧光彩照人，她的美丽远超连如江遇到的一些电影明星，而且艾玛莉亚出身高贵，一颦一笑之间总有一种贵族气质，连如江对这种贵族气质有一种天生的敬仰。最近听说中国的许多有钱人把孩子送到欧洲上贵族学校，希望他们毕业后也能成为贵族，但是他们发现英国最好的学校----伊顿公学的学生却是睡硬板床，吃粗茶淡饭，每天还要接受非常严格的训练，甚至比平民学校的学生还要苦。他们怎么也弄不明白这些苦行僧式的生活同贵族精神究竟有何联系。其实这一点也不稀奇，因为西方所崇尚的贵族精神不是爆发户精神，更不意味着养尊处优，悠闲奢华的生活；而是一种以荣誉、责任、勇气、自律等一系列价值为核心的先锋精神。就像他遇到艾玛莉亚的时候，就发现这位公主的谈吐并不是那种慢条斯理，而是率性而为，但她的一举一动自然有一种优雅，即使她一脚踢向高迪的时候也丝毫不见暴虐。
　　她俩看到连如江走出门来，卡亚小公主忽然羞红了脸，她想躲在艾玛莉亚的身后，艾玛莉亚则是毫不怯生，她伸出手来，居然是要让连如江行一个吻手礼，这一下子让连同学愣住了。
　　在欧洲吻手礼是一件很隆重的礼节，男子同上层社会贵族妇女相见时，如果女方先伸出手作下垂式，男方则可将指尖轻轻提起吻之；但如果女方不伸手表示则不吻。行吻手礼时，若女方身份地位较高，要男子一膝作半跪式后，再握手吻之。现在看艾玛莉亚伸出右手，他可就有点为难，在出国前的礼仪课上，曾经提到过吻手礼，说吻手礼是流行于欧美上层社会的一种礼节。英法西班牙等国家都很喜欢“吻手礼”，不过在英国和法国，行这种礼的人也仅限于上层人士。这种礼节的特点，决定了它宜在室内进行。吻手礼的受礼者，只能是女士，而且原则上应该是已婚妇女或者王室中人。据说吻手礼是一种爱情文化的传承，它的来源是从天鹅来的。天鹅是一种代表爱情的生物，在达芬奇《丽达与鹅》中，讲述的是天王宙斯爱上了凡间的丽达，就将自己变成天鹅好与她接触的故事。观察我们的手，会发现手横放着很像一只天鹅。吻手礼代表一种交际的开始，但是在王室中，这种礼节就有点像是抛绣球了，说明公主很喜欢连如江，暗示他可以大胆的追求。连如江心里明白，但装出一副很糊涂的样子，他也伸出手来举到艾玛莉亚手旁，轻轻握了握。说了一句：“hello。”这是他为数不多说的很流利的英语。
　　很显然艾玛莉亚有点失望，她撅着小嘴看了一眼连如江。忽然身后传来卡亚公主的笑声，不由恼羞成怒，她个子比卡亚要高出一头，因此一伸手就抓住卡亚的肩膀，把她拉到了自己身前。
　　卡亚公主依然有点脸色苍白，但是眼神已经炯炯有了生气，她看着连如江，忽然伸长脖子，侧过脸蛋，她居然摆出了更为大方的贴面礼的邀请，连如江这次不太好拒绝了。这种礼节最初就是从法国兴起，它并非我们所理解的亲吻，而只是一种普通见面礼节而已，跟浪漫不浪漫没关系。不过这种礼仪是我们中国人所不习惯的，连如江知道这种礼节就是双方互相用脸颊碰一下，嘴里同时发出”啵啵“的声音，声音越大表示越热情。看卡亚公主侧过来的是右脸颊，他就意识到应该从右到左，各碰一下。这有点尴尬啊！
　　在法国也不是所有人都行贴面礼，一般只在熟人或者虽不熟悉但感到亲切的人中间才有。男女之间能不能行这个礼，得看”暗号“——只有女方主动把脖子伸出、脸蛋偏过，男方才可以大大方方热情一把。这时候如果退缩，那才是真的失礼了。不过连如江觉得卡亚公主就像个小妹妹，她和艾玛莉亚完全是两种风格的女人，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对艾玛莉亚有一种惧意，是不是所有的惊世美女都会给男人一种压力呢？在遇到艾玛莉亚之前，他觉得武毅的女朋友肖婷是他见过的女人中最漂亮的一个，现在看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了。他无法退缩，只得轻轻碰了卡亚一下，但嘴里却不敢发出那种带点嚣张的“啵啵”声，但卡亚好像很享受他的亲近，嘴里大声发出声音，连如江摇摇头，他忽然想起今天早晨似乎他起床后并没有洗漱，这下真是丢脸了。
　　斯特米管家忽然说话了，不过他是对着两位公主说的话，连如江听不明白，但能判断这应该是斯特米在告诉两位公主，他是过来邀请连如江去他们庄园做客的，时间有点急，贝特朗夫妇肯定在那里翘首以待，因此今天有点冒昧。艾玛莉亚则是很大方的想和连如江一起去给贝夫人请安，不过斯特米很坚决地拒绝了，看他们彼此之间叽里呱啦，连如江觉得自己没学会一门外语这是多么悲惨的事情呀。最后不知道斯特米说了什么，二位公主脸上虽然很是遗憾，但都让开了道路，卡亚忽然从自己的随身小包里掏出一个卡通样子的透明饰物，递给了连如江。她郑重其事说了一句话，连如江正愣神，旁边已经很久没说过话的杨白劳忽然说道：“连，卡亚公主在送给你一件琥珀山妖，这可是来之不易的东西，她说这是她的护身符，希望你好好保存。”
　　连如江楞了一下，手习惯性地接过了卡亚公主递给他的那件雕塑，然后目光投向杨白劳。连如江虽然渊博，但对于欧洲很多的地域文化仍是不很了解，对于琥珀他是很懂，但什么是山妖就一点也不明白了。
　　琥珀所代表的宝石文化，和中国的玉文化一样源远流长，在欧洲，琥珀被人类应用已有超过一万年的历史。很早，欧洲人就把琥珀用来祭祀太阳神，是太阳崇拜的代表。她被欧洲先民认为具有神奇的威力，可以驱邪避恶，保护生者和死者，自新石器时代直至纪元前，琥珀被做成各种形状的护身符来佩戴。琥珀不但是欧洲贵族佩戴的传统饰品，也是欧洲文化的一部分。在欧洲，人们称琥珀为“北方之金”，欧洲人对琥珀的迷恋就如中国人对玉石的钟爱一样，是欧洲宝石文化的代表。古时候在欧洲只有皇室才能拥有琥珀，琥珀被用来装饰皇宫和议院，成为一种身份的代表。琥珀品种颜色变化繁多，而不同色系的琥珀又有不同的代表意义，如金珀聚财，血珀避邪，瑿珀、密蜡是药珀等，琥珀的颜色深沉典雅、古朴含蓄，故在西方又有低调贵族的美誉。琥珀的色泽含蓄，质地温润，具有无比的亲和力，给人一种安详恬静的心灵感受。每一颗琥珀都是独一无二的，仿佛这数千万年前大自然的杰作，就是为了这美妙的一颗能与您做生命的接触。连如江手里这枚琥珀的外形就是一个很可爱的小矮人，也就是刚才杨白劳所说的山妖，他决定一会儿到了车上好好问一问杨白劳山妖是什么东西。
　　虽然连如江不太懂这件东西的含义，不过看得出来肯定十分珍贵，这不是说的价格，而是说的价值，能被卡亚公主这般珍惜，且别说琥珀本就非同凡品，单单是这份情谊就让连如江十分感激。他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件东西一定要带回去送给采采，小姑娘一定会非常喜欢，小采采对于宝玉之类很敏感，她妈妈的好几件玉石器件都成了她的囊中之物。那个被管玉楼称之为价值连城的鸡油黄玉珠串，整天被采采拿着在床上抛来抛去，这要是被外人知道肯定会加上暴殄天物的指责。而眼前这个小矮人一样的琥珀饰物也会送给宝贝女儿的。
　　连如江很认真地微微鞠躬：“谢谢卡亚公主，谢谢。”原本他想拽几句英语，后来想自己的英语水平尤若画蛇添足，反而显得不够尊重，卡亚公主脸红了，她摇摇手臂就躲到了艾玛莉亚公主身后。艾玛莉亚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口吻说道：“连，我们想邀请你担任我们的王室御医，你同不同意？”
　　连如江侧目看了一下斯特米，答复道：“不同意。尊敬的公主，我这几天就要参与到您尊贵的父亲治疗的手术中，然后就要回国陪我的妻子和女儿，我丝毫没有出国从事医疗的想法，很抱歉。”
　　斯特米先生也感觉到了连如江眼神里的催促之意，忙说了几句话就带着连如江急匆匆告别公主下楼了。
　　“在挪威的大街小巷中，经常可以看到一个个这样的小东西，它们个头矮小，满头乱发，红蒜鼻头，尖耳朵，大肚皮，牙齿也参差不齐。它们有点丑陋但十分可爱，嘻嘻哈哈的样子非常讨人喜欢。这些小东西们被称为‘山妖’，它们是挪威的小精灵。”
　　在赶往贝特朗先生庄园的车上，杨白劳耐心地介绍着。
　　“有关山妖，挪威有一个很可爱的传说：山妖们从来都是昼伏夜出，一旦贪玩忘了在天亮前躲起来，它们就会被阳光化为山石，所以挪威各地都有很多石头。传说中山妖们喜欢喝粥，而它们的尖鼻子就是用来搅拌粥的。在民间故事里，这些可爱的小东西们常常会受到小孩子们的愚弄，相对地，它们也喜欢搞恶作剧。如果谁得罪了山妖，势必会受到报复或戏弄。当然，这只是充满快乐的传说。如今，在挪威的大街小巷上，在任意一家纪念品店里，我们都能找到这些山妖们大小不一、造型各异的塑胶模型或者布绒玩偶，像这种宝石的山妖却是不多。挪威人说，山妖们爱喝粥，却害怕太阳，它们虽然样子可怕，却十分友好，它们已经成为了挪威幸运和幸福的化身。而所有到过挪威的人每每看到它们就不禁有要微笑起来的心情，或许就是挪威人们所说的‘带来的幸运和幸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