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打道回府 03

　　我想起来了，李刚是老徐饮食店里的二号。一号是店长，就是伯会，这可不是乱说的，而是经过老徐和袁娟都同意正式任命的。当然，他们不可能会编号，这编号可是下面的人干的。不过，听起来也是挺有意思。
　　李刚的工作通常就是早上去菜市场买菜，尔后监督伯会和三号四号的行为举止，或者差啥了就去超市买回来。有时客人很多的情况下，还要帮忙上菜收碗，但不打扫卫生。算账是老板娘的活，她是干过财会的，计算器打得极好，她连键盘看都不看一眼就噼里啪啦地敲击着，丝毫无错。到底是老板娘的亲戚，自然会有几分照顾，这也很正常的，不管换作是谁都会差不多的，伯会她们也都表示理解。
　　老徐饮食店的三号是重庆南充人，她的老公在南栅做装修的活。我和伯会曾被邀请过去耍了一次。还看不出来，三号的老公做饭还是一个好把式，她负责和我们聊天，灶上的话从蒸饭到炒菜全部都有她的老公搞定。伯会当面也称赞他菜炒得好，我看见他反倒有些不好意思的了。吃饭的时候，她们夫妇俩很热情地招呼我们吃菜，而且还帮我们夹菜。在四川这面，给客人夹菜是比较高规格的礼节了。有的人家会准备一双公筷，专为客人夹菜使用的，这样便于卫生。当然也还是有没有的，只不过为了表示对主人家的尊重，客人对即使没用公筷也要接受之享用，否则就是对人不尊。
　　那个午餐，我和四人吃得好开心，三号还对她老公称赞伯会在老徐饮食店里会处事，也常关照过她,这次宴请我们就当是当面表示一下感谢之意。她老公做的瘦肉丸汤真的是一绝，盐味刚好，入口细嫩易化。而且汤汁加了青菜不浓不淡。起锅前还撒了青葱，单单是闻到香味，就足以让人垂涎欲滴了。原本我和伯会都不愿去麻烦别人的，只因三号三番五次地邀请，事先也和她老公商量好了的，所以我们就只好顺便带上些水果应邀前往。没想到他们会如此热情，这真是超出了我们的想象。
　　三号他们租住的是南栅大家乐超市后面的一幢小院子，中间一个大坝子，四周还种上了绿树。据说这里总共住了好几对打工夫妻，本地人出租的院子，外边一个带栅栏的大铁门一锁住，还算是安全。
　　四号也是四川人，嫁了一个湖北的老公。和三号比起来，四号年龄上要小好些，人虽不高，但皮肤白，高兴的时候一笑起来眼睛就眯成了一条线。那件天蓝色的工衣穿在身上，倒也不显得老气。在工衣的背后，赫然印着红色老宋体字样的“老徐饮食店”。没有配发工裤，就算是自己穿自己的了。起初还配发得有头巾，反正，整个装束看上去还是有些特色，正如在底楼临左街一面的玻璃幕墙上贴着的“找一个看得舒服，吃得愉快，付得轻松……”那样。看得出来，老徐他们在选择工衣和配饰上还是费了一番脑筋的。她们的工衣我当然见过，是一款圆领短袖，温度高的话，洗后一个晚上就差不多就可以再穿了。冬天的工衣没有发过，究其原因我想可能还是价钱的问题。毕竟，冬装比夏装要贵这是事实，因为布料不同，再说老板娘可能也舍不得，她为了追求饮食店的利润，还不是能省则省，尽量节约开支。只要有钱进账，其它的都可以忽略不计，而且心情还很不错。
　　老板娘袁娟也是七零后，比伯会都还小一岁。她过来东莞这面几乎都是坐写字楼，工作环境挺舒服的，而且拿钱也多。我在卓维做保安那阵，她就在写字楼做人事主管，她在经过工厂大门的时候。我都会叫他袁小姐，她呢则浅笑着望我一眼算是回答，有时候也给我打个招呼，礼尚往来嘛。
　　袁娟的眼睛大而迷人，一笑起来的时候水汪汪的可以看出湘女多情来。她的过去我也听说过一些，但我这人顶多就是得一听而已，我不喜欢当传声筒，所以一般来说，我也不容易得罪人。还有，我鄙视那种爱打小报告的人。总以为他们不够朋友，不值得深交。于是就把自己和他们隔离开来，各人过各人的小日子，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就算偶尔需要和他们打交道，我也会自我注意保护自己，尽量把事情想周全些，以免留下后患授人以柄，从而对自己不利。
　　卓维女保安朱水英和袁娟也都是在卓维上班开始才认识的，嘻嘻哈哈的朱水英生性活泼大方，渐渐和袁娟成为好朋友好姐妹，我也常看见她们出入厂门。她们依偎着同行，从身材上看不分秋色，也都属于那种重量级的。那段日子真的让她们都很开心，也值得留恋和回味。
　　从谢岗到虎门路东，从卓维手袋到乔工旅行箱厂的前期，她们两人的不是姐妹胜似姐妹的关系和感情一直都保持很好。但是在袁娟和老徐结婚以后，她们的关系就有了很明显的变化。伴随着角色的转换，袁娟的那种优越感次第表现了出来，似乎她不再是普通的打工者了，而是台胞家属，自认为要比大陆的一般打工妹高人一等，无论从脸色、派头、情绪和语言等都有所表现。
　　朱水英也不是傻子，和她聊天中也感觉到她也是一个打工路上的“老江湖”了。再说，女人的第六感最为敏感，她哪里会不知道呢？既然知道，有些事情也不用说破，就让它维持原状保留神秘感还好些，一旦说破，就没有意思了。反正大家都心知肚明，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袁娟自称是徐太，我们都表示理解。她和老徐结婚后，这种关系就真实存在着的，起初我还有些纳闷，这徐太究竟是何人，知道结果后不仅哑然失笑，原来如此啊。不过，她和老徐成双入对出入乔工时，俩人的海拔都已固定了的，有点差别的就是两人年龄。听伯会说袁娟的老妈只比老徐年长一岁，某次老徐给她开玩笑说，我是叫你丈母娘啊还是叫你大姐？袁娟的老妈也不怎么生气，就说咋叫都行，她心想，关系都到这里了，何必计较称呼呢？不过，伯会说认她做干妈，她的头点得像鸡啄米似的，连忙“哎哎哎”地答应着，袁娟在一旁也开心地笑了。
　　袁娟和老徐结婚那次，我都还在乔工上班，保安队的每个兄弟都多少表示了一下心意。为了表示感谢，老徐就让包家海保安班长和朱均昌队长负责在老地方餐馆和兄弟们聚聚，费用由他来埋单。老徐的台湾老乡们和他们夫妇在虎门酒店欢庆，那种盛况我们没有机会见到，是因为要上班的关系。
　　在台湾人眼里，老徐是有福气的，老夫少妻。也许在台湾，像他这种岁数的人，如果还没结婚的话，兴许就有些麻烦。在大陆就不存在，只要你荷包里有些钱，无需很多，只要你有那方面的需求，基本上都可以心想事成。而在台湾，结婚的费用就比较昂贵，一般人都吃不消。
　　老徐饮食店开张以后，袁娟就正式接手经营店子。老徐是出资方，袁娟是管理者，这个饮食店就是他们两人的完美结合的结果。其实都还有一个，那就是他们儿子徐明浩的诞生。那小孩长得虎头虎脑的，从相形上看不太像大陆人，和台湾人很像。可他又出生在大陆，所以不管怎么说，台湾人也好，大陆人也罢，大家都是中国人，能有这种认识就足够了，至于其它的都不重要。
　　伯会在那里上班期间，我总共过去吃饭超不过三次，。第一次是我去看她时给我炒了一个米饭，李刚看到了，伯会说她会付钱的，李刚这才笑呵呵地说没事。第二次是袁娟给伯会过生，是吃晚饭，我都已经在弘隆厂上班了，袁娟让伯会告诉我一定要去。第三次是吃烧烤，由三号四号在店外操作，那晚也有不少人。正烤得起劲，路东城管过问，袁娟上前说明原委，并保证打扫好卫生，城管才离去。
　　我一直对吃烧烤不太感兴趣，几乎都没去光顾过路东的夜宵摊。那一晚，我也是应邀参加的，还有王越，墩子师傅周，伯会和她的侄子高波，三号四号，袁娟和她的小儿子。喝的是啤酒，三号四号她们一直都在忙碌着，我们面前的小桌上摆满了烤好的烧烤串，大家边喝酒边吃着，都很开心。有人以为我们是在卖烧烤，想买些，得知是自己烤来吃后无奈离开。
　　只有一次，我也是应乔工收料组的许文春大姐之邀去了路东夜宵摊，她请客，主要是感谢我帮她亲戚进厂。原来，在见工那天我也只是顺水人情，就给邓明云一说，她就点头说：“好的，你让他进来就行了，我知道了。”结果面试很顺利，于是才有了这次和许大姐单独小聚的机会。记得那一次我还喝了两瓶啤酒，她也陪我喝了两杯，我也不知道自己当初为啥那么喜欢喝啤酒，可就是喝不多，莫非对啤酒的酒花和散发出来的气味情有独钟？
　　那一晚，就在夜宵摊上，我和许大姐说了不少，她的老公都在这边，但不在乔工，夫妻见面也只有等厂里放假或者周末的时候才可以相会。她主要在收料组负责统计数据，签收货，相当于写字楼的文员工作。通常来说，她都不用做重活，重活由男生王利开叉车来完成，那一整筐裁切好的铝管或者铁管，一个人搬动很困难的，只有用吊车或者叉车方能得行。
　　本来，像见工这样的小事，我都是举手之劳，根本不用像许大姐那样客气的。她给我说的时候我就推辞说有事，她却接二连三地真诚邀请，既然如此，我就只好欣然赴约。顺便和她聊聊生活，或者双方的家庭都是可以的。她很健谈，你别说，有时还真的像我大姐一样，只要我在东门上班，她见了我都会笑着打打招呼。
　　许大姐的皮肤很白，笑起来的时候两眼眯成一条线，剪着短发。特别是乔工当年那种蓝色的斜纹蓝领短袖衬衣配上蓝色短裙，自然而然就烘托出了一种美来。在异地他乡，能遇上同省老乡，讲着相同的乡音，那种亲切感油然而生。那天晚上，她的亲戚也被叫过去了，我们三人就边吃边聊，倒也尽兴。
　　橘红的路灯下，这一片都是夜宵摊，小贩们系着围裙，双手不空地舞动着烧烤串在明亮的炭火上来回翻动，不时刷些辣椒粉或者其它佐料。只要路过，带着香辣味的油烟被晚风吹进鼻腔，不争气的舌头也经不住诱惑，味蕾会开始蠢蠢欲动，然后分泌润滑液体。下午六点吃的晚饭，到了这个时候也可以再吃东西的了。但为了节约，我好多时候都是空逛夜市，只有一饱眼福的份，而没有一包口福的运气。不过也好，既得到了休息，也开阔了眼界，顺便还看了不要钱的美女。这真是一举三得的好事，有时还会去小影吧看个碟子消遣一下，要不就去书报摊随便翻看书报，或者也会去网吧上上网。资费最初是四元一小时，后来改为三元钱一小时，再后来是两元一小时。
　　首次去网吧上网的地方叫路东现代电脑培训，大约就是一个小时，白花花地去了四元现钞。从电脑上抄的网址，怎么也打不开，培训中心的那个帅哥看我没打开，就说把地址给我，没想到等他输完点击回车键，一下子跳出来的是成人类画面。他说不好意思，我们这里不允许上这样的网页。我一抬头，见旁边坐着一位白衣美女，也是在浏览网页，估计她也看到了，我的脸瞬间就红了，赶紧说我也不知道，这是同事给我的，我以为是啥的呢。他这才笑笑说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