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两个月后，党继新乔装到郑州找省委汇报工作，但没有找到组织，在郑州顺便采购了一些物资后在返回济源，路经城北水运村边时，被两个在村边闲转的反动团丁抓获。
　　金炉峰游击队驻地。
　　来来往往的人进出时的神情都很凝重。张老歪端着饭菜进洞，洞里面传来郭大佛的声音：“利用所有能用的关系，无论花多少钱，不惜一切代价，都得把继新同志救出来！”
　　“已经和他们的一个副团总接触了，说是一个远方亲戚来串门，一场误会，对方开价50大洋。”一位同志说。
　　“这不算什么，抓紧活动，一定要快，一旦继新同志的身份暴露那就完了。”是郭大佛说话的声音。
　　“怕就怕这个副团总靠不住，目的就是骗钱……”
　　张老歪把手里的饭盆放在石桌上：“这事儿也太巧了，来来往往这么多人，为啥团丁单单抓他？”
　　郭大佛看着盆里冒着热气的烩菜说：“还不是因为老党背着采购的物资，况且是生面孔，俩团丁必定是见钱眼开了！”
　　洞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由远到近，有人进来了。
　　那人慌慌忙忙地进来，所有人眼光都看向了他。
　　来人努力地调整了一下急促呼吸的呼吸：“山下刚刚传来消息，继新同志被认出，身份已经暴露，被押送到县城了。”
　　张老歪手里的饭勺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为了庆祝抓获共党匪首，济源县保安团决定摆庆功宴，张老歪通过自己师弟的关系，声称帮厨潜入了保安团。在保安团，趁着看守吃饭的时间，老歪让自己师弟拿着鸡腿拖住了看守，张老歪来到审讯室内，看到了已被敌人打残了双腿的党继新，他戴着重镣，躺在地上浑身是血。
　　张老歪一手扶着他，一手端着一小碗米汤往他嘴里灌，灌了几口后，张老歪小声说：“继新，你要坚持住！再坚持几天，组织上准备武装营救你！”
　　党继新艰难地说：“人生自古谁无死，我现在没有任何顾虑。我已经残废了，不要让同志们为我做再作出无谓的牺牲。我以政治部主任的名义命令你们，坚决不能轻举妄动，当下敌众我寡，武装营救会正中敌人下怀。咱们党能在怀川站住脚不容易，你转告郭大佛、苗既平同志要提高警惕，不断巩固原大寨根据地，率领咱们的红军战士，扩大豫晋苏区，使革命早日胜利！我死也瞑目了！老歪叔，双亲年迈，幼子待哺，家里以后就拜托了！这地方不能久留，你快走吧。”
　　张老歪留着泪说：“别乱说话，你一定坚持住！等着组织上来救你！”
　　张老歪把党继新的话一字不差地传递到了原大寨，游击队准备违抗命令，下山营救党继新，可队伍还没有到山口就有乡亲来报告情况，岭西迷信反动武装团体“三义场”被国民党政府收买了准备汇同县里的保安团来围剿。
　　郭大佛坐在石头上想了一会儿说：“军情如火，决不能让这两股势力合流，他们明天来打我们，我们今晚就杀过去，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先打狗日的三义场！”
　　柿沟村，“三义场”老巢。
　　烛光下，总队长刘渎舟和刘渎青兄弟俩正看着桌子上的银元笑的合不拢嘴。
　　刘渎青：“大哥，这下咱们发达了，这些钱够我们花一阵子了！”
　　刘渎舟不屑地看着眼前这位财迷心窍的弟弟说：“渎青，你还是年轻啊，这钱你买成粮食能吃几天？咱现在这么些人，不出两月就吃光了，咱那点骗人的伎俩，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什么刀枪不入，这都是给他们壮胆的，不是长久之计。这些钱我准备买上十几条快枪，到时候咱天天有白面馍吃，而且是想蘸红糖蘸红糖，想沾蘸白糖蘸白糖！”
　　“还是大哥有远见！”刘渎青笑呵呵地说道。
　　刘渎舟：“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咱是亲兄弟，别来这一套！”
　　刘渎青：“哥，赵家的媳妇晚上来求子了，你看……”
　　刘渎舟有些不耐烦：“明天有大事儿，我晚上得睡好，你去吧！”
　　刘渎青笑着：“中！我去准备准备！”
　　半夜，刘渎青带上面具，藏在了供桌底下，赵家媳妇按照约定独自拿着祭品来到了神坛前，虔诚地跪在地上，嘴里叨叨地说着自己的愿望。突然，就被供桌底下伸出的一双手拉住，拖到了桌子底下，她惊恐地看着眼前那长着獠牙的面具，任由摆布。
　　游击队汇同农民纠察队按照战前部署，准时准点对柿沟村进行了突袭，那些自认为刀枪不入的忠实信徒被步枪打翻时候才恍然大悟之前的种种所为都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纷纷举手投降，刘渎舟被游击队员从被窝里拖拽而出，刘渎青被抓时还趴在赵家媳妇身上进行“求子仪式”当即也被赤条条地揪了出来。
　　郭大佛手持鬼头大刀，看着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刘氏兄弟，对着众人说道：“这俩人丧尽天良，蛊惑乡亲，天理难容！今天就让大家看看他们所谓的刀枪不入！”说罢抡起鬼头大刀就朝着刘渎舟头上砍去。
　　“啊！”刘渎舟一声惨叫，人头落地。
　　刘渎青见状吓的癫傻，不断地大喊：“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乡亲们，大家看看，这就是他们的真面目！只有共产党才能救中国！救受饱受资本主义乡绅压迫的乡亲们！”说罢抡起大刀便结果了刘渎青。
　　豫晋边的枪声，震惊了国民党河南省最高当局，消息传到了南京。
　　红砂岭，老虎厅。
　　连云巧看着站在自己跟前带着眼睛的年轻人和桌子上的六根金条。
　　连云巧：“小先生是国民政府的？”
　　年轻人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直接说：“连大当家的何必刨根问底，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钱您拿走，事儿您替我办了！”
　　“哈哈，年轻人不是我要刨根问底，干我们这行是天天在刀尖上跳舞，一步不慎就万劫不复，看你那样就是政府里的人，别说带着队伍去济源跟人火拼，万一你把我们诱骗下山再围剿，我们该怎么办？送客，金条留下！”连云巧说道。
　　两名土匪得令后，架起年轻人就往门外走，年轻人大嚷：“都说红砂岭的好汉忠义无双，似梁山泊好汉在世，没想到和土匪无异！”
　　连云巧站了起来：“停！”
　　两名土匪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年轻人一阵欣喜，心中暗道：“好话能当钱用，这话一点不假，加上激将法看来是上钩了。”
　　连云巧拿起一根金条看了看说：“你是欺负土匪没看过书啊！你们是想让我们几个寨子和宋江方腊一样自相残杀，你们官府坐收渔利！我是看在金条的面子上才留你性命，东北都让你们这群败家子丢了，还有脸谈忠义？滚吧！”
　　年轻人被土匪草莽羞辱了，他无法忍受的是他们侮辱了他的信仰！临走时他恶狠狠地说道：“给脸不要脸！你们等着！”说罢便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连云巧面无表情对连浩说：“一会儿跟着他们，等他们下山，摸清楚山下有几个人，一起做掉，记着把共产党的标语扔到他们的尸体上。”
　　国民党集中兵力开始围剿原大寨，这几天张老歪在家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他焦急地等待山上的消息，突然有人敲门，在不知敌我的情况下，张老歪神情紧张地把手枪插在了腰后，走到了院子中间，仔细一听敲门声是三长一短，这是组织的暗号，是自己人。他赶紧打开门一看是原大寨的交通员李疙瘩，顾不上说话，他先把头伸入门外看看有没有人跟踪，确认安全后，他把李疙瘩带进了屋。
　　李疙瘩一进屋就抑制不住大哭了起来，张老歪看着李疙瘩失态的样子更是心焦如焚，有一点是可以确定了，山上情况不好！
　　张老歪急了低声吼道：“别哭了！说说山上什么情况！”
　　李疙瘩强压住自己的悲痛泣不成声地说：“十九号，国名党新乡四行署保安团两个连，沁、孟、济三县的反动团队，汇同新近收买的王屋、大浴沙的民团、枪会，近两千人，分兵东西两路来犯，山西阳城的反动民团从背后合围。我们一百多余红军战士分守五个山口，我们坚守了整整五天，后来制高点帽盔顶被敌人占了，整个原大寨被置于敌人火力之下，各山口的防御阵地联系被切断，战士们弹尽粮绝，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撤退，原大寨失守了！”
　　张老歪听后如同一盆凉井水从头而降，全身冰冷，他僵僵地走到灶台前，硬生生地说道：“疙瘩，还没吃饭吧！我现在给你做饭。没事儿，毛主席说过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吃饱了咱们再跟他们干！”
　　李疙瘩又开始大哭道：“老张叔，老党让国民党反动派杀了，他的头现在挂在西城门上！”
　　张老歪一屁股在了地上，他大哭道：“我的孩儿啊！你才二十六岁啊！闺女还不到两岁！我要他们血债血偿！”
　　“老张叔，说到报仇，现在就有个机会！”
　　张老歪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嘴里狠狠地蹦出一个字：“说！”
　　李疙瘩：“火车站有个工人，大家都叫他老寿，我和打过两次交道，他还向我借过钱。最近他又找了个老婆，这女人假意来找我还钱，但她向我打听我认识的人谁有亲共倾向。”
　　张老歪提起了精神问道：“她都问你什么了？”
　　“她问我墙上的反动标语都是谁贴的？有没有留意过。”
　　张老歪想了一会：“一般人不会这么上心，咱们要想办法搞清楚她的真实身份！”
　　李疙瘩：“好，我让咱们的内线打探打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