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生逢乱世，军阀混战，谁都想当在世刘邦，今天和你联起手打别人，明天和别人联起手打你，至于后天的事儿谁也说不清楚。李德功跟着四十军转战南北，参加了冯玉祥讨蒋、中原大战等等内战。1931年9月18日夜，在日本关东军安排下，铁道“守备队”炸毁沈阳柳条湖附近的南满铁路路轨，并栽赃嫁祸于中国军队。日军以此为借口，炮轰沈阳北大营，史称“九一八事变”。次日，日军侵占沈阳，又陆续侵占了东北四省。
　　此时李德功所在的40军正在河北河间县驻防，黄书勋红着眼，怒气冲冲地手拿一份报纸走进了作战室，看见桌上的杯子抓在手里就给摔了个粉碎，吓得一屋子人一个冷战。
　　黄书勋指着手中的报纸说道：“都看看吧！日本关东军占领了东北，奉军那群王八蛋一枪未发，就退回了关内！东北丢了！东北丢了！”
　　整个作战室炸锅了。
　　“什么！几天功夫，四个省就没有了？”
　　“他们这样做对得起祖宗吗？”
　　“走！咱们去找军长请战！咱们西北军上，跟狗日的日本鬼子干！”
　　“整天剿共剿共！窝里斗！现在祖宗的江山都丢了！还他妈剿共！”
　　第40军官兵强烈要求抗日，庞炳勋也和宋哲元、张自忠等爱国将领发表了请缨通电，但是接到的命令却是开往冀南的永年驻防。
　　而此时此刻，以蒋介石为首的中央军，不顾国土沦丧，不顾全国人民的反对，把枪口对准自己人，继续加大对江西瑞金红色革命根据地的围剿。
　　湖北，汉口。
　　陈凤英从容不迫地走在大街上，时不时地看看街边的小摊上的货物，她已经意识到自己身后不远的那个女人已经盯上她了，她压制住心中的紧张，尽量表现出常态，很随意地走进了一家餐馆，特意挑了一个靠里位置坐了下来。此刻她最担心的是自己身上的情报。
　　“小姐，您吃点什么？”店里的伙计殷勤地问道。
　　“一碗热干面。”陈凤英随口说道。
　　身后的那个女人尾随而至，她走到陈凤英身边指着对面的位置问：“小姐这里没有人吧？”
　　“不好意思，这是我先生的位置。”陈凤英故作镇定地说道。
　　女人点点头，就要走的时候，突然看着陈凤英的脸说道：
　　“呦，张太太！原来是你啊！上海一别，没想道我们在这里还能见到！真是缘分！”
　　陈凤英宛然一笑：“您认错人了！我先生姓李！”
　　“不会呀！哎呦！真不好意思！”女人装疯卖傻地说。
　　陈凤英很明白，这个眼前的这个女人是故意在拖延时间，外面的几个特务正在慢慢地朝着餐馆靠近。
　　“小姐，您的面好了，慢用！”伙计把面放到桌子上。
　　陈凤英瞟了一眼桌子上的面，突然把面推到了桌下面嚷嚷道：“这面怎么做的！连佐料都放不全！我到要看看是什么厨子，敢这样欺客！”说罢便闪身直奔厨房。
　　伙计吓傻了，没想道眼前的这位斯斯文文的小姐，竟然会发这么大的火！
　　进到厨房，陈凤英用最快的速度把从怀中掏出来的信封撕碎，扔到了火里，几个便衣疯狂地冲了进来，不顾火烧直接用手去抓火里的情报。
　　厨师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大叫：“干什么！干什么！这是后厨！你们懂不懂规矩！”
　　看着被烧的不成样的纸张，一个便衣急火攻心，一脚便踹向厨师，厨师被踹了一个跟头，帮厨见到这种情况，拿起菜刀就要动手，可一瞬间就被黑洞洞的枪口吓得跪在了地上。
　　这次行动算是失败了，便衣把陈凤英拷走后，关进了监狱。然后就赶到一座隐秘公寓，向站长报告。
　　站长看着眼前的手下没有说话。
　　身边的副站长十分恼火对着特务们吼道：“我们从北平跟到上海，从上海跟到汉口，情报没有了！人抓来有什么用！我要的是情报！不是跑腿送信的！”
　　“我们跟了很久了，就怕打草惊蛇，没想道她警觉性这么高！抓她前她把情报扔火里了，我们从火里掏出来点碎片！”说罢便递几片烧的不成样的碎纸。
　　副站长接过纸片，放在桌子上全神贯注地拼了起来，只见断断续续的数字：“7148……42……1……65……16……”
　　站长这时说话了：“还有吗？”
　　“都烧成灰了……”
　　“这是电报密码，就是送到南京破译也是需要完整的，行动失败了！”站长面无表情似乎是在喃喃自语，说罢便起身走了。
　　公寓，地下室。
　　特务们对陈凤英采取了一次又一次的严刑逼供，把陈凤英折磨得体无完肤，生不如死，审讯室内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陈凤英受刑时发出的惨叫就算做过隔音处理的地下审讯室无法隔断，站长看着满身大汗的审讯员和浑身是血的陈凤英不满意地说：“还没有开口？”
　　“没有！两天了，一个字都没说！”
　　“这会儿就算说了，她的上线估计早就转移了！折腾的差不多了，别把她折腾死了，把她转交到北平监狱吧。”
　　“是，我这就去安排！”
　　秘密公寓的门开了，从内驶出一辆警车，警车内躺着的陈凤英遍体鳞伤，双眼紧闭，浑身在不停地颤抖……
　　冬天的夜空在白茫茫的大地衬托下更加深邃幽蓝，让人感到冬夜的孤独和凄凉。几颗星星在远处跳动着，一会儿，那星星便隐没在夜空中。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张老歪从被窝里硬生生地拽了起来，他开门后没看到一个人影，门槛旁边有一张纸条，他把头伸出门外张望了一下后便迅速关门上栓，回到屋子里点上油灯，赫然看到纸条上写着：九月六日，老家来人，速赴沁阳县会友。张老歪看到纸条心里咯噔一声，今天是五号现在就得出发了！可这半夜城门紧闭，只能等到五更鸡鸣时才能出城，赶到沁阳至少要一天时间，肯定是要误事，思前想后，他只能牵着驴徘徊在城门口等着开门。
　　一声鸡鸣，远方的天际渐渐明了起来，张老歪终于等到了城门打开了，他擦了擦额头上的露水，一路上驴不停人不歇，终于赶在日落之前到达了沁阳，他直奔秘密联络点，看到了院子里到处都是宣传标语，院子正中间竖着一杆大旗，十几个人佩戴红袖标在不停地忙碌着。
　　张老歪走到领头的两人跟前问：“继新、大佛，你们这是要干啥？”
　　党继新正色答道：“枪杆子里出政权，建立我们自己的武装，推翻这个旧世界！”
　　郭大佛笑着对张老歪说：“老歪叔，你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又是潜伏人员，经党小组研究决定在我们起义后，你继续潜伏，有机会就给我们往山上送点寄养，咱们的几个秘密联络点一会儿我给你详细说。”
　　党继新看着院子里的大旗：“老歪叔你再给我们做次饭吧！”
　　张老歪看着眼前这群二十郎当岁的年轻人眼圈一红：“想吃啥，叔现在给你们做！”
　　党继新与郭大佛对视一眼后：“熬烩菜！”
　　当天夜里，张老歪按照指示连夜回到焦作继续潜伏。党继新、郭大佛带领着十几个青年农民在内应郭舜仁的配合下，一举攻入沁阳第六区公所及团队部，当即宣布成立“豫晋边红军游击队”，立即起义！起义队伍迅速扩编至四十多人，他们佩戴红袖标，举着大旗，高喊着口号，沿着太行山向西挺进。
　　拂晓，起义队伍到达紫陵镇。来得晚不如来得巧，适逢集市，十里八乡的老百姓都在赶集。党继新命令战士们展开宣传攻势，把标语贴满大街小巷，党继新站在戏台上即兴发表了演说，动员民众。郭大佛拿出自己家的账本、地契当着大家的面付之一炬，免债于众，还田于民，整个紫陵镇都沸腾了。
　　起义军后转战济源，党继新伪装成国民党军官智取区公所，缴获枪十余支，子弹三百余发，并在二仙庙进行了整编，沁阳方面为第四大队，任建新任大队长；济源方面为第七大队，郭舜仁任大队长。党继新任游击队政治部主任，郭大佛任游击队军事主任。二仙庙整编后，豫晋游击队七大队即沿着太行山东进，以原大寨为大本营，开辟红色根据地。
　　豫北平原。
　　一支二十多人的马队正在朝前狂奔。
　　“大当家的！前面有一辆警车，里面会不会是粮食？”
　　在队伍最前的年轻人背上背着一把汉阳造步枪，腰间别着两把德国镜面匣子，把胸前的望远镜拿起来一看，对着旁边的人说道：“管他娘嘞是啥！只要不是老百姓，截下来！”
　　年轻人说罢从背上抽出步枪，“啪”的一枪，汽车便抛了锚，汽车停了下来，汽车前面的两个警察大摇大摆地走了下来，其中一个拱拱手说道：“诸位好汉！兄弟奉命办差，路经贵宝地……”
　　“啪啪啪……”两名警察被打成了血葫芦。
　　“娘的！那么多废话干什么！赶紧去看看车里装着什么宝贝！”年轻人把驳壳枪往腰里一插说道。
　　几名手下着急忙慌地打开车门，先是一愣，回禀道：“当家的！车里只有一个女人！都臭了！”
　　年轻人下马走到车边往里一看，车后边躺着一个女人，身上伤痕累累，较深的伤口处都已经生蛆，这时谁也不知道她从哪来，也不知道她要被押解去什么地方。
　　旁边的手下捂着鼻子说道：“真他妈的晦气！当家的，走吧！”
　　年轻人看到女人还有呼吸，心生恻隐之心便对着手下说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赶紧救人！”
　　手下无奈地笑了笑，心中暗道：刚才还是杀人不眨眼的魔王，这会儿又变善男信女了。
　　一伙人雇了一辆马车，在附近县城找了郎中给简单包扎一下，郎中看后摇头说：“这是刑讯之伤，幸亏伤口上的蛆虫清理了溃烂伤口，这么长时间，才没有大碍！不然就悬了！回去调养个把月就没事了！”
　　年轻人拱手：“有劳先生费心，一点意思不成敬意，希望先生不要对外人说今日之事。”说罢便往郎中手里塞了两块大洋。
　　郎中宛然一笑：“好汉，老夫也算是半个江湖中人，规矩我懂。”
　　两日后，县城的人马与城外的人马会合，直奔太行山上的红砂岭。
　　连云巧看着连浩带回来的女人，不禁皱起眉头问：“你们没有看出来，这是刑伤，这人不简单，救就救了，可不该带回来。”
　　连浩：“姑，我们当时不知道她的来路，她伤的这么重，扔下她必死无疑。”
　　连云巧：“先不说她了，最近山里不太平，有一伙儿人自称啥游击队，在西边金炉峰拉起了杆子，他们抗租抗捐、劫富济贫，成了气候，济源县的民团去围剿都没有成。”
　　一旁的老土匪说道：“金炉峰我以前去过，和咱们红砂岭一样，山顶平坦开阔，四周都是悬崖峭壁，山上有口石窑洞，可容一二百人居住，窑左有山泉可以饮用，进出只有两条小道，易守难攻。”
　　连云巧：“小浩，告诉咱们的人最近都警惕点，咱不去招惹他们，可也要防着他们黑吃黑，这邪乎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