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自叙身史
作品名称:艰难的人生 作者:孟玉霞 发布时间:2019-08-06 17:52:12 字数:3247
沈玉凤提上鞋,戴上狗皮帽子,顺手拿起小布袋说:“孩子睡了,我去到你舅舅家借米去。她刚走到外屋,就听炕头上围被坐着的小春仁,哭着叫道:“妈妈,我饿。”一声“我饿”玉凤的眼泪落了下来,心里想:“孩子呀,你饿,你别怨你妈,也别怨你爹,要怨就怨你的姥爷吧,当初你姥爷强制我嫁给你爹,说山南老于家是个大户人家,人强马壮,良田百亩,家趁人值。你爷爷于佩恭有四个儿子,大儿叫于文、二儿叫于武、你爹是老三叫于双、老四叫于全。于全小,看不出咋样,人们却捧着说:这可真堪称“文武双全哪。”
大哥俩腰肥体壮,在场院扛粮,一百五十斤的口袋一抓嘴,不用人揍,扛起来就走,一场要打万八千斤的粮,不用别人,就他们哥俩,就能供上两台车拉去入仓。
可是老三却体质单薄没大力气,他爹怕三儿子吃不了苦,把最好的机匠师傅,花大价钱顾来教他学织布的手艺,学上几天,师傅在吃饭的时候对他爹说:东家呀!今天我跟你说句实话,我今年五十岁,教过十多个徒弟,没有一个能赶上你这三儿子的,他心灵手巧还好学。以后能成为这一带的织布名师。你这个做父亲的很有主见,掌握孩子的个性,怕他以后吃不了苦,给他选择了这门手艺,你看透这门手艺,风吹不着,雨淋不着,不费力气,还吃百家饭,受人尊敬还挣钱。织出的产品还是人们的需要品,,这么说吧,只要有人在,就少不了布批。你做的太对了,要不是你三番五次的找我,我又耐不住面子,你给我多少钱我也不来呀,后来我一想,咱哥们可不是一般的朋友啊,谁都知道,咱是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哥们,就凭你老于头用钱请我都请不来,那我邱恒不太恒了吗,连一点人情味也没有了?就算我不打算教徒弟了。那也得看谁来找哇!思来想去,我背起家伙式,就找你来了,没承想,我还来着了,临秋末晚你让我得到了一个最好的徒弟。这比亲生的儿子都强啊!
自那以后你爷爷把你爹爱如珍宝。后来你爹真就象他师傅说的那样。谁见谁夸。才十八岁,保媒的就连上串了,那可是大门关上,从小门进。最后提到我,你姥爷一看就相中了,开始人家还犹豫一下,你姥爷跟我说:“得回你的两个姐姐结婚后,名誉很有声望,人们都说三合屯老沈家的四个姑娘个个都好。老大金凤美貌超群、老二银凤心灵手巧、老三玉凤唇红齿白,温柔雅静、老四宝凤,虽然才十岁就显示出稳重大方的姿态。真是四凤争朝哇,除非是有梧桐树的人家才能定娶。尤其这老三更不逊色于她的两个姐姐,她聪明伶俐、遇事沉着冷静,真是家出美女呀。大伙这么一忽悠,再加上当初在山南居住的,你舅姥姥的父母,一通的夸奖,才定下来,不然人家还不定哪。
那年我的虚岁还不到十七岁,说媒不到一个月,人家就过齐了彩礼,然后就结婚了。结婚不过一个月,就闹土地改革。他们家,土地、车马都被分了还定一个富农成分。
因为你爹有手艺,又没有种地经验,你爷爷把家里应留的土地,都给你的两个大伯和你老叔了,我和你爹净身出户,你一周岁时,我们俩就搬到这来盖房子了。依我就盖两间房先对付着,可你姥爷说:“三间是房子,两间是窝棚,盖一回房子,哪能糊弄呢,活活动动的多不容易呀。于是不咋好的三间房子,盖下来,手里就没多少钱了。没过一个月。你姥爷又得了尿毒症病,你舅舅手里没钱给你姥爷看病。你爹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姥爷病死。手里有俩钱都花在,给你姥爷看病了。结果病没看好,没过一个月他去世了。弄得咱们家不但一分钱没有,还欠下一屁股债。这儿没有咱们的地,生活就靠你爹耍手艺,成分不好干啥都受限制,你爹又老实巴交的,我又一连生了你们姐弟三人,所以咱家就过得这么艰难。孩子呀,你谁也别怨,就怨命吧……。玉凤心里想着翻过大雪岭,顺着各家扫出雪的小道,来到弟弟沈荣家里。一进院,小侄沈洪福就跑来了。喊道:“三姑!我爸打来两只大野兔。一只扒皮了,我妈切土豆哪,马上就要下锅炖了!三姑你就在这吃晚饭吧。”说完跑到三姑跟前,高兴的拉住三姑的手。
玉凤摸着洪福的头说:“我大侄就是惦念三姑,可你的小妹、小弟们咋办呐,他们都一天没吃饭了!孩子呀,你姑父被人家找去织布了,到这暂还没回来,家里一点米也没有,我是来借米来了。
姑侄俩在外面说的话,都被屋里的老妈妈和弟弟、沈荣、弟媳郝玉书,听得一清二楚。弟媳迎了出来,热情的向三姐打招呼。姐妹俩手拉手往屋里走,老妈妈出来迎在门外,她向女儿笑一下,就进了仓房,兜几个豆包又回屋了。到炕上用火板把火盆里的火,围了围,把豆包烧上了三个。
玉书走到外屋蹲下身,往灶坑里添柴火。玉凤进里屋见弟弟在炕梢头朝下躺着,闭着眼睛像似睡觉。就把手里的小布袋儿放在炕上。和妈妈在炕边的火盆旁,斜着身子相对而坐了。妈妈看着女儿心疼的说:“你到这暂不烧火,那屋子多冷啊,孩子们受得了吗?”玉凤看着妈妈说:“你咋知道我没烧火哪?”妈妈说:“刚才你一进院,你侄去接你,你不跟你侄说了吗。”
玉凤点点头小声说:“你们都听见了?”妈妈也点点头。
玉凤坐在炕沿上,象陌生人似的观察着弟弟的宽房大屋。心想:“他们明知我是来借米来了,可人家却装不知道,看来我得主动说了,孩子们都在家等着哪。
玉凤叹口气说:“唉!看来真是重男轻女呀,姑娘、儿子就是不一样,我们家的屋子都要把孩子们冻死了,可你们住的屋子宽敞明亮又暖和,这得咋比呀?”
“三姐你说啥哪?这座老房子都盖上四五十年了,要不是我年年修补。早就破落不堪了。”沈荣坐起来说。
玉凤说:“啊!我以为你睡着了呢,原来你是装的啊,是你修补的,谁都得承认,不过没房子你修啥呀?听奶奶说,当初,咱们老家在安徽。那里土地少还薄拉,有志向的人就觉得施展不开。那年秋收后,活了巴的就有人活动要到上边耪青去,说是那边的日子得过,挣钱多。耪青一年下来的收成,顶在老家种地,两个年头的收入,秋后就回来。其实他们男人早就合计好了,瞒着屋里人,是闯关东开荒占草来了。那时候以咱屯的张开山为首,他们把前后左右屯的几家有钱户都串联在一起。一共来了十三户,每家都赶着三套马的大马车,拉着全家老小,二月初八起身。中途住店时,老娘们们才知道,原来这是来闯关东的。那些老娘们,这个哭哇,埋怨当家的没把实话告诉他们,贵重的东西都没拿来。哎呀!你没看哪,一个个撕心裂肺的,就奶奶没哭,因为咱家穷啊,奶奶的娘家也穷,咱们是凭着爷爷的技术来的,奶奶没有什么好东西拿。奶奶劝他们说:没拿来就没拿来吧,搁家也丢不了。早晚咱们会回去的,左右也不来了吗,胳膊还能拧过大腿呀。奶奶这么一说,大家互相解劝着,也就随着来了。
当时过来的十三户当中,顶数咱家穷,只有一辆三套马的马车,十三户的当家人,爷爷年龄最小,但他是瓦匠,人都认为他做事很有主见,摆弄石头最拿手,说要到一个新的地方,这么多人没有住处是不行的,落下脚,怎么也得累几挫窝棚啊。到那人地两生的,自己不带一个成手瓦匠,心里没有底。就这样大伙串联爷爷,跟他们一起来,开始爷爷说啥也不同意。但他们苦苦相求,并答应爷爷说:“别看你说你没钱,到了新的地方别人有啥,你必须有啥,一点都不能差。就这样他们串联了一个冬天,强坚持过了正月,二月初八就摇车大量的启程了。到了这,经过几天的踩盘,就决定在这里立屯了。大家齐心协力,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上山打石头,用马车往家拉。爷爷掌舵,用石头砌墙,爷爷亲自把钾,还指导他们怎样砌大面。种地前就盖起了十三座,砖石结构的三间房子,上盖是松木檩子、苇子编八挂满椽,前后砖压哨。院子的围墙,底部半米高是用石头累的,上边的一米高是用砖砌的,院墙正好是一米五高。院子里的仓房在正房的东侧;车棚马圈,在正房的西侧,都是用减土泥,垛的墙,而且用碱土和泥,把墙摸得的流光。上盖跟正房一样。家家的大门朝南开,大门都是三立体组合的铁大门,总开关在东侧。两边的侧门都有插销、来回走人可以随便开、关。如有大车的出入,才能打开总开关,看上去,真是深宅大院啊。屋外和周围的建制都一样,就连屋里的装饰也都一点不差,走进来不见到主人,都分不出是谁家。当地的人们都来观赏,个个竖起拇指说:“太雄势了!管说不行,真有实力呀!伙计们,别竟看人家的。好好干吧!难道真是后来者居上吗?先来不如后到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