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很快寨子里的人们就开始为即将到来的行动做准备，到处都是磨刀的声响，所有人都忙得不可开交。
　　五日后，安阳县粮仓已被团团包围，和以往不同，队伍很快就攻进了粮仓，奇怪的是粮仓内一粒粮食都没有。
　　吴九思一愣神儿的功夫，大叫：“不好中计了，快跑！”
　　但为时已晚，西北军由于有内线李德功，已经对粮仓周围进行了合围，吴九思率领众人想要突围，很快就被机枪堵了回来。
　　黄书勋在机枪阵地旁边对着粮仓高喊：“乡亲们！放下武器，接受改编，有粮，有饷，保证不会饿死你们！”
　　李德功看着惊慌失措的众人，心里盘算着时机已到，当即站了起来说道：“乡亲们，投降吧，投降还有条活路！”
　　李德功这么一喊，吴九思似乎明白了什么！可这时候说什么已经晚了！如果来硬的，这两千多号人就要交代到这里了。
　　吴九思小声对李德功说道：“哎，老夫还是大意了，中了周瑜打黄盖的反间计。德功，我知道你是官家的人，这些乡亲就拜托给你了，我和牡丹是带头的，不能投降，放我们一条生路！”
　　李德功点点头，走出粮仓冲着包围圈大喊：“让开一条路，放两个人出去！”
　　吴牡丹此刻才明白，李德功是内奸，她手持飞镖就要对李德功动手，吴九思一把抓住了吴牡丹的手说道：“不能伤他，要不谁也活不了！会连累乡亲们的！咱们走！”说罢，俩人上马便走。
　　李德功带着众人出城投降，这些人经过挑选分类，一些被编入军队，一些编入地方民团。盘踞三县的红枪会就这样被瓦解了。
　　吴九思带着吴牡丹刚走出没有十里地，一个连的骑兵就将他们围堵住了。
　　吴九思大喊质问：“你们为什么不讲信义，苦苦相逼！”
　　骑兵连长手握驳壳枪：“我们也是奉命行事，知道李自成吗，擒贼擒王，你们两个只要活着出去还会作乱的，谁都可以放过，就是你们俩不行，放过你们就是留下了大患！”
　　吴九思仰天长叹，他想起来这个故事了，明崇祯十年（1637年），杨嗣昌会兵10万，增饷280万，提出“四正六隅，十面张网”策略，限制农民军的流动性，各个击破，最后歼灭。此举在两年内颇见成效。张献忠兵败降明，李自成在渭南潼关南原遭遇洪承畴、孙传庭的埋伏被击溃，带着刘宗敏等残部17人躲到陕西东南的商洛山中，而恰恰是这17人，最后颠覆了大明江山。崇祯十二年（1639年），张献忠在谷城（位于湖北襄樊）再次反叛明廷，李自成从商洛山中率数千人马杀出。崇祯十三年（1640年），李自成趁明军主力在四川追剿张献忠之际入河南，收留饥民，开仓而赈饥民。“远近饥民荷锄而往，应之者如流水，日夜不绝，一呼百万，而其势燎原不可扑”。自此，李自成军队发展到数万，提出“均田免赋”口号，即民歌之“迎闯王，不纳粮”，直到最后破京灭明。官家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斩草除根，怕红枪会和李自成一样死灰复燃。
　　他看着吴牡丹，哀求道：“诸位，老夫死不足惜，可我这孙女还小，能不能放她一条生路！”
　　骑兵连长面无表情：“军令如山，得罪了！”
　　吴九思眼中含着泪水闭上了眼睛。
　　“啪，啪，啪……”一阵齐射，祖孙俩倒在了血泊之中。
　　李德功知道吴家祖孙被杀害，懊悔终生。
　　红砂岭，老虎厅。
　　红毛王波为连云巧、连浩娘俩摆酒接风，以前连耀祖的老班底儿们团座在娘俩周围，连云巧感到了气氛不对，原来给连耀祖端洗脚水的小孩儿，如今也混到了“四梁八柱”的行列，他凑到连云巧跟前小声说道：“巧姐，这几年王波在山上排除异己，心狠手辣，胡作非为，要不是咱们这些早年间跟着老掌柜的老班底抱团，估计早被他灭了，以前咱们是杀富济贫，现在王波是只认钱不认人，光他虏到山上伺候自己的女人都不下20个，今天是鸿门宴，千万要小心了。”
　　连浩一边听，一边准备拿起桌上的酒碗就想喝，被旁边的上了岁数的土匪半开玩笑地夺了下来：“年轻人，毛都没有长齐呢，喝啥酒嘞？”连浩这才缓过神儿，发现满桌子的酒菜没有人动一下。
　　这时，红毛王波端起酒，站了起来对着众人说道：“自廉老当家的和连天鹤大哥被害，咱们红砂寨数今天最高兴，云巧回来了，这十几年你不知所踪，山寨里的兄弟们十分挂念啊，来，这第一碗酒，咱们敬大小姐！”
　　尴尬的一幕出现了，老虎厅内一半儿的人端起了酒碗，一半儿的人无动于衷，双方都已经打开了枪上的保险，火并一触即发。
　　红毛王波见对面不肯往他设好的套里钻，炮手出身的他终于忍不住心里怒火，把酒碗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从腰间拔出双枪大叫：“妈的，你们这些王八蛋，给脸不要脸，要不是看在大小姐的份上早把你们杀了！”
　　一时间大家都撕去了伪装，枪对枪，刀对刀，剑拔弩张对峙了起来。此时，连云巧气定神闲地站了起来对红毛王波说道：“王波，老爷子在世的时候把你当亲儿子看待，你这些年倒行逆施这事儿咱们先不说，我和连浩本来想隐居山野不问世事，可这世道不容我们，没有办法这才重上红砂岭，今日你为何苦苦相逼！”
　　王波冷笑一声：“哈，哈，你爹不过是利用我罢了！我替你们家出生入死这么些年，我得到了什么？在寨子里还不是和条看门狗一样，你爹生前把山寨里的金银细软和抢巩义兵工厂的那批枪支弹药都藏了起来，现在找不到了，据说他绘了一张藏宝图，只要你把宝图给我，你们就可以平安下山，不然别怪我这个当哥哥的不讲情谊！”
　　连云巧当然知道王波说的藏宝图是什么，所谓狡兔三窟土匪也一样，家底不能放在一处，如果山寨被别人打下来，仅凭藏的家底就可东山再起，这张藏宝图只有连耀祖一个人知道，现在连耀祖不在了，那张藏宝图也不知所踪。可现在眼前的这种形势只能唬一唬王波了。
　　“藏宝图就在我手上，这是老爷子为以防万一让我保管的，可这是连家的东西，不是你上下嘴皮一碰就能要的！”
　　王波听到藏宝图三个字，瞬间两眼冒光，他没想道连云巧竟然这么直接就说了出来，看来今天是自己的好日子，他强掩住兴奋的心情，若有其事地问：“妹子，那你说怎么办？打起来肯定是两败俱伤。”
　　连云巧当即道：“按规矩，你和连浩打一场，赢了你的命归我，输了藏宝图归你，我们娘俩的命也归你。”
　　“哈哈哈！连云巧，你是疯了还是傻了？当年，连云巧都不是我的对手，就凭这小子？好，各位都是见证，咱们一言为定！你们娘俩的命哥不要，我只要藏宝图。”
　　连云巧坚定地说：“一口唾沫，一颗钉！”
　　听到这话，连云巧身边的土匪也流露出诧异的表情，王波的身手在整个豫北地区的土匪界都是数一数二的，眼前的这位后生取胜的几率微乎其微，可连云巧既然说了，那也只能这样办了。
　　两边持枪的土匪迅速散开腾出了比武决斗的场地。王波走了下来，笑着看着连浩：“小子，一会儿爷就送你去投胎，下辈子记得投个好人家。”
　　连浩正在悲伤之中，没有说话，身上散发着阵阵杀气。王波见这种情况一皱眉，也懒得废话，飞步上去就是杀招。
　　连浩见此，气运丹田双手握拳如出膛的炮弹直接就朝王波砸了过去！俩人瞬间就搅打在了一起。
　　土匪群中有见识的老土匪看到连浩的拳法，不禁大喊：“这后生使的是八极拳！”
　　没见识的小土匪忙追问：“叔，啥是八极拳？”
　　老土匪看着你攻我防的俩人款款说道：“八极拳，是博爱月山寺的绝技。在怀庆府地界上有这样一句话：‘文有太极安天下，武有八极定乾坤’。‘八极’意为发劲可达四面八方极远之处。其动作朴实简洁，刚猛脆烈，多震脚发劲动作。‘八极’用于武术，则取意于‘八方极远’之地。此拳法乃是清代怀庆府月山寺住持张岳山创，八极拳以头足为乾坤，肩膝肘胯为四方，手臂前后两相对，丹田抱元在中央为创门之意。以意领气，以气摧力，三盘六点内外合一，气势磅礴，八方发力通身是眼，浑身是手，动则变，变则化，化则灵，其妙无穷。八极拳非常注重攻防技术的练习。在用法上讲究‘挨、膀、挤、靠’，见缝插针，有隙即钻，不招不架，见招打招。”
　　经过几次交锋，王波知道自己是小看这小子了，自然不敢再掉以轻心，连浩的八极拳已经炉火纯青，打在身上绝对是伤筋动骨。
　　王波气沉丹田气力蓄积在双拳之间，刹那之间，王波便已经奔到了连浩的面前，连浩只觉得一股杀气迎面扑来，连浩临危不乱，身子灵巧的一闪，便躲过了迎面一击，随之身子一移便绕道了他的身后，紧接着一招劈山掌朝着王波的后背就重重地劈了下去！
　　哪知道这王波也是有两把刷子的，一击不中之后，眼看着连浩的身形躲到了自己身后，对着自己的腰间挥起了一掌，连忙收起了双掌，用手臂斜着朝连浩的脑门上砍了过去。两个人你东我西，你南我北，一时之间打的是难解难分，你打我一拳我还你一脚，好不热闹。
　　随着时间的推移，王波的动作渐渐变得缓慢起来，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呼吸急促起来，渐渐地开始落于下风。
　　刚才说话的老土匪笑着说：“拳怕少壮，何况王波这几年纵欲过度，身子都被掏空了，胜负已定。”
　　老土匪话音刚落，正在打斗的王波突然口吐黑血倒在了地上，连浩正要赶上去给他致命一击，被连云巧喝止了。
　　“这是中毒了！”一名土匪上去查看后说道。
　　连云巧从腰间拔出驳壳枪大喊：“说！是谁下的毒！”
　　人群中没人说话。
　　连云巧上去抱着王波喊：“波哥，是谁下毒害的你！”
　　王波不停地在往外吐着黑血，一只手艰难地从后腰处拿出了一串儿钥匙，递给连云巧，还没有来得及说句话就气绝身亡了。
　　事后，连云巧在王波的房中发现了大量的黑色药丸，听当过郎中的土匪讲这些药丸都是壮阳的春药，红毛王波是自己把自己毒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