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看看匡雅云和柳珍贝，在这次从66团分离出小分队那天起，被定为临时母女关系出现在众人面前。一个月的长途跋涉行军中，她们建立了那种微妙的情感。表现出这对假母女，还真的入了戏。她们是为工作需要，在66团、团长古平洋命令下的母女，十六岁的柳珍贝体型娇小，但相貌并不丑陋。只是冷眼一看像个十来岁的半大孩子，她做二十八岁匡雅云女儿，两人牵手走在任何地方，给人的感觉是骨肉相连情。
　　今天看着还真像母女感觉，前几天匡军医不太适应，柳珍贝叫她一声妈妈，她总是脸红到耳后边。但心里升腾着一种女人天性，大概每个成熟女人都会有这样感觉。母爱是人间一种真爱，持久的爱、永恒的爱。
　　那种母爱在匡军医心里，几天中在一点点滋生、漫延，直到今夜毫无顾及、把工作中的女儿，视为自己亲生骨肉。
　　匡雅云两目平视罐车顶蓬，把柳诊贝，紧紧抱在怀里，眼泪扑扑簌簌落在贝贝脸上。她的两支手，在柳珍贝后背上，随着火车车轮、撞击铁轨接头的咔哒哒、咔哒哒响声，匡军医两手轻盈地，在女儿后背上打着节拍。
　　匡雅云两目含泪说：“闺女，咱这代人，让东洋人坑的不浅啊！在咱八路军队伍里，有几位是没有家仇国恨的？小鬼子的仇恨，没有两百年不会淡忘的。”
　　柳珍贝娇小玲珑、古灵精怪的十六岁小姑娘，在军营中三年多，随军队转战南北，习惯了那种军旅颠簸生活。今天倒又劝起匡雅云来，她说：“妈妈，都说小鬼子在中国是兔子尾巴长不了，是怎个意思啊？”
　　匡雅云问道：“贝贝见过兔子吗？”
　　“见过呀！妈妈，兔子和小鬼子有关系吗？”
　　匡雅云被柳珍贝的话逗笑了说：“咯咯，是说呀，他们在华势力就像兔子尾巴那么长，谐音，常不了，很快被咱们中国人把这些倭寇赶回他们老家去。”
　　沃华向车里所有人喊了一声说：“弟兄姐妹们，咱马上就要到齐哈市了，大家精神一下，准备下车。天也快亮了，今天可能要进入角色。”
　　夜莺行动特工小分队十八勇士，大半个夜里，六个小时提心吊胆乘车北上。尤其五位女兵中的两位通讯兵和匡军医，不是提心吊胆，而是过度害怕。”
　　闵文秀和柳珍贝和她们仨不一样，闵文秀虽然很疲倦，但一直站在龙大海和沃华身旁，眼睛不错神的看着车外流动画面，静观其变，那是小分队的守护神。
　　柳珍贝六岁时，一家人和全屯多数被倭寇军队血洗，是妈妈倒下前将她藏在身后，免遭劫难。但沒有了家，流浪在太原街头。是66团驻防时，被卫生队收养长大。与前年正式在战地医院做护士，当年才十四岁，体重仅有四十八斤。是她的天真可爱，赢得医护人员、伤员们的爱戴，战士牺牲流血她见的太多太多，加之日军对华人的大屠杀影像记忆犹存，家仇国恨占据了她少年心灵。所以，对几个鬼子巡逻兵的死，她不但不怕，觉得解恨。
　　闵文秀太累了，昨夜急行军，一路跋涉一路歌的给战友加油鼓劲。一白天，战友们在南山坡休息睡觉，她和赵王氏忙着给战友烙饼。做小咸菜。一进铁皮车，又为摛拿鬼子出策献智，用女人特有的勾引一面，请君入瓮。
　　列车还在正常运行；
　　沃华被闵文秀两天来辛劳所感动，伸出拇指点头说：“文秀嫂子，沃华此行真长了知识，您的军事特长，已经显露出来了。您在刻苦中，沃华给的评价是铁人。”
　　龙大海一声长叹说：“文秀，我真担心你的身体，男人都吃不消，何况你是位女人家？千万注意休息。”
　　闵文秀一声浅笑说：“咯咯，瞧我的大海多会关心人呢。放心吧二位，出力的是你们，我只是动一动心，不会有事的。”
　　沃华说：“大海哥、文秀嫂子，齐哈市马上就到了，我心里七上八下的。咱这场戏好像还没开始呢，我总觉得开场不好演。”
　　闵文秀转身看着沃华说：“沃华，你尽管当好你的大老板、公子哥，一定让雅云进入阔太太角色。咱每天晚上要集在一起，聚思广议。还有地下市委，最主要的还有66吗。好了，沃老板，带好你的伙计吧。”
　　沃华深情的看着闵文秀说：“嫂子，您说的对，地下市委和66一定会帮咱唱好这台戏的。”　　
　　约在凌晨时分，列车行至齐哈市南郊五里左右。
　　丘立国把车停下，对机组三人点头，敬个军礼说：“谢谢你们配合，宁师傅，千万不要说有人劫挟你们，对你们有好处，也少去许多麻烦。”
　　宁师傅坐到自己的驾驶台上笑脸点头说：“长官，我不问您姓氏名谁？我只知道您三位是驱鬼的钟奎，我今天话多语无伦次，是从心底高兴。长官，我替铁路工人向您致敬！”宁师傅曲身在驾驶台上给丘立国鞠了一躬。
　　丘立国没有更多语言，转身一边脱衣服一边回复说：“三位工人师傅，谢谢合作，后会有期！”
　　丘立国和他弟兄，把那身鬼皮也都脱掉，扔到锅炉底熊熊燃烧火中。两人在路侧向同伙走去。列车又缓缓向齐哈市车站驶去。　　
　　沃华、闵文秀、龙大海等十五人在罐车里。李宏奉丘立国跑到罐车里，大家凑在一起。李宏告诉沃华说：“另外，丘头告诉，车在临站五里外停车，停车时鸣三声汔笛是给咱发的信号，咱接到信号马上下车。
　　沃华凑近李宏身边说：“李宏，丘立国问没问火车司机，齐哈市的四面城门哪门把守的松一些？”
　　李宏点点头说：“这方面丘头还真问了，火车司机宁维铭告诉丘头，齐哈市车站日本兵把守森严，对乘客经常无礼搜身。好心的宁师傅告诉说，西门把守的松懈一些。别从东门和南门进城，东门和南门虽然很近，但那里日本兵，两江伪满自卫团看守严着呢，那是自投罗网。”
　　闵文秀也提个问题说：“李宏，丘立国一定也问过市郊哪里下车好了吧？”
　　李宏站起来回答闵文秀说：“文秀嫂子，那位火车司机是个热心肠，他告诉丘头说：齐哈市西南方向郊外五里处，是一处丘陵上长着稀疏灌木丛。他让丘立国把先潜小分队带到那处安全地带，不能离市区太近停车，至少也要五里以外。
　　说话间，火车稳稳的停了下来。罐车里小分队战士走下车，牛百万从首车里也跑了过来。丘立国、张强，在列车消失出视线后，也跑了过来。
　　小分队十八勇士齐刷刷地站在沃华和闵文秀对面。
　　闵文秀向沃华耳语。
　　沃华说：“我命令、大海哥派人放哨，丘立国和张强李宏三人休息。小豆豆和李玫、王雨三位立既向古平洋部发报，报告小分队已达预定地点。请求古团下步指示？其余人待命。”
　　一夜火车坐的不容易。丘立国和张强，把火车交给原班人马，简单嘱托几句注意事项。丘立国在黎明前，天色灰蒙蒙时刻，将小分队带到一处安全地带。虽然是荒山野岭，尤其是五位女同胞，如同到家那种感觉。
　　接到沃华命令的战士各行其事。
　　柳珍贝睡醒一大觉显得有些兴奋，小声喊道：“爸爸妈妈，我小弟呢？于江小弟在哪里呢？”
　　于江就在她身边，是天还沒大亮，贝贝没有见到。他用胳膊肘子碰了一下柳珍贝说：“别喊了贝贝姐，我在这里呢。贝贝姐，您有什么事要小江去做吗？”
　　柳珍贝朝于江一笑说：“怎么坐我身后了，我看了一圈没有你才喊的。一路上，没听到你打招呼，到这荒郊野外又没看到你，心里空荡荡的。”
　　王雨、李玫在匡雅云指挥下，收拾头脸后，马上和小豆豆三人发电报。
　　班超、孙济洲在高处空手不拿武器放哨。
　　沃华看着闵文秀和龙大海说：“我命令：大海哥监视文秀嫂子马上进入睡眠，现在立刻执行。”
　　闵文秀笑的直不起腰来说：“咯咯咯咯、咯咯咯咯，老板，千万别拿命令两字开玩笑。比如刚才的命令我执行有问题，不执行属于抗令，好，这一篇揭过去。我再强调一下（大声的）哎！全有了，从现在起必须遵守称呼纪律；称沃华老板、匡雅云老板娘、龙大海大海哥，我就是嫂子和姐姐。于江必须叫我妈妈、叫大海爹，柳珍贝不用强调了，她是咱的标杆，一定要学着点。其余的按年龄称姐妹哥弟，千万别出差错。大家一定要注意。”
　　这一处扎营地，没有任何人打扰，只能听到远处村落鸡呜狗吠，给人们一种有生活气息感觉。刚刚走出恐怖阴影的战士们，在丘立国领来这块荒地上，人人都长长舒了一口气。大有脱离战乱那种感觉。
　　柳珍贝真真假假地逗着笑话说：“爸爸、妈妈我饿，爸爸我渴、妈妈我饿！”
　　柳珍贝顽皮的连喊两遍爸妈我饿我渴，沃华是真沒在意，匡雅云听到了，她并不是没有反眏。她的心里难过，没什么能吃的给女儿添肚子，匡军医已经完全陷入了真正的母女情怀中。当柳珍贝喊她我饿我渴时，她下意识的摸一下身上兜子，什么都没有时，急的落泪了。
　　闵文秀走到匡军医面前，用手摸一下额头说：“怎么了老板娘？是病了吗？”
　　匡雅云抓住闵文秀的手说：“姐，我身体没问题。还没能从一夜的紧张气氛中解脱出来，以往我的职业习惯，有躺着的人，总是要去摸摸脉博，听听心音，扒开眼皮看看瞳孔。前半夜明明那里有四人躺着，但是，实事是要他们永远闭眼停气、停心跳，对从来没上过前线杀敌的我、而总是救死扶伤的我，是一件很残酷的现实。在六个小时行程中，几乎是紧张的把心提到嗓子眼。”
　　闵文秀坐在匡雅云面前，拉着她的手说：“雅云妹子啊，离进城还有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你多闭眼睛从头想一件浪漫的事。用另一种情怀，把一夜所见所闻掩盖一下。目地是你一定把状态调正到一位阔老板的太太最佳位置。否则，咱这出戏会演砸了的。雅云，利弊关系你懂的，姐就不多说了”
　　匡雅云觉得文秀姐说的有道理，她一直点头表态：“姐，我听您的，马上进入程序试一下。现在对珍贝呼唤，她已听到，但有意避开。而是在那种与己无关状态中。和文秀姐表态：“我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