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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灰意冷

作品名称:大道人生      作者:李维奇      发布时间:2019-08-02 18:34:38      字数:4228

  在给祁老师挖下水道的时候,吴琼透漏了这样一个信息,上学期一高中走了两个人,一个是语文组的,一个数学组的,都是年轻的大学毕业生,田川问大学毕业不是五年不许出口吗?怎么他们过了五年了,吴琼说也不是过了五年,他们都是调到了职工学校做老师,因为还是做老师,所以就可以打破点政策。其实这是一种借口了,职工学校归工会管,并不归教育局管,老师到职工学校是要把工作关系从教育局办到人事局的,到了人事局以后,再往别的部门调就不属于出口了,那就容易多了,职工学校只是他们的一个跳板。  
  老师出口儿:有一种脱离苦海的感觉;有一种出人头地的感觉;有一种走进仕途的感觉,有一种祖坟冒青烟的感觉。怪不得老师都愿意出口呢,不仅是一个待遇的问题,学校是知识分子成堆的地方,知识分子思想复杂,所以在学校很不好呆。  
  校园里出现了一个打架事件,弄得老师们都不知道说什么是好。数学组有一个张老师,他媳妇没有工作,自己就弄一个小推车收废品,他媳妇经常到一高中的校园来收废品,张老师也经常和各个办公室打招呼,说有什么废品就给他媳妇留着,时间长了他媳妇和很多老师也就认识了,一高中的废品也基本上就叫她承包了。  
  据说,收废品的收入还真不低,张老师才挣六十多块钱,他媳妇的收入可能不少于他,但收废品的工作也是很辛苦的,有的时候废品多了,他媳妇就叫他帮忙,他就帮媳妇推车,装麻袋,有的学生看见了张老师帮人干活还以为是做好事呢,殊不知那个衣衫破旧的女人就是他媳妇,一开始张老师也很难为情,甚至不叫他媳妇来一高中的校园,但废品好象也很难收,他媳妇还是坚持来,而且是越来越频繁了,见了老师也有说有笑的,时间长了,张老师也就不以为然了,而且还经常为媳妇组织货源。  
  但有一天出现了一个新的情况,又有一个妇女推着一个小车来一高中收废品了。张老师看见了她就上前和人家说:“你是哪的,怎么能到一高中来收废品呢?出去出去。”
  那个女人一看张老师一身干部的模样,就没敢吱声,推着小车出去了。  
  第二天,那个女人又来了,张老师又发现了她,上前说:“不是不叫你来吗,你怎么又来了,出去出去。”  
  “你是干什么的,敢来管我。”那个女人一反昨天胆怯羞愧的样子,大声质问张老师。  
  “我是干什么的,我是一高中的老师。”张老师说。  
  “一高中的老师你不好好教书你来管我干什么呀。”女人毫无惧色。  
  “一高中的老师就有资格维持一高中的秩序,一高中的校园是不能收破烂的。”张老师也高声地说。 
  “一高中的校园不能收破烂那你媳妇为什么来收啊?”女人显然是有备而来。  
  “我媳妇来因为她是一高中老师的家属。”张老师也很快的地回答。  
  “有谁规定一高中老师的家属就可以到一高中来收破烂啊。”女人毫不相让。  
  “一高中就是这么规定的,不是家属就不可以来。”张老师也很强硬。  
  “走,咱找校长去,看看校长是不是这么说。”女人说着就过来曳张老师的胳膊。  
  张老师不走,女人就非叫他走,看热闹的人就越来越多了,一开始有两个老师过来还想替张老师说几句话,把那个女人撵走,一看这架势那女人不好惹,就连拉带扯地把张老师拉走了。  
  这个场面叫田川赶上了一个尾巴,他正想往人堆走看个究竟的时候,张老师已经叫别的老师拉过来了,只听他嘴里还不停的说:“你太不讲职业道德了。”脸气得通红,浑身直哆嗦。  
  是后来外语组的老师议论这件事田川才知道了事件的前因后果,他觉得张老师很悲哀,一个高中的老师怎么能叫一个拣破烂的妇女弄得理屈词穷呢?  
  是他的文化素质赶不上那个女人吗?不是。是因为他家里困难,他想保护媳妇的收入,所以做出了不应该做的事,由此他也想起了语外组的另一件事,那是在刚刚开学不几天,学校给老师分配国债,每人五元钱。外语组的常老师面露难色,说他买不起国债。  
  组长郭老师说,如果你有困难,你就别买了,看看别人能不能多买一份。郭老师就和外语组的老师说,谁能把常老师的国债买下来,但外语组没有一个人答话,这时他看到常老师两手捂着脸,急忙向脸盆走去,他赶紧撩水洗脸,他是怕让别人看出来他哭了。  
  后来他知道,常老师才挣五十多块钱,妻子没有工作,两个孩子都小,家里十分困难.  
  他当时和章楚涵都刚来几天,也不便参与大家的事,如果是现在,他相信他和章楚涵都会主动买下那五元国债的。老师穷,老师苦看来是普遍现象,他和章楚涵之所以看起来要比别人条件好一点是因为家里人口少。  
  他想到了当老师在种种坏处。父亲就是一名老师,听父亲讲,有一次他带学生到野外去劳动,回来的时候路过一个水库,本来出发的时候学校就讲过了不许野浴,劳动结束的时候他父亲又强调了好几遍,因为要路过一个水库吗,所以野浴的问题就相当重要,但回来的时候还是有两名学生淹死了,本来回来的时候是结队而行.  
  但有两个男生说要大便,就跑到旁边的树林里,结果他俩就奔水库去了,去了就没有回来,他父亲没有受什么处分,但精神打击仍然不小,毕竟是两个活生生的孩子,尽管是两个不听话的孩子,但也不应该用死亡去惩罚他俩。  
  在他念高中的时候有一次过新年,班班都开联欢晚会,有一个班主任老师想制造点气氛,就带领学生包饺子,教室里没有锅灶,但后院的实验室里有炉子,他就发动学生从家里拿来了锅盆,买了猪肉,大家都在教室里开联欢晚会,有两个女生负责在实验室里煎油,炉子的火不是很旺,两个女生也想看看联欢晚会,就把锅盖上回教室来了。
  老师问他俩咋回来了两个女生说,肉在锅里放着呢,得等一会才能出油,老师说你俩赶紧回去,锅里煎着油是非常危险的,她俩就回去了,到了实验室,有一个女生揭开锅盖想看看肉煎到什么程度了,这一揭不要紧,一股火腾空而起,一下子就把她的脸烧了,这个女生住院了,住了好长时间,但破相了,老师把她接到自己的家里养伤,医药费都是他负责。  
  有人说老师不应该带学生包饺子,有人说是那个女生太没有生活常识,有人说百密必有一疏,是老师这个职业太危险了,不采取点方式就不能聚拢学生,采取点方式就有一定的危险,田川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  
  本学期开始,教导处要求开辟第二课堂,有一个班级成立象棋兴趣小组,谁知没成立两天就有两个学生因为下象棋打起来了,活动小组也宣布解散。  
  当老师难,当一个好老师更难,而他目前的形势是想当一个最普通的老师都难。  
  他的决心终于慢慢下定,他要跳槽。  
  回忆这两个来月的工作感慨颇多,教师这个职业对他来说好比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看到那些可爱的学生,他真的有点舍不得他们,当他们以热烈的掌声对他的讲课表示赞赏的时候,他觉得他的工作很有意义,很有价值,如果他干一辈子教师他会桃李满天下,全国各地都会有他的学生,虽然他也不指望借什么光,但也毕竟是一笔精神财富,可以在没有事的时候回忆回忆。  
  还有章楚涵,他也舍不得离开她,但不离开也是一个沉重的包袱,这个包袱也会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这个小姑娘他真是喜欢,喜欢得有点离不开,在一起的时候时间就象充了电,跑得特别快,不在一起的时候大脑成了电影院,老是放着她的电影,但他也没勇气和她表白,他觉得他真的和章楚涵结合了是他占了人家的便宜,因为她的年龄太小了,即便是章楚涵自己同意了,她的父母能同意吗?
  况且她还要考大学,看来她也没有和自己谈对象的意思,也许是因为她的年龄小,还不懂得男女之间的回避,也许她把自己就看成了一个大哥哥,根本就没有戒备,而他一旦唐突地和她表白,说他爱她,那她将是怎样的震惊和茫然啊,就算她不震惊,她也想得到这句话.  
  那她考大学的事怎么办,她的一个选择是不是要影响她一生的发展,咱有什么资格去耽误人家一生的发展呢?  
  学校相比社会来说是一块净土,最容不得那些有悖伦理的东西,如果他和章楚涵谈恋爱了那就是忘年恋,会遭到大家的热议和嘲讽,不说身败名裂,也是威信扫地,还怎么为人师表  
  他想起了父亲给他讲的一个故事,说是邑州一高中有一个老校长病了,他到市里的一个医院去看病,正好那个大夫就是一高中的毕业生,他给老校长做了检查以后说,校长,咱市里的医院条件有限,你老最好还是到省里检查一下,于是老校长就到省里的一个医院,正好,给看病的那个医生也是邑州一高中的毕业生,他说,老师,咱省医院的条件有限,你最好还是到北京的医院看一看,这位老校长又来到了北京,没想到给他看病的那位医生也是邑州一高中的毕业生,是那位学生亲自给他做了手术,他的病好了。  
  这个故事不是很传奇,一个从教多年的老校长自然会有很多学生,所以连续碰见三个学生也不希奇,这就是桃李满天下的见证,田川也想桃李满天下,也想当主任,也想当校长,但眼前的局面没法应对,其实他和章楚涵本不应该走得这么近,是因为公开课,是因为她对他的帮助,使他在心里爱上了她,但现实好象不允许他们相爱。  
  在他的周围,在他所认识的年轻人当中,夫妻的年龄差距没有超过三岁的,一般都是一岁、两岁,再大了好象不是正常的婚姻,如果他要是和章楚涵恋爱,那等于是向世俗挑战,但好象教师这个身份不适合挑战这一问题,鲁迅先生挑战了,和他的学生许广平相爱了,结果连他的亲弟弟都不能理解他,都写文章嘲笑他,所以他在北京呆不下去了,他去了上海,还不敢承认许广平就是他的恋人,说是他的帮佣,直到有了孩子,才不得不承认,那还是伟大的人物,是一个月挣三百大洋的文学家,他一个田川是一个多么渺小的人物,怎么能冲破这种世俗,怎么敢去爱章楚涵呢,而不爱他又觉得自持不住,所以他必须得走,他得离开她。  
  他把自己的想法和父母说了,包括和章楚涵的感情,父母很理解他很同情他,但父亲说,教师改行是一个难事,没有很硬的关系改不了,因为想要改行的教师太多了,别的行业也很需要有文凭的人,去年一中有一个姓李的老师办调转都办妥了,可人还没走呢,就叫另一个老师给咬回来了,李老师他爸是县委办公室的主任,按理说这关系也够硬的了,可还是被别人给咬回来了,咱在县里谁也不认识,没人给咱说话,咱能够办调转吗?父亲安慰他要有心理准备,万一要是改不了,还得坚持在学校干,所以也不能放出口风,也不能在工作上有什么懈怠。田川说他都记住了,他要慢慢想办法。  
  这几年老师的调走、改行愿望非常强烈,分析起来大致有以下几个原因,一个是知识分子开始吃香了,有学历的人纷纷从社会的各个角落向更高层次的人才需求单位集中,比如在文革中有很多名牌大学的毕业生都到农村小学去做了教师,那么在文革结束以后他们都陆续地回到了大学或科研单位;
  二是改革开放初期,县里的各企业单位都很红火,虽然执行的都是国家工资标准,但福利待遇和行业油水差别很大,有的单位的福利待遇超过工资,有的行业可以尽快地解决住房,就是在供销社,在国营商店做一个售货员,其经济收入也远远超过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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