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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习风波

作品名称:大道人生      作者:李维奇      发布时间:2019-08-01 20:47:17      字数:4168

  学校要到西山去载树,西山离学校得有十里地的路程,学生走到西山得用一个多小时的时间,班主任老师自然要和学生一起走,那七块钱的班主任费看来也真是不好挣,科任就自由多了,不用去得太早,赶上劳动就行了。  
  章楚涵说要和田川一起走,田川也没法拒绝,平时下班的时候都是一起走,上山载树能不一起走吗?还能有什么理由,说老师们有议论,没法说,那样会伤她的感情和尊严,其实他都想说她不用骑车了,有他骑一台就行了,由他带着她,事实上真应该他俩骑一台车,因为到了载树现场就不一定有路了,没有路人可以走过去,自行车怎么办,就是一个累赘,所以科学的方法是两个人骑一台车,但他能提出这个主张吗?不能。他只能心疼地看着她也骑一台自行车,在崎岖的山路上前行。
  劳动结束了。恢复上课。祁老师又找他谈了一次话。  
  “老师们对你和章楚涵还是有点议论,你感觉到没有。”  
  祁老师语气低沉地说。  
  “感觉到了,我也真的没办法,你说上山栽树,她要和我一起走,我能不答应吗?也不能一句话不说呀?老师你说怎么办?”  
  他认真地看着祁老师。  
  “我也没办法呀,楚涵是个好孩子,但我不知道她对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她是不是爱上你了。”  
  祁老师叹着气说。  
  “这不可能,她是把我当哥哥了。”  
  田川摇着头。  
  田川本来想说章楚涵是要考大学的,她不可能有和我搞对象的心思,但又考虑她的这个事也没公开,除了他,别人还不知道,所以,他就没有说,如果他把这句话说了,他觉得祁老师就会相信他和章楚涵的关系了。
  宋老师和尹老师一起上厕所,宋老师说:“你说给田川介绍对象,介绍没介绍啊?”
  他已经是第二次和宋老师说这句话了。
  “你还没看出来吗?”
  尹老师说得极为简短。
  “你是说和章楚涵吗?”
  他极为怀疑的口气。
  “除了她还有谁?”
  尹老师倒漫不经心。
  “我看除了她还真有人?”
  宋老师语气变得凝重。
  “你什么意思?”
  尹老师看着宋老师。
  “你没看见田川和老祁接触频繁吗,又是买煤,又是挖下水道,又是送劈柴。”
  “这和搞对象有关系吗?”
  “怎么没关系,吴琼搞对象了吗?”
  “不能吧,这些接触是正常的。”
  “吴琼在报纸上发了两篇文章,你看了吗?”
  “我这几天没看报纸。”
  “吴琼在报纸上发了两篇文章,以吴琼的能力在报纸连发两篇文章做不到,我想这是田川给她写的。”
  “田川给她写我文章干什么?”
  “吴琼是护理员,她肯定不甘心自己的工作,发文章是想换个地方。”
  “这样说也不是搞对象。”
  “那不一定,吴琼长得漂亮,比章楚涵漂亮,并且年龄相当。”
  “那章楚涵呢?”
  “咱也说不好,但这样很危险,弄不好是脚踩两只船。”
  “不会吧。”
  “也没准。”
  到厕所了。厕所里有人,他俩的谈话结束了。  
  教导处要检查教案,语文组的老师们把教案都交给了祁老师,祁老师把教案送到了教导处,不一会的时间,检查结束了,祁老师把教案发给大家,她对宋老师说:“老宋啊,教导处对你的教案不是很满意,你以后注意点。”  
  “是教导处不满意呀还是你不满意呀。”  
  宋老师好象有一股无名火,他冲着祁老师说。  
  “当然是教导处了,我有什么不满意的。”  
  祁老师有点茫然。  
  “你不满意可以直说,不用往教导处身上按。”  
  宋老师眉头紧簇,象有满肚子的不满意。  
  “这怎么是往教导处身上按呢。是教导处检查教案,也不是我检查教案啊?”  
  祁老师也明显不高兴了,声音抬高了很多。  
  “那教导处说我的教案怎么了?”  
  他质问的口吻。  
  “教导处说你的教案太简单了,没有展开。”  
  祁老师也没好气地说。  
  “简单?有的人的教案只写了四个字,教导处怎么没说简单啊?”  
  这句话象一颗炸弹,把大家的精神都炸起来了,人们都侧过脸来看着他。  
  “宋老师,如果你对教案检查有意见你可以直接去问教导处,请你不要牵涉别人好不好。”  
  祁老师也正言厉色了。  
  “教导处并没有和我说我的教案不合格,我找教导处干什么?”他好象占着理了,歪着脖子说。  
  “那你是什么意思啊,是我在冒教导处之名吗?”  
  祁老师的声音也抬高了。  
  “你冒不冒名你心里知道,你心里咋想的我也知道。”  
  宋老师自侍聪明的样子。  
  “那你说我心里是怎么想的。”  
  她狠狠地看着他。  
  “这大家心里都明白啊,不用我说呀。”他咧着嘴,打着手势。  
  “不行,今天你必须给我说,要不然咱俩就找校长去。”  
  祁老师气得眼泪都快下来了。  
  “行了行了,你俩都少说两句吧,也不是什么大事。”  
  乔老师过来了。  
  “是啊,也不是什么大事。宋老师你不要再说了。”  
  尹老师也说。  
  在大家的劝说下,他俩谁也没有再吱声。  
  田川有点惊诧了,他不知道宋老师为什么对祁老师是这个态度,上班这么长时间以来,他还第一次看到语文组的老师有这么不和谐的表现,那天,他看到宋老师在倒水的时候脚下踩着一个信封,他还以为是无意的,他过去把信封捡起,一看那是写给祁老师的信,不知叫谁碰到地上去了,而宋老师居然把它踩在脚下,今天看来,那天宋老师也许就看见了这个信封,而踩上去完全是故意的,他和祁老师有仇吗?为什么会踩人家的信封呢?而宋老师所说的有的人当然就是他了,因为他写过四个字的教案,不知宋老师是怎么知道的,而在刚才宋老师明显是把祁老师和他当做一伙了,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局面呢?这里是不是与自己有关呢,最近自己和祁老师来往的多一点,难道老师们都知道了,不过这与他们有什么关系呢?看来问题很复杂。  
  他觉得他在语文组的处境很艰难,和章楚涵的友好叫老师们说来说去,恐怕已经是满城风雨了,他之所以压根就没想和章楚涵处对象,就是怕有这种结果,因为他俩年龄不相当,可是后来发生的一些事又叫他俩不能不在一起,但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恐怕他和章楚涵就要在一高中身败名裂了,哪怕是他俩真的结婚了,恐怕这桩婚姻也不会被人说成是真的爱情,他俩的名誉将一扫而光。而他和祁老师的交往也引起了老师们的关注,这大概也遭到了人们的误解,好象这与祁老师的女儿有关,他是不是已经成了脚踩两支船的人了,没成想到一高中还没到半年,自己却陷进了这种舆论的旋涡,而这种舆论也恐怕要一直持续下去,因为他既不能和章楚涵走到一起,也不能和吴琼走到一起,因为两个不可能,使自己和章楚涵的名誉正在受到损失,使语文组的团结气氛正在受到损失,这也必将会影响到自己的工作,影响章楚涵的工作,影响祁老师的工作以及其他人的工作以及他们之间的感情。他没想到会出现这个局面,他想摆脱这个局面。  
  班级出了一件大事,一位男生出走了,两天以后在衡阳火车站服毒,被警察救了下来,公安局、检察院、教育局组成了联合调查组进驻了一高中,班主任李老师被停职接受调查,教导处叫田川代理班主任。  
  是因为一对学生谈恋爱,谈得比较疯狂,在课堂上女生就靠在男生的身上,影响极坏,李老师找那个女生谈话,问她怎么能在课堂上就靠在男生的身上呢?女生出语惊人:我没有骨头。李老师又找那个男生谈话,男生什么也不说,象地下党似的,晚上,他一个人跑到了池塘边静立,大家怕他投水,都去劝他,谁知第二天他就失踪了,全班上下都在找,也通知了他的家长,也上报给了学校,两天以后,衡阳火车站来了电话,说有一个学生自称是邑水一高中的,服毒未遂,叫学校去领人,这本是一个好事,没有了生命危险,大家心里的石头都落了地,可谁知这个学生回来了,联合调查组也进驻了学校。原来是家长把老师告了,说是老师逼学生自杀,李老师停止工作接受调查。
  大家都以为这个调查会很简单,谁知一个星期的时间过去了都没有结果,李老师基本失去了人身自由,翻来覆去地被人谈话,几天下来已经没人样了,有人说他可能被判刑,可大家都觉得他没什么错,学生搞对象老师管管不行吗,他想自杀是他自己的事,老师能负什么责任呢?  
  田川觉得责任重大,代理班主任期间可别再出事了,他早晨晚上都来学校,几乎和学生生活在一起,他生怕再出点什么事,但大事没出,小事还是出了。  
  邑州师范学院来了几个实习生,语文组分到了三个,都是女生。师范院校女生多,这在一般院校里边是规律,但到重点大学就不一样了,重点大学一般都是男生多。田川也带了一个实习生,叫陈玉立,这陈玉立挺虚心好学,一天老围着田川转,不是问这就是问那,一口一个老师,叫得亲近感人,弄得田川有点不好意思。田川的办公桌是和宋老师挨着,宋老师在左,他在右,为了不妨碍宋老师办公,陈玉立就紧紧地靠着田川站着,有时她的腿都挨着他的腿,他隐约感觉到她身上的热量。  
  为了减少和陈玉立的接触他有时上完了课就到图书馆去看书,反正他晚上都是来学校,晚上他就在学生的教室里备课。  
  这天晚上,田川正在教室里备课呢,学生们都在安静地自习,陈玉立来了。一个实习生晚上来到了学生的教室也算正常,田川就和她打了一个招呼,她就和田川唠了起来,学生们一看实习老师和田老师唠了起来,就围过来听声,有一个学生手拿一本日语教材,陈玉立就问他为什么拿日语教材,他说这是他姐姐用过的教材,他是好奇有时看一看,因为日本文字有很多都是汉字,他想看看凭这些汉字能不能看懂日本文字,陈玉立说那是两码事,日文也得学,她学的就是日文,这位学生一听陈玉立学的是日文,就拿过来教材叫她念几段,陈玉立就念了起来,她这一念不要紧,附近的学生都围拢过来了,没围拢过来的学生也开始打闲唠了,整个自习的秩序全乱了。田川感觉到了这个变化不好,但他也不好意思不叫陈玉立念课文,毕竟人家是实习老师,是客人,怎么能阻止人家呢,田川也就和学生们一起听,其实田川也是学日文的,但他现在不敢插话了,他怕话越说越多秩序就没法恢复了。  
  值周老师来检查自习,一看大家乱烘烘的,就问发生了什么事,田川赶紧站起来解释,并向值周老师介绍陈玉立,没想到值周老师根本就没和陈玉立说话,转身就走了,弄得田川和陈玉立都非常尴尬。  
  不知道值周老师是怎么象孙主任汇报的,孙主任还找田川谈了话,除了批评以外还老是对他和陈玉立的关系有所影射,这叫田川很难接受,他想和孙主任解释,但孙主任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他想和孙主任发火,但他控制住了,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发火的本钱了,他现在和老师们的关系够紧张的了,李老师的调查还没有结束,叫他当了几天的代班主任他又和孙主任干起来了,这很难博得大家的理解和同情,他强抑制心中的怒气,结束了和孙主任的谈话。  
  他觉得他被一层厚厚的土堆埋葬着,看不到一点光亮,他想耸身冲出这个土堆,去一个呼吸畅快的地方。  
  他不知道自己在与谁为敌,反正他觉得这个环境非常压抑。那天教育局的局长来学校检查工作,有几个老师向局长反映没有房子住,局长说,没有房子住你们谁也没躺在大道上啊,他真想上前给他一个耳光,在这样的局长领导之下,老师还有奔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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