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写文章

　　“前两天医院团委举办了一个讲演会，小琼的讲演获得了一等奖，她有心到团委工作，但团委书记说，凭一个演讲就想到团委来，理由不足，因为这毕竟是内部的讲演，不是什么高级别的讲演，如果在其他方面再有所表现，恐怕理由还充分些，所以她想叫你帮忙在报纸上发几篇文章，我也同意她的想法，她现在的工作太不可心了，我也不想叫她永远干下去，所以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改行，如果真的能到团委工作，那不比现在的工作强多了吗，咱也没有后台，也找不到好的工作，能进医院的团委咱也就十足了，一个女孩子能做什么呀？有一个体面的工作不就行了吗？我也没有更高的奢望，但凭她自己，在报上是发不了文章的，所以老师请你帮个忙，你看行吗？”　　
　　祁老师用企求的目光看着他，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祁老师这样的目光。　　
　　“行是行，但我也保证不了在报纸上发表文章啊，青年报那篇文章也许就是侥幸的。”　　
　　田川多少有点难色，但还是答应了祁老师。　　
　　“我不认为是侥幸的，我认为这是真实水平的表现，我看你的教案，你的作文题出的都挺好，其实那些个题目都可以往报纸上写，只不过是你没写。”　　
　　祁老师非常认真地说。　　
　　“那我试试吧，不过我想要是以吴琼的名义发表文章，最好是写医院的事，这样才有真实感，如果是我们学生的作文题就没有真实感了，但医院的事，我都不了解，也不知道写什么？”　　
　　田川也不紧不慢。　　
　　“那你看这样行不行，哪天晚上你到我家去，你和小琼唠唠，叫她给你讲讲医院的事，你看能写什么就写什么。”　　
　　祁老师看着他，目光里充满了期待。　　
　　“也行。那时间你定吧，除了晚辅导，我都是有时间的。”　　
　　田川痛快地答应了。　　
　　“那好，那就这么定了，老师谢谢你。不过这个事可谁也不能说呀。这是保密的。”　　
　　祁老师非常严肃地样子。　　
　　“我知道。”　　
　　田川乐了。　　
　　“那老师谢谢你了。”　　
　　祁老师也乐了。　　
　　“老师你不用客气，你不是我的亲老师吗？”　　
　　田川完全放松了心情。　　
　　“和老师们的关系会慢慢缓解的。大家是一时转不过弯来，时间长了就会淡忘的，所以在同志关系这方面你不要有太多的顾虑。”　　
　　祁老师语重心长。　　
　　“是。我明白。”　　
　　田川点着头。
　　
　　“那就这样。我回家再和小琼商量商量，叫她也搜集点材料，给你准备点素材。”　　
　　说着，祁老师开始向前走去。　　
　　“但你一定要和吴琼说清楚，我是不能保证发表的，只能是试一试，所以她不能期望太高。”　　
　　他也跟着祁老师向前走。　　
　　“是。我明白。那我们回办公室吧。”　　
　　他俩一起向办公室走去。　　
　　第三天的晚上，田川来到了祁老师的家，他要听吴琼给他讲医院的故事，他说不好自己的心情，是愿意来呢，还是不愿意来。这是第四次来祁老师的家，第一次是帮祁老师买煤，已经有人误认为他是吴琼的对象了，他本来不叫吴琼帮忙，但她偏要帮，站在门口，干一些象征性的活，一会拿铁锹把散煤往一起撮一撮，一会拿笤扫往一起扫一扫，尽管她的这些动作都无益于运煤的进度，但他觉得有她在身边，他就有使不完的劲。他觉得他和她的接触很危险，象这样下去，他会很快爱上她的，因为从理智上说他不能去爱章楚涵，何况这吴琼比章楚涵长得还漂亮，而且年龄是那么相当。　　
　　但他也知道他和吴琼不会有太多的接触，象买煤这样的事一年可能就发生一回，除此以外不会有别的机会了，哪成想过几天他又去挖下水道，又过几天他又给祁老师送劈柴，这次他又来给吴琼写文章，照这样下去，他是不是成了祁老师家的常客了，人家有一个漂亮的女儿，你三天两头徃人家跑一次，就是别人不说什么，你自己也应该说点什么了，这样时间长了会不会离不开吴琼，但吴琼确实不是自己想要的人啊。
　　吴琼是真的把这件事当事了，她把讲演会上发言的人的讲演稿都要来了，说是要学习学习，其实，她是想把这些讲演稿给田川，叫田川在这个基础上写文章。　　
　　“这些个讲演稿都不能用。”他把讲演稿都看完了，说。　　
　　“为什么？”祁老师问。
　　
　　“倒不是他们的事迹不能写，你想想，我们要写人家的事迹，要往报纸上投稿，这必须征得人家本人的同意，也有必要征得医院领导的同意，但是我们能去征求这个意见吗？不能，因为我们写的文章不一定被报纸采用。如果是征求了而文章又没有被报纸采用，那对于我们自己来说是没面子，对别人来说，是给人家添了麻烦。”　　
　　田川慢条斯理。　　
　　“那除了这些也没什么可写的了。”吴琼有点灰心了。　　
　　“你再想想，看看医院还有什么事没有，如果不是写医院的的事，就没有真实感，就起不了那么大的作用了。”祁老师说。　　
　　“没有了，我想不起来了，那就别写了吧。”吴琼耷拉个脑袋。　　
　　“没有就没有吧，慢慢再想办法。”田川看吴琼很低落，就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　　
　　田川觉得吴琼有点紧张了，其实这事是越紧张越不行的，必须是精神放松，思路才能打开，所以他想把吴琼的精神松弛下来。　　
　　“前些日子医院出了一个事故是怎么回事呀？”呆了一会，他问。　　
　　“是病人家属来闹，有一个病人得了胰腺炎，到我们医院治疗，治了几天没治好就转院了，但那个病人到邑州医院没几天就死了，好象邑州医院说是邑水医院给误诊了，所以就找医院来闹来了。”　　
　　因为有了故事，所以吴琼的话也就多了，紧张的心情有所缓解。　　
　　“最后是怎么解决的。”他问。　　
　　“好象没定上医疗事故，都走了好几天了，也没死在咱医院。”　　
　　她痛快地回答。　　
　　“那你说咱县城这三家医院究竟哪个好啊。”田川又问。　　
　　“要论技术好象还是县医院好一点，要论服务吗，可能是中医院，要论价格是白城医院，毕竟人家是私立，政策活一些，人家白城医院妇女生孩子，医院都给煮几个鸡蛋，这公费医院肯定是办不到了。”　　
　　吴琼已经完全放松了，说话越来越流利。　　
　　“我也听说中医院的服务态度好，但技术还赶不上县医院，但就医院来说其实真正的服务就是技术，你没有技术煮多少鸡蛋也没用啊。”田川说。　　
　　“是。白城医院主要是笼络人心，技术还赶不上中医院呢，前几天还闹了一个笑话。”　　
　　吴琼很腼腆地笑了一下，她是不怎么笑的。好象是冰美人，她的笑容象闪电一样滑过田川的大脑，给他带来全身的振颤。
　　“什么笑话？”　　
　　他压制着心中的兴奋，很平静地问道。　　
　　“是一个男的去透视，但透出来的结果是——”　　
　　吴琼又笑了，比刚才的幅度还大，田川想，如果吴琼放声大笑该是什么样子呢，那也一定非常可爱。　　
　　“是节育环正常。”　　
　　祁老师替女儿把话说完。　　
　　他们三个人都乐了。　　
　　“这能算事故吗？”田川问。　　
　　“我也不知道，我那天是听一个患者说的，他一气之下就从白城医院出来了，到县医院来看了。”　　
　　吴琼完全从提供素材的状态中出来了，完全进入了唠嗑的状态，从表情上看得出来，她已经非常的放松。　　
　　“其实这不是技术问题，这是服务问题。”　　
　　田川用手摸了摸自己的下颌，若有所思的说。　　
　　“对，肯定是他们拿错报告单了。”　　
　　吴琼的声音很高，显得既清脆，又曼妙，是不是美丽女人的容貌和声音都是匹配的呢，还是相互的影响，声音和美貌能够共鸣吗？田川的大脑很快闪过这一念。　　
　　“其实这个问题可以写一篇文章。”　　
　　但他很快回到正题上来。　　
　　“这个问题咋写呀，咱也不了解详情啊。”　　
　　吴琼有点不解，两道浅眉微微地簇着，田川的大脑突然蹦出两句话：两弯似簇非簇拢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这是写林黛玉的，吴琼的美貌大概不亚于林黛玉吧，更何况吴琼是健康的，并非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　　
　　“这个问题能写，有笔和纸吗？”　　
　　他又抽回思绪。　　
　　“有。现在就写吗？”　　
　　吴琼站起身，有点兴奋的样子。　　
　　“我试试。”　　
　　他点着头。　　
　　“那从哪写呀？”吴琼问。　　
　　“把饭桌给我放上。”　　
　　吴琼到外屋把圆桌拿了进来，放在地中央，又拿过来一个板凳。　　
　　“这样行吗？”她问。　　
　　“行。”　　
　　田川坐在那里开始写文章，也就二十几分中的时间文章就写完了。　　
　　“我写的是一篇议论性文章，题目叫《我看心不在焉》，老师你看看行不行。”他把稿纸递给了祁老师。　　
　　“行。真行。你的文章写的太好了，尤其是这句话，胜人者力，胜己者强，用的是太准确了，太有力量了。怪不得校长夸你作文教得好呢，你看问题能看到问题的实质，其实这个事就是一个服务态度问题，但服务态度对于医生来说，性命交关。我看这篇文章一定能发表。”祁老师高兴地说。　　
　　“吴琼看看还有没有意见。”　　
　　他看着吴琼，有点偷窥的感觉，因为吴琼确实是太漂亮了。　　
　　“我还能有什么意见啊，我妈都说好了，那一定是很好。”　　
　　吴琼有点不好意思了，不知是因为田川看了她呢，还是因为田川尊让她。　　
　　“如果你们没意见就叫吴琼把文章誊写一遍，明天投给报社试试，也有可能发表。”他平静地说，其实他心里很激动，因为有吴琼在他面前。　　
　　“怎么投啊，我不会呀。”吴琼的面夹有些泛红，她在田川面前倒是很紧张的。　　
　　“报纸上都有通信地址，你看一下邑州日报就行了，收信人就是邑州日报编辑部。”　　
　　田川还是平静地说，但他总觉得自己的平静其实是硬装出来的，在吴琼面前，他怎么会平静啊，就是他想平静，他浑身的荷尔蒙也不叫他平静啊。
　　吴琼把文章在稿纸上誊写了一遍，田川看看没什么问题了就起身告辞了，刚才忙于写文章，他的思绪高度集中，文章写完了，看到吴琼那感激的笑容，他的心里又荡起了躁动的涟漪，回来的路上，他的脑海里始终都是吴琼的身影，那明亮的眸子，白皙的面庞，高挑的身材是怎么也挥之不去。　　
　　他们三个人都在盼望着时间快点过去，最好三天并作一天，到了第三天头上，他们都去看邑州日报，因为田川说，最快的速度也得三天。　　
　　文章发表了，《我看心不在焉》，署名是吴琼，谁也没有发觉祁老师和田川看到这篇文章的时候所流露出的满意的微笑，因为他们谁也没有想到这篇文章的产生过程和它所包含的意义。
　　办公室里依然沉寂，一堂公开课把个语外组弄得正规又正经，田川觉得除了章楚涵再不会有人和他友好，谁知他和祁老师又有了一份特殊的感情，他觉得他不象以前那样孤寂了。　　
　　旗开得胜，马到成功，祁老师想再接再厉，这回她不是说她想叫他干什么，而是说吴琼想见他，还想叫他写文章，他没法拒绝，他又去了她家。　　
　　又一篇文章发表了，她的工作调动有希望了，她很高兴，她要对田川进行感谢，她给他买了一条羊毛围脖，当她把围脖递给他的时候，她那纤细光滑的手碰到了他的手，他有点热血沸腾。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做了，事实上他和吴琼已进入了恋爱的边缘，他确信，如果他想把自己和吴琼的关系再拉近一步那太容易了，他从祁老师的口气和吴琼的眼神中都能看到这一点，起码祁老师对他是不戒备的，如果是戒备，她不会让他给自己的女儿写文章，即便是他会写文章，但是他能和吴琼再拉近一步吗？她的工作还没有调转成功，她仍然是一个护理员，这个条件爸妈肯定是不能接受的，尤其是妈妈的身体还不好，要是因为这个事情把病弄犯了，他怎么会对得起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