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作品名称:将军日记 作者:冯耀廷 发布时间:2019-07-31 05:44:29 字数:3927
李宏用枪顶着的是副驾驶,这位倒是挺省事,也可能他知道来的三位不是抗联的人,就是地方游击队的,绝不会是土匪。是中国好人那伙的,他巴不得的。
这位司炉的心是够大的;心里一放心,便呼呼大睡起来。在李宏监视他,而且还是用枪顶着他的前胸,他竟然会睡起大觉而且还打起如雷的鼾声。李宏看到他那副可怜相,想笑还不能笑。机车驾驶室塞进六人,相当拥挤。
兰川车站,肃静的恐怖。车站铁路工人都聚集在站长室,门里门外都有。他们心里恐惧到了极点,此刻,职工们多希望抗联战士或者游击队、向这里开枪扫射,那样,借口可就有了。可是,没有一声枪响,也沒有任何被破坏迹象,巡逻兵放下摩托车,人不见了。
调度员摘下帽子挠脑袋说:“站长,您可要拿个主意呀。兰川车站第一次出现日本巡逻队在此地消失,而且尚无一点线索。”
工友甲说:“前一阵抗联的一支小队,在兰川站袭击过日本军火专列。结果是把子弹枪械类箱子劫去一部分,但日本人没有伤亡。”
工友乙说:“那是赶到他们自己押运,车站也有自己大队把守。一切都与兰川车站挂不上勾。这回就不一样了,车开走了,咱看是日本人去的车头和首车。不知道这伙人是不是被火车司机给弄死烧掉了呢?车走了,人不在,只剩两个摩托车。”
搬道工说:“站长,调哥说的对呀。日本人马上就会知道巡逻兵上车走了摩托车还在那里,能不问咱们吗?这次日本两辆挎斗摩托,两挺重机枪,四个日本军人呢?”
调度员说:“他们是来车站检查加挂铁皮罐车的,是鸠山大队长亲自派来的。火车是照行无误,人怎会无影无踪呢?当他们知道巡罗兵开着火车跑了时会怎么想?”
大家预感要麻烦。鸠山大队长心狠手辣,不会轻意放过这起重大事件。几十名工人陷入白色恐怖中。人人都知道,今天惹火了日本人,明天的日子不会好过。日本人找不到他的巡逻队,决不会放过兰川车站。
站长执班室里,几位工友在焦急状态中等待站长下令。
赵站长来回走步,就是不言语,又等有一分钟后,于是说:“大家别急、别吵,容我好好的想一下。”听赵站长的话音,他还是没想出什么好办法。这位赵站长表面憨厚可亲,其实他内心比任何弟兄都急。对了,你是主心骨,你压不住阵脚,几十名职工不就乱了套了吗。
站长也心急,可是他的表面很沉稳,站在窗前了望,心里七上八下的想着万全之策。他心里明白,祸惹大了。后悔没把人藏到首车里,也许那样还比较安全。
赵站长思前想后,安慰大家说:“弟兄们千万别急,要知道和小鬼子周旋,怕是没用的。不怕,想辄吧。说说假话,也许能瞒过这一关的。”
从前年老婆闯祸那件事中,总结出的经验;铁路工人在看站长行为行事,人人眼望着赵站长;只从前年老婆赵王氏,被小鬼子巡逻兵调戏未成后。他说他学会糊弄洋鬼子才保住赵王氏一条小命,这次再撒谎就属于撞大运了。看看这些职工运气如何?
多年前也是巡逻兵惹的事,而且其中一名巡逻兵被赵王氏,将他的零件用力过度捣碎,后来这小子寻好事未成,反倒搭上了性命。听他同伙和老赵说:这小子命短,回国后不常时间,便医治无效登腿下了地狱。
那是赵王氏人机智灵敏,在紧要关头,她装做沒事人似的。拿着手里那绺芹菜,撤身说给老总去做菜,从厨房后窗逃掉。过几天老赵带上孝章,谎称赵王氏在西山坨子上吊自尽,赵王氏那一场风波总算过了去。看看这次赵站长命运如何?咱要拭目以待。
赵站长自言自语,又像是吩咐手下说:“看看、看看,日本人这是咋的了呢?不要命了吗?真不知道这些日本人又抽的哪股风?摩托机枪扔那不管,开火车跑了,到底想干什么?”他这是在提醒大家,实际也是在想办法,让大家都动动脑子想想,找个合理借口。
搬道工又挠一挠脑袋说:“是啊?真他吗奇了怪了哈,四个日本人,三个去了机车,一个去了首车,四个人一个不少,真他奶奶的纳了闷了,他们的任务是巡罗,放下本职工作不做,开火车跑了,这不是找死吗?”
赵站长心里明白了;于是说:“嗯!这四名日本人我都认识,而且还很熟,还是最好最好的朋友。有时候还要陪着他们在我这屋里小酌两盅。”
调度员说:“站长,你琢磨一下,这葫芦里到底装的什么药?我就是想不开,闹着玩也沒有这么闹的,我估计这四位一定得上军事法庭。”
搬道工习惯动作,说话前挠脑袋。这不是,又挠起脑袋来说:“上什么军事法庭?日本人喜欢割肚子,那叫什么来的?对,叫剖腹自杀。再说了,也没听说日本军队有军事法庭啊。”
赵站长一声叹息,又语重心长的说:“是啊,他们也没和我照面,一顿排子枪愣是把车给打停了。哎,老调,停车信号可是你发的呀,你不知道谁信呢?这一条站不住脚,绝对不行。要说,就得说的靠谱的,否则,那就是自己要了一张去阎王店的通行证。”
调度员有点懵了,他也在地上转圈走了起来说:“站长您也听到了啊,日本人打完枪就喊停车啊。谁敢和阎王爷玩命啊,让停咱就发个事故信号,司机哪敢闯事故信号啊?他们也都是拉家带口的人啊,谁敢冒那样险啊?”
赵站长也看见了四人进了铁皮罐车,也知道出来四个不是他们,是中国人穿的日本军装。是他们穿的日本军人服装去占领车头和首车,那么那些称矿工的能让日本人活着吗?
赵站长心里明白,这四位巡逻兵,一定在铁皮罐车里,活着的希望渺茫。他在心里暗自庆幸,今天的冒险值了。虽然沒有接头暗号,凭敢把日本兵弄死并扒下衣服、又去控制机车,除了领导让帮助乘坐本次列车的八路军的小分队,谁也办不到。
赵站长又想到,真要是四名巡逻兵都毙命与本站,可苦了我这些弟兄了。那么开火车的又是哪位呢?嗯,一定是那位自称当矿工的大个子。怎看他都不象个俗人,那两只眼睛像莺眼睛,后面隐藏深不可测故事。看来,四位倒霉的日本兵,一定是倒霉了。
赵站长一眼又看到那两辆摩托,怎么办?它在那明摆着,能说我赵某没看见?于是说:“坏了,摩托太显眼了。这可咋办呐?”
调度员说:“站长,要不去两个人把它推到绝后线的山谷里去可以吗?”
赵站长正在窗前发愣时,在树丛中出来四位大汉,将摩托车发动着开进林间小路。挎斗里那位大汉手握车上机枪,又回头向站长室一再挥手。两车一同逃进密林,乐的老赵说:“好!实在是好!真是好哥儿们儿。”
调度员说:“站长、那我可领两个人去了?”
赵站长心里明白,是自己人所为,心里暗暗庆幸。向调度摆摆手说:“老调过来看看,你看还有吗?大家都看看,哪有摩托车呀?明明是巡逻队开往树林里去了吗。他们一定又是去乡下找花姑娘高兴去了,大家说是不是啊?”
有人往停摩托车那里一看,真不见了。这时,大家的心呐,总算放进肚子里去了。
搬道工和工友也看见了这一切,有人便担起心来问道:“站长,摩托车被那伙人开走了,日本人回来怎么办?这点事兴许说不明白,还是个大乱子。”
赵站长身边这些工友,都是他的同甘苦共患难朋友。他对这些也很担心,但他们沒想到,这样应该是好事。他心里明白不能明说,于是,他一声冷笑说:“呵呵,还回来?谁回来?丢下摩托和机枪跑的日本人还能回来吗?弟兄们,这可能是件大事,也是一起大案。”
老赵热情地和他朋友,说着自己心里编排的故事。
工友甲说:“赵大哥,这可怎么办呐?他们上司要是来向车站要人,咱该怎么说呢?”
工友乙说:“咱先别急,让站长思考一下,一定有好主意。大家越呛呛越糊涂,办法一定会有的。遇上这样大事,必须让咱站长静一静、想一想,会有好法子的。”
工友们有难事都围在赵站长身前身后,等着这位掌门人给大家拿个主意。老赵和日本人动心眼儿也习惯了,事前总要三思,怎能自圆其说才会躲此一劫?最好一切都没看见。
赵站长在屋子里来回走几趟说:“这个吗?这个事儿咱还真得想想,弄不好,日本人还不把咱小站给平了哇。说的要是一至,不出岔子,也许会过了这一关的。”
工友甲说:“战长,把车站给毁了家里上有老人,下有妻儿,丢了饭碗,家人靠什么?”
工友乙说:“是啊站长,真怕日本人恼羞成怒,把车站毁了,大家想一想,没有了车站咱去哪里谋生啊?”
扳道工走到调度员身旁,耳语说:“今天是个不寻常的傍晚,咱兰川车站的三十多名铁路职工,都按部就班兼守在自己岗位上,正常业务接车、编组、调度车辆等,没有一点异常。我看到了奇怪现象。”
调度员把扳道工拽到一旁耳语问道:“快说说,你见到什么了啊?”
扳道工用手遮挡着嘴说:“傍晚来了十七八名拉家带口难民,大概想乘一次方便车。这类事每天都有发生,工友们也看在眼里,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可是今天就怪了,日本人进车又跑到火车头去开火车,难民哪去了?乘车走了吗?”
调度员手掐下巴在思索一会儿说:“是啊,为什么今天这批乘方便车的难民,和四名日本兵共同乘车走掉?真是个迷。跑前面司机楼三个、去后首车一个,我也觉得很离谱。哎,可别乱说,日本人要和你搭上话,定死无疑,还是听站长安排吧。”
扳道工摇一摇头说:“巧事儿都赶到今天这个不寻常夜晚了,在货仓和路基间平台上还有两辆摩托车,和两挺重机枪,被树林里出来的四名大汉偷走。”
调度员拍了两下扳道工肩膀说:“对了,还是让站长拿个主意吧;这里的迷底只有赵站长心里明白,我总觉得,树林里那伙人是抗联战士。也许这些人是他老赵的呢。”
整场戏的演出、包括那节铁皮罐车,三天前的货挂,一直拖着不放。铁路工人交头接耳。
赵站长早晨怀揣五十块银元,把四个商贾请到小酒馆说:“各位,鄙人这里有一点点积蓄,把四位请来,每人就少花点吧,平均一下,一人十个银元。没别的意思,我媳妇儿的河南老家逃荒难民,坐你们空罐车去尖山子金矿。诸位,行个方便吧,来,别嫌少,都拿着。”
商人甲说:“赵站长,按实说真不该要你的银子,可是,一旦遇上日本人搜查,也要打点一下啊,好吧,我揣着了。”拿起十块大洋,放在钱搭子里。
赵站长说:“这就对了,路上麻烦事儿多,用钱地方就多。揣上、揣上,都拿着,谁也别客气。”
商人乙说:“既然赵站长这么说了,恭敬不如从命,我也揣起来。”拿起十块大洋,放在钱搭子里。”
另两个商人没言语,也把银元放进钱搭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