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焦作，西马市街。
　　几个兵痞从博爱走到焦作驻地天已经擦黑，几个人饥肠辘辘地找了一家饺子馆，坐下喝酒吃饺子，几个人喝着酒，无耻地谈论着今天对小樱的暴行，酒桌上传来阵阵嬉闹声。
　　连云巧和连浩俩人骑着了两匹马沿山而行，从老牛河北上，直奔红砂岭。自连耀祖和连天鹤毙命后，原来是三当家红毛王波当上了山大王，带着百十号人盘踞红砂岭。
　　连浩已经回过神儿，他清楚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给师傅一家人报仇，他不清楚姑姑带他来这个土匪窝干啥，只见连云巧拍门两个放哨把门的土匪用马灯一照，先是一惊后是一喜大叫道：“姑奶奶，姑奶奶回来了！”
　　红砂岭，老虎厅，灯火通明。
　　土匪们看见连云巧高兴喜出望外，围着她问寒问暖，问长问短。但连云巧眼露杀气，未做理睬，土匪们都是历经世事，看着架势就知道这次连云巧回山寨肯定是发生大事儿了，没有人再说话，他们像士兵一样看着连云巧等待命令。
　　红毛王波这时从后堂走了出来，远远看到连云巧的架势，就知道山下不知道那个倒霉蛋，今天晚上要去见阎王了。
　　红毛王波之所以叫红毛，是因为天生满头红发，十六岁便跟连耀祖上山落草为匪，一身好本事，一直作为山寨的王牌炮手，连耀祖对他也是十分器重，红砂岭被攻陷后，连耀祖、连天鹤被杀，连云巧不知所踪，红毛王波就收拾残余人马，重整旗鼓，占山为王。
　　见红毛王波出来后，连云巧倒也没有那么多废话，把事情简单地一说，周边的土匪就炸了锅，要全伙下山报仇。
　　红毛王波开门见山问：“老妹儿，你需要什么，说吧！”
　　连云巧说：“第一，动用咱们的眼线，看这几个活畜生在什么地方。第二，我需要两把手枪，40发子弹。”连云巧话音刚落，两把德国造驳壳枪外带四个压满子弹的弹夹就放在了桌子上。
　　一炷香功夫，山下眼线传来消息，那几个在博爱杀人的几个兵痞刚刚在西马市街一个饺子馆吃完饺子，这会儿去逛窑子了。
　　连云巧没有废话，直接带着连浩提枪下山，红毛王波为以防万一，派了10个人埋伏在妓院周围策应，看着连云巧远去的身影，红毛王波眼睛里闪出一道寒光。
　　再说几个兵痞在饺子馆说起白天的事儿，又都不禁欲火难耐，嗷嗷叫地拿着从棺材铺搜罗的大洋往妓院跑，这恰巧让伪装成买烟郎的眼线看到，直接把消息传递到了红砂岭。
　　位于西马市街中段的这个妓院，叫春香院，是比较高档的妓院，专供南来北往的客商消遣的场所，里面更是汇集了诸多江湖之人，鱼龙混杂。
　　连云巧带着连浩从妓院后门摸了进去，几名兵痞正在大厅聚在一起搂着姑娘喝酒，连云巧走了过去，一把红砂撒在了桌子上，正在兴头上的兵痞看着满桌菜肴被撒上了红砂，不禁大怒都站了起来。旁边桌子上有见识的本地客人看到红砂便明白了，这撒红砂的意思是告诉大家红砂岭的人要在这里杀人，闲人回避。他们二话不多说起身便走，只有外地的客商还在瞧热闹。
　　一个兵痞微醺地骂道：“妈的，！哪来的疯婆娘，不想活了！”
　　“啪！”连云巧用手里的枪回答了他，这一枪正中眉心，兵痞直勾勾地倒了下来，桌子被砸地翻，满桌子的菜腾空而起，满地狼藉，老鸨、妓女和正在看热闹的嫖客都蹲在地上发出了震耳地尖叫。
　　军官到底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人，第一反应就是从腰间拔枪，连云巧不会给他机会，她手持双枪左右开弓，“啪，啪”两枪打在了军官的左右手上，军官疼得在地上打滚，剩下的三个兵痞从腰间拔出刺刀直扑而来，此时连云巧身后的连浩如饿虎扑食，手握大刀，朝着冲在最前面的兵痞就是一刀，兵痞的胳膊被硬生生地砍了下来，胳膊掉到地上时，手里还紧紧握着刺刀，连浩接着就是一脚把他踢翻在地。剩下的俩兵痞看到这种情况转身就跑，连云巧左右抬手“啪，啪”又是两枪，俩人被打翻在地。
　　为首的军官躺在地上用颤抖地声音问道：“好汉，我们素不相识，这是为什么？”
　　连云巧咬着牙：“我们，我们是博爱棺材铺的婆家人。”
　　连云巧这么一说，军官明白了，他欲张嘴求饶，嘴是张开了，可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连浩便一刀枭掉了他的脑袋。
　　城内的警察驻军听到枪声赶来时，看到的是五具被砍掉头的尸体。连云巧带着连浩回到了柏山镇的赵记棺材铺，娘俩站在赵茂林一家三口的尸身前，把五个血淋漓的人头整齐地摆在了供桌前，随后就悄然离开了镇子。
　　吴佩孚的驻军顺藤摸瓜找到了棺材铺，把隔壁杂货店的老板抓了起来进行了审问，杂货店的老板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负责办案的是一个团长，吴佩孚是秀才出身，所以他的军团以上军官都是文人担任，用吴佩孚的话说，文人操守较佳，缓急之时亦比较可靠。这个办案团长听了事情的经过后，大发雷霆，气的把桌上的墨水瓶摔了个粉碎，大骂了自己手底下的这帮畜生，他亲自率领全团军官去为赵茂林一家三口扶棺送葬。最后的结论是欠债还钱，杀人偿命。
　　从此，焦作的地面上少了一个好棺材匠，多了一个抱打不平，锄强扶弱的女义匪……
　　上海。
　　李宏意正在喂金鱼，于玉祥手里拿着一份情报，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
　　李宏意有些生气地说：“什么事儿这么慌张！把鱼吓的都不吃食儿了。”
　　于玉祥赶紧驻足停下说道：“二方面军的内线传来消息，说贺龙的二十军、叶挺的二十四师、包括二十五师靠不住了！”
　　李宏意听后上前两步问：“叶挺不用说，二十军的贺龙是土匪出身，怎么也和共产党搅和在一起了？你说具体点。”
　　于玉祥：“叶挺的二十四师、贺龙的二十军，还有二十五师都在往南昌集结，可能要有大动作！”
　　李宏意：“共产党这是要起事儿了！你马上把情报发出去！剩下的事儿，让他们处理吧！”
　　于玉祥：“好！”说罢便小跑了出去。
　　南昌。
　　一列军列刚刚停靠在车站，钟晓武正在指挥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从列车上卸炮。一名军官朝着他们走来，钟晓武看到后跑了过去敬礼说道：“报告区队长，炮兵三连正在卸炮，请指示！”
　　来人正是黄埔军校炮兵区队的区队长，炮兵区队长看着钟晓武笑了笑，然后亲手将一根红领带扎在钟晓武的颈项上：“继续！”
　　“是！区队长，我们终于等到这一天了，要是德功在多好！”
　　炮兵区队长无奈地说道：“德功是个好苗子，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不发展他吗？”
　　钟晓武：“不知道。”
　　炮兵区队长：“当时我把我们区队的准备发展的党员名单交给了周主任，周主任说李德功的父亲是复兴社时期的老头子李宏意，李德功身份不明，暂不发展。”
　　钟晓武诧异地说：“我的天呐，这我是真没有想道！”
　　炮兵区队长有些自嘲地说道：“在外人眼中我还不像共产党呢！看人看事，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好了，不说他了，现在对一下表。”
　　钟晓武举起手腕：“现在是十点整！”
　　“四小时后，即八月一日凌晨二时，南昌起义正式开始，你们连的任务是支援二十四师拿下前门楼子。”
　　钟晓武敬礼：“保证完成任务！”
　　1927年8月1日中共联合国民党左派，打响了武装反抗国民党反动派的第一枪，揭开了中国共产党独立领导武装斗争和创建革命军队的序幕。
　　河南滑县。
　　国民革命军第四十军庞炳勋的司令部里，黄书勋与李德功站在庞炳勋面前，庞炳勋看完李宏意的信笑了笑，对李德功说：“德功，你的事儿冯长官都已经交代过了，你是黄埔炮科的高材生，你来正好补了我们四十军的短板，你在这里安心干，我们这里不分青空皂白！以后你就跟着黄团长吧！”
　　李德功敬礼道：“谢谢军长！”
　　庞炳勋：“恩！好好干！对了，德功，你是焦作人？”
　　李德功：“是的。”
　　庞炳勋：“红枪会你听说过吗？”
　　李德功：“一帮神棍，整日装神弄鬼，糊弄乡里，误国误民。”
　　庞炳勋笑道：“德功你说的是以前，现在他们可今非昔比了！就拿豫北来说，滑县、安阳、林县、武安、涉县等地，红枪会已经可以说是一手遮天了，我们本来是想改编，可人家根本不理你，甚至将政府任命的林县、涉县与辉县县知事驱逐，另行委任，还设置了总务、会务、财务、执法等八大处来代替县政府，整个豫北都快成为红枪会的地盘了。”
　　李德功：“这么严重！？”
　　庞炳勋：“是的，他们近些年发展的很快！”
　　李德功：“为什么不剿灭他们？”
　　庞炳勋：“剿灭他们很难，德功，历来农民起义都难以剿灭，队伍到时他们是农民，队伍一走他们就是红枪会，总不能学洪承畴把他们都杀了吧！”
　　李德功：“军长，需要我做什么！”
　　庞炳勋笑道：“好！果然英雄出少年，红枪会和诸多农民起义一样，胆气都在匪首身上，只要匪首一完蛋，整个组织都会土崩瓦解！你是本地人，又是刚刚到这里，生面孔没人认识，容易取得他们的信任，我派人配合你，演一出“苦肉计”，你潜入到红枪会，摸清虚实，而后里应外合！”
　　李德功：“行，什么时候出发？”
　　庞炳勋：“你去准备一下，太晚我怕夜长梦多，明天早上就走，一定要注意安全，机灵点！我可不想我的炮兵连长被一群农民给毁了！”
　　李德功：“明白！”
　　第二天，早上。
　　一个连的西北军突袭了红枪会的一个据点，很多人被关进了前清县衙，李德功和诸多红枪会会员关在了一起。
　　两名看守走到牢前，看着躺在里面的李德功。
　　“把这个焦作抓来的红枪会头子带出来！”
　　他们把李德功提溜了出来，把他绑在了柱子上，一个看守拿着皮鞭朝李德功身上猛抽了两下，大喊：“说！你来滑县干什么？找什么人？”
　　李德功怒视喊道：“去你妈的！给爷来个痛快的！”
　　另一个看守：“都到这里来了，你他妈的还嘴硬！给我往死里打！”
　　皮鞭开始往李德功身上使劲招呼起，牢里的红枪会众人都看着眼前的这位“硬汉”饱受皮肉之苦，恨得咬牙切齿。
　　浑身是血的李德功被扔到了牢里，一个头裹红巾的老头蹲在李德功身边小声叫道：“好汉，你先挺住，半夜圣姑会来救我们的！”
　　李德功没有说话，会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就佯装疼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