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上班后不到一个小时，售后服务部值班员报告尤智能：“许广又在售后部的微机上看股市行情。”
　　尤智能听罢，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进了售后服务部办公室。一点不假，尤智能从显示屏上看了个真真切切。尤智能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许广已经紧张得满脸通红。尤智能回办公室，许广跟在后面走了进来。
　　“许广，你把利用工作时间和利用企业微机看股市行情的错误事实，写成书面检讨交给我。”
　　“主任，主要是我有点股票被套住了，想看准时机抛出去，减少点损失。”许广说。
　　“心情可以理解，但纪律不能违犯。”
　　“主任，实在对不起，我知道我作为企管办的职员，应该带头遵守劳动纪律。”
　　“吸取教训吧。”
　　“这……”
　　“好了，实事求是地把检讨书写出来。”
　　许广出去后，尤智能拨通了方奇石的电话：“方总，你把许广放到企管办的时候，特别交代想办法抓住问题开除他，他为了自己炒股，刚才在售后服务部利用微机看股市行情，根据员工举报，被我抓了个正着。”
　　“我的意思一直没变。”尤智能想再问点什么，方奇石已经挂了电话。
　　尤智能抓起笔，开始为集团公司起草《关于解除许广劳动关系的决定》。决定在陈述了许广违反劳动纪律的错误事实后说：“许广身为集团公司驻云天公司企管办职员，理当严于律已，垂范于人，却利用工作时间和企业的微机为自己炒股看股市行情，严重违犯了企业的劳动纪律，根据劳动法规的相关规定，集团公司决定，无条件解除许广与本企业的劳动关系。”
　　决定拟好后，尤智能把余宏雷叫到办公室交代说：“你叫打字员把集团公司的这份文件马上打出来，交给我再看一下后立即送到集团公司请方总签发。方总和我下午要去省城，请抓紧时间在上午下班前办完。”尤智能把文件稿递给了余宏雷。
　　“啊！开除许广！”余宏雷说，“尤主任，能不能给他一次改正的机会？”
　　尤智能说：“余宏雷，你不要为他说情了，这是董事长做出的决定。”
　　余宏雷把文件打印稿送给尤智能审阅时，许广的检讨书已交到了尤智能的手上。尤智能逐字逐句地看了一遍文件打印稿和许广的书面检讨，告诉余宏雷：“马上把本人的检讨作为决定的附件附在决定后面一并送方总签审。另外，你转告集团公司办公室，发文时每份文件后面都要附上许广的检讨书复印件。这件事你负责会同集团公司办公室落实好。明白了没有？”
　　“尤主任，我记住了。”
　　下午，尤智能搭乘方奇石的奔驰S500回省城，途中，尤智能和方奇石先后接到许广打来的电话，内容相同，请求保住饭碗，见尤智能和方奇石都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许广再次打电话给尤智能，希望给他一个面子，把企业决定无条件解除劳动关系，改为本人要求解除劳动关系，尤智能捂住手机送话器征得方奇石同意后，向许广表示接受他的这个要求。
　　随后，尤智能通过电话用记录速度向余宏雷交代：“一，把文件标题改为‘关于同意解除许广劳动关系的决定’；二，把正文中‘集团公司决定解除许广与本企业的劳动关系’这句话改为‘集团公司同意许广本人的请求，与本企业解除劳动关系。’其他文字不变。”
　　尤智能挂断电话后，方奇石嘱咐说：“这件事办了就了，以后不要再提这件事。”
　　“我记下了。”尤智能说，“方总，许广走了后，能不能把待岗的云三贵调到企管办做职员？”
　　方奇石说：“可以。云三贵工作能力比较强，但说话比手划脚的，有些人反感他。过去搞采购，有人说他吃回扣，我叫人查过，没有查出啥问题。减员时，说是对他的走与留争议很大。”
　　尤智能说：“是的，会上也有人提到他吃回扣的问题，但又说不出证据或者线索。意见统一不起来，只好举手表决，被列为待岗人员。不过，云三贵同其他待岗人员不一样，他依然天天到厂，帮清洁工打扫卫生。他家四个人，母亲和妻子都有病，的确比较具体。”
　　方奇石说：“暂时把他放在企管办，你好好培养一下，以后我要给他压担子。”
　　
　　“尤主任，统一制作管理人员服装的事，根据您的要求，我们一共邀请了五家服装厂来公司投标，目前准备工作已经就绪。”程红汇报说。
　　“辛苦了。”尤智能说，“程红，方总要求全集团的管理人员一起做。”
　　“那是不是请集团公司劳资处操办更合适？”程红有些为难地请示道。
　　“我理解你的意思。方总交代，这第一次就由云天公司统一代办，由我负责，待集团公司机构调整后，再由集团公司的职能部门来承办。”
　　几年前，荣光集团曾经为管理人员统一订购过服装，但算不上是职业装。
　　尤智能说：“这样吧，程经理，鉴于这次招标是全集团的企业行为，恐怕也是首次服装制作招标，由我担任招标组长，你和集团公司劳资处处长金沙河为招标组成员，具体事务由你云天人力资源部代劳。”
　　三天后的招标会上，尤智能除了请程红介绍本次要制作的服装数量、面料、款式、质量要求和工期时限，以及对售前售中售后服务的要求外，尤智能掷地有声地宣布了“公开、公平、公正”和“比价格，比质量，比服务”的竞标原则，还宣布了当场投标当场公布竞标结果的操作办法。
　　经过招标组成员讨论和投票表决，陕西伟志服装中标。按其标书，男女黑色西装为毛涤，白色衬衣为全棉，量身制作，给每个管理人员赠送领带两条，为全集团免费制作供管理人员佩戴的荣光徽记三百枚，每套服装总价格五百一十五元，货款滚动支付，长期免费熨烫。
　　一个月后，荣光集团三百来名管理人员穿上了整齐划一的伟志西装，员工风采和企业形象得到提升。省经委的方处长应邀到荣光集团作经济形势报告时赞叹：“荣光管理团队的阵容整齐得像部队。”
　　
　　屈指算来，云天公司薪酬制度改革已经一个多月，第一个月的效果怎样？仅从各级各类员工的精神面貌和工作状态上看，向好的态势很明显，但对企业经营产生的效果，必须用数据说话。
　　几天后，财务报表出来了，方奇石喜出望外地看完报表后，点燃一支烟，走近窗前，眺望远山，心想，这数据证明，真的是改革出希望，管理出效益啊！现在看来，尤智能这个人，之前连我对他都缺乏全面了解，他不仅是能说会写的文人，也是做企业的高手，在荣光集团找不出第二个。
　　次日下午，方奇石主持召开了全集团高层管理人员和各公司财务部门、人力资源部门负责人参加的会议。
　　虽然与会者都是企业内部人员，但由于方奇石心情好，破例叫姚元菊像接待客人那样，为会议摆上了香烟、水果和瓜子。
　　会上，方奇石亲自通报了云天公司实行改革一个多月来的基本情况，并要孙建章介绍云天公司的一些具体变化。
　　孙建章面带微笑，欠了欠身子，慢条斯理地说：“在方董事长的正确领导下，尤主任带领的集团公司企管办，对我们云天公司开展的治理整顿，已经初见成效，第一个月，全公司产量比上个月增长百分之十七点三，销量比上个月增长百分之二十六，也就是除当月产了多少就卖了多少外，还卖了一些原有的库存产品，成本比上个月下降百分之七点二，销售回款比上个月增长百分之三十八。员工薪酬，人均比上个月增长百分之二十五，但由于精减了一百七十人，加上部分高中层管理人员降职降薪，总额却比上个月减少了十五万元。”
　　在孙建章作介绍时，与会人员听得兴趣盎然，不时频频点头。
　　方奇石插话说：“说实话，这个效果，比我方奇石预想的还好还来得快。”
　　诸维利说：“就是嘛，我们也想请尤主任到我们机焦公司和荣化公司指导一下。”
　　兰达才接着说：“我们也想请尤主任到我们房地产公司和建筑公司帮助指导。”
　　“全集团的治理整顿，要等尤智能把云天公司基本弄好以后再说。”方奇石说，“诸维利、兰达才，你们两个内心上在想些什么，我知道，你们主要是想像云天那样，早点涨工资。我没说错吧？”
　　兰达才回答：“老板最懂得员工。”
　　“就是嘛。”诸维利附和说。
　　“我最懂你们几个老总，你们不提我也会想到。”方奇石说，“尤智能，责成你对全集团的员工薪酬分配办法进行改革，基本标准比照云天公司确定，执行时间与云天同步。”
　　“好。”尤智能从座位上站起来，像当年在部队那样，立正接受了方奇石交给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