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作品名称:皇天后土 作者:生文文戈 发布时间:2019-07-23 11:24:32 字数:7332
一
吴之义利用业余时间,根据自己几年来采访获得的素材,写了一部纪实体长篇小说。小说出版发行后,在读者中引起了强烈反响。几家文学期刊和一些大报纷纷发表了评论文章。文学评论家和社会学家们对吴之义敢于直面现实、勇于揭露消极腐败现象的胆魄和高度的社会责任感给予了很高的评价。同时,他收到了各行各业,不同群体的读者来信可以说不计其数。
吴之义的这部小说,以纪实的手法,通过对社会主要领域一系列腐败现象的深刻揭露,反映了在建立和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新的历史条件下,一些行业和部门的贪官污吏,肆无忌惮地侵吞国家钱财,危害群众利益的丑恶现象,无情地鞭挞了腐败分子肮脏罪恶的灵魂,深刻揭示了腐败现象的深层根源和严重性,从而说明了腐败现象的滋生和蔓延势头如果得不到有效打击和遏制,将关系到党和国家的生死存亡,体现了作者对民族前途和命运的热切关注和神圣的使命感,也顺应时代的要求,反映了广大人民群众的意志和呼声。
然而,使吴之义没想到的是,这部小说虽然大部分情节是虚构的,但因为所描写的故事有现实生活来源,并具有普遍性和典型性,他被“对号入座”的一些领导干部赤裸裸的、堂而皇之并猖狂地以侵犯名誉权和所谓含沙射影,并损害了党和政府形象为借口,联名向上级部门反映要求严肃处理作者,甚至有人还想诉诸法律来维护自己的所谓正当权益,成为贻笑大方之事。
吴之义在这部小说中,引用了他曾采访过的一些真实的事例,尽管时间、地点和人物都是虚拟的,但对事件的真实情况却以小说的形式作了客观的叙述和描写,然而,正是这件事不曾想却给吴之义带来了麻烦。
吴之义根据以往采访所掌握的材料,用大量的篇幅描写了这样的情景:
地处本省贫困落后山区的崖堡县,被省上列为十大贫困县之一,该县的十三个乡镇及县直单位的干部职工,已被县财政拖欠工资达五个月之久,即使按规定,优先发放的教师工资也拖欠着四个月。然而,该县的乡镇及县直单位却竞相购买小轿车,特别是这个县的云山乡,竟然挪用乡村教师工资购买了一辆桑塔纳。该乡教师在多次摧要工资无结果的情况下,集体罢课上访,强烈要求县委解决问题并撤销该乡党委书记的职务。但该县县委书记在县委大院,对三百多名上访教师大加训斥,说这些教师随便罢课并集体上访是一种违法行为,是目无组织故意闹事,声言要公安部门抓带头闹事的教师,对参与者要给予行政处分,情节严重者要开除公职。随后,上访教师被公安人员驱散。
小说中还写道:有党员干部反映,该县云山乡党委书记挪用乡财政十多万元,借给县委书记的儿子办企业,结果县委书记的儿子企业未办成,而借用云山乡的十多万元却被挥霍一空。如今借款两年有余,至今无法收回。该乡干部群众对乡党委书记的违法乱纪行为曾多次向上级纪检部门和县委做过反映,但问题还是不了了之。
小说中还描写了该县在用人上的不正之风,列举了与县委书记有裙带关系的七位科级干部,而且这些人都身居要职,掌握经济、人事等大权,小说并对该县县委书记卖官鬻爵的现象进行了揭露。
吴之义这部小说出版后,在社会上引起强烈反响的同时,也在西谷县引起了轰动。党员干部和群众争相购买和传阅该书。好多读者认为,小说中揭露的腐败现象很真实,有些事件就发生在人们的身旁。然而,该县的县委书记及有关人员坐不住了。有天,县委书记电话召来芋头乡党委书记,开口就问:“你看过这本书里写的东西吗?”县委书记拿起他办公桌上的一本书向芋头乡党委书记晃了晃,芋头乡党委书记答道:“没有。”接着县委书记把这本小说向他面前的茶几上狠狠掷去:“那你就看看第十六章写的内容吧。”
芋头乡党委书记认真阅读着,他的脸色随着书中情节的变化而变化着,青一会儿白一会儿。
读完后,芋头乡党委书记涨着通红的脸嚷道:“这里面写的崖堡县及云山乡发生的事,咋跟我们西谷县和芋头乡发生过的事那么相似,这分明是写咱们的事么。”
“你再看看这本书的作者是谁。”西谷县委书记板着面孔,阴沉的脸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芋头乡党委书记一眼看到了这本小说封面上赫然印着的“吴之义著”字样。他眨着眼睛寻思了好半天,蓦然大叫道:“这本书的作者不正是在一年前来我们这里采访过的省报社的那个记者吗。”
“你的记性不错,就是他!”西谷县委书记一拍桌子,从座椅上站起了身,在办公室地面上踱起步来。“你知道不,这个姓吴的记者去年来我们县时,不是住宾馆,也不接受我们的宴请招待,而是一头扎在乡村的农民家里,跟农民吃住在一起,把我们县委派去陪他的报道组的人也打发回来,说他要深入群众中单独搞一些社会调查,结果怎么样,问题不是出来了吗?”
西谷县委书记说着说着就来气了,他转头面向正襟危坐的芋头乡党委书记,怨气冲天地说道:“我经常对你们这些人说,办事要严密一点,要注意影响。有些事,群众本来就有看法,如果办得不好,就会给我们带来麻烦,甚至要丢官坐牢的。你听到社会上是怎么议论的,这些日子,我们这个地方的有些人,看了这本小说后,在社会上大造舆论,说什么小说中明明白白,真真实实写的就是我们县的腐败现象。有些曾接受过吴之义采访的人说,他们天天看报纸,等着吴记者把我们县的腐败问题揭露出来,没想到是用小说的形式反映出来的,他们认为这不够有力。说这些话的人有党员,有干部。请不要轻视这种舆论,要知道这些人很有煽动性。”
“我认为这没有什么可怕的。谁想说啥就让他去说吧,毕竟他们是瞎嚷嚷,况且这是小说里面写的,我们何必管它呢。”芋头乡党委书记说道。
“你认为事情就这么简单吗?”西谷县委书记火气又大起来,“小说里写的事就发生在我们县。只不过小说里的一些情节是通过加工的,有些情节也只是事情的表象而已,但我认为这个吴之义借我们这里发生过的事,小题大作,借机影射我们县委,给我们县造成了不良的社会影响。因此,为消除影响,稳定我县的政治局面,我决定,以该小说部分内容侵犯了县委及我个人的名誉权,向法院提起民事诉讼。你也应该以乡党委及你个人的名义同时提起诉讼。”
“这样合适吗?人家是记者,手头又掌握了第一手材料,而且所描写和叙述的事实都是在我们县和乡里发生过的,我们能打赢这官司吗?”芋头乡党委书记心存疑虑,便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这有何难。我前面不是说了吗,他写的是事情的表象,即使有些事是客观存在的,但我们可以用一些时间,搞一下纠正和弥补工作。”西谷县委书记强调说道,“如果你能把露出的尾巴收回去,也就牵扯不到其他人了。要扎实细致地做好有关当事人的工作,并且尽快办好有关手续,在账目和票据往来中要做得天衣无缝,这些事我想你是能够办好的。”
“这些事我早已做好了,请领导放心。”芋头乡党委书记说到这里,然后却吞吞吐吐地说道:“只是……只是有几个知情人,我怕靠不住。”
“你一定要想办法封住他们的嘴,这可是害人的活证,绝对要保证不能让他们胡说。”西谷县委书记的口气很强硬,非常严厉地叮嘱道。
“我下去再做做工作,一定处理好。”芋头乡党委书记连忙保证道。
“那就好。如果你处理好这些事,不要影响到我,至于其它的事,我会安排人处理好的。只要他姓吴的找不出茬,我不信他能翻了我们西谷县的天。我要看看他一个小小的报社记者有多大能耐。我要让全县的人们看看,我这个二十万人口的父母官非砸了姓吴的饭碗不可。”好似要表示自己的决心一样,他把手中的茶杯“咚”地一下重重地放在了桌上。
打发走了芋头乡党委书记以后,西谷县委书记反锁了办公室的门,他把自己关在里面,静静地思考起来。他觉得头脑很沉重,心里也闷得慌,于是就把半开的两扇窗子一下推到了最大限度。他深深呼吸了几口空气,忽然,他的脑海里闪出一个想法,他转身走到办公桌前,抓起电话机,拨了一串号码:“喂,李主任,你马上通知县委常委和县直单位、各乡镇一把手,明天早上八点在县统办楼六楼会议室开会,一个人也不能缺席。”
放下电话后,西谷县委书记顺手拿起桌子上的一个红色笔记本,翻开后,埋头写起明天开会时要讲话的提纲来。
这天早上,西谷县委召开的常委扩大会议如期举行。
“同志们,今天我们召开这个会,议程只有一项,就是要平息最近一段时间以来,针对县委以及有关单位所谓存在腐败现象的谣传。大家也许都知道,这些谣传的起因是,省报社的一个姓吴的记者来到我们县采访以后,写了一本小说,里面有些内容列举了我们县曾经发生过的事件,并且经过添枝加叶,对那么两件微不足道的事,通过想象扩大事实,而且利用小说的形式,大肆渲染,蛊惑人心,对我县的社会和政治稳定造成了直接的不良影响,而且这种影响是恶劣的,后果是非常严重的。为此,我在这里郑重提醒并敬告大家,要从思想上,政治上,组织上与县委保持一致,以维护我县的社会政治稳定为出发点,以维护县委的形象为己任,坚决同那些有意破坏党和政府形象的造谣生事者作斗争。如若发现我们的党员干部里,有把自己混同于没有立场和觉悟的极少数群众中,跟着贬损和诋毁县委、县政府的,一定要按照党纪政纪严肃处理,决不姑息。”西谷县委书记慷慨陈词,会议室鸦雀无声。
这场由西谷县委书记亲自主持并作讲话的会议,气氛显得十分严肃。与会者心里都清楚,县委书记本人对吴之义的小说在本县的反响之大非常震怒,社会上人们的议论更是引起了他的高度重视,因为小说中的事例毕竟涉及到他个人。
“希望大家会后立即在本单位、本部门召开党员干部会议,传达今天县委的会议精神,教育广大干部群众,要分清是非,自觉地抵制社会上的谣言和不良倾向。最后,我要告诉大家,为消除吴之义给我县造成的不良影响,维护县委县政府的合法权益和形象,县委决定,要通过组织的和法律的两种手段对吴之义其人进行制裁。”
西谷县委书记讲最后一句话时,提高了声调,表明了他的坚决态度和决心。
二
吴之义万万没想到,他的那部纪实体小说,会在本省边远山区的西谷县引起那么大的反响。他接连收到了该县干部群众寄给他本人的赞扬信一百多封。他从这些信件中,看到了人民群众对于腐败现象的深恶痛绝,也看到了人民群众对加强反腐败的呼声,也表明了人民群众对党的信任和拥护。
吴之义在两年多的深入基层采访中,耳边常常听到的是群众对时下社会不正之风的切齿痛恨,对侵害群众利益现象的怨声载道。一些地方干群关系紧张,老百姓从心底里对一些当官的厌恶不堪,对做群众工作的一些基层干部不但不配合工作,而且有抵触情绪,甚至在矛盾激化时就会出现对立,由此便产生了突发性的群体事件,这是非常可怕的。
吴之义不时看到,一些领导的豪华住宅犹如鹤立鸡群,与那些普通百姓的简陋住房形成鲜明对比,恰似贵族与平民的差别。
使吴之义更没想到的是,报社领导收到了一份盖有西谷县委大印的公函。报社领导把这份公函摆在吴之义面前,他仔细阅读后,不禁愕然了。只见公函这样写道:
贵社记者吴之义借创作自由,通过小说的形式,歪曲真相,夸大矛盾,任意杜撰,利用我县曾发生过的事件,借题发挥,大作文章,并且编造事实,造谣惑众,严重丑化了我地方党和政府的形象,在社会上造成了恶劣影响,直接干扰和破坏了我县的经济建设,影响了我县社会和政治的稳定。
据查,吴之义去年初春,曾以报社接到群众投诉需要调查了解和搞社会调查的名义,在采访中道听途说,偏听偏信,无原则地采纳极少数对党和政府有不满情绪者的意见,把我县良好的社会政治局面写得一团糟,有意损害中共西谷县委的声誉,人为地给我县制造了不安定因素。因此,为消除由吴之义造成的恶劣影响,维护我县党和政府的形象,以正视听,我们强烈要求贵社对吴之义从组织上进行严肃处理,并使本人通过贵报公开向中共西谷县委致歉,同时我们将保留诉诸法律的权利,结果如何,我们将拭目以待。
吴之义看完这份政治意味浓厚的公函后,心里不由想到了文革中满天飞的“大帽子”和“大棒子”。他坦然一笑:“没想到这个县委的领导真有一套。”
“你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报社社长问吴之义。
“我认为这没有什么。”吴之义手指拍了两下办公桌上的采访笔记本说道,“我手头的采访材料能够说明一切。况且我写的是小说,谁都知道,小说是文学作品,不等同于新闻报道,即便是新闻报道,我所掌握的事实也是具有说服力的。”
“你的小说我看了,好多事例都带有普遍性,也有典型性。如果让那些腐败分子看了你的这部小说,谁都会认为你在写他,只是客观事实的大同小异而已,各地各人各行业贪污受贿的手法或说伎俩不同罢了。”报社社长谈了自己的看法,接着有点不知所以然地说道,“过去一段时间,新闻舆论界被诉侵犯名誉权的案件引起反响很大,有的媒体败诉后,也让一些敢于直言社会时弊的新闻工作者无所适从。我们党一贯提倡甚至大力提倡舆论监督,除宪法规定了每个公民的权利以外,法律法规也支持和保护舆论监督。但我们还是看到了个别报刊在发表了批评揭露性报道后,被送上了法庭。”
“我对此现象也曾注意过。我认为,有些报道虽然吃了官司,但群众是拥护和支持的。我分析了出现这一现象的两种情况,一种是,写批评报道者由于受时间和空间的限制,忽视了事件的一些细节,或者说证据,没能完全掌握第一手材料,从而使被批评者钻了空子。另一种是,由于事件发生地对被揭露出来的违法乱纪者惩处不力,甚至加以庇护,致使媒体处于被诉和败诉的尴尬境地,从而有意无意间助长了社会不正之风和腐败现象,也助长了腐败分子的嚣张气熖。”吴之义与社长交换着看法。
“你讲的有一定的道理。但在我们这个法制国家,随着法制的不断完善和普法宣传,以及法律的普及,公民的法律意识得到了很大提高,人们逐渐懂得了怎样利用法律的武器来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因此,对于我们每个从事公务活动或干社会事业的人来说,一切行为都要圈定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也就是说,要依法行事,不能超越法律的约束,否则,必定要受到法律的制裁。”报社社长说着看了看吴之义,为避免吴之义误会,他的话头一转:“当然,我这样说不是针对你小说惹来的麻烦,这点我想你是能够理解的。”
“社长,我理解你的意思。”吴之义说着问社长道,“不知道社里怎么处理这件事,人家的口气可是很强硬的。”
“这件事需要慎重考虑,你也要正确对待。”社长说。
“我会正确对待的,并且会在以后工作中从这一方面加以注意。”吴之义深有感触似的说道,“我感到,在我们中华文化传统中,延续下来的道德意识和正义理念,对社会不良现象的道德谴责,似乎在如今的法制社会里要把握好分寸,对于我们文化工作者也提出了新的要求。”
“是的。比如就这件事来说,以我的看法,如果报社给西谷县的答复,使人家不够满意的话,人家肯定要诉诸法律来解决问题。”社长说。
“这一点我早就想到了,但我想我不会败诉的。”吴之义说这话时泰然自若,也很自信。
“那就好。你要有这个思想准备。”社长说,“我个人认为,这件事不算什么,你不要有任何思想负担,工作还是要好好干,而且要放手大胆地干。”
“我不会有思想负担的。我认为,我的做法是正确的,也是正义的,也是宪法和法律赋予我的权利。”吴之义语气很坚定。
“这就好,干任何事情都要有自信心。有了这一点,就不怕风吹雨打,也能够经受得住挫折和失败。但愿你能够永远保持你这种主持正义、敢做敢为、不怕风雨的坚强个性。”社长的语言很真诚,使吴之义感受到了一种温暖和力量,也感受到了一种理解和支持。
“至于你这件事么,我想召开一个报社党组织会议研究一下,你是党员,也是当事人,你一同参加。待讨论做出决定后,我们给人家西谷县委作答复。”社长最后说道。
经过报社研究和讨论,认为吴之义的小说中所列举的事实,虽然引用了西谷县曾发生过的事件,但吴之义是以小说的形式反映出来的,并且时间、地点、人物、事件都是虚拟的,是对事实的提炼加工后所创作的文学作品,而且吴之义并未从主观上借文学创作来有意损害西谷县的形象,他创作的出发点是为了针砭时弊,弘扬正气,鞭挞邪恶。他的作品是社会正能量的张扬,体现了一个文化工作者应该有的社会责任感和使命感。因此,报社认为,吴之义并没有过错,也就没有对其进行组织处理的理由,也就更没有必要使本人公开致歉。
随后,报社致函西谷县委,对其给予了答复:
西谷县委:
来函收悉。关于来函中反映的问题,引起了我社的高度重视。我社通过调查了解和召开专门会议研究,认为我社记者吴之义同志创作的小说系文学作品而已,其章节中虽然引用了曾发生在你县的一些事件,但都是客观真实的,并且在文学创作中,作者有权进行合理的想象和加工,并非如来函中所说“歪曲真相,夸大矛盾,编造事实,任意杜撰,造谣惑众。”更没有从主观和客观上丑化你地党委和政府的形象,“干扰和破坏了我县的经济建设”更是莫须有的。因此,希望你们正确对待曾发生在你地的事件,也正确认识工作中存在的问题,以对党和人民高度负责的态度,自觉地接受群众的监督。相信只要你们的工作搞好了,经济建设得到发展,在全县人民群众中树立起廉洁奉公,勤政为民的良好形象,社会必然自有公论。
西谷县委书记接到这份省报社的回复函后,在办公室里当着两位县级领导的面大发光火,愤愤然吼叫了好大一阵子。待他情绪平静下来后,便又阅读了一遍报社公函的内容,然后无奈似的说道:“人家姓吴的毕竟是省党报的记者,报社必然会向着他说话。”
“以我看,这件事不好跟人家较劲。”一位在场的县领导仔细看了报社的复函后说了一句。
“你说什么?你以为姓吴的是个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我就不信他有多大能耐。”县委书记又激愤起来。
“记者被社会公认称作无冕之王,并且吴之义在省党报社和全省舆论界有很大的名望。我认为,人家正义在手,我们还是不要去跟他斗,不然,搞得不好,我们县的形象就会受到影响。”另一位是县委副书记的领导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就不相信,他的名望再大,也不能利用舆论工具或所谓的创作,随意损害我们县的形象,专意找茬给我们制造麻烦。如果这次不对他进行讨伐,那以后不知他将会搞出我们什么问题来。”两位县领导从县委书记的强硬态度中看出了他要与吴之义斗一斗的决心,于是谁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我的主意已定。既然省报社对吴之义不进行组织上的处理,那我就从法律上来寻求支持。”西谷县委书记说着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打通了县委办公室,叫来了办公室主任,对他说道:“你马上去找第一律师事务所宋律师,让他根据我那天在县委常委扩大会上的讲话内容写封起诉状,我要把姓吴的送上法庭。”
西谷县委书记如此这般地对办公室主任又作了一阵详细的安排,然后才心平气静地坐下办起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