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十天后，黄埔军校第四期的招生开始了，李德功走入考场，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主考官看着木纳的李德功：“是0271号考生吗？”
　　李德功点了点头。
　　“你没有嘴吗！？点头算是回答吗！？”主考官怒斥道。
　　李德功慌忙大声回答：“是！我是0271号考生！”
　　主考官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问：“年轻人，告诉我，你为什么选择黄埔？”
　　“我爷爷从小立志要实业救国，我父亲想要教育救国，结果他们都失败了，为此赔上了身家性命。”
　　主考官：“所以，你选择了黄埔！”
　　李德功：“是！”
　　主考官：“我的问题问完了，请各位考官提问。”
　　一位考官拿出一份卷纸，看了看：“0271号考生，我调看了你是数学笔试，你的数学成绩是满分，现在我问你为什么是满分？”
　　李德功笑着说：“我以前是会计出身，在我们老家这行叫账房先生。”
　　“好！1789加5716加98等于多少？”
　　李德功当即回答：“7603。”
　　考官看了看旁边的考官，旁边的考官放下笔点了点头。
　　主考官看着身边的考官说道：“大家认为此考生怎么样？”
　　考官们议论了一会儿，一个考官说道：“拿破仑说过，炮兵是战争之神，从军事发展的角度来讲，此考生是干炮兵的材料！”
　　主考官看了看李德功：“0271号，你可以出去了，传下一个考生！”
　　李德功走出了考场，惊异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这个身影像极了陈学礼。
　　“李德功！”梁静提着菜篮子在栏杆外喊道。
　　“梁静，你这么来了？”李德功没有想到她会来。
　　“老板让我来接你，听说你数学考了满分！特地交代我买些好吃的犒劳你！”梁静得意地说道。
　　“是吗，那谢谢你了！”李德功有些腼腆地谢道。
　　李德功与梁静走后不久，陈学礼走出了考场，陈凤英赶上前去说：“哥，我看到德功了！他怎么也来广东了？而且还来考黄埔军校？”
　　“德功数学得了满分！我刚见过周主任，德功已经被分到炮兵科了，周主任简单了解了一下德功的情况，让我们相机发展他。”
　　“我刚才看见德功和一个女孩在一起，她，她还提着菜篮子。”陈凤英红着脸说道。
　　“看来，我们把德功想简单了！再看看吧，现在的黄埔风起云涌，咱们先不要和他接触！”陈学礼有些惆怅地说道。
　　李德功与梁静回到了住处，梁静去厨房忙活了，李宏意看着李德功：“回来了？考的怎么样？”
　　“不知道，面试官让我回来等消息。”
　　李宏意笑了笑接着正色说道：“听说，你在焦作的时候与共产党走的比较近？”
　　李德功：“我和陈学礼是同学，他是共产党。”
　　“哎……”李宏意叹了口气，“进入黄埔之后不要和共产党接触，千万记住喽！”
　　李德功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心里纳闷，眼前这位姓唐的老板明明是个生意人，现在怎么说起共产党了？
　　李宏意：“孩子，你我是同乡，你刚从家里出来，完全不了解这现在的局势，黄埔明着是国共合作的产物，实际上国共两党已经走到了分水岭，表面上看着平静如水，可水下面已经是暗潮涌动了，所以你要离共产党远一些！”
　　“为什么要离共产党远一些？而不是国民党。”李德功不解地问道。
　　“德功，你知道问为什么这很好，说明你已经开始思考问题了！共产党现在还不知道枪杆子的分量有多重，你懂吗？可能你现在还不懂！你现在只要记住一句话：看见共产党就躲，别到时候稀里糊涂地跟着他们吃瓜捞！你在焦作吃的亏还不够吗？”
　　李德功沉默了一会儿：“那我该怎么办？”
　　李宏意：“进入黄埔之后，不要和任何政党接触，待时而动，你只需要服从长官命令就可以了，其他的事儿不是你想的，也不是你能干的！”
　　李德功：“知道了。”
　　这个时候梁静已经把饭菜做好，三个人坐在桌前开始吃饭，看着满桌的菜肴，李德功还是有些拘谨。
　　李宏意笑道：“赶紧吃吧！军校的伙食可没有这么好！我过段时间要去上海谈一笔生意，要一段时间，休息的时候你可以来这里，让梁静给你做些好吃的改善改善！有什么不懂的你可以问她，这丫头比你有见识！”
　　李德功：“谢谢唐老板照顾。”
　　李宏意：“你我两家是世交，不用这么客气，赶紧吃饭吧！”
　　吃过饭，李德功回到了房间里，想着唐老板交代的话，他开始后悔来到这里，这里的环境实在太复杂了，真不如在焦作好好经营大德兴。
　　一个月后，黄埔军校炮兵科训练场，新生训练开始。
　　李德功喊道：“目标敌军碉堡！向左20，高低减1，一发装填！”
　　“停！一会儿训练结束，你们炮兵一班留下！”炮兵区队长有些恼怒地喊道。
　　训练结束后，空荡荡的训练场上就只剩下了炮一班和那门卜福斯山炮。炮兵区队长与炮兵一班笔直地站在烈日下，汗水顺着脸颊开始往下滴，炮兵区队长突然大喝道：“步兵靠腿，炮兵靠嘴，你们一班是基准炮，口令软弱无力，在战场上会耽误大事的！你们现在把手放在裤裆里摸摸！看看有没有卵子！能不能像个爷们一样喊出口令！”
　　炮兵区队长的话让一班所有人无地自容，都昂着头挺着胸，听着他的训话。
　　“李德功！”炮兵区队长看着他喊道。
　　“到！”
　　“大声点，我听不到！”
　　“到！”
　　炮兵区队长不耐烦地指着一百米开外的一颗树：“去！跑去树跟前，对着树喊上一百遍到！每一个到都要让我听见！”
　　“是！”李德功开始往树跟前跑，不一会儿就听见远处李德功的喊声。
　　“报告，区队长，您这是军阀做派，不能体罚学员！”一个瘦弱且带着眼睛的学员喊道。
　　区队长冷笑一声：“你不服气？难道你不知道军人要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吗？学员钟晓武！”
　　“到！”
　　“匍匐前进，到李德功那里，然后让他和你一样给老子爬回来！”
　　军令如山倒，钟晓武立刻趴在地上朝着李德功的位置爬去，不一会两人爬了回来。
　　炮兵区队长看着炮一班：“从你们踏入黄埔的那一刻起，你们就不是老百姓了！你们是国民革命军，作为军人，首先你们要懂得什么叫做军令如山倒！就算是前面是刀山火海，只要有命令，你我都应当勇往直前，有进无退！明白吗！”
　　炮一班齐声喊道：“明白！”
　　“很好！现在我们开始训练，操炮！”
　　训练结束后，区队长单独留下了李德功与钟晓武，区队长看着两人的膝盖与肘部鲜血已经凝固，他有些缓和地说道：“作为炮兵，尤其是炮兵指挥官，口令是制胜的关键，整个炮群都会按照你的口令去射击，所以决不允许你们把射击诸元喊得软弱无力，因为你们的一个错误，可能导致误伤！炮弹会落在自己人的头上！你们的口令必须准确无误地传达到阵地上的每一门炮上，这是基础，更是人命关天，千万不要以为他只是一句口令那么简单！”
　　晚上，大家都在休息时，李德功跑到训练场，冲着空旷的训练场大喊这口令。炮兵区队长在远处看着这位学员自言道：“真是个好兵！”
　　1926年7月9日，蒋中正就职国民革命军总司令并誓师北伐。
　　李德功与诸多校友一样站在骄阳烈日下，听着他们的校长在台上用浙江方言宣读《国民革命军北伐宣言》。
　　“本党从来主张用和平方法，建设统一政府，盖一则中华民国之政府，应由中华人民自起而建设；一则以凋敝之民生，不堪再经内乱之祸。故总理北上之时，即谆谆以开国民会议，解决时局，号召全国。孰知段贼于国民会议，阳诺而阴拒；而帝国主义者复煽动军阀，益肆凶焰。迄于今日，不特本党召集国民会议以谋和平统一之主张未能实现，而且卖国军阀吴佩孚得英帝国主义者之助，死灰复燃，竟欲效袁贼世凯之故智，大举外债，用以摧残国民独立自由之运动。帝国主义者复饵以关税增收之利益，与以金钱军械之接济，直接帮助吴贼压迫中国国民革命；间接即所以谋永久掌握中国关税之权，而使中国经济生命，陷于万劫不复之地。吴贼又见国民革命之势力日益扩张，卖国借款之狡计，势难得逞，乃一面更倾其全力，攻击国民革命根据地，即使匪徒扰乱广东，又纠集党羽侵入湘省。本党至此，忍无可忍，乃不能不出于出师之一途矣。”
　　根据北伐司令部的命令，黄埔四期学员全员参战。出发前李德功特地去找了梁静，感谢她这一年多来的照顾，可是他站在门口怎么敲门都没有人开，无奈只能写了个条子说明缘由塞到了门缝里，踏上了北伐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