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姑姐晕倒

　　“爸，我把饭给你盛到桌上，你自己吃，我到医院里去替换凌美回来吃饭！”姑姐匆匆吃过饭，就要骑车去医院。
　　这时坐在院子里发呆的公公张口“啊啊！”两声，姑姐又返回院子里问道：“你想说啥里？”
　　公公怎么比划，都弄不明白，后来他生气地叹了一口气。接着他又指着墙上的日历，姑姐才明白他的意思，是想让姑姐把墙上日历的前十几撕掉。婆婆住院的时间他记得很清楚。
　　突然姑姐觉得一阵眩晕，又想晕倒，她赶紧扶住墙坐下来歇歇。又感到恶心，又呕吐，后来她打电话给我：“凌美，我现在晕得不能行，我心跳好快，你赶紧回来一趟！”
　　我猛地起身，不敢告诉婆婆实情，编了个谎言：“妈，我回去有点事，你现在有尿吗？如果有赶紧尿，我想回去一个小时，这中间输水需要一个多小时，水滴得挺好的，我先回去一趟！”
　　“没事你回吧，我先帮你看护着，有事我给你们打电话！”旁边床位的家属起身对我说。
　　婆婆一脸惊愕，没有盘问下去。我写下了手机号放在床头柜上，就匆匆离开了。
　　到家里一看，姑姐脸色很难看，她说：“你骑车子送我去医院，我现在头晕厉害，实在支撑不住了！”
　　不容分说，我赶紧扶她坐上我的电车，公公吓得嘴唇直哆嗦，他急得用手比划着什么，想表达表达不出来，急得满脸通红。
　　“爸你就在家待着，别动，我带我姐去医院看看。中午我就回来了，给你做饭！”我安抚着老人，骑上车就往医院奔去。
　　医院门诊楼，医生说：“你这是严重的颈椎病压迫住颈动脉了，还不能做手术，手术很危险，弄不好会要命的。你得防跌倒，防止头晕，这种病容易摔跤。”
　　我急切问医生：“那她现在咋办，晕的不能行？”
　　医生量了姑姐的血压，我的妈呀！180！
　　“颈椎病严重的就是容易导致高血压，恶心头晕。小输水吧，吃药，注意休息好不能紧张劳累。”医生边开药边说着。
　　姑姐脸色一阵惨白，额头冒汗，“呕”的一声要吐。我赶紧扶她走出门诊室，来到楼道处的垃圾桶边。
　　姑姐不得不也住进医院了，我帮她办理完住院手续，安排到病房里输水。她躺倒床上后，护士来为她挂上吊针，吞下药，静静闭着眼睛不说话。她实在累极了，管不了二老了，她需要静养一阵子。
　　姑姐也很可怜，早年下岗，离异多年，一个人养孩子，自己身体不好，又为儿子操心买房。这两年她的确操心不小，加上照顾老人，连续多日奔波，不累到才怪呢！
　　姑姐住院的楼房与婆婆住院的地方很远，姑姐想和母亲住到一个病房里，照顾起来方便，医生说不行，不是一类病情，床位紧张，不好办理。
　　“医生，我就输两天水算了，稳定一下就可以出院。我妈还在住院，我爸还是个偏瘫，在家里没有人照顾。”姑姐还在担忧着两个老人。
　　“没事，你只要输完水，稳定两天就差不多了，中间你可以自由走动。关键是不能太劳累，夜间休息好，就可以控制病情。”医生安慰着她。
　　“你现在只管你养病，不要管他们，我会找人帮忙的！”我安慰着姑姐。
　　安顿好姑姐已经是十一点了，我赶紧又下楼走向另外一座住院楼，去看婆婆。我进病房一看，婆婆躺在那里，药水又换了一瓶，护士刚挂上。
　　“妈，你现在尿吗？”
　　“尿！”
　　我又赶紧从床底拿出来尿盆，塞进婆婆身子底下。尿完后婆婆就开始胡乱抓身子她把被子掀开，上衣揽起来，狠狠地抓着，一会儿功夫就出现许多红点点。那红点越来越大，越来越多，蔓延到脊背，大腿，屁股上。她觉得像许多虫子在身上乱爬。
　　“会不会是过敏了？赶紧去问问医生！”旁边的家属建议着。
　　一会儿功夫，我看见婆婆额头上渗出汗珠，她皱紧眉头，咧着嘴巴小声说：“是不是今天输的水有问题？用错什么药了！”
　　“万医生在吗？”我赶紧出去找医生，医生的值班室没有人，我又走到护士站问护士。
　　“万医生今天有手术，现在正在手术室，不能出来需要三个小时后才能出来！”护士对我说。
　　“不行啊！病人现在身上出现过敏症状，你们看看是不是用药的原因。”
　　“不会吧！这些天一直就输这种药啊！你们是不是吃别的药了？过敏有好多原因。”护士低着头写着什么。
　　“那现在也不能让她继续发急，身上出现很多红豆豆，要不你把水先停了。”我再次要求着，喉咙里一阵干涩，沙哑着嗓子说着。
　　“那好吧！先不输水，我去看看！”
　　护士跟着我走进病房，把吊瓶针关了，看看婆婆后背上的红豆，说：“要不先吃颗治疗过敏的药吧！等万医生下午从手术室出来了再仔细查看。”
　　我六神无主，我大脑一片空白，她是我的婆婆，不是我的亲娘，我不能随便做主。姑姐还正在输水治疗，他儿子去上班了。我得跟她儿子商量商量。
　　川子接到我的电话：“那估计是过敏，不会是输液过敏吧！我估计是妈在电疗电烤后身上出汗，她好掀被子，敞风迎风了，才过敏的。妈就是好迎风过敏，没有大问题，就让他吃颗治息斯敏过敏药。我现在不能马上回医院，今天省里来公司检查，全员在岗，查的严，正在开会。我等下班后就去医院，你先受个劳！辛苦了！”
　　“姐，也住院了，刚才！”我忍不住告诉了川子。
　　“姐怎么回事？为什么？”
　　“还是眩晕，又恶心又呕吐，血压很高，医生说让她赶紧住院治疗。现在正在门诊三楼输水！”我又安抚川子，“放心吧！我已经帮她安置到病床上，让她把药吃下，我才过来看护妈！姐估计输完水就会好点，三天就没事了！”
　　三个小时后，川子匆匆赶往医院，万医生正好从手术室出来，川子把万医生领到房间里。
　　“没事，吃点过敏药，就好！输水药先停了，明天以后先不输水了！病人需要加强营养，这些天吃的也少。”万医生说的含含糊糊，轻描淡写，说完就走出了病房。
　　“不要着急，医生说没事就没事。你先在这里看护妈，我去看看姐的水输完了吗？她中午饭还没吃一口。”我脱口而出这些话。
　　“你姐咋了？”婆婆竟然听到了。
　　我大吃一惊，本来是不想告诉她的。看来不能掩盖了。
　　“我姐头晕，在门诊楼输两瓶水，医生建议她注意休息两天，估计是这些天她熬夜没睡好吧！”我对婆婆解释着，“不是啥大病，就是晕，你放心，她明天就好了，今天她不能来看护你了。我今天请了一天假，没事，晚上我住在这里陪你。”
　　婆婆没有再说话，沉默得不像她的性格。之前只要一提到她闺女，她就会唠叨几句，埋怨斥责几句。此时的她明白了，她女儿的病就是由于照顾她而得的，加上昨天她们母女俩在病房里吵架吵得凶，姑姐肯定情绪激动，夜晚肯定又是失眠，颈动脉处被颈椎压迫受阻，就会出现眩晕。
　　婆婆一直侧着身子面朝墙睡着，她不断地唉声叹气，问道：“你们问问医生，我这还需要几天才能出院。我睡在床上睡得浑身疼啊！心烦气躁，你姐也累病了，我怕给你们也累病咋整啊！”
　　“你不用担心我姐，也不用担心我们，我身体强壮着哩！医生说了，在住一星期，拆线后出院。”我不住地安慰她。
　　“你去看看你姐，给她弄点吃的，对她讲不用操心我，让她安心输水！”婆婆此时一副慈母心肠，善解人意，关爱女儿的模样，特意叮咛着我。
　　“我去看吧！你就在这里看护妈！”川子说完就出去了，“我去买点包子给姐送去！几号房间？”
　　“门诊楼三楼东头312房间！”
　　婆婆望着她儿子出去的背影，眼睛里有一种晶莹的液体在闪烁。她还是挺心疼她女儿的，只不过婆婆的嘴巴太爱管闲事了，太爱唠叨了，母女俩才经常吵架。
　　姑姐的病房里。川子把包子递给了姐，姐说吃不下去。瘦弱单薄的姑姐躺在床上含着眼泪说：“我现在不敢来医院检查身体，一检查肯定有问题。我现在根本就没有资格住院，生不起病住不起院！爸妈都有病，雷雷刚上班很忙，我要是倒下咋整啊！”
　　“你说这话就不对了，谁不生病，你这年纪了，就是要生病的时候，有病了别硬撑硬抗，还来医院治疗就赶紧来，不能耽误。要是你今天还不来医院治，你想后果会是啥，血压都那么高，能不晕倒吗？能不呕吐吗？”川子一边批评一边有安慰着他姐。
　　“现在又不是治不起病，雷雷结婚买房，他爸也需要操心，不是你一个人操心的事，大家都帮助，没有过不去的坎儿！你现在不能光想着别人，你得好好照顾好你自己，咱妈的病过两天就出院了，回家就好多了，不用天天来医院奔波了。”
　　姑姐内心的苦很大，只是她平时隐藏不说。擦了擦眼泪，对川子说：“晚上不用输水，晚上你们不用管我，我只管吃完药，蒙头睡觉就是了。别告诉雷雷，他上班忙，就说我今晚不回去了，在医院陪护妈。医生说了，输水三天就可以了，剩余时间回家吃药，我不想住在这里！”
　　“你多输几天水，不急！二舅明天就过来帮忙照顾妈。”川子安慰着姐姐。
　　姑姐内心似乎平静了许多，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夜深了。姑姐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床上，她使劲地回忆着过去的一切，眼泪哗哗流着。
　　当年宁可与家庭决裂也要嫁给他，川子去车站劝她拉她回家，她誓死不回头，非那个男人不嫁；结婚后生子，她全力以赴爱孩子爱家庭，然而仍逃不了遭遇情感背叛，被迫离婚的厄运，终于她和他去民政局办理了离婚，走出来，他让她把补偿给她的钱拿好，她不愿理睬就离开了；男人离婚后二十天闪电又结新欢，姑姐绝望地哭闹到男人的婚礼现场，哭的撕心裂肺，当天众多人搀扶着拉扯她，被迫驱出婚宴；儿子判给男方，姑姐不愿让儿子受一点委屈，又把孩子接过来一直抚养到成人，上大学，工作；四处打工，勤俭节约，为儿子攒钱买房，倾其所有；父母患病，精心照顾，终日奔波，母女俩还相互埋怨指责……
　　夜是那么的冷，那么的黑。姑姐委屈的泪水如决堤的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