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浑身是刺借针挑

　　在红旗渠建设工地，党员干部身先士卒，始终发挥先锋模范作用，在工地认真学习毛主席著作；把“愚公移山，改造中国”“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创造历史的动力”“我们主张自力更生”等词句，用石灰写在红旗渠工地的石岩上，随处可见，作为建渠的精神支柱。大力开展学习竞赛、劳动竞赛，用毛泽东思想武装每一个民工的头脑。思想上有了超前意识，民工们个个都是干劲冲天，信心百倍。
　　1961年6月7日，林县第三届人民代表大会第三次会议召开。到会代表452人，列席53人。会上，县长李贵作了《动员全县人民战胜夏荒，力争秋季丰收》的报告。会议解决了两个问题：一是秋季丰收；二是加速红旗渠的建设。
　　6月15日，为加速红旗渠的建设，县委研究决定，民工又增加到6200人。
　　这一消息，在林县大地的各个大队传开后，小伙子们积极报名投入工地，让去的去了，不让去的也偷偷跑到第三期工地，人员猛增。红旗渠第三期工程全线开工。随着红旗渠的步步延伸，县委却面临着来自上面的更大的政治压力……
　　红旗渠二期工程动工后，县委立即着手“坚持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精神开拓进取。1961年开始生产雷管，基本上保证了工程需要。兴办水泥厂，自制炸药，硝酸铵配上锯末、干牛粪、煤面碾碎制成炸药。烧石灰，太行山遍地是石灰石，自己建窑自己烧。民工就在节约上想办法，长钎磨短了，就当小撬用；小撬磨短了，就捻成手把钻；手把钻磨短了，就打成破石头的砦。总指挥部组织了36盘烘炉日夜打造工具，抬杠、镐把就地取材。从山上采伐、抬筐、车篓用量大，易磨损，民工们就上山割荆条自己编。砌渠民工处处注意节约，勾缝时，他们在下面垫上纸，把掉下的碎水泥及时收起来再用。从上到下，处处节约，为红旗渠建设节省了大量的资金……
　　第二期工程从河口到木家庄段，全线展开了激烈的决战，民工的干劲空前高涨，在红旗飘扬下，日夜不停。爆破队员们和除险队员更是加班加点，马不停蹄，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去战斗着。
　　“通天沟”是第二期的险要工程，在“四眉崭”西北边沿与牛岑山交界。为了加快渠线进展，任羊成的除险队员们在这里凌空作业，抡锤打钎，披星戴月，苦干了二十多天，硬是一大炮扫平了障碍，为二期的爆破重大任务画上圆满的句号。
　　昨天下了一天雨，民工们都停了工，今天雨停了，任羊成为尽快除险，使工地民工进入工地不受影响，天还没亮就带着除险队员来到通天沟的崭顶下崭除险。这里崭高坡陡，有200多米高，东西有一道大沟伸出50米长、3米多宽的青石崭，石崭两旁长满了红眼圪针、麻基圪针（皮扁豆）和其他带刺的对角圪针，丛深满山。任羊成把大绳挽好，结好护心疙瘩，把绳头挂到青石崭上，由于昨天下了一天雨，三根木桩不用吹灰之力就砸下去了。
　　就在任羊成两脚蹬着崖壁，用力悠荡的时候，有一根木桩摇动起来，大绳滑动，猛地扑通一声，任羊成的整个身子被甩进了圪针树顶。钻心的剧痛，仿佛要把他全身撕裂。长长短短的圪针刺进他的皮肤，真是从头顶到脚尖把他包围了。任羊成倒在圪针架上，真是动不是，不动也不是，上不能上，下不能下，稍一活动就引起全身疼痛。过了许久，他才清醒过来，咬紧牙关，用手攥着圪针粗枝，强打精神，挣扎着爬了起来。这里离险石还有五六米高，他忍着剧烈钻心的疼痛发出“呜——”“呜——”的信号向崭上喊话，把绳系好，又脚蹬着崖壁将这处的险石、活石处理完毕，下到崖根。
　　任羊成下到崖根站立不稳，想坐下休息一会，但屁股上的圪针更疼。崭上的桑广富、杨青他们下来说：“任队长今天把我们吓死了，绳一滑，杨青猛拽绳索，差点被绳带下。今天，虽然你受了伤，但是咱们今天是不幸中的万幸……”任羊成说：“今天的这点小事故千万要保密，不要向任何人讲，你们会不会挑圪针？”桑广富、杨青同声说：“不会！”晚上，任羊成吃过饭去找房东大娘“借针”。
　　任羊成走到房东大娘的屋中，进门就说：“大娘，给我找个大号针用一下吧？”房东大娘急忙说：“找大号针干什么呀？你的衣服哪里破了？取来让我给你缝缝，要是鞋开了大娘给你绱一绱。你们白天干活那么辛苦，谁要是衣服破了、开了，拿来就行，脏了大娘给你们洗。”任羊成非常自责，不好意思说干什么用，想了很长时间才说：“大娘我借个大号针，想挑一下身上的圪针。”大娘说：“挑圪针我在行，儿子也会挑。”大娘取出针向任羊成说，“来我给你挑。”
　　任羊成一脱上衣，把大娘吓了一跳，她心疼得一边挑一边叹息着：“孩子，这么多的圪针，叫俺咋挑？”任羊成说：“大娘，那就捡长的挑吧。”不一会儿工夫，大娘就挑了满满一手长长短短的圪针，满身都变成红片片。任羊成说：“大娘你歇会儿，我去找大宝给我挑。”大宝是大娘的儿子还没结婚，已经三十出头了。
　　任羊成来到大宝的房中，关住门，脱下裤子，又忍痛叫大宝给他挑。大宝也在红旗渠工地干活，工地民工都认识任羊成，知道他是红旗渠上除险的大英雄。这时，大宝一边挑一边跟任羊成说：“任队长，以后也教我去给你除险吧！我也想学一学挽绳下崭的技术……”
　　1961年8月15日，红旗渠南谷洞大渡槽竣工。该渡槽长133米，宽6.3米，高12米，十拱桥眼。
　　1961年9月5日，中共河南省委书记处书记杨蔚屏关心红旗渠，并到红旗渠工地检查指导工程建设。杨蔚屏书记越看越高兴，不住地称赞林县工作抓得好、抓得实。“红旗渠工程安排得好，我也放心了……”
　　1961年9月30日，总干渠第二期工程河口至木家庄段竣工。该段长10619米。
　　在红旗渠建设中，总指挥王才书患风湿性关节炎实在撑不下去了，杨贵不忍心再把更艰巨的担子压到他的肩上。
　　杨贵打电话给马有金，马有金看出“班长”似乎有难言之隐。于是主动请缨：“老杨，你说话，县委指向哪里，我马有金打向哪里！”马有金是个爽快人，说话一向直来直去，从不拐弯抹角。
　　“老马，南谷洞水库竣工了，我想让你上红旗渠，你的身体……”
　　“行！”马有金一口答应下来。
　　马有金才40岁，繁重的工作，艰苦的环境，使他衰老了许多；皱纹爬满了额头，两鬓染上了白霜，指头磨得像鼓槌，掌上的老茧都结了痂，脚上的打掌鞋又开了花。作为林县土生土长的副县长，他长年累月战斗在水利建设第一线，瘦得颧骨高耸，脸庞晒得黝黑，杨贵心里一阵酸楚。
　　近日来，杨贵反复思考一个问题：如何尽快发挥南谷洞水库的效益，缓解目前的旱情。按红旗渠总干渠设计方案，南谷洞水库作为红旗渠补给水源，下游的渠道属于第四期工程。红旗渠总干渠1960年2月动工到1961年9月底第二期工程峻工，18个月延伸了29619米。第三期工程木家庄至南谷洞段渠线最长23396米，加上第四期工程南谷洞至坟头岭段总共还有40510米。按目前的施工进度，完成第三期工程预计要用两年时间，总干渠全部建成通水，起码还需要3年时间。这样，民工的情绪也会受到影响。更何况困难时期未过，大规模水利建设不能全面展开，总干渠通水时间可能还会拖得更长……
　　杨贵反复思考，突然眼前一亮，为什么不能改变一下施工方案，先干第四期工程，将南谷洞水库的水尽早送到坟头岭以南地区，使盼水的群众和干渴的土地尽快“喝上水”呢？
　　他把自己的想法跟马有金通了气，又在总指挥部会议上研究，大家说：这是个好主意！
　　1961年10月1日，迎着中国12岁生日的第一缕霞光，红旗渠总干渠第四期工程的开山炮响起来了。一面面红旗在第四期南谷洞至分水岭的太行山麓飘扬起来了！10月9日红旗渠总指挥部移师任村公社回山角。
　　10月间，林县人民委员会副县长马有金接任红旗渠总指挥部指挥。这位曾经在要街、弓上、南谷洞水库任过指挥；在鸻鹉崖大会战，和王才书共同指挥过的他二话没说，卷起铺盖就上了工地。身经百战一心扑在水利建设上的副县长，身着泥土衣，脚穿钉掌鞋，和民工一起抡锤打钎，放炮凿石。
　　在工地上，他发现一些青年锻石头技术不过硬，就拿起锤钻熟练地锻起来，边锻边教：“戳直道，手要硬，手松了，钻就蹦；抡高锤，把好钻，不怕石头不好锻。”青年们看后表示要认真学习。一次，他到一个连的隧洞工地，拿起大锤就打钎子，连打180锤不歇气，民工很感动。他发现凿洞和砌筑施工不协调，不安全，便立即召集营、连领导研究，改进施工方法，让每凿进两米停下，然后垒砌，拱券两米再凿进。
　　他常给公社分指挥讲：一个领导要多为民工出主意想办法，一个指挥员要把兵带好，就要学会关心群众生活，注意工作方法。把上级指示精神变为群众的自觉行动，激发民工的积极性，推进工地施工建设，提高工效。他对工程质量要求严格，处理问题果断。如果发现谁弄虚作假，偷工减料，当场给予严厉批评，立即掀掉，坚决返工，确保工程质量。他为林县的水利建设做出了积极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