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难忘峥嵘岁月

　　红旗渠总干渠要经过悬崖绝壁、石质坚硬的“狼牙山”。在这里开凿隧洞，地势险要，石洞难凿。狠打一锤下去只能打一个豆大的白点，放一炮只能炸一个像斗盒大的一个小石窝。总指挥部把开凿狼牙山隧洞的艰巨任务交给了300多名青年男女，并把它命名为“青年洞”。
　　青年洞位于林县任村公社卢家拐村西南，进口左面是一道万丈深沟，岩壁陡峭，西面是形如刀削般的“小鬼脸”；中间是好像快要倒下来的“弯腰崖”，东面是巨石累累的“狼牙山”，钻过狼牙山，便是洞的出口——一寺沟。狼牙山山势险要，青年洞是红旗渠的必经之路，是总干渠的咽喉工程。
　　1960年2月15日开工，由横水公社320名青年男女积极报名参加，组建了一支突击队。在团县委委员、红旗渠工地团委书记张汉良和横水公社副社长、分指挥部王永昌带领下，青年们个个争先恐后，积极踊跃报名参加这一咽喉工程。青年们志比石坚，他们从东西两个洞口一齐往里凿。先遣队在金鸡岭打下钢桩，拴上大绳凌空打钎，经过几天突击，好不容易在悬崖之上打下一排炮眼；可谁知炮响后，坚硬的红石岩石上只留下一排浅浅的石窝。民工们又改为放明炮，把炸药打成包绑在棍子上紧贴崖爆炸，一炮一炮，扩大战果，硬是在“狼牙山”的峭壁上炸开了一条羊肠小道，为大队人马上阵打开了通道。
　　为了解决通风问题和增加开凿工作面，青年们在洞外壁的岩壁上硬凿开5个旁洞，其中3个旁洞在心惊肉跳的“小鬼脸”上，劈洞施工，悬空作业。崭顶上插着几根钢钎，鸡蛋粗的大麻绳盘在左右两侧。320名青年男女轮班替换，日夜奋战。
　　由于石质坚硬，指挥部派人从洛阳矿山机械厂借来一部分钻，用这部分钻打炮眼，不是卷头，就是摧尖。在坚硬的石山面前，突击队员们捧起了毛主席著作《愚公移山》《为人民服务》等，认真学习，用愚公移山的精神鼓舞着坚强的斗志。
　　青年们发出了豪迈誓言，工地周边随处可见，在石壁上，用石灰写下“石头再硬也硬不过我们的决心，就是铁山也要钻他个窟窿！要用蚂蚁啃骨头的精神，让红旗渠水从这里流过”。他们原先用的八磅锤，后来换成十二磅，坚持日夜奋战，朝天锤、抡背锤、舞圆锤、旋风锤，站着打、跪着打，震得虎口岀血，胳膊肿胀，从不叫苦、叫累。工余饭后，他们上山采摘野果、酸枣、橡旦，上山摘野菜，采摘树头菜，搭配着玉米面、红薯面、谷糠面充饥填饱肚子。他们把腰带紧了又紧，从不叫苦叫累，还满怀豪情地在悬崖绝壁上高声歌唱：
　　为通引水路，苦果也甘甜。
　　难挡英雄路，苦战能过关。
　　修渠革命路，苦字抛云端。
　　社会主义路，苦换幸福泉。
　　想想长征路，苦难意志坚。
　　重踏前辈路，先苦后人甜。
　　青年们用饱满的革命精神，大大提高克服困难的信心和勇气，在青年洞整整苦战了9个多月，为建洞立下了汗马功劳。
　　这批青年在11月“百日休整”时离开了工地，接替他们的是留守在工地的青年民工，组成了300多人的爆破突击队，继续钻洞。任羊成的除险队队员都积极参加这一攻坚战，春节他们依然在这里战斗着。
　　青年洞开凿正值全国基本建设下马的时候，全国大面积自然灾害、粮食紧张和经济困难，一些地方出现了浮肿病甚至频繁发生非正常死亡事故。11月，中央发出通知，全国实行百日休整，基本建设项目全线下马。上级机关派出专人专车巡回检查，督促红旗渠停工下马。
　　为了应付检查，民工们和检查人员玩起了捉迷藏。他们在青年洞对面的崖洞安置了观察哨。在督促检查时的紧张阶段，任羊成先后任过放哨队员，每天上午9点到11点半，下午3点到5点，这段时间是最关键的时刻。到这个时候，任羊成手中有两面小旗，一面是绿色的，一面是红色的，一旦检查的车辆在山下路上行驶，任羊成立刻摆动红旗示意，洞内干活的民工马上放下手中的铁锤、钢钎，山谷中顷刻鸦雀无声。汽车开不上悬崖绝壁，检査人员东看看、西望望、听不见动静，知道没人施工，便坐着汽车离开了。随后任羊成挥动绿旗，洞内又响起叮叮当当的锤钎声……
　　时间长了，有人告密。有一次，检查车开到山下，停车后，四五个人向山上走着，任羊成一看不对就连连摆动小红旗，让民工赶快攀到崭顶的荆棘丛中和大石山后边隐藏。任羊成把“禁止通行，小心落石”的警示牌放到他们经过的路中，背起镢头在山坡附近扮着拾柴禾的庄稼汉。等他们上来时，任羊成拿着一棵红眼圪针迎面走来，说：“干什么的？这山上特别危险，经常落石。我在此值守，有什么事情和我说，这里特别危险。”他们没有理睬任羊成，白眼一瞪说：“我们是执行公务，对不起。”他们来到现场亲自查看，没有发现什么情况，逗留了一会儿下山掉头回去了。
　　为了提高功效，马有金、石玉杰、王文全、任羊成、岳松东等领导干部的工作人员也分成两班，和青年们同打一根钎、同吃一锅饭、同烤一堆火、同睡一个棚，对施工现场进行研究考察，科学运用原来施工计划。除从洞口两头对凿外，又在西洞口一侧开了五个旁洞，各向两边钻打，并对300多名青年进行了合理分工、布阵。大家苦干、实干加巧干，青年们和指挥部领导每天都在洞内展开抡锤比赛，人们互相鼓励、互相帮助、互相学习，互相比进度，创造出“四比”，热潮和和谐的热闹氛围。
　　一天河南日报社摄影记者魏徳忠悄悄来到了青年洞工地，因洞内黑，谁也没有看清他。当他看到任羊成正在抡锤打钎，“咔嚓”一声，不失时机地拍了一个群众劳动场面。
　　任羊成一看到魏德忠，笑着说：“老魏呀！你真能，我们钻到太行山的肚子里都瞒不过你。你们这些记者，都是火眼金睛，这里地势险要你可千万要注意安全啊！”
　　魏德忠记者笑着说：“这是我的份内工作，和你们比起来，还算不了什么。有你们这些人，还愁红旗渠修不到林县大地？”
　　在红旗渠修建十年间，魏德忠记者除每天份内工作外，一有机会，他总要千方百计地加入到修渠民工队伍中来，参加劳动，一起清基、抬石。给红旗渠工地树立了特殊榜样，摄下了好多修渠的珍贵照片。照片与修渠真实场景，为社会留下了无法估量的宝贵精神财富，而他本人在修渠工地的劳动场景，一张照片都没去考虑。红旗渠修建十年，所有施工地段他都留下了足迹，风里来，雨里去，战酷暑，顶寒雪；十年的辛勤汗水，为党、为人民付出了毕生精力与职责，为红旗渠事业做出了巨大贡献。
　　青年洞越打越深，洞子越深，里面越黑，就连进洞都难看清。开始用汽灯、马灯、微弱的光豆大的灯芯，只能照着打钎……
　　经过好长时间，他们摸着黑干。后来指挥部派人去东关机械厂借来一台柴油发电机，安装好后，洞里变得通明，彻底解决了洞内照明问题。
　　到了农历腊月底，总指挥马有金等领导研究决定，让300多名青年回去与家人团聚。经过百余天的拼命苦干，东洞口与旁洞就快凿通了。任羊成和他的除险队员们说：“过年哪里都一样，这里洞快凿透了，我想咱们谁要愿意在这里干最好，我准备不回去过年了。”申起艾、王楼全、桑广富、王天生等人齐说：“任队长，你不走，我们也不走，咱就在青年洞过年！”
　　那年腊月小，二十九就是除夕。当人们都回去过年的那天，马有金和指挥部部分领导和任羊成除险队队员，共十几名炮手持钢钎、大锤，继续展开对青年洞的决战，对洞内的关键部位进行了定位、开凿。打出了四五十个炮眼，准备年关除夕爆破。为年关过后300多名青年决战青年洞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新年第一个黎明到来之际，青年洞里发岀了震撼山谷的欢呼声，分指挥部立刻拿起电话高兴地向杨贵和总指挥报告了青年洞一、二号工作面凿通的喜讯。杨贵拿着电话激动地连声说：“谢谢同志们！谢谢同志们！你们辛苦了！你们辛苦了！我代表县委谢谢同志们！”
　　巍巍的太行山顿时沸腾起来，十几名青年高兴地拿来春节配给的白面掺和着玉米面包出的饺子，双手举碗，用热腾腾的饺子干杯。每个青年的脸上洋溢着说不出的高兴，欢庆胜利。
　　青年洞是顺着狼牙山的走向开凿，工作面能不能准确无误地成功对接，是个技术问题。工程技术人员背着仪器，整天在陡峭的崖壁上爬上爬下，反复测量，惟恐出现一点误差。民工们边开凿，边摸索，经过反复研究、实践，创造了“三角炮位药壶爆破”方法，由起初的0.3米、1.4米、1.8米提高到2.8米，利用早晨点炮排烟快的规律，进一步加快了速度。
　　从1960年2月11日开工，到1961年7月15日，先后施工一年零五个月坚忍不拔的日夜拼搏，青年洞建成了洞长616米、高5米、底宽6.2米、旁洞5个、坡降1/1500，是红旗渠总干渠最长的一个引水洞。
　　1961年2月初，中共河南省委书记处书记史向生来到红旗渠工地视察，林县县委第一书记杨贵、副县长马有金陪同来到青年洞慰问民工，对青年突击队员们勒紧腰带、顽强奋战的精神十分钦佩，并在洞内与民工合影留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