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高奏一曲胜利歌

　　红旗渠工程是艰巨的，建渠民工发扬不计个人得失、不怕牺牲的无私奉献精神，日夜奋战在太行山上。红旗渠总指挥部和各公社分指挥部领导，认真讨论细致研究“盘阳会议”精神作出战略决策的重大调整，对整个红旗渠建设具有决定命运的关键意义。这就是林县县委第一书记杨贵设计修建红旗渠“以水促渠，鼓舞士气”高瞻远瞩的伟大战略决策。
　　1960年3月13日，红旗渠总指挥部由林县任村公社盘阳村，移师山西省平顺县石城公社王家庄大队浊漳河北岸的石崖下安营扎寨，林县4万多建渠大军，全部集中在平顺县侯壁断下的渠首至豫晋冀三省交界处的河口，全长20公里的战线第一期工程。调整红旗渠全线开工的被动局面，开始了集中兵力打歼灭战的新技术。这是红旗渠工程拉开序幕的第一曲。
　　1960年3月14日，红旗渠总指挥部党委书记王才书、李运宝、周绍先等领导，组织各公社分指挥部的领导和技术员召开会议，重新划分第一期工程段。
　　笔者在采访中，任羊成老人满含眼泪，激动地给我说，红旗渠渠首枢纽工程是咱任村公社修建的。在划分各段时，我也去现场领任务，那个公社都怕抓号抓到渠首枢纽工程这一段。因为这一段工程复杂而险要，特别艰巨，是红旗渠的前沿阵地，离村庄很近，放炮采石非常困难。大炮不敢装药，小炮效益不高，怕给当地的群众找麻烦，砸坏房子，砸伤人。没有专业炮手的分指挥根本不敢承担。工程用料石非常多，有拦河溢流坝、引水隧洞、引水渠、进水闸、泄洪冲沙闸等工程。
　　其中拦河大坝是整个枢纽工程的关键。按照设计方案，要在侯壁断下600米处，用水泥浆砌石大坝，长132米，高3.5米，底宽13米，顶宽1.5米，砌石方1804立方米，溢流坝横卧河槽，抬高水位，将奔腾不羁的漳河水拦腰截住，将水引进百米长的隧洞，水出洞后，再经过50余米长的引水渠段和进水闸进入总干渠内。工程必须在汛期到来之前完成，不然汛期一到，截流根本无法进行。由于这段工程难度较大，单截流修溢流坝一项就为各公社分指挥部犯了难。
　　任羊成谈起截流时他哽咽起来，眼里布满泪水：“就在截流抢修溢流坝时我也去死里转了两圈，因为咱个子低，水太猛，天也冷，没少喝了水……在分这段工程时，指挥部领导看着分指挥部的领导同志，都在犹豫，不敢先抓号。在这时任村公社书记刘乃杰把我和桑德章、技术员陈海生叫到一边说：“我看都怕抓住渠首这一段，不如咱任村公社自报承担起这段工程，因为这20公里原来都是咱任村公社的任务。如今打歼灭战，虽然困难，咱们也要想方设法完成，你们有没有意见，羊成？”任羊成说：“没问题，共产党员就要冲锋在前。”接着他们都说：“给兄弟公社说一下，就说你们捡吧，那一段困难我们包下。”刘乃杰给他们说了后，各分指挥部的领导，都异口同声说：“只要你们任村公社敢承担渠首，下面各段咱们就不用取号了。”
　　1960年3月15日，任村公社在渠首继续接着干这一艰巨任务“渠首截流”。虽是初春枯水季节，漳河水也有20多个流量，水势湍急，寒气逼人，河水冰凉刺骨，在水中施工十分困难。县人民武装部副政委、“引漳入林”（红旗渠）总指挥部副指挥尹丁山，县水利局副局长、红旗渠总指挥办公室副主任段毓波和任村公社党委副书记刘乃杰、副社长桑德章带领任村公社500余名男女民兵、民工、以共产党员、共青团员为主体的“拦河截流”突击队，在漳河道两侧，开始砌筑向中间合“龙口”。把500人分成4个作业班，白天黑夜替班倒换，展开了一场英勇顽强的战斗。
　　4月初的一天，林县县委书记杨贵来到渠首检查工作。看到民工干劲冲天，信心百倍，指挥部的全体领导没有一个在现场走动。他进入施工现场许久没有见到领导，仔细观察一下，杨贵高兴地笑道：“好、好，这就是共产党的作风。工地上下分不开谁是领导，谁是民工，他们的穿戴，他们的干活是和民工分不开的。”
　　杨贵看到任羊成就说：“羊成，过来给我抬一会石头，你现在不点炮吧！炮已经做好了，现在是坐底炮，药量少，效果高，不毁料石。”任羊成和杨贵抬了一会石头。于是便问任羊成工地现在怎样，吃饱吃不饱，民工们有什么反应等情况。任羊成说：“现在正是困难时期，民工都是勒紧腰带干，不过他们的信心很高。”
　　中午吃饭时，杨贵看民工吃饭特别快，了解后才知道是分饭吃。饭后，任羊成给杨贵说：“杨书记你们得想个办法补给民工点粮食，现在如实是缺少点。”于是杨贵就到县总指挥部召开会议，解决民工吃饱饭问题，向分指挥部的领导说：“从今以后，咱们要从集体储备粮中拿出些粮食，补助工地民工一些让民工填饱肚子，有储备粮的大队取，没有储备粮的大队报上来找我们想办法解决；不能守着储备粮让民工受折磨，人是第一个可宝贵的。”
　　从此以后，红旗渠建设工地除带自己的口粮外，各公社大队都取一些储备粮补助建渠民工。由于正是国家困难时期，糠菜半年粮的时代。建渠民工正视困难，藐视困难，吃饭粗细搭配，还利用业余时间上山挖野菜、采树叶，拌上玉米面、红薯面、谷糠面，放在笼屉上蒸熟了吃。
　　渠首民工在刘乃杰和总指挥部的有关领导指挥和带动下，披星戴月经过一个多月的艰苦奋斗，完成了河道两侧的一、二期工程，清一色的大石坝拔地而起。132米长的大石坝仅剩下主河道中间的“龙口”10米左右。
　　他们在修建时，开始从两头截流还比较容易，截至中间一段急流时，困难更大了。漳河水犹如脱缰的野马，从狭窄的河道中咆哮窜滚。一筐筐的石头倾倒河里，连河底都沉不到就被卷翻了。小的不行用大的，民工们把几百斤重的大石头抬上来拖向河心，然而水深湍急，巨石也同样被冲走。突击队员们又在河里打下木桩，在木桩间绑上数十道铁丝和绳索，改用草包、麻袋装沙石，截二流、三流仍然不行，几次组织截流都不行。
　　建渠民工和领导们都清楚地认识到，这是修建红旗渠的不一般工程，关系着整个工程的成败，拦河坝只能修好，而且要争取时间。如今水势小，如不能马上筑成大坝，若汛期洪水一来，流量更大，截流更不成，连两侧砌成的坝基也要冲毁。此时，怎么办？杨贵和总指挥部、分指挥部领导与民工一起共商截流办法，突击队中的党员、团员提出下水架人墙挡住急流，拼死拼活也要如期实现大坝合龙的想法。杨贵考虑，眼下水流湍急，冰凉刺骨，人体截流会不会发生不测。他实在不忍心让民工去冒这个风险。
　　面对艰险，突击营营长董桃周，（他出生在漳河边的古城村水性很好），带着人在河南沿，任羊成和副营长岳明吉、石喜旺在河北沿，任村大队施工连连长张立方和突击队队员们发出了铿锵誓言：“头可断，血可流，完不成任务不罢休，漳河就是一座刀山，一片火海，我们也要闯！共产党员不能怕死，怕死就不当共产党员！”年轻的团员们也接着喊出：我们是共青团员，一定要紧跟共产党员，我们也一定要加入共产党！他们高呼着豪言壮语跳入漳河冰凉、冰凉的水中……
　　这时杨贵书记急忙通知总指挥部拿来几瓶烧酒，河岸两边燃起了篝火，医务人员做好救护准备。于是40多名党员、团员，没有命令就先后跃入水中。浑浊的河水一下淹到人们的胸口以上，激流把人们冲得东倒西歪，这时古城村的余全喜、刘荣昌二人被大水卷走了，一直往下冲了五六十米才被救上来。人墙被巨浪一次次冲散，甚至把人卷到漩涡里。但是他们不怕困难，还豪迈地唱道：
　　渠首截流不一般，老区人民意志坚。
　　刀山火海拦我难，人墙挡住龙王牵。
　　困难就怕英雄汉，逼着漳河入林县。
　　水冰我们心里热，万年我们话当年。
　　冰冷的河水一浪跟着一浪猛烈地撞向人墙，拍起冲天巨浪，把突击队员打得抬不起头，个子低一点的很容易喝水。就在这个紧要关头，干部民工纷纷跳进河中用他们的血肉之躯筑起第二道。
　　截流的英雄们，尽管冻得嘴唇发紫，但仍然顽强地战斗在冰冷的河水里，红心贴红心，铁臂挽铁臂，昂首挺胸截激流。他们架起第二道人墙看来不行，于是不会水性的民工扯开大绳架起了第三道人墙，一连七道人墙，一个人墙方阵像磐石一样牢牢地钉在了河道中央，拦住了咆哮的河水。凶猛的河水在勇士们火热的胸膛前低下了头，打着漩涡越过两边的石坝流向下游。担负垒堰任务的数百民工蜂拥而上，抬石的抬石，运浆的运浆，在人墙下游砌起一块块巨石，贴上一个个沙袋，经过三四个小时惊心动魄的激战，渠首拦河溢流坝胜利合龙了！
　　任村公社分指挥部拦河大坝胜利合龙后，乘胜前进。经过20多天的日夜备战，任羊成带领36名炮手，凿通长105米，宽7米的引水洞，建成了三孔进水闸和泄水冲沙闸。
　　5月1日，红旗渠拦河大坝及渠首枢纽工程全部胜利竣工，经过80多天的日夜轮班英勇奋战，漳河水按照林县人民的意愿，驯服地流进了“红旗渠”。这一战役为建设红旗渠高奏了第一曲劈山导河的胜利凯歌。这天，在红旗渠首召开了隆重颁奖大会。任村公社被授予红旗渠“截流铁军”的称号，成为“红旗渠先进标兵突击队”。总指挥、分指挥部的全体领导都为在任村公社截流中的勇士们伸出了大拇指，高兴地说，这是高奏胜利的第一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