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圆“渠首夺冠”梦

　　1960年，春到太行山，积雪未消，滔滔的漳河水伴着峡谷的溜山风，冷风飕飕，寒气逼人。渠首引水枢纽工程是红旗渠最前沿阵地，这里有拦河溢流坝，引水隧洞，引水渠，泄洪冲沙闸等工程，其中拦河溢流坝是整个枢纽工程的关健。由于工程复杂、险要，任村公社积极主动承担了这一艰巨任务。
　　渠首引水枢纽工程位于浊漳河上的山西省平顺县侯壁断下600米处的崔家拐村。任村公社500多名男女民兵、民工，跋山涉水来到这里安营扎寨。
　　为了加速红旗渠的建设，提高民工的积极性，总指挥部掀起了“挣红旗夺冠军”竞赛热潮；各分指挥部全体民工个个干劲冲天，奋力拼搏。渠线上可谓是呈现出：明争暗赛，比学赶帮，争红旗夺冠军。连连抢红旗，人人当英雄，大力开展评比，惩罚落后、背黑旗拉后腿典型。榜样就变成无穷的力量。虽是初春枯水季节，浊漳河也有20多个流量，河水冰凉刺骨，在水中施工十分困难。
　　任村公社分指挥部，在党委副书记刘乃杰、副社长桑德章领导下，组织各大队民工，群策群力，共商施工良策。把枢纽工程全套分段包干，明确分工负责制，集中合作突击抢险。统一指挥、统一调动。对拦河溢流坝工程组建了突击营，营长董桃周、副营长岳明吉，他们大部分突击队员都是古城、前峪、盘阳等靠漳河岸村庄的村民，因为识水性。任羊成任爆破队队长，带领着36名炮手，做炮、选炮、崩料石。分段包工负责制，促使工地能拉开民工施工战线。曾多次开会督促检查，鼓励大家要发扬老区精神，不怕困难，争取五一前完成任务，做出表率，决不能掉队，背黑旗、拉后腿。民工们激情很高，纷纷表示：一定要争夺红旗冠军，为任村公社赢得荣誉，圆林县缺水梦想。渠首枢纽工程关系重大，成败与否关键就在于奋力拼搏。该工地书记、社长亲自在工地与民工同吃、同住、同劳动，披星戴月，顽强拼搏，发挥着共产党员先锋模范带头作用。
　　任羊成带领着36名爆破队员，在渠首崔家拐村西的梨树崖，经过10天的日夜奋战，在这里装了1500斤炸药的大老炮，要在峭壁陡立40米处的山腰中，劈出一条渠道来。由于这座山峰，奇峦怪石，险峰绝壁，放炮后，在那悬崖绝壁上却震出了无数道裂缝，呲牙咧嘴，歪头斜脑；块块险石、活石凸出崖身，虎视眈眈，只要峡谷的溜山风呼呼一吹就会哗哗啦啦往下掉，直接威胁着建渠民工挺进的脚步。
　　怎么办？分指挥部的领导和建渠民工，看着这凶险活石，心里万分着急，一筹莫展。这时，任羊成雄赳赳气昂昂，来到刘乃杰副书记面前，说：“刘书记，这是渠首，千万不能让这些险石给咱们工程拉住后腿、背上黑锅。咱们是在红旗渠渠首，渠首渠首必须在首，先进冠军红旗不插上渠首，咱老区的革命精神可就丢到山西了。咱们要让山西人民也看看老区人民的光荣传统，必须得乘风破浪，永往直前！”
　　“羊成，你说的一套一套都不错，你看这些险石，张牙舞爪，民工能进入工地吗？能保证民工安全吗？这都是我的责任，千万不能麻痹大意，你着急，我比你还着急呢！”刘乃杰很为难地说。
　　“刘书记，绝壁上的险石，那真是软枣树上摘一把——小事一桩，我上去除掉这些险石，是没有问题！”任羊成笑着说。
　　“你？”
　　“是。”
　　刘乃杰也笑着对任羊成说：“羊成，我知道你心里着急，可谁都着急啊。我知道你点炮是高手，在南谷洞水库阎王殿里报了名，咱任村公社大人小孩都知道你是神炮手，来到红旗渠工地再大的炮我都交给了你，我是一百个放心的！可是要上崭除险，我可是有点不放心啊！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在南谷洞水库的特等老模，我怎样向人民交待啊！”
　　任羊成一听，就知道刘书记不想让他去上山除险，真是急得想跺脚。因为任羊成是个倔犟的急性子，直来直去，顿时心情激动。他猛一掀怀，拍着胸脯，铿锵有力地说道：“刘书记，你看不见我的心，难道你看看我这身子骨，信不过吗？今天，给你实说吧，我在南谷洞水库工地上王天生教过我学过下崭，这崭没啥了不起！南谷洞水库上烟囱崭比这个崭高得多！”
　　“啊！你原来还学过下崭呢？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咱工地真是藏龙卧虎之地，有贤人！”刘乃杰心里高兴地打量着这个血气方刚的青年人。只见他两个紧握的小拳头，活像一对小铁锤，黑红的脸上剑眉直竖，双眼滚动，英气逼人。于是刘乃杰高兴地拍了一拍任羊成的肩头说，“好！为了实现家乡不再缺水的梦想，为了给子孙后代造福，我同意你下崭尝试一下，不过安全一定要放在第一位，千万要给我保证安全。依你说：这么高的险崭，你都需要什么？我立刻负责去办！”
　　任羊成顿时哈哈大笑起来，说：“别的不要，你答应我三个条件。”
　　刘乃杰说：“只要我能办到的，只管说，甭说三个就是十个八个都可以。”
　　“第一，让石柱申起艾，沿河崭桑广富他们二人过来给我当搭档。”
　　“中。”
　　“第二个，鸡蛋粗的大绳备几条，指头粗细的小绳也备几条。”
　　“咱仓库有！”
　　“第三，让我下崭除险。”
　　“中！还有啥？”
　　“这就中了！”
　　任羊成提的条件干脆利落，刘乃杰书记回答得爽快果断。等到下崭的工具准备齐全，任羊成带着在南谷洞水库经过训练的申起艾、桑广富，三人高高兴兴地背着大绳、小绳，大锤、小锤，大撬、小撬，自制抓钩，向梨树崖的崭顶走着。
　　刘乃杰十分担心，也急急忙忙地跟上任羊成，看他们说说笑笑，好像有说不完的话，看来有共同的语言。虽是初春，但这里仍是寒风凛凛，他们每个人身上都冒着腾腾热气。
　　当他们走到半道时，刘乃杰把任羊成拉到旁边，轻轻地说：“羊成，这两个人怎样？”刘乃杰的意思是说，给你看绳、传话你能信得过吗？的确，要是在旧社会，比如下崭掏五灵脂唯有父子之间彼此才能信任，兄弟之间还要谨防贪心。任羊成说:“新中国成立后，共产党领导穷人翻了身，当家做主人，都是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都是为了建设社会主义，为后代造福。我当然信得过。有他们看绳、传话胜过父子兄弟！”
　　刘乃杰，只是听说过下崭，却没有亲眼看见过，也是有不放心的感觉，就跟羊成他们一起来到崭顶。
　　刘书记又关心地说：“羊成，今天风这么大，要不就改日再来，等没风没火好天再来下崭吧。”
　　“刘书记，请放心！干革命就不能怕流血牺牲，更不能怕险风恶浪。如果改日风比这还大怎么办？如今崭下有多少民工等着进不了工地，如果再等下去，何时能把漳河水引到林县大地呢？咱们的爆破、除险一分钟也不能停。”任羊成的话语深深地把刘书记心中的疙瘩解开了，眼里洒满了泪花。
　　刘乃杰和任羊成、申起艾、桑广富来到崭顶后，任羊成观看了下绳的地方，让申起艾和桑广富打下三根二尺多长的榆木木桩，呈三角形相等的位置，中间放了一块平石板卡在木桩中间，以防木桩走动。任羊成熟练地挽好绳套、结好护心疙瘩，把大绳一头系在腰间与护心疙瘩连结好，申起艾把大绳在三根木桩上转了一圈，把大绳放开按在地下。这时桑广富搂了一小捆杂草铺放到下崭大绳的下面，以减少大绳的磨损性，刘乃杰看任羊成执意要下，便仔细检查询问申起艾，说：“小申咱可要确保安全，中不中。”任羊成这时看出刘书记忐忑不安，于是就给桑广富交待，照看好刘书记不要让他到崭边犯晕。桑广富和申起艾他俩都是南谷洞水库练出来的高手，对下崭当然是胸有成竹。这时，任羊成把大撬、抓钩背在身上，手握大绳，身子向后一躺两脚一蹬，呜——呜一声，飞到天空之中，随着他悠扬的呼哨声，身子游荡飘在天空，大绳哧哧溜溜地向下放着，荡度越大，绳子放得越快。
　　这时，刘乃杰给任羊成一直呼叫着：“羊成慢点，注意安全！慢点！”任羊成说：“刘书记放心吧！我已经习惯了！”桑广富站在崭头边沿向刘乃杰说：“刘书记，放心吧！我们下崭都是有约定的。”
　　不过刘书记的心中像十五只吊桶七上八下地扑通着……
　　任羊成是在南谷洞水库工地被王天生手把手教过的。常言说：名师出高徒，任羊成是经过刻苦磨练，划破满身皮肤的学者，他练就的技术是众人不及的。随着大绳的飞荡，任羊成像一只雄鹰一样，翱翔在那云雾缭绕的天空。崭下民工看到天空中飘荡的任羊成，一个个为他捏着一把汗，当地过路的行人，看着任羊成美妙、多姿，为他喝彩；林县就是真的有能人，看，这可不就是传说的“孙悟空！”是真正的林县人！不怕死的英雄！
　　腾云驾雾，可上九天揽月。往上看，白云朵朵掠顶而过，往下看，那涛涛的漳河水，只有米把宽。
　　呜——呜——一声美妙的呼哨声，桑广富当即挥手，申起艾手中的大绳立刻而止。
　　刘乃杰非常担心，来到崖边手握住一根荆藤，站在桑广富的里边，瞪起两只大眼目不转睛地朝下张望。只见任羊成用大撬别，脚一蹬崖壁险石哗哗啦啦，扑通落入漳河，溅起高高的喷泉花。一会儿用抓钩一扎，选好落脚点，像壁虎一样紧贴崖身，挥动大撬，左右撬别，扑通扑通跌打着跳下漳河；一会儿再用抓钩一点，躲离崖壁，用大撬把险石、活石撬下了漳河。崖下的民工和当地的乡亲，看着任羊成悬吊在天空，有的目不转睛，看得出神；有的为他捏着一把汗，看着他心里默默地为他祈祷，好人一生平安！
　　任羊成又从崭下返到崭上，向前又转移了一个下崭位置，这时铜号已经吹响，该下工了！刘乃杰给任羊成说：“羊成已经下了三绳了，都下工了，下午再来吧！”
　　任羊成说：“刘书记，咱再从这里下一绳，这段下午民工就能安全施工了，下午咱们还得到对面山顶……”
　　那天上午，任羊成、申起艾、桑广富，还有刘乃杰书记，下工回到伙房，民工都等待着刘书记的安排，看下午能不能上工地干活。刘乃杰书记没有顾上先吃饭，就高兴地给民工说：“下午全体民工都到梨树崖北头上工，咱有任羊成这样的大英雄，咱任村公社一定会‘夺得冠军’。不用愁漳河水引不到林县大地！咱们都要向任羊成同志学！大家说是不是？！”这时民工心里都是有说不出的感觉，因为上午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从此，民工的积极性空前高涨。
　　渠首枢纽工程，经过一个多月的日夜奋战，引水渠、进水闸、引水隧洞胜利完成，把渠首的总任务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二。总指挥部在多次评比验收中，工程按质、按量、超计划完成了进度要求，在多次红旗竞赛中连连夺冠，冠军红旗在渠首高高飘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