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沃华还是装作慢不经心的样子、看似像在睡觉，但他沒睡。坐直后，一声冷笑后很随便的问道：“呵呵，小子哎，想活着，不让割舌头也好办，三个字：讲实话。其实吗，说啥不说啥的也无所谓，我也不需要你们那些狗屁军事秘密。不过，我不喜欢骗我的人，我只想听实嗑。唉，骗人的话都是出自舌头，没办法啦！舌头不听使唤，还留它有啥用，他妈了巴子的割掉算了。”
　　俘虏甲大呼小叫的说：“二爷别动怒，咱都是行走江湖的，瞒您也没用。是上边下的命令，说汉人有一支兵团，要来搅日本人在齐哈市的大事。我们也是奉命当差。十里地一个连，横向布下一张百里大网，只要一发现汉兵，格杀勿论。我们当兵的只知道这些。不知道的不敢瞎说，和二爷绺子无关。”
　　沃华又接着问下一题：“二爷我再问一个事，考考你们知识面、测一测你两小子的智商：此地离兰川镇还有多远？别懵我啊，我可是那里的老户，这一带也常来玩。这条测验只是小游戏，算作智力测验吧，谁答的靠谱吗，我就先放了谁。不被放走的那位，生死可就不好说了，本二爷下一题就是杀人游戏，想看看二爷我是怎么折磨蒙骗我的吗？”
　　沃华可谓搅尽脑汁才想出来的测试题，目地是问个清楚后，夜闯百里大网。两位俘虏到关键时刻，都想急着离开是非之地，有点像游戏中抢答似的。争先恐后，人的求生欲望就是这么强。看这二位，到了生死攸关时刻，谁也没把生的希望让给对方。
　　沃华开始一出口，俘虏甲乙异口同声说：“就一百二十里。”
　　呵，答的真齐整，看来误差不会太大。因为都不想参加杀人游戏，他们俩也不知道这位二爷的杀人游戏到底是什么规则。总之，土匪在百姓中的印象就是荒淫无度、杀人如麻。
　　沃华又装做一声冷笑，抻了十秒钟，好象在想着准确性。慢条斯理的说：“呵呵，不对吧？是一百二十六里半，没答对，对不起，谁都不能放。”
　　俘虏甲说：“二爷，这么远，都是估摸着差不离儿，其实二爷说的是准数。”
　　俘虏乙说：“二爷，差不多少吧？昨天晚上大家说的，我们记的就这些。其实这地方我们谁都没来过，是在兰川镇抓了一个老头子做路引，是他说的足有一百二十里。”
　　沃华将身子缓慢的挪了两下，装出一副懒散的样子，靠在大树上，闭目合眼的一个字、一个字往出蹦，于是说：“这两个小子还能活着，除了答错了智力测验，还他妈了巴子的沒说假话，先把家什下了。人吗，离我这里远点绑树上，眼不见、心不烦，我不想见到智力差劲的人。堵上嘴，我不想听到他俩说沒用的话。派两个弟兄陪着他。千万别让他俩跑掉，也别弄死他们。”
　　两名战士将俘虏的袜子，各脱下来塞到嘴里。架着走出约有三十米左右，结结实实地捆在一棵古山槐树上，这里周围有丈八尺高的低矮灌木丛，周围人很难发现。
　　沃华坐起身来，看着大家。大家围拢过来。命令说：“抓紧休息，夜行一百二十里路，伙计们，马上休息，夜阑人静时急行军。所有吃的聚上来，多做些，吃饱以后把行军锅就地掩埋。有用的一件不扔，没用的一件不带，包括两俘虏。”
　　柳珍贝用挑皮眼光看着沃华和龙大海说：“大当家的、二爷，我说实话，别割我舌头。”众战友听完后，一愣神、又是一阵哄堂大笑中。
　　龙大海和于江两伪父子，呼哧带喘的跑了回来。他走到沃华身边，四周看看，有些疑惑的问道：“哎，沃老板，立国带回来的人呢？放了还是宰了？怎么看不到了呢？”
　　沃华摘下墨镜说：“我正想问你呢，哎，大海哥，我把舌头都审完了，你和小江干嘛还不回来，说，是不是又咪到哪里去睡着了？”
　　于江走到沃华面前，将要说：“二叔，您......”
　　沃华做手势制止说：“小江啊，你去到贝贝那边去说话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于江一脸莫名其妙表情，走开去。他怕假爹和二叔吵起来，一边走、一边回头张望。
　　龙大海见小江走远后，凑到跟前，有些不高兴的表情，向沃华发问：“哎，我说沃大老板，怎么着？我在你面前是不是落下话柄了？啊？说实话，否则我也不告诉你。”
　　沃华站起身走近龙大海面前，一把抱住龙大海说：“大海哥，您辛苦了，您一定是掩埋死者尸体才耽搁这么长时间，大海哥，我代表中国军人谢谢您，我们是仁义之师，在尽可能情况下，不会暴尸天下的。”
　　龙大海拍着沃华后背说：“兄弟，咱不打扫干净不行啊，说不准还会有巡逻兵从这里过。埋了也对逝者一个安慰，入土为安，算他为民族大业献身了。我已向死者默哀中道歉说：对不起，知道你们也是被迫的，但在特殊年代、特殊情况、不杀你们会坏了民族大业的。两位弟兄，安息吧。”
　　闵文秀和丘立国、张强也都走了过来说：“我们大海到关键时刻，想的还是很周到吗。沃老板，咱的处境不太妙啊，真的撞到尤文豹的大网上了。看来，今夜的急行军是必不可免的了，一定要趁夜色撞网。”
　　沃华有些焦灼的来回走动说：“嫂子，一百二十里对咱来说不算个大事，可是，对雅云、贝贝、王雨、李玫四位可能会吃不消的。没办法，就得互相搀扶着，互相帮助吧。”
　　龙大海一挥拳，胸有成竹的表情：“哎，沃老板，多大点事儿啊，哥劝你不用犯愁。出发前你下道命令，也不算命令。就是帮助对象明确一下，贝贝归她爷爷，雅云免不了就得沃老板辛苦一下了。王雨要是走不动归到我肩上是没问题的，八九十斤的小体重，还没重机枪沉呢。李玫就谁也别争了，她从出发一直到目的地，都归在丘立国肩上。谁让他们在谈恋爱呢，李玫就一步也不用走了，立国扛她七八十斤跑一百里没问题，反正一个也不许掉队。”
　　不知道近一个月里，闵文秀为什么总爱在大家面前表扬龙大海？也许是真爱中的结果？也许是在用不同方法在鼓励她心中真爱的人？在众目睽睽下，看着沃华，大声的表扬起来：“沃老板，看见没有，这叫官升智商长。沃老板，咱大海的主意怎么样？”
　　沃华又一次赞赏这位常胜将军，抻出两个大拇指：“大海哥，小弟真算服了你了，办事越来越明白、越透快，说话也敞亮。嫂子总结的有道理，官升长智商，就这么定了，不用出发前，这几位都听到了吧？夜行军帮带对象就按大海哥说的办。”
　　小分队除站岗放哨的和看押俘虏的，其余人又凑到闵文秀和沃华这边来。战友们七嘴八舌的说着贝贝的笑话。
　　龙大海插话说：“哎，沃老板，你这女儿做护士瞎材料了，给我那口子吧。见景生情，多好的演员呐。咱小贝贝爱表演，到齐哈市就让文秀带她为徒行吗？”
　　又面对闵文秀说：“唉！老婆，贝贝给咱做女儿还差不多，你好好地栽培一下，一定是个好演员，咱用儿子换，怎么样，文秀、老婆？”
　　闵文秀在舞台上从来不怯场，戏词也从来没有卡壳地方。顺口编个快板、相声，也都拿手。她对大海这段话，认为不妥、于是说：“大海，又在胡扯，换什么换？在华北贝贝就是我徒弟，以后还是。”
　　龙大海摇摇头说：“我说的是事实，贝贝天生是做演员的料。”
　　闵文秀深情地看了龙大海一眼说：“大海，这些天我竟夸你来的。今天是怎么了啊？你现在在说什么呢？柳珍贝是古团放在小分队里一位重量级人物，你这是瞎咧咧什么呀？”
　　闵文秀是一位极其达理的女性，从来不做讨人嫌的勾当。今天大海有点失态吗？还是得意忘形了呢？柳珍贝是匡雅云心头肉，虽然不是她亲生的，但是在这一个月的行军中，那种情感已经超越了一般同志关系。柳珍贝的现在，在匡雅云心里分量就是她亲生女儿。
　　沃华走到大海身边，拍一下大海肩膀说：“大海，文秀大姐她知道详情，匡雅云在队伍里，这些年爱着护着柳珍贝。那是一种战友情，极正常的友谊。闵文秀和医院大夫护士关系超常的好。所以呀，她们之间的事，咱尽量少参和。”
　　龙大海有些悔悟表情，一边点头听着沃华的解释，于是说：“沃华，我和咱弟兄之间说话大大咧咧习惯了，今天文秀批评的对，我诚恳接受，以后一定注意。”
　　平时大家都很尊敬这位高知军医、将军之后，她是战友们心中圣洁天使，在她医治过的战士，都健康的重返前线。在有过战地医院住院历史的战士，对匡军医的医德医术赞不绝口。
　　匡雅云抬头看着闵文秀，微笑着湊到闵文秀耳边，和文秀嘘声说：“文秀姐，我不太了解沃华对这次任务的分量，其实他也可以像大海一样，拿出勇气说出来正式结婚。可是他内心急，胆子小，死要面子活受罪。还有，文秀姐，以后不要那样去说大海哥，他习惯的调侃，我不在乎。”
　　闵文秀听出了话外音、于是说：“雅云妹子，咱两人在66团后勤部时候就是好朋友，说话别介意。沃华毕竟是高级知识分子，注重仪表，大海和他不是一个水平的人，当然也不是一个品位。至于刚才我说他那两句，是正确的，他一定会理解的。”
　　丘立国在一旁傻笑似的说：“罪犯判刑无期（妻）盼有期（妻），有期（妻）又想自由身。哈哈哈，想一世清静，学我老丘哇。少沾异性边，闲事、情怀、一切空空如也，一心一意杀倭寇。谁说啥也不往心里去，一心踏遍中华疆土，保一方百姓安宁。”
　　匡雅云回头看一眼丘立国说：“小丘啊，别说风凉话了，谁说等打走小鬼子还要去找杏子呢？有人即有爱，这才是人之常情呢。刚才大海说把李玫交给谁来的？谁让你们谈恋爱了呢？啊，对了，你在岗哨上沒听见，我给你重复一遍行吗？”
　　匡雅云一段话，丘立国好生尴尬，丘立国神情呆滞的看着匡雅云。侃大山终断20秒，丘立国又接上茬，支支吾吾地说：“重复一遍就不用了，行军时李玫我扛到终点不就完了吗？找杏子是为了报救命大恩，也不是找媳妇呢。扛李玫是甘心情愿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像两位嫂夫人这样女人，在世界上也找不到第三个了啊。这世上，再冒出来第三个也就是李玫了，她也是像二位嫂夫人这样的好女人，我老丘绝不会冷落她呢。”
　　沃华走了过来说：“立国，注意一下女同胞的谦让包容，以后一定要多关心一下通讯组的李玫，这是你的责任，要勇与担当。这个和谈恋爱是两回事。”
　　丘立国转过身来看了一眼沃华说：“是！老板、东家，小的会尽职尽责的。”说完，躲到闵文秀身后，偷着笑了起来。
　　丘立国也是知识份子，八年中文相当现在高中毕业生。平常不爱说笑话，今天看到沃团情绪不对，有意调整一下气氛，好像不达意，看表情，倒惹沃华生气。
　　闵文秀单刀直入的对丘立国小声说：“唉！立国，是真不懂天气阴晴？还是故意火上加油？没看见沃头的脸都变紫了吗？还不知进退呢？”
　　丘立国一伸舌头说：“是，文秀嫂子，我也是就事论事。咱头肚子里能撑船，不过，咱沃头现在的肚子里，正在想着跑火车呢吧？那肚量才算大着呢。说句笑话缓解一下精神疲劳。没别的意思，我想咱沃老板绝不是小肚鸡肠之辈。”
　　沃华双眉紧锁的说：“胡扯！我肚子就那么一点点吗？我在想今夜的急行军你老丘的北斗星导航把咱能不能导到兰川去？什么跑船跑火车乱七八糟的。”
　　在他们这些博士、大学生出身的战友身边的龙大海，是纯大老粗，他和闵文秀不一样。闵文秀是大学生，她又聪颖俐智，主要是闵文秀好学。直到远行军这一刻，她也没间断，一直坚持学习历史及国际局势等文学知识，为的是以便更好的指挥千军万马，或者编剧词。
　　龙大海听匡雅云、闵文秀、丘立国、沃华四人对话时，如鸭子听雷。不知道响动来自何方？他傻呆呆地表情说：“说什么呢？神神密密的，我一句也没弄懂。”
　　沃华心里百感交集，他并没有闵文秀想的那样复杂。丘立国一顿胡侃，到把他逗的一笑说：“立国不愧是孤胆英雄，敢钻到我肚子里转一招。我沃华也是平常人，只从古平洋下达了到目的地日期，何止现在呀，一直在肚子里跑火车。也是我最牵挂的一件大事，所以呀，别的顾的少了些。知沃华者丘立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