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的巧合

　　真是无巧不成书，谢梦婷最近一段时期也在为一事犯愁，而且这事与钱行长有很大的关系。
　　与张明亮接触数次后，她发现他很聪明，头脑冷静、富有创意和韧劲，既有很强的组织能力又有较深的专业知识，是一个较好的企业人才。凭直觉谢梦婷相信他一定能成功，因此她乐意与他来往，一方面是张明亮非常尊重她的意见，使她从中看到了自身的价值；另一方面是想多了解掌握一点生产经营知识，为而后自己走上社会谋生积累经验。的确，张明亮自从认识了谢梦婷以后，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精神状态焕然一新，聪明才智充分发挥出来了。过去之所以没有体现和发挥出来，那是因为他太依赖妻子陈妍莉了，陈妍莉站在他的前面，那就是一条“三八”线，他不敢超越过去，智慧和才能没有充分施展的机会。而现在，他彻底摆脱了束缚，尤其是他憋足了劲想尽快在谢梦婷面前实现自己的诺言，因此他将自己的全部精力和才智完全释放到了工作中去。通过整顿，招集人马，工厂在很短的时间内恢复了生产。产品的销路是十分重要的环节，他高薪聘请了几个知识型的人才组成了企划小组，对市场、产品进行了科学地分析和研究后，大胆地打破了传统的营销方式，在网络上建立了自己的商店，推销产品。
　　他的产品很快被国内外的网民认同，一时间订购单蜂拥而至，产品供不应求，前景十分看好。于是，他又盛情地邀请谢梦婷到他的工厂参观，并兴致勃勃对她说想投资建厂房买设备扩大再生产，但是资金短缺。谢梦婷突然想到了胡桂香为洪老总办理贷款的事，便提醒道：“你怎么不去银行贷款？现在国家的政策是扶植中小型企业。”
　　“是啊，”谢梦婷的提醒使他恍然大悟，他一拍脑袋，“我怎么把这事忘了。”
　　但是，等他到银行去找到他的原高中同学咨询后才发现，由于改革开放，市场经济十分繁荣，要求贷款的企业非常多，银行只能优中选优，挑选最需要资金最有发展前途的企业给予贷款。而几乎所有到银行来要求贷款的人都认为自己的企业是最需要资金最有发展前途的，纷纷托关系、找路子要求贷款。原高中同学是一般的职员，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只能表示爱莫能助。送他出门时，贴近他的耳根非常神秘地告诉他：“不找银行的领导走关系，要想办下贷款是根本不可能的。”
　　他像泻了气的皮球回到了单位，心情非常不好，想找谢梦婷聊聊，却苦于找不到她。虽然他们现在是好朋友，来往也很密切，但谢梦婷对自己的真实身份一直十分保密，没有向他透露任何一点情况。他只有严格地遵守约定，有事等到周五、六到大富豪夜总会去找她，这次他决定见面后问个水落石出。
　　好不容易等到了周五的晚上，他提前跑到大富豪夜总会的门口等谢梦婷，等了好一阵子才发现谢梦婷与一个长得非常帅气的小伙子并肩朝这儿走来。他迎面走过去，谢梦婷发现他后停下脚步，指着身边的小伙子介绍道：“这是我的同班同学曹晓飞。”又指着他介绍道，“这是我的朋友张明亮。”
　　最近一段时间，谢梦婷多次在与曹晓飞的谈话中提到了张明亮，一股醋意早已充溢在心里，使曹晓飞对他十分反感。今天第一次见面，曹晓飞见他长相平平，一幅弱不禁风的身子骨，脸上立即流露出一幅轻蔑的神色。当张明亮十分热情地迎上去准备与他握手问好时，他却装着没有看见，连手都没有伸出来，弄得张明亮十分尴尬。这一点被谢梦婷看得很清楚，她对曹晓飞说：“张明亮找我有点事，请你先走一步，一会儿我去找你。”曹晓飞临走时狠狠地朝地上踢了一脚。
　　他俩来到附近一家十分幽静的茶社，相对坐下后要了一壶茶水，这时的张明亮倒是显得十分的清闲，全然没有刚才等候谢梦婷的那幅心急火燎的样子。谢梦婷见张明亮看着她不说话，便说：“今天是专门来喝茶不说话的吧？”
　　张明亮忙说：“刚才还有好多话要说，见到你非常高兴，就不知道说什么好。”
　　谢梦婷说：“那好，我去上班，等你想好了再来找我。”
　　张明亮急切地说：“请别着急走，我真有事找你。”话到了嘴边，他又犹豫了没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我，我早想问问你，看我对你的判断是否是对的，你是在校的一名大学生，而且还是艺术学院的学生。对吧？”
　　谢梦婷一愣，非常警觉地说：“你在跟踪我。”脸上流露出十分不满意的神色。
　　张明亮连连道歉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绝对是在猜测，绝对没有跟踪过你。”但是，他已经从谢梦婷的表情上明显看出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那你问这些是什么意思？”谢梦婷还是气呼呼地说。
　　“绝对没有别的意思，我是想帮你一把。自从与你相识以来，我自己觉得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感觉到生活处处充满了灿烂的阳光，我的工厂也一天天好起来，利润翻了几番。但是越是这样，我心里越是难受，因为我的良心受到了谴责，因为我有责任有能力帮助你但是至今却一点都没有帮上你。你有这么好的外表条件，你的为人又是这么的真诚善良，你完全可以过一种无忧无虑的生活，但是你却干坐台小姐。我敢肯定地说，你一定是万不得已，你一定是有家庭困难，只要你愿意，我可以给你提供任何帮助。我只希望你立即辞去目前的这份工作。”
　　谢梦婷问道：“你认为干坐台小姐丢人，是吗？”
　　张明亮回答：“不是我，是社会上有这种观念。”
　　谢梦婷：“我问的是你，你能回答吗？”
　　他看了谢梦婷一眼，发现她的目光咄咄逼人，仿佛能看透他的内心，他动了动嘴唇没敢回答。
　　“其实，你说不说我心里很清楚，这份工作至今登不上大雅之堂，全国也没有评选出一个劳动模范，说刻薄一点很卑贱。但是我自己很自信，我是在工作，而且正与你所说的那样，我是为了得到钱而工作。即使是这样，也比伸手要别人的，或者靠施舍得来的要强得多。因此，对你的帮助我感激不尽，但是我绝对不会接收任何施舍，这是我做人的原则。”说完，她又问道，“你还有事吗？我要去上班。”
　　见她要走，他这才想起来还有正事没有说，着急地摆摆手：“请不要走，我还有事找你商量。”接着，他非常沮丧地将去银行咨询贷款的情况讲了一遍。她一听也傻眼了，半天说不出话来。谢梦婷忽然想到了钱行长，但转念一想，不行，与钱行长的关系毕竟还是泛泛之交，觉得没有把握，就没有提及此事。坐了一会儿，两人都觉得毫无办法，闷闷不乐地离开了茶社。
　　正好，没过几天胡桂香打王艳娇的电话，要找谢梦婷，并急切地要她去大富豪夜总会，说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商量。她突然想到了胡桂香能够办理此事，决定与胡桂香见面时先摸摸底试试再说，如果能够办再告诉张明亮，不能办就算了。
　　当谢梦婷风尘仆仆地赶到大富豪夜总会时，意外发现胡桂香正站在门外等她，这种待遇在整个大富豪夜总会的员工中，还没有一个人享受过，令她受宠若惊。她俩进入了一个包间，桌子上摆放着几道精美的菜，胡桂香亲自为谢梦婷斟了半杯红酒。虽然胡桂香平时对谢梦婷不错，但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就像对待一个尊贵的客人，谢梦婷有点不知所措，忐忑不安起来。
　　“来，咱姐俩碰一下，喝一口。”胡桂香端着酒杯对谢梦婷说。
　　喝过酒，胡桂香问道：“你认为大富豪夜总会办得怎么样？”
　　谢梦婷回答：“很好。”
　　胡桂香又继续问道：“我胡桂香对你怎么样？”
　　谢梦婷感到奇怪，非常谨慎地回答：“也很好。”
　　胡桂香端起酒杯，主动与谢梦婷碰了一下：“我干了，你随意。”说完，脖子一扬，喝尽了。又说，“姐非常可怜你，知道你家里有困难才利用业余时间出来做坐台小姐，因此总想找点能够赚大钱的活给你干，帮帮你。正好有这么个机会，而且这个活只有你干最合适，所以我才着急把你找来，单独和你商量。今天说的这件事是绝对保密的，绝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请你尽管放心。”
　　谢梦婷见胡桂香的神态和说话的语气都非常严肃，似乎有种不祥的预感，不由加快了心律的跳动，没敢答话。
　　“是这样的，”胡桂香见气氛有些紧张，有意轻松地笑了笑，接着说，“干这活，我打算给你很高的小费，按小时计算，每小时一千元，怎么样？”
　　谢梦婷有点纳闷，不解地问道：“干什么活能够拿这么高的小费？”
　　胡桂香说：“我有一个朋友，非常喜欢画画，打算画一组现代版的仕女画，需要一位美女做他的人物原形。他认为你非常合适，特地委托我来征求你的意见，不知你愿意不愿意？”
　　谢梦婷问道：“这人认识我吗？”
　　“认识，而且你也肯定认识他。”
　　“能告诉我他是谁吗？”
　　“钱行长。”
　　谢梦婷听说是钱行长，立即想到了张明亮贷款一事，心想：财神爷自己送上门来了，也用不着求胡桂香了，她深舒了一口气：“我以为是谁呢，桂香姐，你告诉钱行长，我同意了。”
　　“可是，我还没有说完啦，是，裸体画。”
　　“什么，裸体画。”谢梦婷脱口而出，脸顿时涨红了。
　　胡桂香见状，担心地问道：“怎么，不同意了？”
　　谢梦婷沉思了一会，“桂香姐，我是学艺术的，在真正的艺术家眼里，他所面对的人物原形就是艺术品。这就好比男医生，即使面对一丝不挂的女患者，在他们眼里这是我的病人，我的责任是救死扶伤。如果此时有任何的图谋不轨，只能说明他的灵魂是肮脏的，职业道德是卑劣的。”
　　胡桂香没有料到谢梦婷能够说出这番话来，简直令人刮目相看，她再一次坚定了自己的看法：王艳娇与谢梦婷相差太远了。她仍然有点不相信地问道：“那么，你同意了？”
　　谢梦婷坚定地点了点头：“我完全相信钱行长的为人。”
　　胡桂香上前握住谢梦婷的手：“你真是我的好妹妹，对你我没有看走眼。另外，为了便于今后与你联系，明天你可到市场上去买一个手机，开发票回来我给你报销。”
　　“胡姐，我不需要。”
　　胡桂香说：“你在我这儿上班，就是我的员工，我给员工配手机是十分正常的，这也是为了工作方便。我知道你做人的原则，你什么时候离开大富豪就将手机还给我。怎么样？”
　　这一次她没有拒绝，因为她实在是太想拥有一部手机了，而且她认为胡姐说的话是有道理的，员工收下老板配发的手机是正常的，便说道：“那我谢谢胡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