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行长的爱好

　　胡桂香考虑再三，还是决定亲自到银行去找姐们方副行长聊聊，从侧面了解一下钱行长的情况，争取赶在洪老总之前，催促钱行长将贷款批下来。即使暂时批不下来，也要把贷款的事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现在关键问题是钱行长，如果钱行长真为谢梦婷而发愁，也好争取时间来做谢梦婷的工作，迂回促成贷款事宜。
　　来到银行，刚走到二楼办公室区，迎面碰到了钱行长，告诉她方副行长到省培训中心参加培训去了，并非常热情地邀请她到办公室去坐坐。也好，可以趁此机会与钱行长拉拉关系。胡桂香想。
　　进入钱行长的办公室，仿佛进入画展厅，她发现这里最大的特点就是墙上挂着十几幅装裱精美的画，而且都是钱行长本人画的，因为上面都有他的落款签名和完成的日期。胡桂香毕竟在艺术学院待过，对画画略知一二，这些画以人物画居多，每幅画都将人物的个性刻画得逼真传神，气韵生动、形神兼备，一看便知道作者有很扎实的功底。
　　落座后，她非常诚恳地对钱行长说：“早就听说您画画得特别好，今天一看果然名不虚传，比我想象的还要好，能否向您讨要一幅画做个纪念。”
　　钱行长大方地说：“只要瞧得起，没问题。”说完，点燃一根烟，坐在沙发上，不说话了。
　　屋子里十分安静，静得能够听得见墙上挂钟走动的“滴嗒”声，钱行长似乎有话想说又不便说的样子，被胡桂香一眼看出来了。她觉得今天是个机会，决定先试探一下，因而，故作轻松地说：“钱行长，您最近好像遇到了一件不高兴的事，需要我帮忙吗？”
　　正在沉思的钱行长一愣：“没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就是最近身体有点不舒服。”
　　胡桂香说：“我猜您得的是心病，是想说出来又不好意思说出来的心病吧？”
　　钱行长略显惊讶地说：“都说你是个人精，果然如此，你是怎么知道的？”
　　“而且，”胡桂香故意卖关子，停了一会继续说：“而且这事好像与谢梦婷小姐有关。”
　　钱行长身子往前一探，更为惊讶：“完全正确，你要不说出来，我还真不好意思开口，你能帮得上忙？”
　　“尽力而为吧。我早就看出来了，派洪老总正在做谢梦婷的工作。”她说这话，是想试探一下洪老总找过钱行长没有。
　　钱行长愕然地问道：“什么，洪老总也知道，这种事情怎么能够让他出面呢？你出面就可以了，千万不要把事情闹大了，影响不好。”
　　胡桂香听到这话，立即明白洪老总还没有找过钱行长，心里一阵暗喜，便有意把话引开：“钱行长，您放心，洪老总这人办事不怎么牢靠，我怎么会让他去办这件事情呢，只不过给您老开个玩笑而已。”
　　钱行长似乎放心地点了点头：“那好，什么时候开始你通知我，最好先把价钱谈好，按小时算账，多给点钱没关系，别让人家小姑娘吃亏。”
　　“钱的事情您就别管了，由我负责，但不能按小时计算，要按年计算，准备先包一年再说。”
　　“什么，包一年，完全用不了那么长的时间，按每天三个小时计算，加上周六、周日，也就二、三月的时间吧。”
　　“那怎么行呢，一般是一包就是一年。而且我还得给您们租一套两居室。”
　　“那就更用不着了，在你的办公室就行。”
　　“就在我的办公室？”这次轮到胡桂香惊讶了，“那怎么行呢，必须找一个固定的地方。”
　　“没那么复杂，这次不是为了取得名副其实的第一名，让我的同行们刮目相看，我才不会花这么大的功夫。”
　　胡桂香更惊讶了，“什么？取得第一名？”
　　“是啊，你瞧不起我。这次你可真帮了我的大忙，说实在的，从我见到谢小姐第一眼就认定她是一个难得的人物模特，但是裸体画，一直不好意思开口说出来。”
　　话说到这里，胡桂香才弄明白，原来他俩说的竟是两码事。她在心中暗自庆幸，幸亏没有把话说透，要不然，丢人丢大了。
　　正与外面所说，钱行长这一辈子的确有两个爱好，一是画画，二是跳舞。其实这两个爱好是一动一静，正好相反，一般来说是很难同时体现在一个人身上的，但却是那样和谐地体现在钱行长身上。早在他年轻的时候，他就学习绘画，从最初的写生、素描基本功开始练习，到后来能够点石成金。直到高中毕业考大学时，他报考了两所学校：一是金融；二是艺术。后来服从组织分配去了金融学校，毕业后到银行参加工作，画画也就一直作为业余爱好。至于跳舞，也有多年的历史了，因为无论是银行的工作还是业余画画，都需要安静地坐在那儿，钱行长既没有玩扑克打麻将的兴趣又没有体育锻炼方面的爱好，唯一喜欢的就是跳舞。正与他所言，跳舞既能锻炼身体、得到休息又能陶冶情操、保持旺盛的艺术创作精力。
　　到大富豪夜总会来吃饭原本与洪老总的一笔贷款有关，按过去正常程序应该没有多大问题，但这段时期上级要求贷款的政策要向中小型企业倾斜，委实令他有点为难。但考虑到洪老总的公司和大富豪夜总会都是本行的存款业务大户，这样的关系是需要维持的。尤其是方副行长已经将洪老总的贷款手续做得差不多了，到他手里只不过是走个过场、早点办好贷款手续而已。虽然与上级的要求有点不符，但也没有违反多大的原则，更何况又能够成全方副行长、胡桂香和洪老总三个方面的人情。因而，他原则上同意批准这笔贷款，但还是觉得应该办得更加稳妥一点，打算先与其它几个副行长沟通沟通，然后再召开行长办公会形成集体同意的决议。这样，既办成了贷款、给足了方副行长、胡桂香和洪老总三人的面子，又不至于把自己牵扯进去。由于近段时期十分繁忙，几个副行长有的在外出差、有的参加培训，只有等他们回来后一个一个地找他们，因此，这件事情表面看起来没有动，实际正在悄悄地进行。至于其间胡桂香与洪老总背后的私下交易，他是一点都不知道的。
　　然而，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大富豪夜总会邂逅了谢梦婷，这确实是一个意外的大收获。因为A市有一个业余书画协会，其水平在全省乃至全国都有一定的影响。而钱行长一直兼任会长。协会每隔几年都要举办一次书画展，在展出期间，由专家和观众投票从中评选出一二三等奖。钱行长的作品已连续两次获得第一名，今年他想争取三连冠，他正在为此事发愁。
　　钱行长善长工笔人物画，尤其善长画仕女图，前两次他费尽周折到处物色人物原形，第一次画了一个蹒跚学步的小男孩，正迎着冉冉升起的朝霞走去，象征着刚开始实行改革开放的城市充满活力和希望，因而取名《希望的脚步》。第二次画了一位喜获丰收的老农民，在广阔无垠的田野里张嘴大笑，象征着改革开放取得的成果，因而取名《丰收的喜悦》。虽然取得了两个第一名，但也听到了许多风言风语，说这里面有一定的水分，因为他的特殊身份。多年的银行工作养成了钱行长办事认真缜密的作风，加上与生俱来争强好胜的性格，这次他下定决心要取得一次货真价实的第一名。正当他为没有找到好的人物原形而犯愁时，没有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在大富豪夜总会碰到了谢梦婷。从见到她的第一眼，以一位艺术家的眼光来看，这是一位绝对标准的人物模特：其长相、三围、身体的比例均堪称最佳人选。尤其难得的是她的气质非常高雅，舞蹈动感十分优美，以她为原形画一组现代版的仕女图绝对是最佳选择。钱行长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决定不落窠臼，要以谢梦婷为人物原形画一组裸体画，甚至连画名都想好了，叫《清水出芙蓉》。近段时期，国内其它几个城市举办摄影、书画展时，展出了多幅美女裸体作品，曾经轰动一时，取得了很好的效果，他也想尝试一下。
　　人们常说：世界上最美的是人，人群中最美的是女人，尤其是年青漂亮的女人。
　　然而，这件事情还得征求她本人的意见，得到她本人的同意。两次见面钱行长都没好意思说出来，一方面是出于对女性隐私的尊重；另一方面是想避免引起其它人的怀疑和指责。他想，虽然自己是出于对艺术的追求和热爱，没有任何邪恶之念，但艺术与邪恶之间有时只有一步之差。谁能说得清道得明你是在用艺术的眼光欣赏女性的形体之美，还是在用色情的目光窥视女性的隐秘之处。
　　钱行长这些内心的想法胡桂香怎么能够知道呢？当听完了钱行长简单地介绍以后，她觉得近段时期以来，自己一直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很对不起钱行长。好在她的反映十分敏捷，立即明白了钱行长的意图，半是忏悔半是表决心地说：“钱行长，您放心！我一定亲自出面，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好谢梦婷的工作。”
　　钱行长站起来，高兴地说：“好，我静候佳音。”
　　临走时，钱行长又郑重地叮嘱道：“这件事情要严格保密，不得让任何人知道。”
　　胡桂香回答道：“请领导放心！这件事除了我知道绝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只要是钱行长交办的事情，我保证让您十二分的满意。”
　　钱行长一阵开怀大笑，如此高兴的神态胡桂香还是第一次看到。胡桂香是为贷款一事而来，她绝不会放弃自己的初衷，见此时条件已经成熟，不失时机地问道：“钱行长，洪老总托我办的那笔贷款不知什么时候能够批下来？他的工程正等着钱用。”
　　钱行长很谨慎地说：“这件事情有一定的难度，我正在做工作，但是你请放心，我会尽快让方副行长通知你的。”
　　胡桂香一阵狂喜，今天自己来得正是时候，不仅把贷款一事牢牢地控制在自己手里，让洪老总枉费心机水中捞月；而且进一步拉近了与钱行长的关系，为以后再办事打好了基础。
　　从钱行长的办公室一出来，她就开始考虑如何做谢梦婷的工作了。
　　在大富豪夜总会上班的所有员工，加起来总共约有五百人，作为老板要想熟悉了解每个人是根本不可能的，但唯独对谢梦婷和曹晓飞例外，这两个人是她最喜欢的。在她的印象中谢梦婷不像一般的小姐那样轻浮，见钱眼开、唯利是图；她稳重善良、自尊心强，时常流露出一幅愁眉不展的样子。她隐约听说过谢梦婷家中父母有病、经济条件十分困难，也曾经问过谢梦婷，得到的回答是什么都没有，当时她心想：处在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子一般是为情所困，不愿意将内心的秘密告诉别人。所以，也就没有继续追问。对曹晓飞的印象是小伙子英俊帅气，体魄健壮，性格温柔，少言寡语。她上高中时曾经暗恋过同班一个男生，与他长得十分相象，所以每当她见到曹晓飞很自然地想到了那个同学，同时内心深处有那么一股激情冲动的感觉。
　　回到大富豪夜总会后，她有点犯难了，今天是周二，要等谢梦婷来上班得到周五，如果万一学院有事来不了还得等到下周五。她想，得给谢梦婷配一个手机，以后有事好找她。她打电话把黄德玉副经理叫到办公室里来了，问他平时如何与谢梦婷取得联系，黄德玉说从来没有单独与谢梦婷联系过，因为谢梦婷没有留下电话号码。
　　“派人去找她。”胡桂香说。
　　“有急事吗，老板？”黄德玉问道。
　　“没急事找她干吗！”胡桂香显然生气了。
　　黄德玉一拍大腿：“有了，老板你不用急，谢梦婷和王艳娇成天在一起，我这里有王艳娇的电话号码，我给王艳娇打个电话，让她通知谢梦婷不就完事了吗？”
　　“嗨，一着急我怎么忘了这事。好了，把她的电话号码给我，这儿没你的事了，你走吧。”她支走了黄德玉。
　　王艳娇的电话一打就通，正好她与谢梦婷在一起，胡桂香问谢梦婷今晚学院有事没有，如果没有什么事下午放学后立即打辆“的士”来大富豪夜总会，有急事要与她商量。
　　谢梦婷说：“如果没有事一定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