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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家族】飞虹街120号(12)

作品名称:飞虹街120号      作者:ran.t      发布时间:2008-10-18 10:26:26      字数:4183

黄北明眼看彤彤不在,是个说话的机会,便说:“在家干什么呢?”姜敏说:“看会儿电视。”黄北明笑了:“这样也好,免得你把二十四个小时的分分秒秒都填满了,人都累坏了。”姜敏笑道:“今天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平常忙一点,也是不想把自己荒废了。”黄北明还想说什么,李彤回来了,他就把那几句话咽了下去。李彤给黄北明杯水说:“黄叔叔,昨天你上电视了。真是风华绝代,不是不是,是风度翩翩。”
黄北明好笑地问:“是吗?谢谢彤彤。”向姜敏说:“其实……你现在这样,是为谁辛苦为谁忙呢?你要是到我的公司……”姜敏稍显生硬地说:“这事就别提了。”黄北明淡笑一下:“我也没其它意思。”姜敏含糊地说:“嗳。”
李彤假装看电视,不时用余光观察二人。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没有逃过她的耳朵。
黄北明几次欲言又止,终于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道:“我说,我们出去走走怎么样?”姜敏犹豫了一下,不忍一再让他碰壁,温和地说:“也好。你开了车来的?”李彤内心窃喜,在旁边凑趣儿说:“当然了,大老板怎么会坐公交车呢?”黄北明笑道:“是呵,你看我西装笔挺,也不像挤公车来的。打车呢,又没有必要花冤枉钱——既然我自己有车。”
姜敏无奈地笑道:“我随口一问,并没有藏着什么微言大义,怎么你们要解释这半天的?”想想说:“要不到江边去看看吧。这两天累得很,总像处在快要生病的边缘。”
黄北明说:“这是亚健康状态,很容易得病的。”姜敏叮嘱李彤说:“彤彤,妈很快回来……”李彤说:“不,你慢点回来。”姜敏装作没听见,自顾自地说下去:“你背背英语单词,早点睡。”刚走一步,又回头说:“不准偷看电视。”
黄北明陪姜敏走下楼去,给姜敏打开车门。姜敏坐进去。黄北明绕到左侧,坐进车里。

李彤捧着大茶杯站在窗边,边喝边注视楼下。车走得看不见了,她才转身笑道:“终于约会了!良好的开始等于成功的一半,棒!”

黄北明将车驶进泊位,下了车为姜敏开门。姜敏出来说:“彤彤在家不知道会不会又看电视。”,说着正要关门,黄北明却抢着替她把门推上。“嘟”的一声,遥控器把车锁上了。
姜敏开玩笑说:“连这点功劳都要跟我争?”黄北明说:“不是‘跟你争’,而是‘为你做’。除了关车门,我还愿意为你做许多事。”他沉默了一下才说:“只不过你不肯给我机会。”姜敏道:“我说过了……”黄北明说:“你不需要重申,那些话我都记得。”姜敏说:“那就好了。”黄北明却说:“我记得,可我不打算照做。”姜敏摇摇头。
二人来到江边的开阔地上。江水是淡黑的底色。但是远远的也有些灯光洒向江面。不时有一艘船“哗哗”地开过。若是游轮,那珠光宝气的大彩灯便搅碎了江面,带来大块大块起伏的潋滟。
黄北明指指游轮说:“我一直希望有一天,我和你、彤彤三个人乘着游轮在这江上航行——只有我们三个人。”姜敏说:“你负责开船吗?”黄北明不解地说:“我?”姜敏说:“那至少得四个人,总要有驾驶员的。”黄北明无奈地笑笑说:“你又在岔开话题了。”姜敏说:“我只想散散心,我们别说这些了。”黄北明说:“好。”想想问道:“你冷吗?”姜敏不禁一笑:“你就找到这么个话题?”
黄北明也笑:“我今天上你家去,不会太唐突吧?”姜敏说:“不会。家里就我和彤彤,长年累月的也冷清。有人来了也热闹些。”黄北明说:“我估计你白天到处跑,也不见得有空。晚上如果有事,也不一定在家吃饭。但九点钟过后,把彤彤一个女孩子放在家里,你总是不放心的。”姜敏笑道:“所以你就扣准了这个时间段?这么点小事也要机关算尽,这倒不脱你大老板的精明本色。”黄北明莞尔而笑:“谁叫我的对手特别难缠呢?”姜敏笑着说:“什么话?对了,上次‘关工委’推荐去的小陈小黄,工作表现怎么样?”
他们边说着话儿边往前走。黄北明答道:“还不错。小陈机灵些,我给他的担子也重些。小黄不大会应酬,不过人很细心,而且好歹算是我的本家,”他笑了笑:“我把他调到财务科了。”姜敏惊喜地说:“真的?你这么信任他?”黄北明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小陈是负责接待,小黄就镇守大后方,有什么问题?我还没谢谢你给我送来两员得力的小将。”姜敏有些羞愧地说:“是我谢你才对。”黄北明说:“我向来不做亏本生意。如果他们真的差劲,我不可能长期容忍。你想多了。”姜敏感愧交集地说:“这几年陆陆续续安排到‘庆丰’去的劳释青年,总也有十几个了。我知道你的竞争对手说你那儿是‘关工委’的支部,是……‘垃圾站’,到处败坏你的名声,这话有吗?”
黄北明一笑:“你在‘庆丰’有间谍吗?别人怎么说,我根本就不在乎。身正不怕影子斜,公司的效益、产品的质量放在这儿,那比什么都说明问题。我喜欢用谁是我的事,前怕狼后怕虎的,还能在商场上站吗?”姜敏沉默片刻方道:“总之是麻烦你了。房元元怎么样?”黄北明看了她一眼说:“你好象对他格外关心些。”姜敏说:“嗯,他从小缺乏母爱,性格有点特殊。看上去玩世不恭,其实非常脆弱。”黄北明说:“这个青年是比较特别,有股‘亦正亦邪’的劲儿。看得出是个磨人的小子,可是给了他机会,他知道珍惜,也知道感激,这就不容易。”姜敏说:“你是说他干得不错?”黄北明说:“是非常好。”姜敏欣慰地说:“这我就放心了。”
黄北明说:“你说来放松放松,还是尽谈工作。”姜敏笑笑说:“好,不说了。”她指指江水说:“你以前来过这儿吗?”黄北明说:“不大来。有一次,有个客户提出到江边兜兜风,就带他来转了一圈。不过在车上走马观花跟在江边上走一走,是完全不同的。”姜敏说:“那倒是的。在车上一擦就过去了,很多地方来不及咀嚼消化,实在是很浪费。下来散散步,听听风,看看水,那是很精细地品尝风景了。”黄北明说:“我有时候觉得困惑,像你是在‘非常机构’工作的,接触的人,所做的事,这些年下来,怎么也该把你磨成一个现实主义者了,不,还不够,是批判现实主义者。”姜敏笑道:“我倒觉得我这人是雅俗共赏的。”黄北明说:“是啊,问题就在这里。你看这时候的你,一言一行,一举一动,跟‘关工委’的女干部完全不搭调嘛!”姜敏说:“谁规定了‘关工委’的人非得是什么样子?又不是一个模子里批量生产的。还有,居委会主任,‘关工委’的委员,也不算什么干部,别往高里抬我。”她笑着说:“倒是你,大公司的老总,在商场里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怎么有时候还跟个孩子似的。说了你别生气,经常会有一刹那,你说了句话,或做了个小动作,我就联想起彤彤来了。”黄北明忍不住笑了:“岂有此理。”
二人又走了一程,在护拦边停住。遥遥一两声汽笛,空旷清远。
姜敏说:“有一年,也是冬天,我穿着厚厚的羽绒衫,来江边看雪。那天特别冷,不过江面上也特别冰清玉洁。”
黄北明用心听着姜敏的每一句话,似乎真的看见了她话中的场景:天空开始飘雪,出现姜敏身穿红色羽绒衫的样子。雪花纷纷地落下来。
姜敏说:“那时候是下午三点多钟,但是江边上几乎没有人……”
其实还是有一个人的。那男人站在姜敏旁边,那是她的前夫李达成。
“天地之间变得很静很静,静得能听见雪片的滑落声。”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除了姜敏的话音,就只有寒风的呼呼声。
“我盯着雪花,用力地看,能看到它从天上来到凡间的轨迹。”
每一朵雪花都拖下一条细细长长的白痕,像流星划过天空时的尾巴,不过没有那么快;像雨水在玻璃窗上垂下,不过比那更为空灵美丽。那条白痕事实上用肉眼是看不见的,是想象中的雪落的轨迹,是雪留在空气中的脚印。
满天的雪花在由上而下的过程中,都划过这种想象中的白痕,有的是直线,有的却弯弯曲曲。
“我看着雪花的轨迹,觉得就像人生。每个人都有他的来路,有他的经历。虽然都是降落,他们的姿态、方式都不一样。像我,像李……像林主任和老沈,像很多出了轨的孩子,每个人都拖着一条往事的白痕。那些无助地、闪躲的雪花,就像那些把握不定的孩子。后来我连这些想法也没有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心里有点悲哀,有点安宁。”
阴沉沉的天仍在飘雪,江面上驶过一艘客轮。穿着羽绒衫的姜敏和穿着暗蓝色大衣的李达成并排伏在护栏上。灰蒙蒙的大背景中,一红一蓝,非常醒目。李达成右手揽住姜敏。姜敏靠在李达成身上,一手拉过李达成的左手,把头枕在他手臂上。

姜敏在护栏上枕着左臂——她自己的。旁边,李达成的位置上,站着黄北明。
黄北明说:“我很妒忌一个人。”姜敏回过神来,咳了一声问:“谁?”黄北明说:“那个陪你看雪的人——是彤彤的爸爸吧?”姜敏惊道:“你怎么……”黄北明说:“我不是在‘听’你说话,我是在‘看’你话中的风景。我看到了,在大雪中,有个人陪在你身边。”姜敏淡淡地说:“你终于明白了——你只是观众。”黄北明凝视着她说:“不,只是我的戏还没上演。我在后台跃跃欲试。”姜敏躲开他的目光说:“剧本里没有你。你的戏在另外一个人那里,不像这一台这么沉闷、乏味。咱们该回去了,明天我还有事。”
黄北明说:“又是工作?”姜敏说:“是的。”黄北明说:“你的工作永远重于你的感情吗?”姜敏说:“我觉得没有比较的必要。”黄北明不甘放弃地说:“不管怎么样,我会等。”姜敏率先向前走去,默默地想:这就是你和李达成不同的地方。一样的有抱怨,他是寻找另一份适合他的感情,你却硬要把不适合等成适合。




这天上午,林建昌才来了半个小时就要走。伍永祥问他上哪儿?他说:“我去看看王安。刚从牢里出来,是个关键时候,一个弄不好,就会走回头路。”伍永祥好心劝他:“你这段时间跑得不少了,要不我去吧?”林建昌却说:“没事,就当锻炼身子骨。”吴霞说:“老林,说真的,觉得累了就歇歇,你也这么大岁数了。”林建昌不服老地挺了挺胸:“嗬哟,哪里就这么娇贵了?当年走南闯北的闹革命,什么苦没吃过?”施玉芳带笑地说:“好汉不提当年勇,当年你二十六,现在不止六十二,哪能一样呢?”林建昌反手一挥:“好了好了,说不过你们。我走了。”他三脚两步地走出门去,听沈惠枫在后面感慨:“唉,这些年青人,要是知道咱们的苦心就……”
林建昌骑着车来到刚刚释放的青年王安家楼下。他爬上三楼,敲了敲门。里面无人应声。林建昌知道他一定在家,隔着门开导了半天,他却始终不吭声。林建昌对着紧闭的大门叹道:“王安哪,话我都说了。你现在不想见人,我能理解,但是下回再这样就不像啦!我先走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就算不为你,也为你爸爸想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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