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欢迎您! 用户笔名:密码: 【注册】
江山文学网  
【江山书城】 【有声文学】 【江山游戏】 【充值兑换】 【江山社团】 【我的江山】 【返回首页】
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经典言情>飞虹街120号>【小说家族】飞虹街120号(11)

【小说家族】飞虹街120号(11)

作品名称:飞虹街120号      作者:ran.t      发布时间:2008-10-17 15:38:14      字数:4365

章瑾兰合上一本作业本,打开另一本。唐汉和脸有不平之色,故意走来走去,翻东翻西。章瑾兰说:“你找什么?快点找好了出去。晃来晃去的,我眼都花了。”唐汉和依然如故。章瑾兰觉得不对,叫了声:“汉和。”唐汉和说:“妹妹走了,又找上我了?嫌我走路不好看,你们把我收回去再生一次?”章瑾兰吃惊地说:“你……你说什么你?”唐汉和说:“你们有本事把我生成这样,就注定了一辈子要看瘸子。有人说‘儿不嫌母丑’,倒过来就说不准了。”章瑾兰尽力忍耐着道:“我并不是说你……我在改作业,你老在这儿出出入入的,我怎么集中精神?”
唐汉和说:“你是老师,你都不能集中注意力,还怎么教学生?”章瑾兰放下手中的笔说:“你是存心跟我找岔儿是不是?”唐汉和稍微收敛了一点儿说:“爸睡觉了,你小声点儿。”章瑾兰说:“你知道体谅父母,就不会这样对我们了!你怕别人说你,你自己就先侮辱自己;你在外头受了气,就回来冲着家里人发泄。你是看你爸的病一直没大发,你又放了心了是不是?”唐汉和沉着脸说:“像我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辩解?你们说什么,我也只好听着。”章瑾兰说:“你出去吧,我没精神同你歪缠。”又重重地说:“自暴自弃,无药可救!”
唐汉和站了一会儿,章瑾兰总不理他。他一时下不得台,缓缓地说:“我听人说,我爸爸妈妈都好好的,偏偏生了个残废,说我……”停了停,仿佛自己也知道这话不妥:“说我不是你们生的。”章瑾兰怒不可遏,“啪”地打了他一记耳光:“你这是在对你母亲说话么?”唐汉和哭着跑出去了。
唐正咳嗽着出现在门口问:“怎么了?”章瑾兰说:“被你的好儿子气死了!”忽然伤起心来道:“晓玲虽然脾气坏,还没这么同我说过话呢!”唐正变了脸色说:“别提她了,不知廉耻!我们教了一辈子学生,倒教出这样一个女儿来!这是她不在家里,‘远香近臭’,你就想着她的好处。她要发了牛性,顶撞起咱们来,说的话比汉和还不知好歹呢!”章瑾兰带点歉意地说:“你都听见啦?”唐正手抵着肝部说:“听够啦,也看够啦!哪天眼一闭,这一对小冤家可就磨的是你一个人啦!”
章瑾兰忙扶他坐下说:“你别吓我!”唐正看着章瑾兰,目光中有一丝温情:“瑾兰,我是个书呆子。这些年来真正苦的是你。”章瑾兰把头靠在他身上,不觉眼泪流了下来。唐正抚摸她的头发说:“都不容易,天下做父母的都不容易啊!”
次日,章瑾兰找到飞虹街120号,在院子里认了一认,到右边门口问道:“不好意思打扰一下——”一眼看见姜敏,忙说:“你好,你是李彤的母亲吧?我姓章。”
姜敏热情地把她迎进来说:“章老师你好!我们家彤彤老说你呢!来,我给你介绍。这是老吴,那是老伍……”吴霞最先打招呼:“章老师你好!”伍永祥也微笑道:“章老师。”姜敏继续介绍:“那是老施,那是老沈。”章瑾兰一一含笑点头,看到沈惠枫,忽然笑容一僵。
沈惠枫也惊讶地说:“你……章老师,你不是唐晓玲的母亲么?我在医院见过你的。”章瑾兰有些羞惭地说:“唐汉和是晓玲的哥哥。”沈惠枫说:“哦……”想这两个少年居然生在一家,家长可够劳心的了,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姜敏忙指最后一排:“那是我们林主任。五个老同志都是‘志愿军’,自己放弃退休后的清闲生活,来继续为社会做贡献的。”
章瑾兰知道姜敏是给她台阶下,便装作不留心,尽量自自然然地朝林建昌说:“林主任……那天就是你和这位老沈,送晓玲到医院见他爸的。”林建昌明白沈惠枫刚才的尴尬,因为此刻他也感到了这份尴尬,便辞不搭意地说:“你好你好,坐,坐。”章瑾兰见二老似乎都不大热心,好象一知道残疾青年唐汉和与问题少女唐晓玲是出于一家就不可思议似的,心中有三分不快,来的时候那满腔希望也打了个折扣。
吴霞不明所以,笑嘻嘻地接着姜敏刚才的话说:“我们五个老的算什么,咱们姜主任才是……”施玉芳不等她讲完,截断她的话说:“你再夸呀,就变成自己人互相吹捧,表扬与自我表扬相结合了。”她这话像玩笑又像嘲讽,吴霞想发火也抓不住由头,只得僵僵地笑了。沈惠枫看了一眼施玉芳。
姜敏觉得气氛不对,当下请章瑾兰坐下说:“唐汉和呢?”章瑾兰说:“在家听信儿呢!不肯来。这孩子脾气怪。”姜敏向林、沈二人说:“这位就是我跟你们说的彤彤的老师,还以为你们不认识呢!”章瑾兰说:“我叫章瑾兰,也是你们的晚辈。你们别‘老师、’‘老师’的叫我,怪不好意思的。”沈惠枫问道:“怎么你和姜主任倒像头一次见面似的?以前没照过面啊?”姜敏歉疚地说:“彤彤的家长会,我从来没去过。先是……彤彤的爸爸去,后来只好写封短信说明情况,章老师再写封短信叫彤彤捎回来。”章瑾兰微笑着说:“跟交笔友一样。为了这,我还批评过李彤呢,其实也就是间接地给家长提意见了。李彤成绩一直很稳定,最近不知怎么分了心,考试分数忽上忽下,她班主任陆老师急得不得了,我当过她好几年的班主任,也跟着急。你们工作忙,也可以理解,不过像李彤这么大的孩子,心思最难捉摸……”
姜敏听她显然跑了题,说道:“我这当母亲的是真有点失职。哦,对了,咱们先谈正事儿,回头再谈彤彤。”章瑾兰一笑:“你看我这人,一开口就像做家访,职业病。”姜敏笑道:“都是上班下班分不清的人。”
沈惠枫接过来说:“章老师,你的事我听姜主任谈过了,我也跟老林商议了一下。”章瑾兰向林建昌看。林建昌说:“唐汉和的情况属于我们‘帮扶’的范围。我们初步考虑,跟工商部门协商,安排一个比较好的摊位给他卖水果,不知道你介不介意。”章瑾兰大为失望,嘴上却说:“劳动致富,有什么好介意的?这孩子有碗饭吃,我也少操多少心。”林建昌说:“这么一来呢,他每天纯收入差不多有二十几块,一个月下来,也抵得一份工资,生活来源就有了保障。”沈惠枫说:“最重要的是,他这个工作比较稳定,一年四季总有人买水果的。现在又是大棚,又是温室,总不愁没有货源。供货方面,我们再帮他跑。还有,唐汉和不是走路不方便吗?坐在摊位后面,他就不需要走来走去,‘守株待兔’就行了。”
姜敏留意了一下章瑾兰的脸色:已经比刚才舒展些了。章瑾兰说:“谢谢你们!给我们汉和想得这么周到。”她听林建昌和沈惠枫详细一解释,才明白他们之所以这么安排的道理,知道他们不是敷衍自己,倒有点感动。林建昌说:“哪里!应该的应该的。他往后有什么困难,随时来找我们。”章瑾兰点头说:“嗳!”看看手表说:“也不早了,我回去做饭,这事儿就拜托你们了。”几人又客气了一回,姜敏送她出来。
穿过院子,章瑾兰推着自行车,姜敏在旁边走。章瑾兰说:“林主任他们真是热心人。”姜敏说:“可不?干劲十足,我跟他们比比,都觉得惭愧。”章瑾兰感叹道:“哪儿啊?老实说,以前我一直觉得老师是世界上最辛苦的职业,今天才知道这个想法经不起推敲——太绝对了。”姜敏说:“你们就算不最苦,也是最苦的之一。不过我想,只要是在朝着自己的目标走,再辛苦些也是值得的。”章瑾兰说:“我一眼看下来,好象林主任、老沈、和您三个人是中流砥柱。”说着便笑。姜敏说:“我不算,其实老施老伍他们也挺辛苦的,还有那个老吴,心眼儿特别好,成天打毛线衣给孩子们穿。”
章瑾兰说:“像你们一年到头的帮扶帮教,有没有做过统计?我看那数字一定不会小。”姜敏自豪地说:“连我们飞虹街‘关工委’在内,去年整个平安区中,失业青年当上个体工商户的有14户,开快餐店的,开百货店的,干什么的都有;还有介绍到外地打工、经商的有424人。”章瑾兰说:“难怪你们‘关工委’的门牌号是120号呢!1、2、0,那是救死扶伤的号码,不过你们疗救的是精神上的伤病。”姜敏笑了:“谢谢你章老师!听你这么说我特别高兴,而且说句不怕你见笑的话,我就喜欢听人家表扬‘关工委’,哪怕他夸不到点子上,我也高兴。”章瑾兰听她说得有趣,笑道:“姜主任真是性情中人。我也敞开心扉吧,刚才我听说叫汉和去摆水果摊,我就怪不乐意的。后来听林主任他们一分析,才觉得确实符合汉和的实际情况。你说我是不是挺小气的?”
姜敏笑她:“而且稍微有点看不上体力劳动者啊!不过章老师,你性子其实挺直的,有的人死都不会承认的。”章瑾兰忽道:“你大我大?”姜敏说:“我四十五,干嘛?”章瑾兰说:“哟,咱俩同年。你是几月份的生日?”姜敏说:“十一月份,你呢?”章瑾兰说:“还大我一个月。以后汉和的事还要你多关照,我就叫你大姐吧,我们两家多走动走动。”姜敏笑道:“你可别叫我‘姜姐’(江姐),人家听了以为我冒充革命先烈呢!”两人都笑了。
吃过晚饭,姜敏又在沙发上看起了无声电视。
李彤手捧一杯热茶走来说:“妈,你失业啦?”姜敏说:“瞎说。”李彤说:“那你今天怎么这么清闲?以前都是开着电视不看,手里捧着一迭不知道什么人的资料。”姜敏笑道:“妈喜欢这工作,让生命充实,有意义,可妈也不是机器人,闲下来就不能看看电视,松快松快?”李彤乘机进言:“妈,昨天黄叔叔上电视了,被评为‘优秀企业家’呢!”姜敏狡黠地一笑:“哦,有人不打自招,昨天偷看电视。”李彤脸红了,说:“啊呀,就算我错了嘛!黄叔叔的脸型真上镜,我一边看一边想:我妈要是站在旁边,真是一对璧人了。”姜敏说:“妈对黄叔叔只是感激,不是感情,而且他比我小三四岁……”李彤很夸张地惊讶:“你这么封建啊?这哪像我李彤的妈妈?那么豁达,那么宽厚,那么特立独行,毫不顾忌世俗人的眼光……”
姜敏“哧”地一笑:“得了得了,你词汇量有限,再卖弄下去就供不应求了。”李彤嘴一撇:“嘁,你少岔开话题。你没听人家说吗:年龄不是问题,身高不是距离……”说着站起来,以芭蕾的姿态伴着后两句话:“只要真心相爱,坐看日落云起。”姜敏伸个懒腰,倚到沙发靠背上:“后两句是你编的吧?”李彤得意地继续舞蹈,从客厅这头滑到那头:“是啊,是不是意境和韵味都非常让你回味呢?”姜敏说:“别调皮了,蹦来蹦去,头都晕了。”
门铃响了。姜敏纳闷儿:“谁呀?都九点了。”李彤把门一拉,欣喜地叫了出来:“黄叔叔!”姜敏站起身来,一时不知所措。黄北明见姜敏愣在那里,也有点不好意思。姜敏笑笑:“哦,北明,进来坐吧。”
她把沙发收拾了一下,请黄北明坐下,自己在稍远的地方坐下。虽然都在沙发上,但中间那段距离却是既“安全”又不至于过分明显。黄北明把拎着的袋子放下来说:“我买了点橙子,你们吃着玩玩。”笑了笑又补上句:“多吃水果皮肤也好。”姜敏笑着说:“你下次只管来玩,可别带东西来了。次次都这样,好象交入场券似的。”李彤大声说:“反对,反对。”姜敏向李彤道:“还说呢,就是你这个馋嘴丫头,叫黄叔叔给你破费了多少回。”黄北明说:“不贵的,一斤也没多少钱,我尝了下,觉得还好,也是图个鲜甜。”姜敏也就不再客气:“那谢谢你啦!彤彤,拿去放好。”李彤接过去,走入厨房。
发表评论 查看评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