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沃华帅领他的一组人、确切的说，这是一家假设的家庭。在日落星稠时，赶到张家店镇南大门。沃华身旁有匡雅云、王雨、柳珍贝、孙济洲、牛班长，于是说：“老爷子，仔细检查一下标记，尽量别走岔了路。”
　　牛班长回过头和大家说：“沃华，天暗的已经看不到前组留下路标记号，也看不到前队用石头划在地下的印痕，路边地面上写着路标排号是多少？还有前进方向所指箭头，已经看不到了丘立国组留下的任何标记了，沃华，还往前走吗？”
　　沃华哈腰仔细看了一下，又向周围瞧了好一阵子，根本看不到任何参照物，于是说：“老爷子，天暗的什么都看不清，连哪是路面上的草也不晓得。这天也太黑了，再加上周围都是树。白日能凭借草的高矮稀密的一点线索。辨认那条古老乡路，光线不足，根本什么都看不太清楚。凭北极星定位，我还一窍不通。模着向丘立国组靠近也弄不明白哪是直线。夜间行军离开丘立国，太不方便。”
　　柳珍贝在牛班长脖子上骑着，牛百万班长真把匡雅云当成儿媳了，他用力架着匡雅云。柳珍贝骑在牛百万肩上，对沃华嚷嚷着：“爸爸，我妈脚都走肿了，我也实在走不动才骑在爷爷肩上的，爸爸，您背一会儿我妈吧。”
　　在漆黑的夜色中，王雨被孙济洲掺扶着，她行走艰难的表情，对沃华说：“沃团，要不咱先歇一会儿再走吧，咱走了好多冤枉路，越走离张家店镇越远了吧？”
　　孙济洲见王雨几乎是要瘫软在地上样子，他一哈腰将王雨扛在肩上，然后向王雨道歉：“小雨，对不住了，艰难时刻我顾不了男女有别，这样子你我都更好走一些。”
　　连续半个多月行军，五位女兵除闵文秀还能坚持，匡雅云、柳珍贝、李玫还可以，可能是爱的力量吧？王雨和柳珍贝最差，另三位真的有些吃不消了。
　　沃华转回身看了一眼他家的五位成员说：“好吧，要不然咱休息一小会儿，两位一老一小架着年富力强的，我现在才觉得应该采取龙大海建议；在人烟稀少地区行军，不要分组拉开距离，还是编一纵队为好；他俩不懂我的用意，我是让他们享受一下新婚快乐与人类最高的幸福。”
　　柳珍贝走上前来说：“妈妈，我来背您吧？”
　　牛班长走到匡雅云身边，扛起匡雅云，夹起柳珍贝说：“别歇下，坐下就起不来了，这是长途行军的经验。”
　　匡雅云说：“爹爹，放下我吧，我自己能走。”
　　她真把牛班长当做长辈，解除了一切防范。几乎是趴在牛班长左肩上在行军。
　　牛百万班长在这个家，尤其是长途行军中，他要挑起大樑。虽然不是匡雅云真公公，但在疼爱角度上，能超过父女关系。
　　牛百万另一支胳膊，还要挎着孙女柳珍贝，他在这几天行军中是真的进入状态，哄着柳珍贝说：“乖孙女，等全国解放不打仗时，爷爷一定把你送大学里读书。小鬼子真可恶，还赖着不走了。”
　　匡雅云和柳珍贝在牛百万身边，祖孙三人，在夜幕下互相鼓励着、掺扶着艰难的行进中，匡雅云觉得实在过意不去。于是说：“爹爹，我自己走一会儿吧，您老别太辛苦了。”
　　挑皮的柳珍贝小不点，逗人笑的俏皮话，一下午也沒说几句。有时候骑在爷爷牛百万脖梗上，小手扶着爷爷牛百万头部，给爷爷说笑话，算是补偿吧。
　　孙济洲扮演长工大汉，背着六个人的行李，不哼也不哈、更不上喘，轻松加愉快地跟在队伍后面，他俩手提短枪，负责一家人的警备。
　　沃华举目抬头远望时，发现了前面不远处的旧城轮廓。沃华长长舒口气，很自然的流露一句说：“快到家了，再要这样走下去，我的家人可就惨了！”
　　柳珍贝累的虽说不行了，但还没忘了青少年的顽皮笑着说：“爸，再走你得背着我妈了，您看我妈累的实在不行了。我爷扛着我妈呢，看把我爷累的都快不行了，爸爸，您怎么一点都不心疼我爷爷呢？那也要可怜可怜我妈吧？”
　　沃华朝身后五人摆摆手说：“唉，听着！少贫吧贝贝，算我这个当爹的求你了。唉！小贝贝请原谅，爹爹现在心里很乱。各位先停一下，原地不动坐下休息，我近一歩观察一下咱再行动。我不回来前，谁也不许动，有什么事听老爷子的。小珍贝要注意，真是人小声高，夜间说话声要小一点，夜里音波传的特别远。
　　沃华说完一段话后、将身消失在夜幕中。沃华来到空洞洞城门下，发现在五十码前一座大院內房里有灯火处。
　　李宏发现有人影，大喊一声，是说句大话吓一下对方说：“谁？站住！再往前一步，我的飞弹可要过去了。”李宏的几句大话并没吓着来者，黑影照样向他走来。
　　沃华轻歩走近时，看到他的士兵在手提短枪放哨。于是说：“哎，赵君还是李宏？我是沃华呀。干麻那么大声怪吓人的，我一点喊的力气都没有了。”
　　李宏跑上前一看果然是沃团长，于是说：“首长辛苦了？大家一直盼你们来呢，首长，家里人和龙副团、闵政委她们也来了吗？”
　　沃华说：“小李，叫东家或沃大哥，没有首长。小李，我回去叫他们进来。”
　　沃华和李宏打个招呼后，急转身行、回到城外，将他一组人，也是一家人，领进小镇。
　　柳珍贝牵着牛班长的手，看着沃华说：“爸爸，咱真像一家人，我有五十来岁的爷爷，大我十二岁的妈妈。”看来，柳珍贝没怎么累着，她那五十多斤体重，一直在牛百万脖梗子上骑着。忠诚的牛百万，在行军路上一直享受着天伦之乐。
　　沃华用疼爱的语气说：“贝贝，好好走路，就你话多，看你于江哥，没用的话一句不说。”
　　沃华领一家人赶到临时驻地时候，此刻丘立国已经在门口恭候着呢。他抢前一歩大声喊道：“沃老爷子也到了啊，沃大哥沃大嫂累了吧？我捉到两个舌头，刚审问完。屋里请吧。”
　　沃华一家人心里方才明白，丘组长大声喧哗的用意，在于两个俘虏，于是说：“好！给兄弟记个头功，我倒要看看在这荒无人间地界怎还有鬼呢？”
　　此刻看匡雅云和柳珍贝是真的疲劳过度；二位女兵的状况，还赶不上牛百万老爷子呢。
　　二位女兵走进房间，找一处宽敞地方身体靠在一起打起盹来。
　　丘立国告诉李宏说：“把两名俘虏押到下房去，把背锅大绳子拿去，将两位捆在柱子上。”
　　李宏牵着俘虏走进另一破房里，拴在柱上说：“老实点，免受皮肉之苦。”
　　两个俘虏的交待，大至也差不多少就那些基本情况。
　　丘立国向沃华交待说：“那位年岁大一点的俘虏兵，看样子并不是信口开河。他说他自己是住在齐哈市郊区，那里的日本兵都认识，说的也贴靠。家里人都因一种怪病而与世长辞，给两江军团部做过力工。后来，长官看着家里只剩他一个人，把他收编进新兵连，就是现在的连。这不是吗，刚站头班岗就乖乖地当了俘虏。”
　　沃华思考一下说：“哦！嗯，这么说他在撒谎，齐哈市离这里多远？”
　　丘立国张口就来说：“听那年岁大的说，也就一千左右里。”
　　沃华说：“他是信口开河，齐哈市和张家店镇至少有一千五百里，他明明是胡说。”
　　丘立国听完沃华分析后，挠两下脑门子，露出一副被欺骗表情。于是说“沃大哥，我再审问一次，这两位再不说实话，那他们俩就算活到头了，我一刀就捅了他俩。”
　　沃华摆手制止说：“立国，先不要理他们，咱休息时，再和龙家联系一下。前半夜一直和龙家联系，就是沒有一点回音，可把大家急坏了。”
　　丘立国组也一直在和龙家联系，这一夜，龙家组像似在人间蒸发了似的，一点消息也没有，把丘立国先锋组一家人也急够呛。沃华组和龙家组，也是一直没联系上。
　　张强和李宏两人，还要轮换着看守着俘虏，防备一旦发生意外。沃华的意见是带走俘虏，也是一个策略。这二位毕竟是坐地虎，到关键时也许能给指一条路。
　　丘立国把俘虏交待的和沃华团长详细汇报一遍后，看着沃华问道：“沃大哥，怎么办？消息走漏的真快。您分析一下，齐哈市两江军的快速反映是不是对咱来的？”
　　沃华身负重任，沒闲心听些与行军无关细节。于是说：“立国兄弟，在他们俩这里能得到的信息，完全不可靠，基本也就这些。再听两俘虏顺嘴乱来，属于耽误工夫，我决定不再问话。先让他们闲一会儿。”
　　丘立国给战友张强、李宏小声耳语说：“哎！二位弟兄，千万要捆的紧点，把他们袜子再脱下来，用祙子把嘴给堵上，宁可勒死他们，也不许让他们溜走，这二位跑掉会给咱带来无穷尽麻烦，咱会给小分队惹出大祸的。”
　　张强应了一声，有些不耐烦的表情：“是，丘兄，保证不会让他跑掉，我宁可绑紧勒死他！”
　　赵君也走过来和张强、李宏将两俘虏又押到廂房，牢牢地捆在樑下柱子上。
　　丘立国声音低低的说：“沃团，咱古团座那里一定有间谍。下一步是不是要改一下路线？”
　　沃华听完汇报，也觉得问题严重。于是说：“是该立刻改变计划，但不要大惊小怪。”又看看手表，万分焦急的说：“别忙，人到齐咱碰头会上听听文秀大姐的意见，他的主意总是有一些独道见解。立国，让你见笑了，都在66团一块的时候，真沒拿文秀嫂子当回事，那时有古兄做靠山。离开古兄后，就是执行此次任务，我才觉得真的离不开文秀嫂子了。”
　　丘立国疑惑的看着沃华说：“呵呵，我干嘛要笑您呢？那时候文秀嫂子也没从政，咱上哪里知道她有指挥千军万马才能啊。现在才发现，文秀嫂子从来没有废话。沃老板，你怎么搞的？和66古团一个腔调呢？李玫汇报时，66古团也是这么说的：不加理睬，不要大惊小怪的，多问问文秀。”
　　常言道：马渴想起长江水，人到难处想宾朋。小分队分组行动一开始，闵文秀就不赞成。在前几天有过一次沃家偏离了先锋组给的路标三公里，在联系不上时，丘组龙组一边电报联系，一边派人去找，结果半天中也没前进十里。那天闵文秀就提出集中在一起走，可是沃华一直坚持分组好。他是领军人，大家必须以他的主见行事。
　　今天先锋组走的急了点，他们赶到预定地点，已和沃家拉开二十来里路距离。还有龙家，一直失联，此刻两组人，方才想起闵文秀的建议该有多重要。事后诸葛亮，已是晚矣。
　　几位想到以上一些时，才统一了口径。由此可见，女人在同等环境中，多少还是有些被人轻视的。假如没有分区司令员的点将，闵文秀只能是一个好文宣队长、一个好编剧、一个好导演。没有司令员的点将，小分队怎会选她做掌舵人呢？
　　曾记得有人说过，再好的千里马，也要有伯乐发现。传说中天上管理马匹的神仙叫伯乐，在人间，人们把精于鉴别马匹优劣的人，也称为伯乐。后来，在社会上也流传着那种比喻，在社会上、人群中，要有善于发现人才的领导，人才才是人才。否则，人才的天性永远不会被发现。就像埋在沙堆里的金子、沒被开采的钻石，尽管有万丈光芒，也只能照亮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