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梦醒风雪（3）

　　传说，北极有溪，流水皆黑，故称墨河，后为漠河。有关漠河，曾有感人的历史故事。古时候，有一条河水蜿蜿蜒蜒从西伯利亚奔流而下，穿越华图。河岸有一村子，村里有位大儒，甚深孔孟，饱餐四书五经，博学书法，恪守忠孝智信，看到圣上昏庸，官僚贪腐，刮之民膏，弹劾罪犯，冒天下之大不韪，力谏于上。佞臣谤之“犯上作乱”朝廷深信不疑，处以极刑。家人悲恸，随将笔墨投注河流，其水皆黑矣。留下千古传诵，彰显漠河人的高风亮节的品质。还有一不雅之唾沫，道说是远古华图北极，有一冰河，岸上有村户十几。中有一人，目不识丁，却自诩学识渊博，饱读十经八书，闻得科举，跃跃欲试。锅底灰释之为墨，寻捉那大屎壳郎蘸“墨”于白布旋扣。墨迹别致，自叹艺术，九九八十一个内容丰满的圆圈儿，堪称“上品佳作”。赴京交卷，静待佳音。考官看看不晓端倪，呈与皇上，皇上举起放大镜，皱起眉头，不知所然，只觉故事深深。诏翰林究之。宿老道：“启禀万岁，此乃天书梅花大篆！能为此者，学博四海，国之栋梁也。难得难得！”遂诏进京受赐加爵。男闻之，作贼胆虚，欺君之罪，必死无疑！遂将余“墨”投之冰河而遁矣……溪水就成了墨色为墨河，也叫漠河。这野史之讹，有损漠河形象，不足为凭的。
　　后因气候沧桑巨变，加之于俄罗斯西伯利亚较近，来自地球北极寒流侵袭，温度骤降，冷到零下六十多度，村人冻死冻伤，那时没有医疗条件，尽皆非命！只留下一男一女。这对夫妻拼着坚强毅力，渐渐适应极寒的气候。几个世纪弹指间，漠河村发展到了数百人口。加之别地以及俄罗斯人口的流入，使得繁衍迅速，买卖兴隆，小村落告别了历史，成了可观的集镇。
　　其实，这里不是真正的北极，只是中国的最北边而已，离地球的北极尚有很大距离。
　　因地理环境，交腊月，暴雪暴得出奇，普遍能有截腰深，冷得叫人招架不住，藏在室内烧炕烤火以渡极寒。外边虽然冷到足以灭绝生命的份里，可是，还有更加顽强超乎想象的生命无忧无虑逍遥在冰雪王国里，那就是雪狐、雪熊。它们是特殊材料铸成的，极限的寒冷对他们无可奈何。漠河人的冬服很厚，御寒上尚欠不足。有钱人家，在皮衣棉袄里加进东北三宝里的貂皮、乌拉草，喝几碗参汤，可以和北极熊夺冠了。
　　村东有户人家，姓貘，三口人。为首是个人高马大的男性，四十来岁，七尺余，皮肤皙白，高鼻子，蓝眼睛，黑头发，显然是个混血儿，名叫貘西。貘西头脑发达，爱研究，“高抗服”就是他想出的点子。穿上高抗服就能持着猎枪去冰雪里狩猎。近来他又发明了“雪里飞”交通工具，在雪世界跑得飞快，走村串友很方便。这种器具就是用两块铝合金板材制成的。每块板相等，四尺长尺半宽，底部按着各有四个钢塑轮，轴承上装着弹簧，叫减压器，能减低身子的负荷。两板之间一尺宽的钢板焊接而成，装有小型电动机，靠交流电充电，充一次能跑一百公里远。电机连着四尺高的手柄，上有开关，中有曲闸。打开电源曲闸就能响着《东方红》的歌曲，轴承扣着轮子飞速旋转，“嗖”的一声像燕子一样，在雪世界自由飞翔，很惬意。
　　这天早晨，灰蒙蒙的天空还下着雪，没风，无言无语的雪花从容不迫地给山河美容。饭罢，饮了几杯红酒，全副武装，外罩一件红披蓬，持着双管猎枪，踏上“雪里飞”，出发打猎。但万万没想到，今天的猎物给他心灵以巨大的撞击，改变了素不相识几近死亡浪子的历史。
　　“雪里飞”威力巨大，不仅将人体减压到最低限度，带有钢刺小滑轮能把冰雪击飞为薄薄银纱，伴随美妙的歌曲，翩翩起舞。披蓬似耀烨的火焰在气流中熊熊燃烧，好似哪吒下凡一般神威抖擞。正当洋洋得意极致之时，眼帘好似有个黑影一晃而过。凭着多年的猎智，觉得甚为蹊跷，折了回来，见黑影动也不动，凝固了似的。但愿是条雪狐，是那物就等于捡到“天增颜回一锭金”了！雪狐的皮毛非常珍贵，一条给有钱人最低上万元的。喜滋滋地上前去了。仔细一瞧，倒令他吸口冷气，毫发扎起，竟然是具冻僵的“尸体”！唉，怪不得昨晚的梦不吉祥的，晦气！摸摸鼻孔，尚有一缕微息，知道这是刚刚冻僵时间不久的。假若超过一个小时，心脏就冻成了冰块。
　　报警！
　　他知道，报警一点派不上用场。冰天雪地的警车不好使，用的还是林海雪原里的杨子荣手动的滑雪器，赶到了几个人也死了。一分一秒耽误不起的。人命啊！不管哪里的人，生命只有一次！自己的爷爷也是白衣天使，救人为本的……他扛起“尸体”，踏着“雪里飞”，往漠河医院抢救去了。
　　这“尸体”不是别人，正是化子！
　　原来，出站时，他不知变通，还以为纸条儿是通行证的。给检票员瞧过，检票的大笑一阵，挂个电话，执勤的把他拧到了站里，叫补票。他不哭穷，说有的是钱。
　　执勤问：“有钱不买票？”
　　“我的上帝说，火车服务员都是朋友，写个字条就畅通无阻了，不想到你们这里堵塞了？不可思议！北方天气也不好，冷得要掉魂儿！”
　　“少啰嗦，补票！”
　　“钱在不雅处。请回避一下，我掏！”
　　“钱能吃人？只要有钱，不雅也雅！”
　　他解开裤子，一股脑地掏了出来，足有两千多元。
　　“五十元就够了。亮你有钱是不？”执勤的说，“装好了，出外不容易。”
　　补完票，有个人取一套旧棉衣给他穿。嫌油渍脏兮兮地不愿接受。那人说：“别看脏，抗寒。不然出门不远就冻个僵尸！”就看看那人，却是一副鹰视狼顾的长相，心竟然善良得出奇？唉，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就听劝了。然后又给了一根棍。他问棍子弄啥的？那人说小便时就知道了。半天因为极寒，小解时就能冻成弧形的冰柱，不用棍敲断，“本钱”就冻烂了的。
　　装束一毕，说着“谢谢”出门而去。走了不到半里地，从后面扑来两个蒙面黑人，不论分说，按倒在地，把钱掏了个净光，匆匆而逃。他站了起来，喊道：“唉，还剩五十呢！”另个人真的转了回来，接走了五十元，说他是”好人”。他笑道：“还是你俩好，没要我命！”蒙面的怒道：“要不给钱，一道戳死你！算你识相！”说罢消失在大雪里。
　　他就想起倪志彪的经典名句“钱呐，你是杀人不见血的刀……”此时直觉脸皮刀割般地痛庝。擤个鼻涕没甩掉，手和鼻子冻在一起，使了好大劲儿才松开，险些把鼻子拉掉。艰难地行走着。想到了当初大雪里桐柏山下乞讨，遇到了胡生拯救一把，这千里暴雪里哪有胡生呢？他在糟蹋诬陷我，不还是活着的？不恨胡生，毕竟救过不死。微微一笑，怪事儿来了，肚子玩命地痛！翻江倒海，痛得没治。不好，要窜稀了！退了下身，不怕死神的责怪，啥也不顾地不雅起来了。好大一会儿，泄净了肠子，消减了疼痛，又走了一二十丈远，自觉心里不本分了，捣起从未有过的“大鬼”来。棉衣忽然失去了作用，浑身冷得哆嗦，胸中憋闷地转不个来，上气不接下气，面青唇紫，两眼一黑，倒在了冰雪里，给阎王爷报道去。
　　原来，因蹲的时间超时了，锐利的极寒顺着涌泉直扑肾经，寒水克火，心阳式微，气血凝滞，骤然休克，命悬一丝。也是人不该死天有救！偶遇奇迹。
　　到了医院，急诊室的医生看看患者的眼，说：”再晚二十秒就成冰人了！带钱没？”
　　”好几万！治好有赏！”貘西不假思索，出口成章。
　　“说啥钱？救人要紧，快！”另个医生催促道。
　　貘西背着他往高温室跑去。那医生阻止道：“低温室低温室！温水洗浴！”
　　原来冻死急救，禁止高温烤火。因为，外部血管融和，心脏的血液依然寒冷，寒热夹击，导致不可逆转的死亡。他在低温室抢救将近三个小时，算是从鬼门关转过头来，送到了中温室继续治疗。到了下午一点左右，才进行高温加强循环系统的动力，酒欲。这酒浴不是跳到酒缸里洗澡，而是酒精棉重度擦身子，促使发汗活血。又折腾一个时间，这“僵尸”复活了。
　　结账，貘西并没带钱，就把他押在医院，回家取了钱并一套“高抗服”。处理完毕，二人到一处饭店就餐。要了酒菜，吃着说着。貘西问他是干啥的，他就亮出了证件。这一着，好似雪海生出红太阳，前途照得通通亮。貘西一见是医疗手续，高兴得无法形容。说自己的爷爷也是医生，自己对医学很有好感，就是文化不到位，没学成。真是无巧不成书啊！爷爷文化革命里因为自己临床秘方没贡献出去，被打死了。父亲后来开个小诊所，影响了别人的财路，屡屡找人刁难，一气之下，打死人暗地里潜逃国外，至今杳无音讯。“唉，我问你，你咋冻死雪地的呢？”化子长叹一声，不愿道出那事儿的，貘西不依。无奈之中，他只好原原本本和盘托了出来。
　　只听“嘭”的一声巨响，桌面砸个窟窿。不知貘西为何爆发雷霆之怒，且往下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