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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作品名称:皇天后土      作者:生文文戈      发布时间:2019-07-04 10:18:15      字数:7684

  一
  时令已到初夏,早晨的阳光很是柔和,微风中飘溢着花草的芳香气息,树木枝条摇曳着繁茂。通向市外南面的一条街道宽阔而平展,路边的两排槐树正散发着槐花的余香。向前延伸十五公里就是古邑市的河湾乡,道路边田地里的禾苗绿成一片,不远处山际边一大片蔬菜日光温室整齐排列着。
  吴之仁的专车正轻松地行驶着,他一边听着车中动听的音乐,一边从窗口探出头来观赏着田野美丽的风光,脸上不时流露出一丝惬意。车子一进入河湾乡的地界,他的心情就有了如潮的波动。这里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他太熟悉了。他的青春就奉献在了这里,这里的每一个角落几乎都印下了他的足迹。不知这是第几次来河湾乡了,但今天他感到格外亲切,十多年间,生活的喜怒哀乐,创业的酸甜苦辣,这时如梦般浮现眼前。
  一九七六年冬天,省农业大学毕业的吴之仁,一踏上这块土地,就有一种新奇感,首先是公社和生产大队组织开展的冬季平田整地那火热的场面。在那宽广的土地上,人头攒动,花花绿绿,点缀出春天般的绿意。由于是地处黄河流域,这里社员群众的生活水平,衣着穿戴,比起吴之仁穷山沟的家乡来好得多。虽是冬天,但那挺拔的白杨树成片成林,枝干白中透绿,冬天挡沙遮风,夏天掩荫纳凉,在这山青水秀的鱼米之乡来工作,吴之仁非常满意。
  吴之仁任河湾公社农业技术员,在距公社约五公里的红星大队第一生产队住队蹲点。这个时期对干部的要求是与社员同吃同住同劳动。吃并不是白吃,那是要掏粮票和伙食费的,住是自带铺盖,劳动那是应尽的义务。在农民家轮流的就餐中,吴之仁深入地了解和熟悉了这里农民的生活状况。在参加集体生产劳动中,他清楚地看到了在表面火热的干劲下,一些人的混工分,偷懒磨洋工现象。这里人多地少,虽是黄灌区,但粮食产量并不高,每年都在吃反销粮,还有少量的救济粮。吴之仁便在增产增收上动了不少脑筋,借助所学的东西和外地经验,他在这里实践并推行了一种叫做“带状种植”的农业技术,通过科学试验田,进行了小麦与黄豆,小麦与玉米,玉米与大豆的间作套种试验,粮食作物产量大增,通过示范推广,吴之仁受到了县上的表彰。不久,吴之仁得到了公社领导的重用,任起了公社党委秘书。领导的赏识加上吴之仁工作出色,使他得到了另一个人的关注,那就是公社主任的女儿,一个有着甜美名字的秦妹美。
  正如她的名字一样,秦妹美长的很俊美,白净的脸蛋,细眉嫩肉,高挑的个头,苗条的身段,走起路来摇摆出优美的韵律。
  秦妹美高中毕业后,在家里闲呆着,有时帮她妈干点家务活。后来她爸安排她到公社当了一个聘用式的打字员。吴之仁写的材料自然就是她来打印了,日久天长,两人混熟了,也都有了一种微妙的感觉。
  这天下午快下班时,吴之仁急急忙忙送来一份材料,对秦妹美说:“麻烦你尽快打出来,明天开会要用。”他很着急,但面对的是顶头上司的千金小姐,他必须客气点,语气中带着恳求。
  “眼看就要下班了,能打出来吗?”她悠闲地织着毛衣,眼睛盯着手中的活,没有抬头。好一会儿时间,吴之仁呆呆地,张了几次嘴也没说出话来,吴之仁只是无奈地看着她。他忽然发现,秦妹美两只白嫩的小手很美,纤细的手指,灵巧地翻飞着。
  “看你傻楞楞地,看什么看?”秦妹美终于抬起了头,似不耐烦的样子。
  “那……那就请你晚上加个班行吗?”吴之仁没有计较她的傲慢和带有嘲讽的话语,用请求的语气说道。他的声音很小,说话也没有平时那么流利。
  “啥报酬,是水果糖还是啥好吃的东西?”好半天秦妹美说出一句话。
  “只要你加班,想要啥给你买啥。”吴之仁听出秦妹美愿意加班了有点兴奋,向前凑了凑。
  “但你也必须来这里加班,因为你材料中的字有的我看不清。”她平静地说道。接着她又补充道,“希望你以后写字不要那么潦草,写工整一点好吗,不然我就不打。”
  吴之仁知道自己时间紧张时字写的就有些乱,而且秦妹美曾多次提过这样的意见。
  这是一个夏天的夜晚,白天的喧嚣冷清了下来,一阵微风拂过,不时传来水草里青蛙、蛐蛐儿的鸣叫和啁哳声。树影婆娑,一弯新月远悬于东方的山巅,公社院落处在幽静中。其它房间的灯光陆续熄去,随着夜的更加深沉,令人难耐的燥热也降了温。一个房间照出的灯光格外明亮,房前的树木投下一排阴影,一对男女的身影晃动在窗前,只听打字机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很清脆。
  吴之仁穿着红色的背心,光着臂膀,手拿一叠报纸,站在秦妹美的身旁,不停地给她扇着凉,态度认真且忠实,虽然胳膊有点酸困,但必须坚持着,其实他这会儿头上直冒热汗。
  “热死了,快扇啊!”秦妹美忙碌中浑身也冒着热气,吴之仁在散发的热气中闻到了“雪花膏”的芳香。
  “你要毛巾吗?”吴之仁从侧面看到秦妹美脸上挂着汗珠,还真有点过意不去。秦妹美没吭声,他转身从墙角的脸盆架上取下一条毛巾拿给她,关切地说:“缓一下擦擦汗吧,看把你累的。”秦妹美打完了一行字停了下来,起身顺手接住毛巾。
  “哎呀,累死我了。”秦妹美伸了一下腰,扭动了一下曼妙的身体。吴之仁赶忙倒了杯早就准备好的凉开水递到她面前:“来,喝口水,喝口水,凉快一下。”秦妹美接水杯时无意间碰到了他的手,一股莫名的感觉传到了全身。吴之仁也感到了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心里一阵颤动。两人的脸色都微微发红,脸有点发热,一个低下了头,一个转过了身。这样僵了片刻,秦妹美蓦地扭转身,看到吴之仁站着发呆,就说道:“光站着不困吗,你坐下缓一会儿,我也喘口气。”她两眼盯着他,水汪汪的眸子透出清纯和真诚。吴之仁一抬头,四目相对,彼此的目光颇为亮丽。
  正逢青春焕发的年龄,恰是情窦初开的季节,那种男女之间的敏感,往往体现在一言一行里,相互传递的信息微妙而独特,正可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一丝微笑,一瞥眼神,都会在彼此心灵中激起经久不息的波澜。其实,吴之仁最近分明从秦妹美对他的关照中意识到了点什么,如她帮他洗衣服,他写材料有时忘了吃饭,她就给他送到办公室。每每他只客气地道声谢谢而已,他可没敢胡思乱想,人家可是公社主任的心肝宝贝。看她平素的穿着打扮,走路时目空一切的高傲,言行举止中透露出的优越感,公社里的年轻干部有谁敢接近她,只有敬而远之。
  好半天,两人都在沉默中不知所以然的静坐着,偶尔互相瞅一眼,两人都微微一笑,有些尴尬状。
  “你给我的报酬呢?”秦妹美想起他的承诺还没兑现。
  “这不是吗,我给你早就准备好了,等你打完字就给你的。”吴之仁当真没有失信,说着从身旁小方桌上拿起一包用报纸包着的东西送到了她面前。秦妹美打开纸包,里面有五颜六色的水果糖,还有一小包饼干。“哄小孩的吧,真小气。”秦妹美心里虽然较满意,但嘴里还是带着点嗔怒。吴之仁手足无措样,看着秦妹美吃了一颗糖果后才松了口气。“来,你也吃一个。”吴之仁还没反应过来,纤细的手指夹着的一颗糖果就塞进了他的嘴里。
  
  二
  入秋以来,天气逐渐转冷,白杨树的叶子由绿变黄,在秋风的萧瑟中飘零着。吴之仁近来情绪消沉,心里充满着失落和怅惘。公社主任也就是秦妹美的爸走了,升迁到了县里任职,秦妹美也跟着走了。
  秦妹美家本来就在县城里,她爸上任不长时间,她就被招了工,到县印刷厂上了班。不久,吴之仁收到了一封洋溢着美好祝福的信。这封信他不知看了多少遍,信中的话语他几乎都能背得出来:“仁哥,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其实在与你相处的短暂时光里,不知有多少次,我就想这么在你面前叫一声哥,可我没勇气,至今我都为我的怯懦而惋惜,而后悔。说心里话,我心里确实爱上了你,从心灵深处。我坚信,我不会看错人,可以看出,我爸也很看得起你。你应该相信,你会有远大前程的,因为你很有才能,相信我的话,好好干吧。虽然我回城当了工人,但与你的分别更增加了我深深的思念。请永远相信,我的心依旧,我的爱依然,海枯石烂,地久天长……”
  吴之仁每读一遍,心灵都会受到一次震撼。
  夜很静,思念油然而生。吴之仁没了睡意,下床坐到办公桌前,打开台灯,给秦妹美写起信来。
  这天,县委组织部来人检查党建工作,一位姓王的副部长特意找到了吴之仁。吴之仁的办公室里,王副部长自我介绍了一下后说道:“我早就听说过你,这次下来前,你们公社原主任、现在的县人大秦副主任向我说起了你,说你特别能干,是棵好苗子,他要我来这里后多了解了解你。”说到这里,王副部长看了看吴之仁,用关心的口吻说,“小吴同志啊,你还年轻,要努力把工作搞好。对了,听说你还没入党,我告诉你,要想在政治上进步,组织问题必须解决,你懂我的话吗?”吴之仁连忙点头:“多谢王部长的关心,今后我会加倍努力工作的,争取早日成为一名光荣的共产党员。”吴之仁说得很激动。
  一个月后,吴之仁被党组织接收为预备党员。这年秋天,吴之仁被提拔为公社副主任。冬天,正是农闲季节,每年这个时候,公社都要组织大搞农田基本建设。吴之仁熟悉红星大队的情况,他早年在这里蹲点的时候,就看准了一块“风水宝地”,那就是第一和第二生产队的荒山,名叫黄羊坡。这是一片连绵起伏但山势较平缓的黄土丘陵地带,位于黄河岸边,土质肥沃,提灌方便。吴之仁带领两个生产队的壮劳力大干了一个冬天,开出二百多亩梯田。在县水利部门的支持下,仅用两个多月时间就完成了黄河水提灌工程。翻过年春季的一天,春灌正式试水,吴之仁沿着山畔弯弯曲曲的渠道巡视着。因为是新开的渠,土质松软,很容易钻水决口。
  “快来人啊,水渠开口了。”听到惊慌的叫喊声,吴之仁循声奔跑到决口处。只见眼前的水渠已被冲开一个两米宽的口子,而且在水流的冲刷下,决口还在不断扩大。没有其它可以用来堵口的东西,情急之下,吴之仁与现场的两个社员一同跳进决口处,用身体堵住,让其他赶来的社员寻找柴草石块填堵,然而,谁也想不到,只听“哗”的一声,足有一丈长的渠坝崩塌了,吴之仁跟两个社员一起被泥水冲下山沟里。当赶来的社员拉起已成泥人的吴之仁时,那个决口已有两三丈宽了。“快去河边泵房通知停机,我没事。”吴之仁嘴里还在往外吐着泥水。
  这天,秦妹美比往日起的早,她正慢悠悠地骑着自行车去上班,忽然她听到马路边电线杆上广播里传来女播音员清脆的声音:“……吴之仁同志的伟大壮举,体现了一个共产党员和一个党的干部,为人民群众利益勇于献身的高尚精神,值得我们广大党员干部学习。目前,吴之仁同志正在该公社卫生院接受检查治疗。我们祝愿他早日康复,为人民再立新功。”
  秦妹美跳下自行车,在路边发着呆。她脑子一阵胡思乱想,到单位请了假,向河湾乡赶去。到了卫生院,一进大门,秦妹美就喊叫起来:“吴之仁在哪里?”一端着药盘子的护士从一个房间走了出来,有点生气地说:“别乱喊乱叫呀,找人慢慢问不行吗。”
  经过打听才知道,吴之仁输了一瓶液体之后就离开了。秦妹美急急忙忙向不远处的公社奔去。
  秦妹美推开吴之仁办公室的门,只见吴仁正伏案写着什么。
  “哎呀,是你啊,妹美!你怎么来了。”吴之仁很惊讶。
  “我怎么不能来,你成了大英雄了呀,还怕你伤得很重。”秦妹美眼睛有点发红,“看到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听到广播后可把我吓死了。”
  “没啥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吴之仁很轻松的样子,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来,快坐下,累坏了吧。”吴之仁倒了杯水递到秦妹美手中,“喝口水,看把你着急的,没事。”秦妹美放下水杯,两眼上下打量了一下吴之仁,看他又黑又瘦,不由眼眶一热,一下扑到了吴之仁的怀里。
  
  三
  吴之仁升任河湾乡乡长时,正是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不久的时候。这一年,吴之仁可谓事业爱情双丰收。吴之仁与秦妹美在乡政府会议室举行了俭朴的婚礼仪式。
  农村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以后,为壮大集体经济,吴之仁总结了以前社队企业的经验,提出发展乡镇企业的新构想,不到半年时间,乡属砖厂办了起来,生产正常后,又开办了一个小煤矿,村办企业也陆续发展起来。短短两年间,全乡仅工业总产值就达到了前二十年的总和,吴之仁被提拔为乡党委书记。这时的吴之仁也正踌躇满志,他年轻气盛,经验丰富,正是大干一番事业的时候。河湾乡在发展乡镇企业中算是较早的,走在了全县的前面。吴之仁善于学习,捕捉信息灵敏,在大力发展乡镇企业的同时,他也注重对农业的发展,他清楚第一产业在国民经济中的重要地位,深深懂得农业在国民经济中所起的基础性作用。他在农村工作多年的经验告诉他,“民以食为天”只是最基本的生存要求和保障。更重要的是要使农民们改变只满足于“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温饱安逸的传统观念,要在解决温饱的基础上,向富裕的小康生活迈进,要以发展经济提高群众的生活水平和质量。因此,他主持制定了发展农村经济的一系列计划,通过引进先进的农业技术,推广种植业和养殖业,农民的生活水平得到了普遍的不同程度的提高,大多数家里都有了新三件,一部分人家还盖起了新砖房。
  秋收后的一天,吴之仁一行来到了红星村。“大妈您好吗?”吴之仁走进他那年蹲点时的住户老冯家。
  “哎哟。这不是吴领导吗。”冯大妈眨着干涩的眼睛,一眼就认出了吴之仁。
  吴之仁打量着这间他曾住过的屋子,以前的旧家具基本上都是原样,只是多了些生活用品,老旧的房子,墙皮显出几处剥落的地方。
  “大妈,这房子几十年了吧?咋不翻修一下呢。你看村里人家大多都住上了新房子。”吴之仁在院里转了一圈后回到屋里说道。
  “哪来的力量啊。儿子大了,一个个成家还要给盖房子。打发走了老大,还有老二,老二走了,还有老三呢。老三到现在还没找下媳妇,又要好多钱呢。”冯大妈说到这里愁肠百结,唉声叹气。冯大妈一边向茶杯倒着水一边道,“等我们老俩口死了以后让老三翻修去吧,现在能吃饱了饭,生活比从前好多了,这就够了。”
  吴之仁不时点头认真听着。他不由想起在这里住队的时候冯大妈照顾他的情景。那时群众生活比较困难,冯大妈总是给他做白面馍、长面条吃,而她与家里人却吃着粗粮稀饭。每天不等他起床,冯大妈就给他烧好了洗脸水。早起下地劳动有时迟了连被子都顾不上叠,每每冯大妈都是替他叠整齐,扫干净床单和地,把他屋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收拾得整整齐齐。冬天的时候,待他晚上开完会回来,被子已平展地焐在了炕上,炕烧得热而不烫,钻进被窝暖烘烘地。特别是当他来这里以后,冯大妈与老伴从宽敞的大上房搬到了小耳房,让他住进了大上房。他为此经常过意不去,换了几次房都没换成。更使吴之仁至今想起还感到万分惭愧的是,那年生产队分救济粮,在生产队讨论困难户时,队长提出了冯大妈家,而他吴之仁却说冯大妈家不算困难户,有的是白面馍。结果在分发救济粮时没有冯大妈家。后来偶然的一天,他去厨房打水,发现冯大妈与老头子吃着苦菜煮稀饭。
  
  四
  吴之仁一路想着往事,不知不觉车到了河湾乡政府,乡党委书记李安福早就等在了大门口迎接。
  会议室里,四周墙面上挂满了各种锦旗、奖牌。有吴之仁在任时获得的,大多是后来的。
  李安福开始汇报工作。他首先没有忘记提到在市委市政府的领导下,怎样贯彻执行发展经济的安排部署,接着汇报他们的具体做法。他讲道,他们乡重点抓了农业产业化,工业规模化的大体发展格局,在解放思想,转变观念,抓住机遇,加快发展上所做出的努力。在农业上以稳固农业基础地位为前提,大力发展“两高一优”农业,积极推广普及农业适用技术,以增加科技含量来达到科技兴乡,开发建设了果品基地、蔬菜基地、养殖业基地等三大基地,形成了三大支柱产业。李安福按照材料滔滔不绝地汇报着他们乡的工作情况。
  吴之仁听着有点不耐烦,他心里想,这些都是当时在我创业和规划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他打断李安福的汇报,问了一句:“你乡办教育情况怎么样?请你谈一谈。”
  “按照市上的要求,我们把教育提到优先发展的战略高度,在提高认识的同时,乡党委面向全社会号召捐资助学,大部分小学的办学条件都得到了改善,较大的两个村学校还建起了教学楼。”李安福口干舌燥,喝了一口水,“乡党委还号召广大干部捐款,救助失学儿童和困难学生。”
  “好,这个很好。在我们的工作中,把抓教育必须放在第一位,而且要加大投入。”吴之仁听完了汇报后按贯例提了几点要求。
  乡政府所在地的一条较繁华的街道,一家档次较高的饭馆里,李安福陪同吴之仁一行正在用餐。
  “林乡长哪去了,今天怎么没看见?”吴之仁面向李安福问道。
  “他昨天到省上跑项目去了。”李安福答道。
  林乡长就是林启敏,他是吴之仁的大妹夫,两年前从这个市一个边远落后的乡调到这里任乡长的。最近在河湾乡的老百姓中流传着其人的种种说法,有人说他与乡党委书记李安福在乡镇企业发包中降低承包金额,把工程建设包给亲戚,还在私人企业中暗入股份,由于两人分脏不均,闹矛盾很激烈。也有人说,两人除在该乡风景优美的地方各建有一院豪华的别墅外,在城里各有几套楼房。还有人说,两人为乡上一女干部争风吃醋,吵了好几次架了。还有更为传奇的说法,说什么林乡长某晚去情妇家中幽会,被情妇丈夫撞见狠揍了一顿,逼他写了一张欠条还被扣了衣服,光着屁股跑到乡上的商贸大楼客房养了半个月的伤。
  不管怎样,虽然有群众多次举报过林启敏的问题,但每次市上纪检部门调查后,结论都是查无实据。
  有一件事却是千真万确的,那就是林启敏的老婆吴桐,在两个月前给法院递了离婚起诉状,法官调解了几次,看样子矛盾有些缓和。
  吴之仁被大家敬酒加劝酒,喝多了,脸色发红,他面对李安福说道:“老李啊,今天我要对你说几句话。人说酒后吐真言,我喝的有点多,如果有失言的地方请见谅。”吴之仁借着酒性,好像有一吐为快之意。
  “这里不便,到乡政府边歇边谈吧。”李安福说。
  李安福的办公室里,吴之仁的身子斜倾在沙发上,双眼微眯,猛吸着香烟:“老李啊,咱俩可是多年的老同事,你说是吧?”
  李安福连忙点头称是。
  “那好。我在这个乡任党委书记时,你是副书记。我任市政府副市长时,你当着乡长。我任市长时你任了乡党委书记,我说的不错吧。”虽然看起来有点醉意,但吴之仁其实头脑很清楚。
  “对对对。”李安福忙答道。
  “最近一些日子,听说你与林启敏矛盾很大,是工作中的意见分歧呢还是个人之间有什么恩怨?”吴之仁的问话聊天一样。李安福听了却绷紧了神经,眼睛眨了眨,解释道:“是的,我们之间有工作也有个人之间的一些鸡毛蒜皮的小误会,都是摆不上桌面的。”
  “既然摆不到桌面上,就要努力消除,长期下去影响可不好。”吴之仁的话语很平实,也很真诚,“一来影响工作,二又两败俱伤。外面关于你俩的事风言风语的,都传到我的耳朵里了。”吴之仁口有点干,连喝了两大口水。“你是书记,又比他年长,要多帮助他。当然,林启敏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吴之仁深深吸了一口烟,长长地吐了出去,“老李啊,还记得咱们一块共事的时候吗?”
  李安福听到吴之仁提到了过去,心里咯噔一下,脸色也有点不自然,一时说不出话来。他忽然想起原老市长病退前跟他说过的话:“以后要到吴市长那里多走走,消除一下你们之间以前的隔阂。他曾到我跟前提到你,说你这人死的很,看问题很偏激,还爱较真,不适合挑重担。不知你是否还记得,那年整党时,你当着组织上的人和全乡党员,对人家提了一些意见,差点坏了人家前程。要注意啊,政治上的事很微妙,得罪谁也绝不敢得罪领导。要知道当权者可以把一个人提携捧上天堂,也可以把一个人压制踏入地狱。当然这种人很少,但不得不防。”
  吴之仁一行走后,李安福头脑里反复出现着吴之仁说过的每一句话。他感到吴之仁有些话语似乎暗示着什么。
  这年底,古邑市乡镇换届,李安福被调到了相对落后的一个乡任党委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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