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一诺千金

　　别墅里熊辉煌，生活过得有滋味，在这十年期间内，从以前寂寞的楼阁，变成了有生息的住宿了。然而这些的热闹与王丽英到来有很大的关系，不管怎么说，这的的确确是明摆的事实。熊辉煌也比以前年轻了许多，由原来的白发变成了黑丝秀发，虽然稀疏，却显得看上去年轻二十岁了。豪华的厅堂，看来熊辉煌也花了不少钱。沙发已作为旧货推送给邻居，连茶几也选了高档的有机玻璃；玻璃表面有雅致花鸟图案，显得高雅上档次。
　　熊辉煌唱起了京剧《智斗》，他很投入，腔调是正宗的京味，字正腔圆，有板有眼。王丽英听得津津有味，似乎被他的格调所渲染。她静静地走到饮水机边为老熊沏了一杯茶。
　　“欢迎，鼓掌！”王丽英喊着，她已浸泡在幸福的甜蜜中。她侧身挨着熊辉煌坐了下来，情不自禁地倒在他的怀中，活脱脱地成了一只温驯成性的羔羊。
　　“丽英啊，好听吗？”他用右手在她脸滑边，手下觉知是细腻、有些温度。
　　“好听。”王丽英脱口而出，不假思索。
　　“丽英，我曾经答应过你的事，你可能忘记了吧？”熊辉煌为了稳住这颗年轻人的心，他瞬间记起成人报考一事。弄得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记不得了，我只记住你就行。”她说出这话脸涨红了，上唇下唇紧贴着，不难看出她此时此刻的心情，完全徜徉甜水中那么甘甜。
　　“明天我们去成人高考教育处报名。你要报名考大学，三年后你就是地地道道的大学生了。”熊辉煌说出来，似乎一张灰白铁青的脸掠过一丝丝微笑。突然间他蹦出这样的话，王丽英听进去了，不以为然，这大学完全是空图虚名。她在浮想联翩，她在做自己理想的梦。
　　“老公你真好。”王丽英双手抱着他的脖子，尽管是皱褶褶一层松树皮，她不在乎这些；甚至与她无关紧要，她趁机还不停地撒娇取闹。
　　“等假期一到我带你去旅游，喜欢不喜欢？”熊辉煌为进一步笼络她，又提出旅游之事，这可把她乐得咧不拢嘴。
　　“出门玩对吗？我们先去什么地方？”王丽英乘机而入，以探讨的方式想从中获得真实的结果。
　　“先去本省的名山大川玩一圈……”老熊眉飞色舞地说。按他生活习惯，老熊总是“我老了”挂在嘴边，今天他控制了，而王丽英不悦的表情油然而生。
　　“我山都看够了，川也已游过了，这有什么意思呢？玩就玩北京、上海、武汉……”王丽英"啪啪啪"地说了十几个地方。
　　“行，只要你高兴，只有老婆快乐，这地方统统去。等玩完这些，我还准备带你去美国。去看儿子、儿媳、孙子呢。”老熊夸夸其谈，这去美国之类的话说出了口，知道自己说漏嘴，可如同泼出去的水，收不回了。使她神昏颠倒，眼巴巴地望着老熊，足足几分钟。
　　王丽英听得云里雾里。突然间又意识到，如果是一起了美国，在美国他有儿子、儿媳、孙子，那还不把我打死在美国，这可去不得。
　　“老公，美国这地方还是不去吧，太远了。”
　　“坐上飞机，十几小时，在机上吃饭，睡上一大睡就到了。飞机飞过太平洋时，到处是浩瀚汪洋……”他开始胡乱地炫耀起来。
　　“老公，我晕机，这太高了，要是飞机没有了油那掉下来咋办？我不想去，在北京、上海玩玩就心满意足了。”王丽英斜视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说道。
　　“好，那就依你，你不愿意就不去，我先打个电话问问你成考的事吧。”老熊戴上了老花镜，拨打了电话。
　　“喂喂喂，高老师吗？我是老熊，明天你在不在办公室？”熊辉煌拿起电话。
　　“熊工程师，我在，我在，找我有事？”电话里朗朗的声音。
　　“哈哈，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我有个亲戚要参加成考。"老熊直截了当地说。
　　“好哇，那是好事。当下文化值钱，活在知识爆炸的今天，男女老少有文化多好；再一个读书明礼嘛，她是什么文凭？”老高补充说道。
　　“哈哈，有文凭找你干嘛呢？告诉你，她可是小学生，但是年龄二十三，不小了吧？可不可以报名参加成人高等教育考试，起步点大专？”老熊平静地说。
　　“熊工程师，你不是开玩笑吧？小学生我拿什么帮她填名报表呢？这恐怕不可以，哈哈。"电话里婉言拒绝了老熊，王丽英也听得清楚。
　　“高老师，天无绝人之路，你就疏通疏通一下关系，给我亲戚弄张高中毕业证吧？唉！明天见面再谈，我先挂了。”老熊未等当方回答就直接把电话挂了。王丽英这会知道老熊铁了心对自己好，其中另有所图不得而知了。
　　“老婆，明天我们直接去找他，电话里一两句话讲不清楚。不过你放心，估计没事，先吃饭！”老熊对着王丽英说。
　　“我报什么大专不大专的，其实我认识一些常见字就行。我也不想高攀，也不想奢侈，有一个安稳的家就行。”王丽英拿着他的手，似乎是安顿老熊，又似乎是说宽心自己，这纯属是自欺欺人的把戏。
　　“报名一定要报，我都打好招呼，我去直接找关系，只要报了名三年就毕业证，这证可是大专证。当今社会上像你们年轻人谁都是大学生，到时扫高级厕所也要大学生文凭，没有这个证走到哪里都行不通。上次你那个同乡叫什么来的？哦，叫马虹，她还带上了初中毕业证呢。这说明什么？说明知识的重要性嘛！”老熊苦口婆心地说。
　　王丽英也早听出了一些名堂，说道道话而已。不过现实也是这样，有知识有文凭的人走上社会比知识浅薄的人吃香的多，所以说识时务者为俊杰。王丽英也是吃过这个亏，人虽然长的漂亮，招人喜欢，一问起学历文凭男方就傻了眼。记得镇上华镇长的儿子就相中过王丽英这张脸。当华镇长他问起王丽英学历文凭他就摇摇头，再问王丽英一些基本常识却还是一问三不知。不过问的都是书本上知识，所以好好的爱情像小鸟样飞了，这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某市教育局副局长儿子也和王丽英相过亲，两个人还手牵手看过电影。事情都差不多，等男方的老子副局长出差回来，结果又吹了。这些都是因为学历文凭的事而弄的，记得有一次她差一点就跳河自杀，闹出了为爱而殉情的故事。
　　“老公，好吧，明天去。”王丽英答应了老熊的要求。
　　第二天早上，老熊和王丽英起床，老熊俩都穿着打扮一身，吃饭后就去找高老师了。半个小时滴滴车开开停停。上午八点左右高峰期，上学的、上班的、车辆、行人来往穿梭，红绿灯十字街口车辆排成一次“长蛇阵"。找到区教育局附近的成人高考培训中心已经是十点多钟了。高老师都忙不过来，老熊牵着王丽英的手，前来报到的人都齐刷刷地望着这一老一少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报成人高考吧！室内几个人都在排队。报名的、交钱的、还有审毕业证的，把高老师忙的不亦乐乎！
　　一个一个报名、缴费、验证，走几个又来几个，室内几乎保持"能量守恒"。本来老熊可以站队排前头，关键的问题王丽英拿不出任何起步高中毕业证，所以他们俩一直坐在条椅上，目的是让所有人走完才找高老师“谈盘子”的。
　　三个小时过去了。现在办公室报名的人几乎走光了，室内只剩三个人。高老师喝了一口，伸了个懒腰，坐在椅子上望了望他们。
　　“老熊，这不是帮忙的问题，关键你那个亲戚什么证也没有，让我拿什么给她填表？表上这些空格每一档必须填。特别是起点文凭档要填，并且还要填上证获得年月日，你叫我怎么办？”高老师呷了一口茶说。
　　“高老师，她如有高中毕业证就不用找你了。再说这时代高中毕业证顶啥用，企业单位或民用企业也不用高中毕业生呀！唉！还是帮忙想个办法，成全她一生愿望。”老熊已把话都挑明。可高老师紧锁眉头，表情样子看过去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三分钟后高老师微笑了一下，王丽英观了一下高老师面色，紧张的心情舒坦些。
　　“老熊，这样吧，我用本人在教育战线上混了四十年这张老脸，破例帮你想办法，疏通一下关系，我去找下我的学生梁局长，他现在是教育局一把手，不过……”高老师望了一下老熊停顿了。
　　“高老师，这个社会我知道金钱开路，尽管开口。”老熊察觉到了高老师的意思，为了顺利过第一关，而熊辉煌显得很大度。
　　“哈哈，好说好说，高中毕业证这个数。”高老师伸出一个指头。
　　“行！”老熊默默地点点头吐一个很坚决的字。
　　“不过，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两个小时兑现。”高老师很有把握地说道，随后起身把桌上冷茶喝的精光。老熊趁机把这钱付了，高老师收后微笑地拿着小提包准备出去。
　　尽管阳光炽热，丝毫没有影响老高的行动。
　　“下午2点找我，就给她把名报了，不过有事必须交待上前。三年后毕业问题你们看着办，这报名一关基本上审核通过。记得五张照片，两寸正面免冠蓝底板照片，快去找照相馆，不可误事，越快越好。”高老师和他们说说说笑笑走下了二楼。
　　下午两点钟，高老师就坐在办公室恭候多时了。老熊和王丽英找上了他，顺利地付过报名费填了表，把名弄成了。
　　老熊和王丽英兴冲冲地下了二楼，搭上滴滴车，一路顺风回家了，打开别墅大门，他们都欣慰地笑了。
　　“总算一块石头落地了。”熊辉煌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王丽英望着他，观察了他的脸色，从中看不出他的疲倦。此时王丽英递给一杯茶，他接过茶一饮而尽。
　　“丽英，坐吧！你也累了，今夜咱们不弄饭了，要么去吃馆子？”熊辉煌处处为她着想，生怕有什么闪失，怕一颗年轻的人动荡起来。当然，王丽英也不是省油的灯，虽然书读得少，却有一门挖空心思的心计，她还是施展绰绰有余。老熊在她头上舍得花钱，别说过去，只看将来！
　　这一晚，月黑风高，外面漆黑一片。幸好别墅楼上的灯光可以远照才充满着生息味儿。在王丽英不是这家附件的时候，这楼上的灯绝对不开的。有时熊辉煌在宁静的夜里想过许多，而现在他似乎早已忘记了亡故的老伴，这么多年让他孤独了十几年，眼前的她就会使他产生出一种幸福感。十几年，每当夜深人静的那一刻，脑海里总是浮现一个人的影子；而今的他几乎改变了生活方式，此时他正和年轻的王丽英共度晚餐了。
　　钱才是怪物，可以改变人的一生；一诺千金，可以沉稳人的浮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