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往事随风

　　轿车停在了偏僻的地方，邱吉祥和马虹下车向教师宿舍小区走去。宁静的大楼立挺在树木拥簇的丛中，一条几米宽的水泥路延伸宿舍楼。他们从这条路找到了王老师的家。邱吉祥敲着班主任老师家门，此时打开门的是一位中年男性老师，他似乎对这特殊的打扰非常惊讶。由于王老师是戴眼镜的，平分头，看上去温文尔雅，显示在他们眼帘的是一位教师特有的模样。
　　“你们是……”老师开口问。
　　“王老师好，我是邱兴的爸爸，今天我是来接邱兴回家的。”邱吉祥笑嘻嘻地说。王老师下意识地望了一眼马虹。
　　“呵呵，请进！”王老师很礼貌地把他们请进了自己的屋内。招呼坐，吃过茶，聊了些关于邱兴学习的事以及他非要回去的想法。然后又把车祸的事情简明扼要一说一遍，王老师深表同情。他带着儿子邱兴回了家，临行之时千个感谢万个感谢。他们仨人笑嘻嘻地走下楼，穿过宁静的屏障来到车边就上了车，一路上邱兴和马虹亲热着。
　　“马虹姐姐，你终于回来了，我谢谢你！”邱兴兴奋握着她的手，这使马虹心里说不出的高兴，但马虹的笑容总是写在脸上，此时很自然。邱吉祥时不时望了望马虹又看看儿子，抱着儿子走下了宿舍楼。
　　“儿子，想爸爸吗？儿子，你瘦了？儿子，你在王老师家习惯吗？儿子，你吃什么好菜？”邱吉祥边驾驶边一连串地问，似乎三秋未曾相见。
　　“爸爸，你太关心儿子了，儿子当然想爸爸。除你之外儿子还想马虹姐姐呢，哈哈。儿子在老师家时，刚开始不习惯，后来慢慢地习惯了。儿子以为自己迟早会长大的，迟早会离开了父母生活的，可是儿子真的想妈妈。爸，我的妈妈呢？”邱兴开始回答顶爽，后来逐渐的声音低沉，最后流下了泪水。马虹帮他擦拭着泪水，握着他肉嘟嘟的小手，把他紧紧地搂在怀里。
　　邱吉祥默默不语，我咬了一下牙，车开动了。面对儿子的提问，他皱着眉头车子放慢了些速度，看着活泼可爱的儿子，心里踏实了许，毕竟是一个多月没有见到儿子了。可是他又想：儿子怎么突然间问起自己的妈妈，难道他思念自己的母亲？为了使他不失望，他安慰邱兴说。
　　“你妈妈去英国去了，为华夏贸易有限公司带工资学习去……”邱吉祥咽语了，噙着泪。
　　“爸爸，你怎么哭了？老师说过:男人的眼泪不轻弹，你爱哭鼻子，那么你的泪不值钱！我知道妈妈是离开了我们。”邱兴一本正经地说，流下了泪水。
　　“邱兴小弟弟别乱说。爸爸在开车，知道吗？刚才爸爸告诉你妈妈去外国学习了。”马虹望了一下邱兴说道。
　　“马虹姐姐，我知道了我自己的妈妈了，爸爸别哭。”邱兴泪水落了下来。
　　“过几年，妈妈会回来的，爸爸刚才流泪，是因为打开了车窗，都是从车窗钻了冷风进来刺激了爸的眼睛。”邱吉祥知道这句话是为了掩饰自己，可人的感情是冲动的、是难已克制的。
　　八年前，邱兴的亲妈就和邱吉祥分手了。而邱兴那时还小，只有周岁后。
　　往事犹一团乌云，散了才见阳光。
　　“爸爸，我说边妈妈。”邱兴观察到他后，他换了话题。马虹的暗示，别小觑邱兴年龄小，他也学习了观言察色、随机应变。
　　“她，去北京出差了，你妈可能要半年。等你放寒假她才会回家呢。”邱吉祥又在编，马虹望了一下邱吉祥，不假思考就稀里糊涂的编上了故事来糊弄儿子，可邱兴又是个刨根问底的小家伙。
　　“这是出什么差？分明是躲着我们。”邱兴的语气有些重了，从这句话中可是看出他真的不喜欢他的后妈边倩了。
　　“儿子，她是要这么长时间才回家。”邱吉祥说。
　　“出差，出差，反正她在不在我也没有什么感觉，一见就讨厌，再见就恶心。”邱兴皱眉头、发出气愤的声音来。
　　“邱兴小弟弟，因为她上班忙。你想想，你读书要花钱，吃饭要花钱，家里大堆玩具要花钱，妈妈不上班那来的钱。妈妈不出差，公司就扣工资，那么就请不起马虹姐姐当生活保姆哟。邱兴小弟弟你说是吗？”马虹开导他说。
　　“马虹姐姐，这事我懂，可是她……她对我不好，不如马虹姐姐你好。她时常不在家，有时很晚才回家；还有时……”邱兴正陈述时，邱吉祥打断了他。
　　“胡说！”
　　“爸，儿子没有胡说，儿子说的是真心话。就在你出事的时候，那天晚上就有一位叔叔来过我们家，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走。”邱兴理直气壮地说。邱吉祥一踩急刺，轿车“咔"的一声巨响，车上马虹和邱兴冲撞到座位上……随后邱吉祥狠狠地给了儿子一记耳光，刹那间邱兴“哇”的一声哭了起来，随后邱吉祥又搂着儿子流下了泪水。马虹也知道刚才不该发生这一幕，如果她不在，这件事又会谁知道呢？
　　“儿子，对不起，是爸错了，爸不该打你，对不起。”邱吉祥像是犯人样在忏悔，可这忏悔又是有什么用呢？在幼小的心灵深处又意味着什么？这一记耳光，从此打出了邱兴的沉默……
　　车又启动了，邱兴在他爸和马虹的安慰和开导下，他望着窗外，望着向车后倒去的树影，一切都在梦幻中，犹如安徒生童话故事里有真实、有虚幻和离奇。
　　车停在了别墅院内，邱兴呆在车上迟迟没有下车，当邱吉祥下车走到后车窗口，伸出双手拥抱着邱兴时，他静静地下车，马虹手牵着他的小手走进了屋内。邱吉祥把儿子的行李、鼓胀的书包拎进屋内，往沙发上一放。
　　“累死我了。”邱吉祥坐在沙发上，马虹走到冰箱前拿出两瓶饮料，随手拉开递给了邱兴。
　　“邱兴小弟弟，这是你喜欢的饮料，是爸爸给你准备的，来！”马虹把饮料都靠着他的小嘴唇，邱兴用舌头舔了一舔，望着马虹，然而不语地自己喝着，一大口后又放在茶几上。
　　“儿子，这是爸爸给你买的。”邱吉祥笑嘻嘻地说。
　　“不稀罕！”邱兴跑上二楼的自己卧室，把门“咚”的一声关上了，马虹随后跟上站在门口轻轻地敲打着。
　　“邱兴小弟弟，开开门……”马虹一边敲打一边轻轻地喊着，半个小时房间里没有动静。
　　“邱兴小弟弟，这是你的不对了。刚才爸爸打了你，他已经认识了错误，他都当面对你赔礼道歉了，你为什么不谅解爸爸呢？爸爸这个时间心情不好，他心情很乱，你知道吗？爸爸多么喜欢你，爱你，他从医院一醒来就喊邱兴，邱兴是我的儿子……小弟弟开开门。”马虹说。
　　“他为什么打我！”邱兴打开了门，他泪流满面气愤愤地。
　　“邱兴小弟弟，爸爸后悔死了，不该打你，可是事情已经行成了，不可能让邱兴小弟弟打爸爸一巴掌回来吧？要么你就打马虹姐姐出出气？是姐姐不该再次出现在你们面前。”马虹佯装不悦地对他说。
　　“好吧，邱兴听马虹姐姐的。”邱兴才淡淡地说。
　　“这就对了，男子汉大丈夫，就是要能屈能伸，韩信甘受胯下之辱呢！”
　　“哈哈，马虹姐姐，你真好，晚上我跟你睡，给我讲韩信故事？”邱兴露出了笑容。
　　邱吉祥躺在沙发上，似乎很疲惫，马虹牵着邱兴下了楼。
　　“爸爸，爸爸，你这里不痛吗？”邱兴走到他面前用手指着邱吉祥的脑袋说。
　　“儿子，爸爸早就不痛了，哈哈。”
　　“邱哥，该吃药了，这是温开水。”马虹端来水，拿着药走近他的面前。
　　邱兴从马虹手里抢着温开水和药，慢慢地走到他爸爸面前微笑的说：“爸爸，吃药吧！”
　　“好嘞！”邱吉祥接过茶杯和药片，欣慰地望着儿子，然后一口而尽。他放心茶杯搂着儿子，邱兴也使使地抱着邱吉祥流下了眼泪。
　　“懂事的儿子，是爸爸对不起你，爸爸不该发脾气，你脸还痛吗？”邱吉祥抚摸着儿子的脸，默默地望着他。
　　“爸爸，爸爸，我问你一个问题好吗？”邱兴说。
　　“韩信甘受胯下之辱是什么意思啊？”
　　“儿子，你怎么突然间说起这个古代时候的故事？是谁跟你说的？”邱吉祥望着儿子疑惑不解地问。
　　“韩信是汉初时代的一位杰出的军事家。他是江苏省淮阴人。年少时父母双亡，家道贫寒，但是他学习非常刻苦，长大后他熟演兵法，怀安邦定国之抱负。苦于生计无着落，于是不得已时，在熟人家里吃口闲饭，有时也到淮水边上钓鱼换钱，屡屡遭到周围人的歧视和冷遇。有一次，一群恶少拦截韩信本人，并且当众羞辱韩信。其中有一个屠夫对韩信说：‘你虽然长得又高又大，喜欢带刀配剑，其实你就是胆小鬼。如果你有本事的话，你敢用你的剑来刺我吗？’韩信冷冷地望了他很久。那个屠夫又怒气冲冲地说:‘如果不敢，就从我的裤裆下钻过去。’韩信自知形只影单，硬拼肯定吃亏，他想起他母亲告诉他的话:好汉不吃眼前亏。于是，他二话没说，当着许多围观人的面，从那个屠夫的裤裆下钻了过去。史书上称‘胯下之辱’。这个故事告诉我们，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敢于临时机变，让一步海阔天空！”马虹侃侃而谈，邱兴听得津津有味。
　　“马虹姐姐，我听懂，我明白了一个道理，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邱兴严肃地说。
　　“好棒，好棒，邱兴小弟弟，爺！”他们俩人击掌相互地笑了。
　　“爸爸，马虹姐姐，邱兴去做作业了。”他迅速向二楼跑去。
　　“马虹，你了不起呀，让邱吉祥刮目相看啊！”邱吉祥说。
　　“邱哥，谢谢你的夸奖，马虹也是从腾讯上阅读的知识，只不过哄哄孩子而已，哈哈。”马虹红着脸说。
　　“不错，你的知识水平已超过了高中生，我希望你以后好好的引导我这个儿子。他自从一周岁时，他亲生妈妈已经……已经……已经不在人世了。后来，边倩就闯进了我的生活，她刚开始时，为了追我，假装对邱兴好。那年邱兴都六岁了，可以上幼儿园中班了；随后她的脾气越来越古怪，忽冷忽热，有时歇斯底里的，我也拿她没有办法，想提出来分手，可是她死活不肯。后来我只有这样将就她，为了有个完整的家庭，我只有忍气吞声，生怕她离我而去，对我影响不好。如果是真的分手了，那么公司就会开除我的，当年，我很需要这份工作。我也是农村走出来的孩子，来到这个城市已经有十二年了，通过自己打拼才有了这个家。现在边倩已经又跟随另外一男子跑了，如果让邱兴知道了他会很孤僻的，所以我就编了一个谎言，说边倩他后妈去北京学习了……”邱吉祥噙着泪淡淡地说。
　　“邱哥，今天通过你的叙述，我太概了解了一些。邱哥，不说了，我去打扫卫生，整理厨房准备弄饭了。”马虹站起来向厨房里走去。
　　“马虹，别急，我还有话没有说完，你听我说……”邱吉祥很兴奋，这时马虹的手机响了。
　　“邱哥，对不起，我接个电话！”马虹走出了别墅外接电话。
　　马虹在外面接完电话，她走进屋时脸上充满着忧伤和悲痛，她走到邱吉祥的面前说。
　　“邱哥，对不起，我娘病了……”马虹差一点哭起来。
　　“你娘病了，可以在当地就医呀！”邱吉祥从兜着掏出一千三百元钱塞给马虹手上。
　　“马虹，快把我钱寄过去让你娘治病，这是邱哥一点心意，咱们走，赶紧去打钱，走呀！”邱吉祥催她赶紧上车去邮政局汇款。
　　“不，邱哥，马虹不能要你的钱。我要回去，如果我娘没有事我立马回来。”马虹执意要收捡行李动身。
　　“马虹，这样吧，我把邱兴继续安排在他班主任王老师呆一个星期，我们一起开车，一起去看你母亲？”邱吉祥正要向二楼走去，马虹拦住他。
　　“邱哥，不行，邱兴好不容易接到家又突然间把他送回王老师家，他肯定是不高兴的；何况你现在有病的时间，多注意休息，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从这城市到我山村有一千五百公里，太远了，不行，不行，就是不行。我一个人速去速回，邱兴需要有人照顾，而你又可以上班。”马虹说。
　　“什么都不要说了，我抓紧时间把邱兴送回老师家，我们昨天又和王老师说好了，等我忙完这一阵，再把他接回家。”邱吉祥跑上二楼急急忙忙把邱兴又带下楼。准备再次送去他的班主任王老师家。
　　“对不起，爸爸这阵子忙，你还是在王老师家吧。我出一趟差就回来，重新接你回家？”邱吉祥望着儿子，帮他拎着书包。
　　“爸爸，我不想去，家里马虹姐姐在呢。”邱兴说。
　　“马虹姐姐她要回家，她母亲生病了。”邱吉祥解释说。
　　“马虹姐姐呢？”邱兴疑惑，他四周望了望，马虹在收拾行李。
　　“马虹姐姐，答应我一定回来好吗？”邱兴走到她面前，她扭过身抚摸着他。
　　“我回的，顶多一个星期。邱丘小弟弟你也答应我，好好听老师话，再见！”
　　“再见！马虹姐姐。”邱兴挥挥手离开了。
　　天空湛蓝，飘着几朵白云，一阵凉风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