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唐皇阅兵

　　十二月初三，出征之日，阳光明媚。
　　四个小兄弟早早到广场集合，众兵排列整齐，阵势宏大。
　　侯君集很早就到广场，整训他亲自征召的新兵。
　　新兵队伍特别严整，足见治军之严谨。
　　侯君集显得满意，守候一边。
　　李靖也在看队伍，他不知何时到这边新兵队伍。
　　侯君集一看，说：“是李老将军，失敬失敬。”
　　李靖说：“尚书大人很早就来这里了，真是用心之至啊。”
　　侯君集说：“哪里哪里。倒是李老将军雄才大略，统军有方啊。”
　　李靖不再说寒暄话了，他直言不讳地问：“侯将军，听说你招了四个娃娃兵。”
　　侯君集傻眼了，不免有些心虚，说：“李大总管的眼睛太亮了，我的小动作都让您知道了。”
　　李靖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侯君集说：“您老千万不可告诉皇上啊。”
　　李靖说：“要我不告诉可以，但要让我看看这四个小将。”
　　“小将。”侯君集心想：“不说是小孩，而说是小将，看样子李靖没有怪罪的意思。”
　　侯君集赶紧说：“可以，可以。其中一个是药王孙思邈推荐的，你说他推荐的，我总得卖个面子。”
　　李靖说：“呵呵，药王关心这些，真是不多见啊。”
　　侯君集叫道：“陶昌、摩诃、阿史那.骨碌、薛孤儿出列。”
　　“小的在。”四个人异口同声，纷纷出列。
　　李靖仔细打量着他们。
　　侯君集说：“别看他们小，潜力大着呢。”
　　李靖说：“我倒要看看侯君集的眼力到底怎样？”
　　李靖从侍从那里拿过大刀，说：“你们四人一起上。”
　　四个小兄弟看着侯君集。
　　侯君集点头示意上。
　　陶昌心想：“这李靖将军真够敢作敢为的，说比就比啊，我们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四个小兄弟不敢马虎，毕竟对方是个身经百仗的将军。
　　李靖毫不客气将大刀挥向陶昌，陶昌赶紧用双手举起长枪挡住。只觉得大刀的刀锋硬梆梆地砸在枪柄上，双手的户口酥麻地痛。
　　李靖转身挥刀，砍向阿史那.骨碌。阿史那.骨碌毫不示弱，将长斧面对面，针锋相对。刀锋与斧锋相吻后滑开，而李靖的大刀没有减速，直接朝阿史那.骨碌头上劈过来。
　　阿史那.骨碌头一缩，大刀从头上掠过，大家倒吸一口冷气。
　　阿史那.骨碌也是一惊，很快准备应付第二回合。
　　李靖刀口方向一变，朝向薛孤儿砍去。
　　薛孤儿将双锏交叉，毫不畏惧地迎上去。结果硬碰硬，薛孤儿人晃了晃，差点落马。
　　薛孤儿很快调整位置，趁势将双锏使向李靖。
　　李靖稍稍侧了身，那双锏就落空。
　　李靖又使刀向薛孤儿过去，薛孤儿避让。谁知李靖的刀忽然方向偏了一下，竟然朝摩诃砍去。
　　摩诃一惊，立刻持锤相迎。只见锤上出现火星，左手的锤松落，掉在地上。
　　李靖毫不客气，很快使刀又砍过来了。
　　摩诃头往后一仰，刀在胸前擦过。摩诃精于马术，竟然没有掉落马下。
　　四人准备再战，精神高度集中。
　　众兵都围着看，看着这样精彩的比武场面，看得目瞪口呆，都在为四个孩子担心。
　　谁料李靖收住了大刀，横在马背上，哈哈大笑。
　　四人傻在那里，显得狼狈、仓促。
　　侯君集说：“你们还不感谢老将军手下留情。”
　　四个人才回过神来，向李靖致谢。
　　李靖只说：“不必。”
　　四人崇拜地看着李靖，佩服侯君集更佩服李靖。
　　李靖问：“报上你们的姓名。”
　　侯君集点头示意。
　　阿史那.骨碌说：“拿枪的是陶昌，我叫阿史那.骨碌，使锤的是摩诃，持锏的是薛孤儿。我们年纪相仿，因此结拜成兄弟了，分别是忠孝仁义四兄弟。”
　　李靖说：“忠孝仁义，名字起得好。好，万一圣上知道了，我也有借口了。”
　　李靖说完，带着侍从去看其它队伍了。
　　众兵丁散去，陶昌说：“给侯将军丢脸了。”
　　侯君集摇摇头，却说：“谈不上丢脸，能够挡得住李将军几下的，已经不错了。你看，李将军比较满意。”
　　四个兄弟听了，心想还好，没有给侯将军丢面子。
　　他们入队，其它的兵丁都佩服地看着他们。
　　“圣上驾到。”有人高声宣道。
　　大家都跪下，齐声喊道：“拜见皇上。”
　　走到台上是一个威严、奇伟的男子，身着黄袍，正是唐太宗李世民。他意气勃发，立于台上，威风凛凛地检阅即将出征的军队。
　　李世民说：“众将士平身。”
　　大家齐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家一起站立。
　　李世民目视台下，从左到右环视几分钟。李世民亲自宣读圣旨，他用宏亮的声音说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吐谷浑军队常袭扰我边境，攻略我城池，屠杀我百姓。故任命李靖为西海道行军大总管，以侯君集和刑部尚书任城王、鄯善道行军总李道宗为副将，率军击败吐谷浑。钦此。”
　　众将士说道：“遵旨。吾等一定不负吾皇重托，竭尽全力，完成使命。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而后李世民说：“自大唐建国后，吐谷浑军多次袭扰西北边境。贞观八年(634年)，吐谷浑伏允可汗依其臣天柱王之谋，进袭唐廓(治化隆，今青海化隆西南)、兰州，使唐通往西域的咽喉河西走廊受到威胁。六月，遣左骁卫大将军段志玄率军反击，追至青海湖后班师。十一月十九日，吐谷浑再次寇扰凉州(治姑臧，今甘肃武威)。朕闻其事，大为震怒，决定大举征伐吐谷浑。
　　今召集大家就是要言明这件事情，并宣布今日出征。朕封右仆射李靖为西海道行军大总管，以侯君集和刑部尚书任城王、鄯善道行军总李道宗为副将，同时出征的还有凉州都督、且末道行军总管李大亮、岷州都督、赤水道行军总管李道彦、利州刺史盐泽道行军总管高甑生和归唐的突厥及契苾何力等军。望众将士不辜负朕之意图，为国为民凯旋而归。”
　　陶昌心想：“今天有幸见到这些久经战场的将军，难得啊。以后，我要跟随他们作战，为唐朝建功立业的时机到了。”
　　李靖领导军队喊起口号，很快，宏亮的口号响彻大唐大地。
　　“打败吐谷浑！”
　　“大唐必胜！”
　　军队士气高昂，李世民非常高兴，他下台，走入队列中。
　　李靖、侯君集、李道宗、李大亮、李道彦、高甑生等将军紧紧跟随，陪同李世民检阅军队。
　　李世民看看士兵的精神，军衣，试试刀剑是否锋利。
　　直到李世民露出满意的面色，大家才松了口气。
　　李靖命令军队如何调整队形，连刺杀状。
　　李世民走到了四个小兄弟旁边，锁起了眉头。
　　李世民说：“李靖。”
　　李靖赶紧说：“臣在。”
　　李世民不高兴地问：“怎么叫些娃娃去打仗啊，打仗又不是儿戏？”
　　李靖说：“这四个人哪，岁数是相差了点，但有点底子，所以我和侯君集勉强留了下来。”
　　李世民反问：“这能勉强吗？”
　　李世民反复打量着他们。
　　李靖、侯君集都绷紧了脸，知道圣上有些不悦。
　　侯君集说：“皇上，如果不许，那我让他们退出军营。”
　　侯君集示意他们退出，四人第一次近距离地看到真龙天子，非常紧张。没想到第一次见到，竟然是叫他们退出，他们心里不甘心，可在皇上面前，谁敢说个不字。
　　李世民说：“慢！既然是李靖将军、侯君集将军看中的人，我想总有点不一般。”
　　李世民看到了旁边的契苾何力，说：“契苾将军，请你出手，同那个使锏的娃娃比试一下，注意点到为止。”
　　这下四个小兄弟更为紧张了。
　　但李靖和侯君集反而不紧张了，因为他们心里有底。
　　陶昌看了看李靖和侯君集的表情，心里明白了很多。他小声说：“孤儿，不用担心，像平常一样出手就可以了。”
　　大家让出了位置，让他们两个人比武。
　　契苾何力说：“小鬼，你先出手吧，我会让你三分。”
　　薛孤儿不客气，拾起双锏就往契苾何力冲杀过来。
　　契苾何力以静制动，轻轻松松就让开了。
　　薛孤儿掌握了节奏，第二回合就靠近了再打。
　　薛孤儿的双锏飞舞得有模有样，没有什么漏洞。
　　契苾何力不再轻视，他们你来我往得打起来，打得很精彩，士兵们看得眼都呆了。
　　时间长了，薛孤儿就有些力气不支了。
　　契苾何力的弯刀一个漂亮的弧度，一砍，薛孤儿左手的锏被震落，掉落地上。
　　李世民说：“好，就此为止。”
　　薛孤儿愣在一边。
　　侯君集说：“薛孤儿，还不拜见皇上？”
　　薛孤儿赶紧说：“皇上在上，末将出丑了。”
　　李世民笑着说：“我还没说留下呢，倒自成将军了。”
　　薛孤儿脸红了，往旁边靠。
　　李世民同李靖耳语了一下。
　　李靖说：“来，下一场比武由执失思力将军与拿长枪的娃娃比武。”
　　陶昌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要上了，叫人家不要紧张，轮到自己还是免不了紧张。
　　契苾何力、执失思力是著名的突厥将领，刚才薛孤儿已经丢落武器，自己能挺过去么？
　　执失思力二话没说，一刀就劈了过来，正往胸前。
　　陶昌后仰，闪过。
　　执失思力说：“小娃娃挺敏捷的嘛。”
　　紧接着第二刀后劈过来了，正往头盔。陶昌缩了一下头，又闪过。
　　执失思力出刀极快，第二刀刚结束，第三刀又劈过来，正往背脊。陶昌弯腰，闪过。
　　执失思力笑笑，第四刀更快，直接从头顶往下劈。
　　这下躲不过了，陶昌很快举枪抵挡。
　　刀与枪杆碰着的时候，爆出火星。
　　看得出执失思力没有尽全力，因此陶昌抵挡未觉得费力。
　　执失思力第五刀，拦腰劈来。
　　陶昌将枪竖下来，抵挡。
　　而后，执失思力虚晃一招。那刀在他手里忽然变成了刺刀，狠狠地往陶昌胸口刺来。
　　陶昌赶紧一缩，刀尖已经碰到了盔甲。真如李世民说的，点到为止。
　　陶昌心想：“没有动手，就处处被动，可见实战磨练得不够。”
　　陶昌不服气，挺枪往执失思力刺去。执失思力用刀拨。陶昌连刺，执失思力连拨。
　　李世民叫停。
　　陶昌只好停下来。
　　侯君集靠近陶昌说：“输了就输了，承认就是了。”
　　陶昌觉得对，对李世民说：“皇上，孩儿输了，献丑了。”
　　李世民说：“你这娃娃蛮诚实的。”
　　李靖笑笑，说：“第三场由薛万彻将军与拿锤的娃娃比武。”
　　陶昌心想：“好像是故意的，你看总是安排突厥人与汉人比武。”
　　摩诃露出一丝狡谲的笑意，持锤上阵。
　　契苾何力说：“小娃娃，你也是突厥人啊。”
　　摩诃说：“对，我是突厥人。我跟将军同是草原人。”
　　契苾何力说：“你倒是汉化很深啊，使用的都是汉人的武器。”
　　摩诃说：“入乡随俗嘛。”
　　薛万彻骑马过来，叫道：“娃娃，有劲都得用出来，这样人长大了，力气才会大。”
　　说得实情，小孩就需要锻炼。
　　摩诃说：“那孩儿就不客气了。”
　　摩诃不停地轮锤砸向薛万彻。
　　薛万彻都轻松躲过。
　　摩诃暂停进攻，薛万彻一刀横扫，摩诃赶紧躲闪，被割断腰带，衣服脱落。
　　摩诃满面羞容，说：“薛将军，孩儿认输。圣上，孩儿献丑。”
　　李世民笑着，不语。
　　李靖说：“最后一局比武，由薛万钧将军与持斧头的娃娃比武。”
　　阿史那.骨碌见三个小兄弟败阵下来，很不服气，他二话不说就往薛万钧冲杀过去。
　　大刀对大斧，亲兄弟与亲兄弟对阵。
　　薛万钧都是顺势化解，因此再激烈的进攻，在他的化解下，都很轻柔了。
　　刀光剑影，展现给大家的是武术表演，动作展示。
　　观众们喝彩连连。
　　阿史那.骨碌都得筋疲力尽，而薛万钧似乎在练杂耍一样。
　　李世民喊停。
　　李靖低声问李世民什么。
　　李世民点头，他说：“这四个娃娃技能尚可，不知道箭术如何。要知道草原上的战争，关键在于是否善于骑术与箭术。你们四人表演一下给我们瞧瞧。”
　　四人，或射固靶，或射飞靶，或射移靶，纵马驰骋，命中率极高，特别是陶昌表现最为优秀。
　　众兵们大开眼界。
　　李世民说：“这次，李靖和侯君集将军没有发言权了，我想问问李道宗、李大亮、李道彦、高甑生众位将军的看法。”
　　李道宗说：“四个娃娃富有潜力，如不录用，甚为可惜。”
　　李大亮说：“大唐王朝是个讲究实效，开拓进取的朝代，我们每个人都应与时俱进。”
　　李道彦说：“我们这些大将很有实力，胜过四个娃娃。一旦年老，尚需这些新人顶替职位。”
　　高甑生说：“皇上，四海之内皆兄弟，我们录用汉人，也录用突厥人，都是为了国强民富。”
　　李世民呵呵一笑，说：“看样子众位将军都看好这四个娃娃了。是啊，大唐要想繁荣昌盛，而且是代代富强，必然需要新人辈出。也罢，今天朕就破个例，让他们从军罢。”
　　四人都说：“多谢皇上恩准。”
　　李世民很满意，向李靖、侯君集了解他们的情况。
　　李世民对阿史那.骨碌说：“你是阿史那家族的突厥人。阿史那是个忠诚勇敢的家族，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阿史那.骨碌说：“对，我敬仰大唐的强盛繁荣，我愿将一生贡献给大唐。”
　　李世民点点头，转身对对薛孤儿说：“你是薛家人。你看，今天你见到的薛万彻、薛万钧可是你们薛家大院的人啊。他们两兄弟为大唐王朝立下不少战功，值得你学习。”
　　薛孤儿说：“是。我愿付出自己的生命，保护大唐老百姓不受外人的劫杀。”
　　李世民说：“好娃娃。”
　　李世民对摩诃说：“你也是突厥人，突厥人喜欢纵横于大草原。其实，突厥人也可以纵横大中原。唐朝疆域很大，唐朝胸怀宽广，突厥人完全可以像汉人随意进出中原。”
　　摩诃说：“皇上说的是，我从军就是为了驰骋于大地，做英雄，建军功。”
　　李世民拍了拍他的胸脯，说：“好，像个男子汉。”
　　李世民走到陶昌面前，说：“小伙子，好名字。朕巩固和发展唐王朝，就是为了建立一个繁荣昌盛的国家。希望你们四个人出征吐谷浑，能活着回来。朕深知用兵需谨慎，兵出，则生灵涂炭，令朕悲痛。此次出兵，实不得已。在西域不开创和平团结的局面，任其劫掠，西域永不安宁，大唐与西方的交流也难以维持。”
　　大家都点头称是。
　　阿史那.骨碌说：“我们四个小兄弟结拜为兄弟，分别以忠孝仁义命名。”
　　李世民听后，特意御笔写此四个字赠给四个人，要他们珍藏，嘱咐活着带回来。
　　四个小兄弟异常感激。
　　侯君集后来同他们说：“好大的荣誉。”
　　李世民与大军酒别，便出征。车辚辚，马萧萧，将士与父母亲人辞别。一副壮观的场面，为陶昌第一次看到，心想：“真是生离死别啊，别人如此，可自己呢？没人来送我。”
　　当陶昌策马西征时，达纳、纳菲西在人群中出现。他们用右手贴左胸，尊敬地鞠了一躬。
　　“姐姐！”
　　“小弟！”
　　辞别，不知何时会见面，能不能见面？
　　陶昌甚为伤感，作揖，点头，招手，直到越来越远，看不到长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