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眼看着二百米外的鬼子小队追兵，跑的尘土飞扬，时尔有子弹划过头顶的尖叫声。再低头看着跪在脚下求收下她做媳妇儿、伺候他一生抱恩的闵文秀。龙大海傻眼了，还在解释说：“叫闵文秀是吧？快些跟我走，去66团部，那才是你的好去处。我先给你透个底，66团有好多女兵，有做医护的，还有做文艺宣传的。对了，就是唱歌、唱戏的文艺兵。”
　　闵文秀一挪一挪的走不动的样子哀求道：“大兵哥，答应收我为妻吧，我伺候您一辈子。”
　　龙大海心里翻江倒海的结结巴巴地说：“这、这个、这个吗？等去了团部再说好吗？”
　　闵文秀带着哭腔哀求道：“大兵哥，我要您和我一同为我丈夫报仇！你不答应我就不走了。”说着坐下不走了，是真的腿软了？还是真的在叫真儿？这个时候不该有这种行为。
　　龙大海急的搓手顿脚喊了起来：“快走！迟了就来不及了！”
　　这位长胜将军龙大海能怒杀小日本，但他对身边的一位文弱女子却束手无策。急不得也善不得，只好火冒三丈的干着急。
　　龙大海在万般无奈时打了三枪，这三枪惊动了小鬼子特战队小队长松野，他带着他的十几个弟兄，正朝枪声响处迅速跑来。
　　龙大海见一队日本兵跑的尘土飞扬，没多想，一猫腰夹起闵文秀，一句解释话不容分说：“快跑吧！不跑不行啦！闵姑娘，委屈你了，可不是我龙大海耍流氓，更不是我强抢民女，闵姑娘，到团部时，你一定亲自说清楚。”
　　闵文秀在龙大海肩上趴着说：“只要大哥不嫌弃我闵文秀是江湖艺人出身，把我扛到什么地方都行。大哥您放心，到哪里我都能说清楚。”
　　龙大海扛着闵文秀，飞快的往66驻地飞奔，边跑边说：“丫头，先什么都不要说，必须老老实实地跟我去团部。”
　　他扛着闵文秀一溜气跑回团部，把闵文秀放在团长古平洋面前，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团座，我累的不行了，喘口气再解释吧，累死我了。”
　　66团指挥部里沙师长刚来部署下一段任务，66的行踪，已基本敲定，果断的对古平洋和沃华说：“好了，马上休息，四天三夜未合眼，睡觉两小时是首要，各营连不准搞花样影响战士休息睡觉。哎，尤其是别让战地宣传队见缝插针演节目，影响战士睡觉。”
　　龙大海把闵文秀从肩上放下来的时候，沙师长已经向古平洋和沃华交待完结。龙大海刚才的行为，把屋里三位官员弄的摸不清头脑。
　　沙师长疑惑的看着龙大海，递过去一个凳子说：“龙营长先坐下，再急也要气喘匀了再说话。”把龙大海强制的按在凳上坐下。
　　古平洋看着蹲在地上哆嗦一团的闵文秀，也伸手将她拉起来坐在凳子上。声音低低的、态度温和的说：“姑娘，别害怕，你也坐在凳子上，喘匀了气以后再慢慢说。”
　　龙大海喘着粗气说：“首长，不用她说，还是我坦白吧；这是在完成任务回来路上劫下来的，交给团部处理吧，我得回营里，我太渴了。”
　　说完调头就向外面快步走去，闵文秀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也向外面走着喊着说：“大哥，别扔下我不管啊，我会伺候您一辈子的！”
　　龙大海看到闵文秀追上来，扭头要跑，又转回头对闵文秀说：“对不起了姑娘，非常时期，忘了男女有别了，我龙大海给您赔礼了！”
　　转过身给闵文秀来个大鞠躬说：“对不起了丫头，我也知道男女有别、授受不亲。沒办法，把我急的才扛起来跑的。”
　　这位大英雄给闵文秀来个九度大鞠躬，扭头就跑出团部。龙大海的行为，弄的沙师长和古团长、沃华副团长三人目瞪口呆。他们心里平日的大英雄，在女人面前却成了老鼠见猫状态。尤其是沙师长，一边摇头一边说：“哎，二位，这位今天是怎么回事？没有交待清楚怎么就走了呢？”
　　闵文秀跟在后面追了上去，还叨叨着：“兵大哥！别走！别把我放在这里不管啊！兵大哥，救救我吧！是你把我抱这里来的，兵大哥，您把我放到这里我可怎么办啊？”
　　古平洋团长和沃华副团长，也被这一幕弄的满头雾水。但古平洋制服龙大海还是有一套办法的，他向跑出去的龙大海大嚇一声：“龙大海！立正！向后、转，齐歩走。”
　　当古平洋团长喊他龙大海名字时，他大声回应：“道！”听到命令以后，立刻向回走来。
　　古平洋看到龙大海走进屋里时又喊道：“立正！龙营长，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缴获物品要归公是指物品，你把一个大姑娘放在团部就走人，你想干什么？”
　　龙大海蔫头耷脑的在执行古平洋团长命令，他走到两位团长面前说：“团座，我不想干什么，我把她劫下来有错吗？是这位叫闵文秀的姑娘缠着我不放，我不放团部放在哪？难道说还让我带回营部不成？团座，想清楚再抠人好吗？”
　　闵文秀看到救命恩人被上司指责，她吓的又哆嗦起来。她直愣愣的看着龙大海，龙大海心里窝着火，但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古平洋有些生气的命令道：“龙大海听令！立正！稍息，坐下！”
　　龙大海很听话的坐了下来说：“团座，有话快说，我渴的厉害、还饿着呢。”
　　古平洋很生气的样子说：“说说吧，这到底是怎回事？说完再走。”
　　龙大海理直气壮的说：“我都说过了，执行任务回来路上劫下来的。”
　　古平洋横眉立目的吼了起来：“龙大海！什么回来路上劫下来的？她是人，为什么要在执行任务中去劫人？说的集体一点。”
　　龙大海气的脸不是好颜色，用手指着闵文秀说：“团座，还怎么没说清楚？我的任务是搬救兵，任务完成了回来路上扛回来的，就这么点事还要怎么说集体一点呢？”龙大海还是没抢到说话机会。
　　龙大海在战场上是英雄，对语言表达能力欠功夫，说话习惯直来直去，就是没把日本兵追闵文秀的细节说清楚，所以三位首长一直在迷惘中。
　　闵文秀跪在古平洋面前，发出最后哀求一样的诉说：“长官，是日本人杀了我丈夫，我在逃跑中，日本人在追杀我，这位英雄打死三个日本兵，我才得救的。”
　　古平洋看着闵文秀说：“原来是这样，龙营长，为什么不讲清楚？”
　　闵文秀抬头看着古平洋说：“长官，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今后就是他的人了。长官，他是好人，饶了他吧。”
　　沙师长急忙掺起闵文秀说：“姑娘快起来，慢慢说。咱这里不叫长官叫首长、或叫同志。”
　　古平洋把大海训一顿，又风趣的说：“龙营长，为什么不说打死三个追杀她的日本兵呢？是不是有意绕扯领导哇？”
　　龙大海一声冷笑说：“呵呵！打死三个日本兵有啥好显摆的？老天爷打发我生在人间就是来克小鬼子的，那是我的职责，还值得请功吗？”
　　古平洋看着龙大海大怒道：“龙营长，严肃点！你不说出来全过程我们怎么知道？好吧，龙营长，你救下的你处理吧，我不管了。”
　　龙大海笑着说：“我安排有啥不可以的，她叫闵啥来的？马上送文艺大队。”
　　龙大海手掐腰说的蛮轻松，闵文秀基本听清了怎回事。龙大海面带羞愧的看着闽文秀，说话结结巴巴地说道：“闵那什么姑娘，跟我走，我送你该去的地方”
　　大海看着闵文秀愣在那没动，他又说：“闵那什么姑娘，还等着我来抱你吗？”
　　沙师长走到闵文秀面前，回过头向龙大海挥挥手说：“龙营长，你先归队去吧，这里的事让古团长处理好了。”
　　龙大海看着沙师长，正重的敬个军礼，然后呲牙一笑说：“首长，那我可真走了，可不要再命令我：向后转、齐步走、立定、坐下，像耍猴似的。”
　　古平洋张嘴要说什么？沙师长递个眼神，尴尬的重复一句说：“大海，走吧！”
　　龙大海对古团长的行为，他心里非常明白，于是他看着古平详，一伸舌头出个洋相说：“古团，有话快说，否则可晚了，再走发命令可别怪我抗令不遵啊。”
　　古平洋皺眉瞪眼的看着龙大海，气不得、骂不得，大声喊道：“好你个花狸猫！滚！滚的越快越好，我懒得看你。”
　　沙师长听到这一段对话后，点点头看着古平洋，一笑说：“呵，小古啊，由此可见你们之间在无军令时的心态，是如此和谐，今天是第一次赶上你们上下级有事，我老沙今天没白来，真长见识啊。小古、沃华，我比起你们的上下级相处的程度，自愧不如啊。”
　　古平洋勉强呲牙一笑说：“没办法首长，平时他是哥哥，虽然是大老粗，但是这位花狸猫心里可是有杜撰的，记性好，学到的、听到的过耳不忘。”
　　龙大海没等古平洋发话，端起双臂跑步走出团部，一溜烟跑回三营。
　　闵文秀等着首长发落，一言不发，浑身发抖的坐在团部木凳上。沙师长看着大家说：“古团长，这位姑娘是应该66处理，平洋啊，你和大家商量一下吧，尽快给这位姑娘安排好。
　　闵文秀转身又要跟出去，急忙在屋里喊道：“兵大哥，等等我，别扔下我不管啊。”
　　沙师长一个微笑，看着闵文秀说：“闵文秀姑娘，切慢，你不要去追了，团里会给你满意的安排的，再等等吧。”
　　闵文秀很听话的坐下说：“长官，是龙营长救的我，以后我就是他的人了，我就是想要跟他去。首长，您行行好吧，帮我一把，和他在一起，我要伺候他一辈子。”
　　古平洋转过身来，对闵文秀笑了一下说：“闵姑娘你请坐下，我们要知道你会做什么，然后送你去你该去的地方。”
　　闵文秀有些悲伤的腔调说：“首长，我和丈夫都是大学生，毕业后他的意愿是走遍祖国大地。我只好和他在一起过的像流浪生活，我写戏唱戏，到人群中卖唱换些零碎钱度日。一直四海为家，他记录明山大川，我唱戏。是日本人打死我丈夫，龙营长救了我。”
　　古平洋态度和蔼可亲的说：“闵姑娘，不要害怕，我们是专打小鬼子的队伍。告诉我们，你会做什么？”
　　闵文秀战战兢兢的说：“首长，我和丈夫从安徽合肥公立学府毕业后，我学唱戏换钱求两人生存。唱到黑龙江，在往家返的途中，丈夫他被小鬼子打死了，三个小日本追杀我时，被那位大哥将三位小鬼子撂倒。剩我一个人孤单单的也没个去处，我被才走的兵大哥抱到这里，我活着就是他的人。长官（又双膝跪地）求求您成全我吧。”
　　闵文秀的要求，让三位师团首长好生为难。沃华看着闵文秀眉清目秀的二十多岁姑娘做江湖艺人，又是名校大学生，一定有很深才艺造谐。他倒是动情的想了一下，最好的去处就是文工团和战地宣传队。
　　沙师长也看到这位文静女孩，应该留在军团中，看着古平洋说：“这位姑娘快快请起，我们不会不管的，你的事找他们俩。（指着古平洋和沃华）66，你做主吧。”
　　沙师长又一次拉起闵文秀说：“闵姑娘，你先坐下，首长都说了，不会不管你的。（又转过身看着古平洋）别推了，送她去文宣队，和那些姑娘们做战地宣传吧。”
　　闵文秀给沙师长鞠个躬：“多谢各位搭救之恩！”
　　古平洋看着闵文秀说：“文秀姑娘，记住，抱你来的叫龙大海，应你请求，以后他就归你了。我可有话在先，这位龙大海骄毛可是很多，必须给我管好他。”
　　可怜文弱女艺人闵文秀，刚从鬼子射杀死丈夫恐惧阴影中，还沒有走出那叶恐惧画面，被毫不知详情的龙大海抱到3师66团驻地。对这里的一切，她更是迷惘，但她心里比较有底。虽然是兵营，但是却看不到任何杀气。
　　刚才所映入她眼帘中，团首长和营长那段诙谐、幽默对话，她的感知中这支部队上下级没什么等级差别。所以她此刻的心，是非常平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