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沃华已经能下床走路时，匡军医经常约他去村外散步。两人在傍晚走向村外，他们聊战事、聊国际形式，也聊全国解放后的远大理想。
　　那是一个好天气、好心情、伤员又少的一天傍晚，军医匡雅云和沃华已经了解了对方一切，也懂了对方心思、他向沃华坦开心扉说：“华子，你是怎么想起从军的呢？你说你舅舅那么有钱有势，为什么不在他身边找件事做呢？想过从军的苦吗？您在沃府应该都称您沃公子吧？谁能会想到您沃公子去当八路军呢？”
　　沃华知道雅云会想到这些。他初到龙大海麾下当文书时，龙大海也这样问过他，所以今天匡雅云突然的发问，他并不感到意外。他以温和的态度，拉着匡医生的手说：“雅云，我坦诚的告诉你吧：我在工商学院就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您是在日本读医学博士时入的党，党员应该做什么？往下还用我去详细解释吗？”
　　沃华说完这段话，又紧紧地握着匡雅云的手，两颗心贴的更近了一层，漫步在乡间村路上。匡雅云将头放在沃华肩上，脸上绽放出幸福的红晕。又发自心底地向沃华倾诉着心声：“华子，认识你是我匡雅云的福分。咱们能携手走完一生吗？啊，华子，今天约你出来，就是想听听你说出心里话。你不要急着回答我，想好再说。”
　　沃华胸有成竹的表情，用安慰的口吻说：“雅云，只从您给我处置腿伤那刻起，您的音容笑貌就深深地刻在我心中。又经一个多月的深入接触，我不用想了，早都想好了。我沃华这辈子是离不开你了，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请相信我说的，沃华永远在你身边，今生不离不弃。雅云，咱不用那些老套誓言，什么地老天荒、什么海枯石烂等等。”
　　匡雅云羞答答的低下了头，觉得脸发烧，心狂跳，声音有些弱弱地说：“沃文书，我很文弱，直说吧，胆子很小，上不了战场，永远也做不成英雄，您会喜欢一个没大志的女孩吗？”说完低下头，用手搓着衣襟。但他那文弱的身躯，和沃华贴的更紧。
　　沃华微微一笑，拉赶匡雅云的手，开始漫步谈心。真诚的向匡军医诉说着：“雅云，您在伤员心中就是传说中的菩萨，救世主。雅云，我们做朋友吧？我会一生一世保护你的。”
　　匡雅云害羞的低下头说：“华子、您不嫌弃我是孤儿吗？”说完脸涨的通红走开去，没有听沃华的回复，一溜小跑似的走回战地医院。
　　沃华负伤住院结识了军医匡雅云，两人从没间断书来信往。五年前确定了恋爱关系，两人都二十八九岁，但残酷的战争现实，一直没有结婚。
　　今天的战场间歇时，古平洋团长为他战友沃华着急，让他很究诘的几件事其中一件。在古平洋潜意识里，像似和沃华有一种离愁、还是离别预感？此刻的古平洋自己也说不准确。他仔细分析过，又找不到一点线索。那种潜意识虽然很模糊，但在古平洋的脑海里搅得很厉害。他思来想去，却是落在战友的婚姻大事上。
　　他走到沃华另一侧的身边，看着他日夜相处又相守的战友，深情地说：“沃华，说心里话，匡雅云是怎么看待你们的恋爱我不太了解，你和匡军医相识有五六年了吧？”
　　沃华心不在焉的很随便的应付一句说：“六年头，五年多。”
　　古平洋非常关切的看着沃华，又严肃起来吼道：“听着沃华，看着我的眼睛！都三十上下的人了，这些年转战各地。现在看来应该有几天休军期，还这样抻着？我这位做兄长的再不过问也太残酷了吧？”
　　沃华很听话的看着古平洋眼睛回复着说：“唉,我说团座，你还有完没完？我和雅云抻不抻着，于你残不残酷有关系吗？瞎操心，该操心的不是我和雅云。你想过大海和文秀吗？他们比我们年龄还大，恋爱都七八年了，又是那样刻骨铭心，为什么不去张罗他们的事呢？”
　　沃华走出指挥所小木屋，有意转移话题中目标的去外面转了转。这段话题就这样被沃华给终断了，这一对战火中的搭档，是用鲜血凝结成的友谊，诚实的说，不亚于一母同胞亲兄弟。
　　接下来去看一看十年前的闵文秀，他是怎样来到新四军某部3师66团的？那是一次惊心动魄的生死逃亡，是真正的英雄救美佳音。
　　十年前的一天,66团在华中地区与敌人一次交战中，紧急求助，派五六人均未完成任务。身兼营长的龙大海，腰间带好飞刀，挎起他超大号四十发手枪，要亲自闯一下小鬼子封锁线，去一次师部战地指挥所。
　　那时的团首长就是古平洋，他也在阻拦龙大海。官兵谁也拦不住这位如发了疯一样的特级英雄、营长龙大海。师指挥部路途不远，大约二十华里左右。路间要经过日伪军两道封锁线。快到小鬼子防区时，龙大海一跃钻进杨柳林。
　　龙大海钻进树林，爬上树稍。到了树稍可是狸猫龙大海的的天地，起起落落，那速度是借树枝弹起跳跃，要是竹林，那就更快了。
　　龙大海从小偶然机会，是爬至树稍一急，跳到另一树稍，这种巧遇让他学到的这一身轻功，总算用到了当处。龙大海像动物中的飞猴一样，在树稍上升起落下。每次跃出十几米，把小鬼子和皇协军们眼睛都看花了，愣是沒人打一枪。
　　完成任务回来路上，龙大海仍然走林间，还是用树稍弹力前行。龙大海精神高度集中的在树稍上运动着在返回路上。
　　鬼子兵甲，指着龙大海喊道：“看呐！支那人地花狸猫！大大的厉害！厉害地不行不行的！小队长，是打死他？还是放过他？”
　　鬼子小队长正看的出神，一摆手说：“打死地不要，他能抓住枪里喷出去的子弹再拋回来，一准打瞎你一只眼睛。他不是人、他是上帝派来的魔鬼，不要管他，更不要惹他。”
　　鬼子兵乙拉了甲一下衣裳耳语：“小心，小队长说那小子是魔鬼一点都不假，青木大佐就倒在他的铁球下，快！躲一躲为上策。”
　　鬼子兵甲摇一下头说：“哟系！他要想杀咱躲得了吗？”
　　鬼子兵乙拽起甲便往回跑，边跑边说：“听话，躲开魔鬼的飞镖射程内，要不然他看你不顺眼，拋过一个铁球球，吃啥可都不香了。”
　　东洋鬼子官兵，被龙大海的善战吓破了胆，小鬼子给龙大海送号魔鬼狸貓。小鬼子的兵源不足，在几次反扫荡战役中，成年兵死的沒剩多少，作战的娃娃兵们被魔鬼狸猫龙大海的神出鬼没吓丢了魂，几乎是越传越神。
　　龙大海走出树林的一刹，突然发现一位中国姑娘在前面拼命的跑，三个鬼子兵在后面穷追不舍。龙大海一张口说话，又带出他的口头禅：“他奶奶狗日的畜牲，看老子是怎么收拾你们这些杂种的。”龙大海隐蔽在一棵树后面，寻找时机。
　　被追的姑娘就是闵文秀，她和龙大海两人虽不相识，但是看的清清楚楚鬼子兵追的是良家女子，是一位文弱姑娘。
　　闵文秀求生欲望支撑着他将要崩溃的精神，突然加起速来喊道：“畜牲！我闵文秀做鬼也不会饶恕你们这些强盗的！”
　　鬼子兵一边追一边不停的喊着污秽不堪语言：“哈哈哈！花姑娘的站住！再跑我可不客气了！看你跑的快、还是我的子弹快？玩玩地大大的好......”
　　龙大海从树后闪过来定睛一看，是三个日本兵，追着一位25、6岁的中国姑娘，他自言自语地说着：“他奶奶狗日的！今天让你尝一尝老子的飞刀，我也让你们看看到底谁快？”
　　鬼子兵快要追上逃跑中的姑娘闵文秀怪笑着喊：“哈哈，看你还往哪里跑？不要怕，玩一玩，中国的花姑娘，不玩是不行不行地。”
　　龙大海看到三个畜牲和姑娘距离，只有三十多公尺远，厄运中的姑娘十分危险。大海小声说：“姑娘别怕，他奶奶狗日的这三个畜牲归我龙大海了。”
　　日本兵一边向姑娘穷追不舍，一边哇啦哇啦在大声喊叫：“花姑娘！站住地！乖乖地玩一玩！不杀头地，你地跑不掉地！皇军大大地高兴！不玩玩不行不行地！我可要加速追上你地了！看我怎把你地衣服扒的光光地！”
　　三个畜牲怪叫着、追赶着、狂笑着，还在追赶着，正向龙大海方向靠拢。
　　三个日本娃娃兵有点像猫戏耗子那样，不紧不慢的撵着闵文秀。
　　龙大海估量一下距离，自言自语说：“飞刀不行，够不上。打枪又怕引来更多鬼子。不打死他奶奶狗日的三个家伙，那个妹子还能活吗？”
　　他毫不犹豫的拽出那支四十响，一个点射前面的一个倒下，还一边在洋洋自得的自言自语着：“他奶奶狗日的还想追吗？碰上老子算你命好，老子可以直接送你回家看樱花了！”
　　后两个日本兵还没愣过神来，继续往前追赶闵文秀。龙大海接着又一个点射，第二个倒下。龙大海又是那种表情的自言自语说着：“他奶奶狗日的兔崽子！这下子知道我魔鬼狸猫了吧？老子不光轻功好，打你们鬼子从来就没放过空枪！”
　　撂倒两个鬼子兵时，闵文秀也实在是跑不动了，她倒在离龙大海不远地方。
　　第三个小鬼子一看不好，嘴里大喊着：“哎呀呀妈妈呀地！不行不行地了！是那支魔鬼狸猫！快来人呐！佐滕君！快来救我呀！”
　　这小子吓的把枪扔下，连哭带喊他同伴，调头就往回跑。
　　龙大海嘴里还在用那种表情在叨叨着：“他奶奶狗日的，想往哪跑哇？我再告诉你一遍，今天遇到老子算你命好，老子直接送你回东洋。去吧，常听古平洋团长说富士山脚下樱花好美，回家看樱花去吧！”
　　又一个点射，这小子的归宿和他两位同胞一样，趴下再也没有起来。
　　龙大海来到被刚才一幕吓傻了的姑娘面前，他怕吓着被他救下的女孩子。离有10歩远，就自我介绍说：“别害怕，小姑娘，我是中国军人，打日本鬼子那儿伙的中国军人，我是八路军。我叫龙大海，是营长，跟我去队伍上也当兵吧？”
　　闵文秀见到救星，反而一动不能动了，跪在地上哆嗦成一团。她是真吓坏了，哆嗦一团的说不出话来，龙大海走到她身边。
　　闵文秀还沒容龙大海发问，跪爬到龙大海面前抱住龙大海的大腿，把他抱的紧紧的哭诉着：“感谢大兵哥哥，是您救了我。大兵哥哥，别扔下我，带我走吧，以后我就是您的女人。”
　　龙大海急忙弯下腰，扶起闵文秀说：“啊！我不会扔下你的姑娘，会把你带到团部去的，快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闵文秀惊魂未定的样子，语言还很规范说：“大兵哥，我叫闵文秀，和丈夫外出游览大山名川，我学戏卖艺胡口。我们是良民，我是卖唱不卖身的良家妇女。”
　　龙大海显得很无奈，情况非常紧急，刚才的枪声一定会引来日本兵。龙大海耐心地说：“姑娘别怕，我知道你是良民，怎么不在家好好呆着，兵荒马乱的跑出来干什么？”
　　闵文秀已是泪流满面说：“大兵哥，我们是在曲阳镇卖唱时，日本鬼子调戏我，我丈夫拦挡着并和他们讲道理。”
　　龙大海一声长叹：“唉！真不识实物，和他奶奶狗日的小鬼子有什么道理好讲的？他们对中国人从来不讲道理。”
　　闵文秀又开始大哭起来，龙大海用力拉起闵文秀。他拽着闵文秀往回赶在喊：“快！一边走一边说吧，他奶奶狗日的小鬼子马上会赶来！”
　　闵文秀被龙大海拽着走还一边说：“大兵哥，他们还没容我丈夫说完一句话的時候，我丈夫被他们打了一梭子，当场死亡。那一阵子我吓坏了，只知道逃跑。大兵哥哥一定收下我，我伺奉您一辈子报答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