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蓝·小说】文化强村的丰碑（12）

　　十九 兴师动众修水库 捷报未闻祸事生
　　
　　新年伊始，村官王葛亮便急不可待了。首次撤了拐走进了村委办公室，召开了新年度第一次村民代表大会。他说“大家都出完年门了吧？召集大家这么早就过来开会，这回大家不再心存疑惑我王葛亮吃饱了充得慌吧？我们即墨村是等不起的呀！今天，我们来个一事一议。”
　　这回，大家把从来不知道啥时可以鼓掌的掌声送给了他，纷纷表示“你说吧，听你的。”
　　亮哥微笑着“那好，我就不必客气了。我们年前完成了村街及北出后岭大道的硬化工程，让村民受益匪浅，是一桩快慰民心的大好事。接下来的第二件事，就是今天我们要定舵的又一件大好事——兴修水利建水库。”
　　“王主任所打算的修水库，是否在竞选时就说过的？我历来说话直爽，大洪沟上游那里挺妖啊，大跃进那年代我们响应了毛主席的号召，曾在那里修过一座水库，主席是个神吧？可这水库终没被神降住，虽然拦住了雨汛中满岭下来的神水，可是那付流待淌的南大坝没有承受得住，决囗下来的水淹了三百余亩良田，毁了二十多户人家的房子。说实话，去年改选第一次投票时，我就是因此没投你啊。要修这座水库首先我不同意！”六组代表王万顺举例论证、极力反对。
　　亮哥将眼光扫向了我“请周副主任就我们的论证说明一下，我们可是经过反复研究探讨、深思熟虑了的。万顺老兄请听好，大家共同思衬。”
　　我奉命开讲“是这样子的，经走访大跃进年代不下十几号的当事人，他们后来被我们说得也深有体会，公认原来的水库是有点过于形式主义了，下的地脚太窄不说，又没有深挖基坑。现在我们要修的这座水库是经精心设计与科学论证的，我们不但要对足够宽度的土坝夯实，而且在关键的南坝沿大洪沟左右各三十米长度上，采用钢筋混凝土结构施工，确保大坝足以抗御百年一遇的特大洪水，并在大坝原大洪沟位置顶部预留内二十八外三十米长度、高一米内窄外宽的溢洪囗，呈簸箕囗状伸向大洪沟……”
　　有人问“修那么一个坝得花多少钱啊？！”
　　“鸡蛋破壳生出猴子——那才是怪蛋哩，就我们这穷得叮当响的叫花子村，年前修路的钱都是王主任自家出的，就是把全村人都卖了，也得有个要主呀……”有人因资金而持怀疑态度。
　　“你不该是白日说梦吧？”有人紧步后尘。
　　会议室沸腾起来。
　　啪的一声清脆地掌响，亮哥拍了一下桌子，大家回过神来看着他。
　　亮哥的脸色很难看，表露了些许暴燥的样子，随着大家的倾间肃静缓和了仪表“我说大家呀，为钱担扰是大家的通病，我还是那句老话：花未来的钱！”
　　代表们一齐反对“不中，不中！尽你从家往外掏，再富也抗不住折腾呀！”
　　“年前我们就开过了一个村民代表会，研究通过了后岭500亩土地的租赁出让。人家县贸促会为牢固期间，三番五次摧促村委意欲承付部分定金。我想问一下大家，拿这份定金修水库成不成？”亮哥朝我发问“建水库费用抛去人工费是多少来着？”
　　我翻开预算资料，亮哥递过了计算机。
　　我当即回答“三十六万七千六百元”
　　“那好，我们就先要定金四十万元吧。”亮哥义无反顾“这水库是坚决得修的！”
　　委员们个个茅塞顿开，一直夸亮哥这谱打得好。
　　接下来是发动群众全面参与工作，由于村民尝到年前修路现在出行方便的甜头，工作开展得十分顺利。
　　除上次修过路的村民，还增加了一些外出打工不肯再回去了的村民。他们说：觉得咱村换了村官立马变了模样，听说村后岭上又引进外资工厂，以后势必会富起来的，就守着老婆孩子不动弹尽过红火日子吧。
　　亮哥一看参加村民如此众多，说务必要在雨汛来临之前修好这座水库，就要采取缜密的组织措施，要把好钢用在刀刃上。
　　于是，亮哥安排在水库工地上搭建了十间简易的临时工棚，两间作伙房，村委一班人与施工技术人员用了两间在此安营扎寨了；村民兵连和共青团联合组成了一支工程突击队，参加人选由清一色二十上下岁的共青团员和基干民兵组成，民兵连长与团支书分别任正副队长，总计七十二人，分住了六间工棚。每天挖坑、挑土、砸夯，哪里活重就有他们的影子，一大早还得出操跑步搞军事体能训练，确实是施工工地上的一支生力军，中心防洪地基的挖掘任务义不容辞地落在了他们的肩头。
　　即墨村地处丘岭地带，地壳土层不厚。可四米深的大洪沟底尽是橡皮式土层，队员们试挖了一米三十公分才挖到了五色土层，依照专家意见：必须挖到五色土层才能保证防洪坝地基安全系数。突击队员们在这乍暖还寒的初春抡镐挥锨硬拚体力，他们个个脱掉外衣仍是汗流夹背。
　　村官王葛亮终日坚守在水库工地上，既当指挥员又当战斗员，他腿上还带着钢板，村民们见他那般劳累就上前夺锨，他说啥也不肯罢休。真正应验了他在竞选演讲中提出的通过感染力增强号召力的高见，工地上村民们你追我赶、埋头苦干、热火朝天，场面异常壮观。
　　水库南部溢洪大坝是全部工程的重中之重。长六十米，宽二米，加基深总高度九米，砼结构现浇工程总量一千零八十个立方，因现浇工程要求讲究时效与不间断，如此以来，年前修路工程的泥瓦工全部上阵，壮工由工程突击队担任，六十米长度工程现场扯上了照明灯，大家不分昼夜连续作业，终于在二十九个小时后胜利完工。与此同时，周边筑坝工程全线峻工。
　　混凝土凝固一周后，外辅下十米上三米宽的纯净红土夯实护坡，工程正在加紧进行中。以村民投劳的方式苦干了七十多个工作日，眼看水库就要建成了，亮哥见不几天便可完成了，便把扫尾工作交待给我，他就去县贸促会办理土地租赁出让合同去了。
　　没想到当晚伙房里就发生了大事，突击队的几十个小伙子们上吐下泄起来，我与几个村委委员也觉得严重不适，幸而这时来了两部送粘土的翻斗车，我硬撑极度不适与两位司机商量把我们拉到县医院去，起初怎么说人家都不答应，理由是翻斗车载人是严重违反交通法规，我承诺如果遇上交警罚款不管您的事，由我出钱不行吗？两人就问：你能代我们去蹲板房？我极力说服他们，就差没下跪了。我说：上苍有好生之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况且我们是几十条性命呢？人之初性本善，交警的心也是肉长的呀！就事而论，他们定会通情达理的。两人一合计，觉着我的话不无道理，也就应允了下来。我把这一情况向亮哥打了电话，他问我是否也感觉不适，我肯定地回答了他，他迅即说“那就快点出发吧，我找别人查实吧，不能落下一个感觉不适的人。”
　　翻斗汽车一路飞奔，三里路程眨眼工夫就赶到了县医院，亮哥站在门诊大楼门外等侯，急诊大夫们事先做好了准备，我们一到便快速展开了抢救工作。据其症状，大夫们确诊系有机磷中毒，采取了洗胃并注射阿托品解毒措施，大夫、护士们手脚不闲通宵达旦地忙活，所有同志们脱离了危险。大夫说：大家能够脱险是很幸运的。一是农药浓度不高，二是没有耽搁抢救时机，早与院方取得联系。如果没有这些前提，那就是另一番场面喽，说不准多少人就得进火化场的。
　　大家保住了性命，村里头却谣言四起，说什么这水库好修的话大跃进年代早就修成了，龙王爷不愿意墨水河里失去仙岭水，是人为截流惹下的祸。如果不早日拆除坝墙，整个即墨村民也难逃灭顶之灾，封建迷信盛行的即墨村民们，一时信以为真。
　　次日的水库工地上，只有十间空阔的工棚伴着在建中的大半个溢洪大坝，消失了那些朝夕相投的人影。
　　
　　二十 致富有方传帮带 多种经营利润来
　　
　　村民们在亮哥上任后的第一笔收益，是在这年水库停修的第三天上兑现的，村民们乐开了心花。凡被租赁土地每亩按一千元现金领回了家，村民们也悉听了村委解释：随通货澎涨因素，将在之后五十年中每年度领取一次相应变数的钱。全被征用没得耕地的农户即可优先享受进外企工作待遇，签订正式用工合同，月薪达八百元之多。当时社办企业的月工资也就是五六百元吧，在这样高的收入状况下，村上大多数十八至三十五周岁合乎招工简章要求的劳动力踊跃进了这家外企报了名。
　　村委在土地租赁费项下以50%提留，当年便获五十万元集体收入。建水库实际支出发生额三十六万元，结余十四万元。
　　村委委员们一直提议把这笔资金偿还亮哥，可他坚决不从。打谱说“我自己先揣起来的话，即墨村民们赤手空拳要想致富不是天方夜谈吗？我们还要在后岭建果园、上村集体所有权的禽畜养殖场，项目费用不足，我另想办法。”他霍地立起身来“这些是后边的事情，目前头等大事是澄清村民对修建水库引发的奇谈怪论，要及时启发、督促大家重返工地。县公安局十分重视这次投毒事件，已于案发次日展开调查了，望大家说服村民给予积极配合……”
　　投毒案属刑事案件最难侦破案件之一，尤为发生在集体伙房，人多复杂未能预料便失去现场保护，且大部份农户家都有未用完的农药贮存，毒源追查如同大海捞针，全部侦查工作只能依靠走访调查，连续四天在全村成年人中一遍一遍过筛，总是发现不了重点嫌疑，侦查工作处于困境。
　　王葛亮为消除村民顾虑，广播喇叭讲道理，走门串户摆事实。他凭医院化验单向村民解释纯粹人为投毒事件，绝非海龙王显灵。村民们听说属人为破坏，个个义愤填膺，全部重返了水库工地。大家统一了思想认识，觉得有人阻挠我们修水库是企图破坏我们的发家致富路子，表示我们绝不让他们的阴谋得逞，更得把水库早日修起来。村民们咋说就咋干，争分夺秒地干，南溢洪大坝夯实后，又在三十米宽的溢流坡上以三十公分厚度混凝土硬化至大洪沟底，预计五天的工程硬是三天完工了。至此，一座容水量足以保证周边土地浇灌的大水库展现在村民们的眼前，他们看到了致富的希望所在，一个个笑得合不拢嘴。
　　水库刚刚峻工不久，亮哥便组织召开了村民代表会议。他开场表白“各位代表，我王葛亮犯了一个不小的错误，就是没有把握住有力时机去开发后岭，一味把人力投入到修水库上了，使建果园失去了大好时机，我想把建果园方案待来年三月份开始实施……”
　　“王主任你已经够操心的了，再说那也不管你的事，都是半截子杀出极个别坏东西来造成的，不然不耽搁那些日子，季节上也还说得过去呀。”有委员说。
　　“我们不能抱急于求成心理支配工作，要万无一失不劳民伤财，现在栽种果树苗怕保证不了成活率。”亮哥扫视了大伙一眼“我看大伙对脱贫致富还是满有信心的对吧？只要你认为我们办的事是让村民一步步富起来的好事，就不能胆怯，就要放开手脚，绝不能被个别阻挠我们的坏人坏事所吓倒。接下来，我要提议的还是咱村上的新生事物……”
　　代表们对全村当家人通过年前年后办的两件大好事非常钦佩，从而一齐说“听你的没有错了的那一天，你就说吧。”
　　“一直以来，由于我忙于村务的客观原因，村民们加入我王葛亮久和园畜禽养殖专业合作社的增幅不大，至今未能达到全村30%的农户，这里隐示着一个村民们思想不解放的问题，愁启动资金不足，怕投入了没多少利润或者说怕出损失。我一直在想如何帮大家的问题，全村仍有403户人家没有入社，我曾天真地想过每户送去二三十只成鸡作本帮你发展，可静心又一想，弄不好有的人会一时为解嘴馋当慰劳品呢，这个想法行不通。我就琢磨把我想挨门送的鸡集中一块在后岭办个村集休所有权养鸡场不是更好吗？不要你出资，不要你有后顾赔本之忧，就要你的……”
　　“王主任放心吧，就要大家伙把鸡场当自家的事来对待是吧？你赔上那么多，对村民这么好，谁能不认真？”胡义顺抢话。
　　不少人随声附和了胡义顺的话“对，就得铺下身子当营生做好！”
　　王万顺冲胡义顺瞪眼“我说义顺老兄，咱是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鸡不是钱？我看这个法子施不得，王主任为村上的事已经囗囗咬掉自己的肉了，不能再拖累他了，这养鸡场还是到村上没债务、有钱了再考虑吧。”
　　“王老兄，你这话说得我不大愿意听！为什么说呢？我王葛亮当这个村官的目的所在你还没弄明白，前几任的情况大家也有目共睹，一穷二白穷得叮当响，村集体财产往家扒你说他能扒多少？我的意思是就咱村现状而言，要先往上垫付一些，早晚当村集体富裕了，全村人一道心安理得的往家分，我不扒！要我应得的那份，我也有私欲啊是不是？”亮哥风趣地说，继尔轻转话锋“光有放到鸡栏的成鸡，没有科学养殖技术与工人的认真饲养态度是不会及时给你生下蛋来的，正好，我王葛亮具备技术优势，工人呢？来自致富紧迫感的村民。我先期投入成鸡一万只，这些鸡得有窝生蛋哟，还是我竞选时的方案，上后岭建养鸡场。就用本年度土地租赁出让结余的这十四万元承建，我有言在先：不准任何人再说要以这十四万偿还我的话！”
　　会场上代表们你看我、我看你，为亮哥的再度奉献精神所折服，不少人在擦拭脸上激动的泪水。
　　亮哥趁热打铁说好处“按常规利润形势核算，养鸡场年利可获一百万元，加上来年的土地租赁收入，我们便可在集体提留的基础上建后岭果园、上大牲畜养殖业，并要在今后几年内扩大养鸡规模，拥有十万只存栏鸡。届时，每户的年利润分红达到二万五千元是不成问题的。但是，企业发展中的村民们一时半煞没有收入咋办？可否鼓励村民们利用我们已具备了的水资源条件搞绿色蔬菜？”
　　掌声加喝好声响彻了村委大院。
　　村民们有了修路、建水库的泥瓦活功底，养鸡场建得异常顺利，不到二十天工夫，一群群母鸡咕咕哒咕咕哒地叫唤开了，一筐筐鲜蛋装上了上门提货的厢货，生产秩序井然、形势喜人。
　　这时候，亮哥又在大广播上再次向全体村民贯彻了村民代表会议精神，讲解了种植绿色蔬菜在我村的可行性、适宜性和高收益形势，他说：如果收菜时出现价格下降，由他的专业合作社负责损失赔偿。
　　这一年春秋两季，风也调雨也顺种啥长啥收成啥。满水库的贮水派上了大用场，闸门一放清水流到地头，各种绿色蔬菜收了一茬又一茬，受村办养鸡场利润明朗化的鼓励，家庭养鸡慰然成风，村民们的腰包有史以来头一回鼓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