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蓝·小说】文化强村的丰碑（11）

　　十七 道路硬化得民心 全村皆当工程兵
　　
　　即墨村100千伏安变压器，全由亮哥出资得以完成安装增容，村民的日常用电正常了，人们庆幸自己的选举没失眼力，由衷地感激村官的无私奉献精神，奔走相告有史以来出了像葛亮这样子的好村官。
　　亮哥主持召开了第一次村民代表大会。主要意思是尽快落实他在竞选演讲中就承诺过的第一件事——修复官路、村内各条街道、通往北接青威公路的出入贯通大道，他想要赶在封冻前完成这一系列工作。
　　亮哥对我说要干就得设身处地的干，我便辞掉了镇上的建筑预算员工作，在他接任后的第一时间我便有了用武之地。会上，我把近几天的预算情况向委员们交了底，以大货过路车设计混凝土厚度不得低于三十公分，包括路坯挖掘、机械压实、水泥、沙子、石子及人工费总计共需一百一十三万六千元。我见委员们纷纷摇头晃脑，有点作好事不被认可的委屈，但还是补充了一句：我对这一预算结果的准确性负责，保证不过几千元的出入。
　　六组代表王万顺笑了“我说周老弟呀，你算出这么个数字来要大家去研究天文？全村五百五十多户人家，权当是户顶户的富，谁家能摊得起那些钱？”
　　“不多，不多，每户才二千零四十多元。”出名的小机灵鬼胡胜传拨弄着计算机玩世不恭地说。
　　代表们七嘴八舍不停囗，叽叽喳喳地议论开了。
　　中心思想是：硬化工程，确是好事一桩，可现在村上没有丁点家底子，我们当中没有一个外星人，就得脚踏实地的干上它多少年，还是把这一工程当作远大目标吧，是猴年是马月谁也说不准。
　　胡胜传说“就连新上大的变压器都是王主任打从自家出的钱，村上没家底子这话说得还轻了，是有债务呀。也就是说我们这一大群渔民连一叶小舟都不具备，尽瞅远海里的大鲸鱼，只有望洋兴叹的份了。”
　　亮哥一直洗耳恭听，他费了好大的劲才使大家平静下来，心平气和地说“各位代表，大家的心情我能理解，是稳打稳扎一步一步走向富裕的打算。我想，就算我们现在就统一了思想，一步一个脚印地追人家。殊不知，人家比你早起步了一大截子呀，人家在远处走，你就需在起跑线上跑，不然，你会总跟在人家屁股后面的，我讲的关键所在就是有没有条件都要跑起来，赶上去。怎么个跑法呢？我们眼前的村集体虽然没有资金，能否开动脑筋花未来的钱？”
　　代表们的视线聚焦在亮哥的脸上，大部份人哑言。
　　“超前意识，是个好法子！不修路只存钱，当我们存足了现在所预算的资金时，也被逐年的通货澎涨关系所累跨了。”我拍双手赞同。
　　“周副主任说对了，我就是这层意思。”亮哥肯定了我的见解。
　　“可这未来的钱在哪里呀？银行贷款搞建设，是指望以后有所发展，可万一发展不起来，反倒落下满身债务……”王万顺带头反对，大多代表们点头称是。
　　“万顺老兄所讲的这番话，不难看出你心里有个怕字，怕咱村发展不起来是吧？勤劳致富是个哲理，自古至今一直灵验着。明白了勤劳致富这个理，就不用前怕狼后怕虎的，那你还怕啥？是怕咱村村民不出力了是吧？当然，不凭勤劳就想致富那是枉言的。所以，怎样让村民勤劳起来，是在坐各位代表的当务之急，光凭官腔吆喝人家勤劳不成，要的是自身的实干精神。”亮哥顿了一下，眼光扫过在坐的所有人“现在，我给大家一颗定心丸吃，这个工程要求村民出力不出钱可以吧？我一不搞村民摊派，二不到银行贷款，全部工程材料款由我王葛亮负责解决。其余路坯挖掘、路基夯实以及泥瓦工活全凭大家带头干啦……”
　　代表们一听光管出力不出钱个个喜上眉梢，异口同声地表示拥护，摩拳擦掌地请求吩咐。那种气势好像电视剧当中的画外音：别说修村路，就是修天路，只要天上有云彩，我们便拿她当梯子。
　　亮哥笑得异常祥和“从周副主任作的预算看，机械挖掘北岭加之路基夯实、工程施工等耗资份额比例较大，材料费仅占投资总额的53%，由我负责这六十万左右的材料费，其余资金来源于村民的万事不求人上。我们自力更生，是变相增收的一个大好过程，也就是说，我们每户在大地封冻之前每天出一个劳动力，待工程完成，这一个劳动力创收了两千多元的劳动价值，比外出打工还来得实在呀。”
　　大家对村民各户出工这么划得来的事齐伸姆指、点头称是，对亮哥自己出钱的行为所感动涕零，还是六组代表王万顺想得周到，首当其表“王主任自己垫付工程材料款，我们也得拿作银行贷款同等对待，当村上有能力偿还了，连本加利一块付清。”
　　“应该，应该。”若干人齐说。
　　“这样做对我们造就一种紧迫感，与勤劳有百利而无一害呀！”小机灵鬼胡胜传附和着大家，看其激动状，并非巧嘴瞎说、胡斗机灵。
　　亮哥说“村集体可把我这笔工程投资款记作收入帐目，支出要有明细，以便平衡往来，村民心中明朗。至于利息嘛，那是两家人的话。”亮哥又笑容满面地冲着胡胜传“幸亏你没直接带头喊计算利息这话，不然……”
　　胡胜传在亮哥示意的拳头前大瞪着一双机灵的小眼睛，作了一个鬼脸。
　　大家说干就干，一刻也不懈怠，村委广播发动，联户组长入户讲解，比原先预计的出工人数还多，达到九百八十多人的修路大军，有男有女老中青三结合，锨镐大镢二齿钩子，小推车、工程车外加195拖拉机，好一派惊天动地的劳动场面。县政府闻讯后，义务为即墨村增派了三部挖掘机进入北岭施工现场，并无偿援助了用于岭区坚硬地段的炸药，节省了巨大的人力财力。十一月二十二日，村内各条街道全部完成水泥硬化；由官路至青威公路的出入贯通大道最终完成了北岭段的挖掘，全线路坯交付硬化施工。
　　为保证路面有足够的养护时间，工程必须赶在封冻前峻工。亮哥当即决定：刚由村内大街撤过来的泥瓦工、壮工们，分散到新组合的硬化施工队中做技术骨干。这一年，老天也给力，至十二月一日完工这一天都暖阳当空，没有丝毫冰冻。
　　村上自发组成了相当负责任的护路队，搜集了全村家家户户的塑料布把路面密封了个严严实实，一些急于走捷径的过路车辆被制止。
　　栽下梧桐枝叶茂，招来金凤早搭巢。忘不了一个振奋全村老少的大喜日子，十二月二十日，青岛市对外贸易促进委员会即墨分会的小轿车开进了即墨村委大院，洽谈招商引资征地事宜。
　　
　　十八 栽下梧桐枝叶茂 招来金凤早搭巢
　　
　　按村务工作职责，村委一班人都要进村委办公室划考勤上班的，节假日不休，只规定了作息时间。正晌午时十一点半，委员们都回家吃午饭了，我因忙于亮哥布置的道路硬化工程决算及后岭水库工程预算拖了下班钟点，县贸促会的领导推门进来的时候刚好我在锁门欲离。
　　来人风度翩翩、气质非凡且不失礼节，握过手、递上名片，说：我们是县对外贸易促进委员会的，有要事与村委相商，与您探讨一下可以吗？
　　我忙打开了门，招呼三位入座，对递我名片的人说“孙会长，有何贵干？是村子能帮上的事情吗？”
　　“是这样，有一个国外投资办厂项目，受市贸促会委托在周边农村选址，我们两人是在选址回程上发现你们村的。请问，即墨村这么好的地理位置，北靠青威路，东边是烟青一级路是吧？”
　　“是的。西边还有一条路，叫泉大公路，通往火车站、连着去省城的路；过墨水河向南十多公里就是流亭国际机场了。”我回了孙会长的问话并作题外说明。
　　“那怎么没有工业生产迹象呀，为什么闲置着？”
　　“老村官思想不开放，守旧呗。”
　　“噢，这么说，你是思想开放的新官喽。”孙会长笑着上来拍打我的肩“那我们就可以谈啦，是吧？”
　　我告诉了孙会长新任村官叫王葛亮，把他大学毕业弃官回村至今的事和盘托出。
　　“那你打个电话叫王主任过来一会谈一下吧？哟，这样吧，咱们一块去叫上王主任，就近用个午餐，我请客。”孙会长如是说。
　　轿车在后岭脚下刚修好的大路上停了下来，我徒步跑上岭去。
　　姑妈正在收拾一楼餐桌，全家人吃罢了午饭，嫂子郭婷上班去了，孩子王欣安上学去了。
　　亮哥说啥也不肯接受人家款待，硬是让姑妈费事重新做上六道小莱，让我速去招呼客人，姑父也依从亮哥的“快，快去叫客人进来，远方初来新客，理应咱作东家的呀！”
　　我把孙会长、刘科长、小初师傅一一介绍给了亮哥，亮哥说他刚刚吃过了，大家不要客气，也没有啥好莱好肴的准备，多是自家企业的产品。交待我带大家吃好喝好，他坐上了挨近窗户的双人沙发。
　　大家都推诿要谈工作不便喝酒，我就与姑父将热气腾腾、以鸡蛋为主导的六道小莱外加一大盆蛋炒米饭迅即端上餐桌。吃饭从便，我们四个人相互间也没多少客气。
　　亮哥见客人们放下碗筷，便架着双拐由沙发那边挪动过来，靠着孙会长身边坐了下来“对不起各位了，我这腿不方便的很，不然到外头酒店招待招待大家，与情与礼才说得过去，不好意思了。”
　　“谢谢老弟款待。这样也太过份了，自家人是不必客套的。对了老弟，我们是老乡哟，我是太祉庄人。”孙会长和蔼可亲地笑对亮哥“我们书归正传吧？”
　　孙会长走近沙发边手指窗外“咱即墨村这一大片岭坡地，即使风调雨顺的年头会有个啥收入？”
　　“因地制宜嘛，我准备在这里修水库、建果园，上禽畜养殖场哩。再说，这些土地就算不太肥沃，但农业学大寨那阵子有句话叫做‘千里担来一亩田，青石板上创高产。’要把这些土地供养肥沃了，总比千里担土来得容易吧？”亮哥饶有兴致。
　　孙会长笑逐颜开“哈哈哈……老弟不舍得它？”
　　“此话怎讲？”亮哥疑惑。
　　“老弟，是这样的。市会那边有一个外资企业，这家外商呢？人家意欲在我县投资建厂，委托我县会提供选址。上午转过了一些地方，城区没地方，有地方的又偏远，交通不便。”孙会长手指岭下停车处“返回的路上发现这条新铺大路，我们便径直深入进来。哇，踏烂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我们真有缘份呐！就在前边这地头上，我把发现的这个最新情况当即告诉了市会长，领导叫我们先找地方上洽谈落实，我们这就找上你的门来了……”
　　亮哥说“多谢孙会长特别关注家乡人民！只要不违背政府有关政策法规、不违背广大村民意愿的事，我王葛亮就依从、就撮合它快成。请放心，我今晚或明天一早给您电话吧，下午我们开个村民代表会。”他搓了一把脑门“孙会长，你可千万别小瞧这岭坡地呀！它可是庄稼人的饭碗呀，谁要借用了它，谁就得保它主人的饭碗是吧？”
　　“对，这饭碗只有保好的份，不敢说保把泥碗成金碗，但我认为只有好没有孬。还有，去上级政府申办的业务不必村上操心，譬如县委，发改局、国土资源局、城乡建设局等所有用地业务有市会出面就妥；另外，该企业无污染，无燥声，不会影响村民日常生活质量，是一家发制工艺品企业，初步计划用地五百亩。政府为鼓励招商引资政策双优，既利外商又利国人，咱没亏吃。”
　　亮哥听罢孙会长一席高谈，淡定地说“您有一定之贵，我有自知之明。因为前几年邻村已出现过类似招商情况，村集体一次性收入土地终身出让之费用，结果如何？没了土地种庄稼，粮食贵了，当初给你的那几个钱贬值了。有人就编出了顺囗溜‘政府政策英明，如同艳阳东照，一旦夕阳西坠，下边乱了方阵，百姓乍看英明，过后方觉吃亏。’我觉得是应该借鉴的，孙会长您说呢？我们所担当的不是土地本身的买卖交易，而是要端正向老百姓衣食无忧永远负责的态度，再说，这土地所有权是国家的，不是我们农户小家的。”
　　孙会长心中暗暗佩服亮哥见识，可这些说辞又好像是在驳斥自己，便不免有点不好意思地开了腔“钦佩王主任高见！依你说不吃亏的办法就是订立一个有时效的能保障村民利益的东西啦？”
　　“高人见识略同”我听明白了，举双手，两只手跷着姆指。
　　我在孙会长与亮哥中间说话“说白了，就是一次订立多少年，不是买断。年份在政府政策允许情况下共同协商，每年度支付村民一个定数的资金，保证永远无灾年发生。对否？”
　　大家笑，我也笑，相互开怀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