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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历史纵横(2)

作品名称:二兰      作者:高研      发布时间:2019-06-06 11:01:51      字数:4480

  “二鬼子”出于媚日,把守成说的狠话告知了日人,日人开始注意守成的举动。日本人一边打着东亚共荣中日亲善的旗号,一边派兵在街上路口巡逻放哨,说是为了社会治安和保护日本商人的利益。
  一天夜里,巡逻的二鬼子于路口拦住了一个外出织布夜里回家的织布机手进行盘问,因为双方语言交流存在障碍,加上心情紧张说话啰嗦,产生了误会。二鬼子问:“干嘛的?”
  “机……机枪手(织布机手)。”
  “多少营(人)?”
  “就……就一个营(人)。”
  “什么什么,到底几个营?”
  “老……老总,就……我一个营(人)。”这个织布机手浑身筛糠,牙齿打战,嘴里说不清楚了。
  “营呢?你家住哪里?”二鬼子也十分紧张害怕,问着话举起枪托就打。织布机手一句“我是葛家圩的人”的话没说好,就被两枪托打晕过去,连害怕带受伤,再也没醒过来。
  偏偏这天夜里,日本人仓库里被盗了二百多匹咔叽布,后来据说是新四军游击队化装成日军来干的。永平据点里的日军,据巡逻的二鬼子把“葛家圩”听成“高家圩”的报告,联系守成放出的狠话,推定是守成纠合圩子里的土匪偷了他们的布。到底此事和守成有没有关系,历来说法不一,守成究竟是配合游击队搞了仓库的布,还是听到风声一躲了事,谁也说不清楚,反正鬼子的布丢了,守成的人不见了。可日本人不肯善罢甘休,派二鬼子送话到了高圩,“皇军的布料肯定是高圩人偷的,三天之内要交出贼人赃物;如果做不到,皇军开进圩子,放火烧掉所有的房子,老小杀光,青壮年男人抓丁,女人充当慰安妇。”
  人们心头即刻蒙上了灭顶之灾的阴云,圩子三天之后就要变成焦土。日本兵比恶鬼还要厉害,尽管他们说中日亲善纯属胡言乱语,但说杀人放火奸淫虏掠是算数的!高圩西边紧挨着江边的杨家湾,是一个只有四五十户人家的小圩子。几个日本兵到圩子里去找花姑娘的干活;最令人发指的是看到一个少妇后,居然想当着女人丈夫的面进行强奸对其羞辱。也活当这几个畜生遭报应,他们过于低估了中国人的自尊心和能耐,这个少妇的丈夫不是别人,正是后来成为新四军第三纵队让日本兵闻风丧胆的大刀队队长杨敌山。
  杨敌山是扬氏太极拳的传人,生得身材魁梧虎背熊腰,练得一身神力,能肩挑五百多斤。可他传承了祖上不争强斗狠的遗风,为人低调勤勉。杨氏族人大都这样,务农习武,经商持家,四邻八乡都知道杨家湾的人身怀功夫又为人厚道,民风淳朴,愿意和杨家人攀亲交友。古来有“老不看三国,少不看水浒”一说,敌山少时常听人说《水浒》中的林冲如何英雄好汉,而他看到水浒里高衙内调戏其妻还不敢惩治恶人时就血脉喷张,慨叹林冲枉为人夫算不上好汉!觉得忍无可忍,何须再忍?今见四五个日本大兵,其中有两个肯定是“二鬼子”,也穿着日本兵的服装,一边说着地道的中国话,一边呜噜呜噜地吼着“呦西呦西”。
  敌山以为他们只是溜出来转转,说说调戏的话抖抖威风的,先还周旋着和“二鬼子”搭讪了几句。谁知两个色眯眯的日本兵看他媳妇水英长得清纯,就动手朝屋里拉;其中一个叫龟田的少佐,边拉水英边扯她的衣服。敌山跟着进屋试图阻止,两个日本兵冲上来一人抓住敌山一只胳膊。敌山早已怒火填胸,暗运内力,抬起两手,两个家伙使劲揪住不让其动弹,他一边一肘击其心窝,两人立即像吊着的布袋儿割断了绳子一样瘫倒在地上,翻翻白眼儿,也没哼一声。一个鬼子拔枪上来,敌山飞起一脚。那号称“踢倒山”的加厚包钢大头鞋,正中鬼子裆部,不用说,肯定废了。那鬼子惨叫一声把枪扔到一边,在地上打了两个滚再也没有能爬起来。
  两个进屋的一个龟田,一个是翻译官,他们还没能成事,听外边动静有点大了,骄横的龟田没有把敌山放在眼里,只对翻译官儿说:“你的,出去看看,什么的干活?”还嬉皮笑脸地等着水英屈从。他想他的三个兵一定会叫这家的男人服服帖帖,要么气死急死,要么被打死。哪知翻译官出来一看傻掉了,三个同伴已是横着的三具尸体。“太君!”他抖抖索索地喊了一声,敌山以泰山压顶之力向他头顶拍了一掌,他就躺在地上蹬直了腿。
  龟田听到叫声发觉情况不对,一边捋着裤子一边跌跌撞撞出来,看到屋内屋外四具尸体惊悚异常,狞笑着吼道:“八嘎,统统的饭桶!”龟田瞬间似乎产生了一种幻觉,躺在地上形态各异的四个人没有死,是在和他消极怠工,是在吃他的醋。虽不动弹,但不见半点血迹,怎么可能在这眨眼间死呢?他更不敢相信就是眼前的这个中国农夫能把他们摆平。难道是自己作孽惹恼了神兵天将?
  如果龟田咆哮着出来拔枪动刀,敌山会毫不犹豫地与之誓死搏斗。可龟田显出似乎沉稳的样子,踢踢这个踢踢那个,确认已经死了,觉得这是他皇军的奇耻大辱,满脸的淫荡转换成了腾腾杀气。就在敌山迟疑的当儿,龟田向他头部耳际挥来一拳,敌山被打得眼冒金星。他没有想过杀人,只想妻子水英不受凌辱维护自己一个男人的尊严,谁知没有动几拳几脚就把四人打趴下了。
  他正想冲进去救出水英,龟田出来了,没有和他动手,他在想着如何收场,龟田的一拳再次激起了他杀尽恶狼的愤怒,随之飞起一脚,正中龟田小腹。龟田弯下腰连连后退,知道碰上了真正的中国武士,所受的这一脚力气太沉,换了别人可能已经毙命了。他痛苦地嗷叫着准备施展一下他的日本功夫,没有商量的打死这个中国武士。这时,胸中燃烧着羞愤的水英,操起一张条凳掷到龟田的后腰,气焰嚣张的龟田瘫在了地上,他的一拳没有打倒敌山,心里已经发了虚。
  龟田彻底明白了,在拳脚上肯定不是这家支那人的对手,他暗忍着巨痛,摇摇头,狞笑一声“呦西”,偷眼旁顾。敌山看出他要挪身去取扔在一边的军刀行凶,疾步上去补上一脚正中龟田的面门,龟田立即鼻梁凹进眼珠曝出,有出气没进气了。
  杀完了几个鬼子,敌山知道闯下了大祸,邻居们过来劝他赶快逃离。他说:“我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连累大家!”他取出笔墨纸砚,写下两行大字,“几个日本兵当着我面强奸我媳妇水英,被我失手打死,杀人者扬敌山”。写好后盖在龟田脸上,夫妇俩悄悄收拾了家中细软,把鬼子的刀枪用旧布捆绑包好,装扮成走亲戚的样子,在族人们劝说和掩护下,乘一叶扁舟去江南找抗日游击队了。
  包括敌山在内的绝大多数中国人都恪守一条真理,好汉做事好汉当,可侵略者不讲这一套,他们逼迫杨家湾人交出所谓凶手的杨敌山。杨家湾人当然交不出来,凶残的侵略者为显示大日本帝国的武功,架起机枪扫射村民,老老小小上百人倒在血泊之中;泼上汽油,烧光了杨家湾的所有房屋。无耻的侵略者对此大加吹嘘,说要中日亲善,抵抗皇军就和杨家湾人是一样的下场。
  如今,日本人蛮横的认定高圩人偷了他们的布料,依据两条,一是葛家圩的织布机手,被巡逻的哨兵听成是高家圩的机枪手;还有一条就是高守成和日本人作过对,现在人不见了,要高圩人交出守成,交出赃物赔偿损失。否则,就和杨家湾一样的烧光杀光。
  高圩是一个有三四百户人家的大村子,保甲长们平时走路都要摆起四方步子派头十足,大祸临头却没有了主意,他们求君培拿主张。君培分析说:“我反复排了队,不像是我们圩子里人偷的,那几个夜里经常躲路抢劫的混混儿,量他们没种没胆去动日本人的东西。听说是穿日本军装大摇大摆进去装运的,看来来头不小,虽说现在不见守成的人影是个疑点,可他又能从哪里纠合到人呢?听说抓到的人是我们高圩的,可又不说清楚是谁,有没有被打死也未可知,现在真不好说啊!”
  保长连田接过话说:“我现在心都抓碎了,就担心惹出像杨家湾一样的祸来呀。君培,你是我们圩子里的头面人物,这时候要站出来长点劲呢!”
  “咦,怎么说我不长劲呢?捉奸拿双,捉贼拿赃,现在人赃一样不见,我们如何承认?五千大洋不是小数目,这个钱谁来出?再说,出了这个钱,就等于承认了偷盗,我们凭什么承认?告诉你,要背上汉奸罪名的!”
  “那可如何是好,君培呀?”
  “你可再去找乡长,通报官府,这里再容我想想,好吧?”
  君培知道,找政府也没用,乡里、县上和日本人勾结,共同鱼肉百姓,简直是暗无天日。他又估摸着儿子宇清在抗日的队伍上,儿子总是秘密回家,谈在外面经商的事又闪烁其词,很难说是不是儿子干的。他既暗自提气又胆战心惊,鬼子说抓住一个高圩人又不点明是谁,这是唬人的,当下存疑的是守成的死活不见,是不是真的和日本人布料失窃有关呢?
  有一点是君培不可能懂的,由于日本人在太平洋战场上吃紧,正在从中国大陆抽调大量精锐部队,日本已无力再扩大战争;加上江南的新四军向江北挺进,鬼子的气焰已无原先那样嚣张了。他在心里边平衡着,为了避免鬼子在杨家湾屠村悲剧的重演,恐怕是要出点血的。五千大洋不出,至少要出三千到四千,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连田找到乡长哭穷,乡长答应和日本人讲情,可以减免一部分。连田颠着跑回圩子说了情况,君培叫管家平贵串联了几家大户,凑够了三千大洋;可送到乡公所的当天,日本兵已经开走了。按说这个钱应该退回高圩人,诡异的是,乡长说给了日本人,自己没有吃黑。乡长因为保民有功,还提拔当上了县长。
  抗战很快取得了胜利。在一片欢庆的锣鼓声中,守成突然在圩子里又出了世。圩子里人问他有没有参加偷日本人的布料,害得整个圩子要遭殃,他一口否认此事与他没有半个铜子儿的关系。可接着听说是新四军游击队搞去准备做军装的,偷布无罪反而有功;守成又转身说,游击队的行动是他接头的,他一起参与了先搞几套日军服装进行化妆迷惑敌人,一起拟定搞到布匹以及撤退的路线,一直送到新四军驻地王家坝才返回的。
  守城说的有鼻子有眼睛像真的,并说一开始撇清关系是因为要隐瞒身份忽悠日本人继续开展抗日活动。这一转身,守成立即变成了抗日英雄。可有人说,守成是怕日本人报复他不配合推销洋布要把他杀掉,到王家坝他姐姐家去躲了起来,听说日本人撤走后才悄悄回家的。是贪生怕死暂避风头,还是舍生忘死积极抗日,守成和说话者各执己见,人们一时难辨真伪,均无证人证词。反正都是无罪行动,和汉奸的名号不搭边,更谈不上有什么奖惩之类的东西,守成说自己没有精神和别人绞牙,难不成说我参加抗日有罪?
  得江当时在抗日战场上转战南北,对这些浑然不知,守成在他儿子宇凌面前怎么吹嘘自己参加游击队的行动外人不得而知。当时,不管参加什么部队,只要是抗日的,家里一律称为抗属,都很光荣。高君培、高平贵和很多有儿子在打日本鬼子的人家一样,被称为抗属老爹,很受到人们尊重。
  宇凌比宇清、得江他们小几岁,也闹过要去参军,但一来守成生病等死没人照顾,二来宇清回家时和他说可以参加地方民兵参加支前同样光荣,又可以照顾他自己病重的父亲。在日本人逼着要高圩赔他们损失时,平贵认为是守成惹的祸,而按君培的意思去向大户们筹款时又十分麻烦,守成见风使舵,先撇清说与己无关,后又把自己说成是抗日英雄,因而对守成特别厌恶。曾斥责他说:“你的嘴是转着长的?日本人的布是不是你偷的,你怎么说不清楚的?害得整个圩子要灭门绝户,唔?是参加新四军的行动,还是躲到你姐姐家去的,乌龟吃火灵虫你自己心里不有数吗?”
  守成不服气,认为平贵抹杀了他的功劳,说筹钱赔损失是拍日本人的马屁,是汉奸行为。但他没法皇帝有法土地,恨不了君培,怨气全撒到了平贵身上,以致延续到他儿子宇凌都迁怒于平贵的儿子得江。得江是从部队转业回家以后,才听人说到这些事的,他从小就不喜欢守成的不地道,没有想到他儿子宇凌也是这个鸟毛灰的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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