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次治疗

　　贝特朗夫人看了自己的先生一眼，毫不犹豫地点头，她微微一笑说道：“尊敬的中国医生，我其实很想看一看你给我治疗的办法，但是我尊重你的任何要求！通过上次的治疗我已经发现，你不但是一位医术超群的医生，更是一位神奇的巫师大人。我没感觉到我们进行了任何的身体接触，而且隔着厚厚的被子，但你却让我感受到了太阳一般的温暖。可爱的孩子，我想问一下，在不久的将来你会不会告诉我这个秘密？”说到这里贝特朗夫人微微鞠躬。
　　连如江发现每次斯特米见到自己的时候，也都是把手放在胸前，顿一下自己的足跟，并微微鞠躬，不知道这是不是贵族的礼节。在崇尚个性张扬的西方国家，鞠躬礼是一种非常庄严的礼节。在平常交往中，人们一般会通过握手来表示彼此的好感，而在握手的时候微微弯曲自己的身体，便已经是西方人认为的鞠躬，而这种弯曲身体的动作只会在遇到长辈与非常值得尊敬的人时才会出现。
　　连如江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礼，也只好微微弯腰表达敬意，目前在国内，国人行鞠躬礼的越来越少了，除了在一些特殊的场合，譬如追悼会等，才会出现鞠躬，一般的日常生活中很少有人鞠躬。因为鞠躬有时候被称为“哈腰”，这是一种带有贬义的叫法。在语文教学中“点头哈腰”更是被认定为一种阿谀奉承的表现，这种行为让人显得猥琐不堪，出现这个动作的人往往地位低下。不过现在看到贝夫人施礼有一种大度和风雅，很多动作看来也是和这个人的气质有关系的，秦汝阳要是给别人鞠躬，那股气质就有点像跳广场舞了。
　　娜莉忽然说了几句话，然后目光殷切地看着连如江，杨白劳并没有翻译，反倒是贝特朗先生回头对美女护士摇摇头，娜莉脸上露出不情愿的神色。连如江仔细看看他眼前这两位法国女人，忽然有点明白了什么，要知道在世界通用理解中，法国女人本身就是一种概念般的存在，任何一部美国好莱坞的电影里，只要有法国女人出现，本身就有一种随意的法式风情。她们都不是“模式化的性感尤物”，外形上也没有特别明显的共同点。但把她们摆在一起，你又会发现，她们也有很明显的共性：自然、慵懒，性感、酷。
　　贝特朗夫人身上有一种优雅的贵妇风采，娜莉则是很鲜明的少女形象，法国女人绝无韩国美女的千篇一律，单就娜莉来说，她没有完美精致的五官，护士服穿在身上根本也不是什么时髦，并非冲在流行前沿，但就是有一种致命的性感，连如江都不敢直视她的大眼睛。贝夫人显然对刚才自己先生的话有点抱歉，她回头安抚一下娜莉，娜莉点点头，同时仍是有点渴盼地看着连如江。
　　杨白劳做翻译和小范的风格截然不同，小范会把在场所有人的话一点不剩的都告诉连如江，而杨白劳明显选择性很强，他只选取和连如江有关的内容，有一些话即使和他有关，但他无法决策的事情也绝对不翻译，这是因为各为其主的缘故，他的主人是贝特朗，而小范的雇主则是连如江。连同学很好奇娜莉想对自己说什么，但没人给自己说清楚也就只好装糊涂，但他打定主意，下次来一定带着小范。
　　几个人一起往后走去，连如江看得出来贝夫人的脚步依然有点虚脱，但她每走一步都很用力，看得出来她在故意克制自己。想起来也可以理解，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他想今天的治疗结束之后可能贝夫人会健壮许多。
　　依然是上次的那个房间，依然是柔和清雅的灯光，屋里显然早就进行了安排，唯一和上次有点区别的是房间桌子上多了一大束鲜花，这是不多见的紫丁香，紫丁香不单独开花儿，而是几十朵紧簇在一起开放。在绿叶的衬托下，那一簇簇丁香花儿就像一个个穿着紫色连衣裙的小精灵。花前挂着一个标牌，上边是几句法语，连如江看了看，一句也没看懂，杨白劳看他感兴趣，凑到耳边解释：“这是紫丁香的花语，我的心永远属于你！这是先生送给太太的。”连如江不置可否地看他一眼，这厮是个忠实的仆人，知道啥话该说啥话不该说。
　　高迪先生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他是来找连如江的，主要是药方里那个“红丹全蝎”他不知道怎么给电话那一头的中国代理人说明。开始翻译的是红色的蝎子，后来又说是肚子里有红色药丸的蝎子，弄到最后说得固然不明白，听得更是满头雾水，最后一咬牙过来找连如江，让他给自己写一个准确的名称传给对方。这对连如江并不是难事，但当高迪想问一下这个奇怪的生物长什么样子的时候，连如江也是耸耸肩膀，很遗憾的表情了。这个东西名称他只在医书上看到过，就连他的老师荆暗夜都做了标注，看来这一定是传说中的中药材了，比他上一次偶然发觉到的马宝要贵重得多，恐怕即使翻天覆地找一遍也不一定有把握。要知道很多的宝物都是有缘者得之，而无缘者拿到手也不懂用途。就像去年那枚赤丹珠，王阳同志放在家里很多年都不解其意，而到了徐子婵手中居然可以幻化为掌心雷这般厉害的武器，估计这个红丹全蝎说不定也在某处隐匿着呢。
　　高迪拿着连如江手写的纸张就跑了出去，这是贝特朗先生给他安排的任务，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在这一周内凑足七味药，花多少钱都无所谓。而且许愿说如果这个事情完成的好，贝先生会继续给他创造和王室公主接触的机会，这不能不让高迪心动不已。
　　看了看房间，娜莉小姐又凑了过来，她小声呢喃几句，很害羞的样子，连如江很后悔自己没学几句法语，说不定勇敢大方的美丽小姐说的是“我爱你”呢。虽然连同学绝对不会背叛自己的妻子，但是被性感美丽的法国小姐示爱是扬国威的事情。
　　杨白劳悄悄拉了一把连如江，说道：“连先生，我们暂时退出去，贝夫人要更衣了，一会儿您再进来给她治疗！”连如江连声称是，自己有点过分了，其实刚才就应该看出这件事情，他和贝特朗先生、杨白劳一起退了出来，而娜莉小姐则留在了房间里帮助贝夫人收拾一下。连如江问杨白劳：“杨先生，刚才你们那位美丽的小姐一直想问我什么呀？”
　　他很担心杨白劳会说出示爱之类的话，但心中又有一种小小的虚荣感。杨白劳看他一眼，说：“她太过于天真了，想让你把救治贝夫人的办法告诉她！”
　　靠！连如江很是沮丧，这是想施展美人计骗我的绝活呀，良心大大的坏了！但很显然这是她的一厢情愿，任何人都是把她当做一种笑话，包括连如江。
　　大约四五分钟的样子，娜莉就推门走了出来，但她并不走开，而是对连如江招招手，想让连如江过去。这不行！连如江变得很严肃，他转身说道：“贝先生，请这位美丽的小姐也要离开房间，我给夫人的治疗是需要安静的！”
　　贝特朗的脸色也阴沉下来，他很不喜欢这位护士的太过于放肆，她是不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他低低说了几句话，虽然连如江没明白什么意思，但看到娜莉神情变化就知道，贝特朗先生至少是对她发出了警告。她急匆匆离开房门往左边走去，那边不知道通往这所庄园里的什么地方。
　　连如江静下心来，他和贝特朗先生握握手，然后走进了房间。杨白劳很和善地向他做了一个“OK”的手势，这位法籍华人觉得自己的同胞给自己露了脸。他很后悔那天晚上急着回家，没看到连如江如何挽救服毒的贝夫人，以及后期的治疗过程，几个他熟识的仆人都说，贝夫人就好像一下子身体痊愈了，但也有人很阴暗地怀疑会不会是回光返照。这也让杨白劳替他身边这位同胞有点担心。
　　贝特朗先生并未在门口等待，他知道这次治疗的时间基本上在半个小时左右，于是吩咐杨白劳和瓦尔特站在这里，随时等待连如江的吩咐。他要去那个家庭咖啡室去等待他们，似乎咖啡室成了贝特朗先生的福地，今天他仍是希望在那儿等到好消息。
　　高迪先生过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十几分钟，看他满脸兴奋，杨白劳就知道他刚才打电话沟通的事情应该是比较顺利。高迪虽然是个出色的医生，但他年纪却并不是很大，因此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的地步。当然跟随高迪过来的还有一套医疗仪器，这是他早就准备好的，计划等连如江治疗结束后就再给贝夫人做一次全面的身体检查，看看这次是否也是效果明显。娜莉小姐显然并没走得很远，大约半个小时的时候她在墙角拐弯处露露头，很显然也是很关心这次的治疗会收到什么样的成果。
　　也就在娜莉小姐探头探脑之后的五分钟，房门一开，连如江从里边走了出来，见众人纷纷向前探问究竟，他把食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回手悄悄关上门之后，才走到高迪医生等人之前悄声说道：“贝夫人睡着了！今天医疗的效果很好！”
　　连如江说的话丝毫没有吹牛，今天其实和上次对癌细泡大规模的杀戮不同，而是一场攻坚战，在宝镜中贝夫人的脏器上已经充满了一个个小型的堡垒，就连淋巴结上都有被扩散的情况。连如江今天重点治疗肺部和肝部。开始能听到贝夫人急促的呼吸声，但随着治疗的进一步深入，贝夫人应该是觉得身体越来越舒服，原来那种身体不属于她个人的情形逐步消失，就像一股清流慢慢洗涤她的全身细胞，后来她的呼吸声就慢慢变得平缓，一直到连如江感觉宝镜微微发热，这才告一段落。这个时候与开始第一次宝镜里的阴云密布已经有了天壤之别。明朝日出春风动，更看晴天万里开。即使现在不再治疗，贝夫人也没有了性命之忧。连如江抑制不住心中的兴奋，他握紧拳头挥舞一下。谢天谢地！可爱的宝镜又立奇功。
　　他在屋里转了几个圈慢慢平复一下情绪，地面上的伊斯法罕地毯柔韧舒适，踩在里面悄无声息，这个地毯品牌连如江是认识的，连如江家里也有这么一张挂毯，是他们结婚的时候当时还在济南市办公室尚未调动的魏主任通过关系从海外捎过来的。当时喝醉酒后就给连同学大讲特讲地毯的知识，连如江记得他说过现在阿拉伯神话中的飞毯就是依照这个牌子作为原型。
　　古老的波斯谚语说：伊斯法罕是半个世界。伊斯法罕城位于海拔一千六百米高的伊朗高原，是一个历史悠久的文化古城，在数世纪以前，伊斯法罕手织地毯就在东西方倍受尊崇，十七世纪，波斯国王阿巴斯迁都伊斯法罕城，使波斯地毯进入黄金时代。那个时期世界上最好的地毯均出自伊斯法罕，被使用在波斯王宫、欧洲皇室、教廷和贵族阶层，或铺在地上或像珍贵的油画一样挂在墙上。波斯地毯今天的盛名很大程度上归功于伊斯法罕，伊斯法罕地毯是由宝石般的中心葵、沙哈巴斯棕榈叶、卷曲的树叶、缠绕的藤蔓及花草构成主要图案，采用世界上最好的羊毛，科尔克羊毛编织在真丝的经纬线上，迄今为止伊斯法罕地毯仍被认为是世界上最好的波斯地毯。连如江几乎都想脱了鞋在上边撒个欢，这让他心情更好。
　　连如江告诉大家医疗效果很好，几乎所有的人都有跳起来的冲动，瓦尔特转身就跑，肯定是去报告贝特朗先生这个好消息。高迪很没有风度地握着双手在门口走来走去转了两个圈，差一点撞到他推过来准备检查身体的医疗仪器上。最激动的就是娜莉，她快跑几步来到连如江身旁，又想给他一个拥抱。不过这次连如江早有准备，他轻轻一闪躲到了杨白劳的身后，又恶作剧地往前一推，杨白劳就被激动的满脸红润的娜莉抱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