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狭路相逢

　　杨白劳很激动，他个子比美丽的娜莉要矮上许多，平常美女很少对他假以辞色，这次有机会能暖香温玉，胳膊上就用了几分力气，但随即脸上露出痛苦之色。原来娜莉的手已经揪住了他的耳朵，高个子美女身形上很有优势，见她轻轻一扯，随即便传出杨白劳的几声惨叫。
　　连如江趁机已经跑到高迪身边，他对杨白劳的喊叫没有表示任何同情，反而落井下石地说道：“完了，本来想让贝夫人多休息一会儿呢！”但他很显然低估了娜莉小姐的热情，很快他就觉得一座高山向她压了下来，那当然是娜莉的拥抱。
　　连如江的身高在国内不算矮个子，但也绝非什么巍峨高耸，他甚至比自己的侄子连志云还要矮上一大块，连同学常常控诉黑暗的十年动乱，说那个时候吃啥也没有以至于影响了自己的发育。他只有一米七五左右的高度，而娜莉身高一米九，别说在女人中间，就是在高人如云的法国也不是矮个子，她的拥抱就有点大人欺负小孩的感觉，连如江连忙喊道：“Stop!Stop!娜莉小姐，请考虑我的感受。我不太习惯你们法国人的礼节，我觉得……”一朵红唇又出现在连如江的视野里，他急中生智，左右手一起高举，在他和美女的脸庞之间摆了一个拳击比赛中常见的暂停动作。
　　可恶的杨白劳捂着自己的耳朵在旁边苦着脸，不断地发出呻吟声，刚才娜莉出手很重，让他很受伤。连如江喊道：“杨先生，杨白劳。你过来给我们担当翻译，我想咱们之间应该多沟通，你给娜莉小姐讲一讲我们中国的礼节。”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脚步声，即使走在柔软的地毯上都能听得出来人心情的急迫。连如江回头看去，见是贝特朗在瓦尔特的陪伴下跑了过来，他趁势推了一把娜莉的双臂，向贝特朗先生迎了过去。娜莉可能有点惧怕贝特朗，急忙转身推开房门，跑进了房间。
　　贝特朗满脸兴奋，很远就伸出手来：“亲爱的连，我已经收到了好消息。谢谢你！非常谢谢！”连如江急忙握手，嘴里谦逊：“贝先生，我的医疗结果还没有得到验证，要不我们再去喝一杯咖啡等待高迪医生的结果？”
　　贝特朗哈哈大笑：“连，我记得你是不喝咖啡的！不过你的建议很好，我们等待高迪的好消息。”
　　高迪送过来的果然是好消息，他这次比第一次要快了许多。咖啡屋里，连如江陪着贝特朗先生随意聊着天，他第一杯果汁刚下肚，就见高迪飞跑了过来，当然他的身后还有高耸入云的美女娜莉小姐。等等，不对，还有一个人，高迪跑到他们面前，连如江才看到他身后居然是贝特朗夫人，娜莉扶着她的胳膊，但明朗的灯光下贝特朗夫人脸上已经不再是苍白的颜色，而多了几分红润。贝特朗先生并没理会跑得气喘吁吁的高迪，而是一把抱住自己的妻子，似乎这个时候语言是多余的了，贝夫人能起床走到这里本身就是一个明确的答案。
　　连如江很兴奋，今天晚上的晚餐一如既往是法国大餐，唯一不同就是家宴摆在了贝特朗先生家里城堡中最奢华的餐厅，各种法式名点口味绝对比昨天巴黎大酒店吃的要好很多。连如江很庆幸昨天学到的饮用红酒的礼节，他陪着贝特朗夫妻、高迪医生、娜莉小姐等人喝了很多酒，虽然身上带着解酒符，最后仍是有点醺醺醉意，他不禁有点怀疑徐子婵的解酒符是不是也有点水土不服。出门的时候天色已晚，华灯初上，瓦尔特和杨白劳被安排送连如江回酒店。
　　上车前，连如江叮嘱了高迪两件事情，第一，一定要抓紧寻找续命丹的七味药；第二则是这几天贝夫人要增加营养，下一次诊疗时间确定在五天之后。高迪很显然想说点什么，但张张嘴又闭上了，连如江估计他想问红丹全蝎的事情，只是自己对此也不是很懂，也就装作看不见。
　　似乎是经过刻意安排，连如江这次返回巴黎大酒店的道路被选择在了香榭丽舍大街。这条马路武毅接飞机时也曾走过一次，只是当时连如江看到的只是堵车的壮观，也许每一座城市的风格迥异，但堵车的情景都很相似吧，现在这个时间悠闲走在这条号称世界最美丽的大街上，才让连如江有点心悦诚服的感觉。
　　榭丽舍大街全称爱丽舍田园大街，是巴黎城一条著名的大街。根据法国一个常用的说法，她被看作是最美丽的街道，也是来到法国的人必去地点之一。香榭丽舍大道以圆点广场为界分成两部分：东段是条约七百米长的林荫大道，以自然风光为主，道路是平坦的英式草坪，绿树成行，莺往燕来，鸟语花香，是闹市中一块不可多得的清幽之处。西段是长约一千二百米的高级商业区，雍容华贵也是全球世界名牌最密集的地方。一流的服装店、香水店、靠近凯旋门一段商店最多。杨白劳开玩笑说应该停下车从协和广场步行至凯旋门，因为这里是全世界最豪华最顶级的时尚和奢侈高级商业区，走累了就惬意地坐在香榭丽舍大道旁的咖啡屋，品尝着香浓的法式咖啡和各类美味的法国美食，诸如经典法国面包“棍子面包”和“羊角面包”还有法式杂果蛋糕、焦糖奶油松饼之类的法国糕点和点心等；又可到各大专卖店采买购物，同时也可以欣赏这个有着百年历史的法兰西第一美丽大道的万种风姿。他说得连如江蠢蠢欲动，差点让瓦尔特停下车子真的要步行，只是总感觉今天有点太累，正犹豫间车子已经走出了商业区。
　　香榭丽大道几乎与塞纳河的一段是平行的，从大道向南便可以到达塞纳河了。瓦尔特特意拐了个弯，让车子走到塞纳河，方便连如江看一下塞纳河的夜景。
　　连如江被眼里的美震撼了，夜幕中，塞纳河畔一片辉煌。这种辉煌不是照亮、泛光、亮化，而是一幅幅夜景的艺术构图。塞纳河畔的灯光，把从十一世纪以来的一代代大师精心设计的风格各异的建筑点缀得如梦如幻：高耸入云的埃菲尔铁塔发出了耀眼的金色光芒，显示其在塞纳河上的主导地位；沿河两岸的建筑，高低错落，明暗相间，在黄、白灯光的照射下，强调了建筑的古典美、艺术美，增强了塞纳河的纵深感，古文化的神秘感；河边的树木、花草、小品、庭园灯烘托出塞纳河的恬静、温馨。水中一座座淡蓝色的桥梁，使得水桥一色。桥的倒影，河岸的倒影，更把那份恬静扩大、延续，最终连成一个整体。一暖一冷非常相宜。远远看过去，埃菲尔铁塔的灯光不时地变化着，与水平的、静静的塞纳河形成强烈的动静对比，使得整个塞纳河的空间活了起来，充满了生气。动不夸张，静则含蓄有韵味。连如江忽然想起自己曾经感叹过扬州的月亮，这样看起来，埃菲尔铁塔和塞纳河的完美组合，就好像是月亮照在运河古城扬州的感觉，他不由赞美一句：“好美呀！”
　　杨白劳刚才也喝了不少酒，开始时候头脑清醒，现在则有点糊里糊涂，他说道：“连先生，你不懂，巴黎城市最美的不是夜色，而是女人。我在巴黎生活了四十年，我懂她们的美，平心而论，巴黎女人并不比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的人更时髦，巴黎女人也并不比其他国家的女性更美丽。但是有这么一句话，西蒙娜•德•波伏瓦说过的，女人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形成的。巴黎的女人美得是一种心态、一种生活方式、一种价值观。”
　　连如江心里很不屑，想想刚才他被娜莉虐待的情形就有点忍俊不止，他很关切地问道：“白劳，你的耳朵还疼吗？”
　　杨白劳的长篇大论被打断，显得有点很不舒服，他看了连如江一眼，虽然他是华裔，但没有在祖国长大的经历，因此并没听出连如江嘲讽气味很足的话，反而以为是连如江在关心自己，忙说道：“谢谢。娜莉小姐用的力气很大，到现在还是很疼。”
　　连如江强忍住笑意，这个家伙太实在，怎么和秦汝阳有几分相似呢？不过和他打交道，逞口舌之力有点欺负人，他决定不再捉弄这家伙。
　　过了塞纳河就到了巴黎大酒店前的广场，连如江原本想让瓦尔特放下自己，自己在巴黎的凉风中走走，但是总觉得今天有点疲惫。瓦尔特问了一句话，连如江不明白什么意思，杨白劳则指了一下巴黎大酒店的前厅台阶之上，瓦尔特点点头，把车转了一个圈，停在了台阶之上，然后飞跑下去替连如江拉开副驾驶的门，连如江很客气的说声谢谢。他下了车准备和瓦尔特握手相别，后边杨白劳也下了车，很热情地想给连如江一个拥抱，不知为何，连如江总觉得外国人身上有一种说不清楚的味道，他可不想和杨翻译拥抱，远远伸出手去，借以阻止他的动作。但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觉得自己腰间一动，似乎有一种力量传来，这是八卦玉佩的反应，连如江暗叫不好，莫非在这里有什么没有预料到的危险吗？他急忙转身，不远处酒店的角门旁有一个嘴角带着嘲笑的女子站在七八米的地方在对他举手致意，连如江就感觉脑子嗡的一声，嘴里脱口而出：“董芳空！”
　　不错，就是董芳空。她今天穿了一身深色牛仔套装，近乎裸妆，但依然是低调而优雅的气质，这也是一种具备东方色调的巴黎美女装扮。但连如江心理一阵发冷，暗骂自己疏于防范，既然知道她就在这个酒店，自己要尽量低调才对，刚才就该到地下车库然后坐电梯上去，现在好了，无可遁形。
　　董芳空显然听到了他的称呼，莞尔一笑：“连如江，幸会幸会！谢天谢地，没想到在巴黎居然能碰到你，这真是他乡遇故知。”连如江二话不说，一低头又钻进轿车里，说道：“瓦尔特，快走！这个人我们惹不起！”
　　瓦尔特是一个受过严格训练的保镖，虽然他不懂汉语，但看连如江的反应就知道，他面对的那个人对他很具有危险性，他一个跳步已经到了车前位置，然后迅速关上这侧的车门，双目直视前方的女人，全神戒备。
　　董芳空没想到连如江反应如此强烈，而且丝毫没有那种奋勇一搏的勇气，而是做了缩头乌龟，转身就躲了起来。其实她现在的身份已经和多年之前的游侠完全不同，根本不可能会把连如江怎么样，但是她心里有一个念头，有一个任务一定要完成，自然就是上次丢失的八卦玉佩。她在徐州火车站被擒后经过安全部门首脑单独接见，询问她可不可以改邪归正，真正为祖国做点事情。董芳空几乎没有选择的余地，这就是生死之间选一条道路，董芳空自然不会傻到自寻死路，原本她也属于经济间谍的性质，有点类似于江湖上的杀手集团，只是为了某种利益搏杀。当时她的组织成员已经全部被擒，这自然也是连如江的功劳，正是他在去北京的火车上找到了他们的蛛丝马迹，才让其他几个人先后被擒，这也是董芳空对连如江恨之入骨，必欲除之而后快的重要原因。她很干脆利落的答应了安全部门的要求，假借脱逃的借口远走海外，做一些为国家收集情报之类的事情。
　　虽然身份也成了国家人员，但她对自己被连如江这只菜鸟抓获耿耿于怀。她知道自己根本没有报复的机会，只是有两个心愿却都和连如江有关系，一个是她丢失的八卦玉佩，另一个则是她若干年积累的财富钥匙，这些东西世界上只有她一个人懂得用途。后来她和安全部门交接她的东西时发现没有玉佩和钥匙，心中就明白应该被有心人拿走了。这个有心人毫无疑问能且只能是连如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