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盛宴

　　要说起连如江真正害怕的人，并没有几个，即使当年南京杀人魔高年，在和连如江的较量中也没占到什么上风，最后更是化为灰烬命丧长江之中。但在连如江心中，最害怕的却是一个女人。没错，就是这个出现在巴黎大酒店门前广场上的这个女人——九尾妖狐董芳空。
　　连如江第一次遇到这个女人，是在去北京的火车上，当时董妖狐扮作一名孕妇，企图盗窃一份有关化工资料的图纸，当时已经得手，但被眼光锐利的连如江无意之中发觉，她在逃命中只挥出一拳，就把连如江打晕在地，虽然当时在场的李进力擒这个女贼，但不久她却轻而易举地逃走了。
　　第二次则是在南京的玄武大酒店自助餐房间外，连如江中了董妖狐给他下的安眠药，要不是恰好遇到徐子婵，连如江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命丧她手。尽管如此，连如江也被徐子婵误会之下痛揍一顿，那是连同学不堪回首的往事呀。
　　第三次就是连如江的反击了，当时他回老家奔丧，去参加爷爷的丧礼，结果在火车上又是误打误撞遇到了董妖狐，不过这次连如江准备充分，借助于徐州火车站地利之势，又有一帮强援，干脆利落地擒下了这个狡猾多端的美女狐狸，连如江身上的八卦玉佩，就是那次的战利品，这可是稀世宝物，已经无数次把连如江从灾祸中解脱出来，可谓他的压箱子底宝物。另外还缴获了一把钥匙，只是连如江不知道钥匙能起到什么作用，但是一直藏在家里。雌雄大会后不久，连如江就被告知，董芳空又跑了，只是从武毅的话语里他感觉到了别样意味，也就是说这头狡猾的狐狸已经被驯服，派到国外去给敌对势力添乱了，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和他相见，当时这让连如江大大出了一口气。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他拿了董芳空的宝物，估计那个女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只是八卦玉佩恐怕只有双方当事人才知道妙处所在，即使当时政府和董芳空有协议，也不会牵扯到这件东西，连如江知道自己得罪了董妖狐已经是生死大敌，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因此处处小心。现在在楼上一眼看到这个袅袅娉娉的女人往外走，脑子就嗡了一下。
　　他脑子飞快地运转着：这个女人来巴黎大酒店所为何事？她是否是来踩点的？还是偶然相遇？要说是来踩点这不符合董妖狐的性格，想想前几次她可以用千变万化来形容，每一次见到自己几乎都是一副样子，也许只有自己在徐州火车站遇到的她才是真容，而在此之前无论是孕妇，还是贵妇人模样的旅客，以及去卧铺车厢观察自己时候脚步蹒跚的中年妇人都是伪装，如果她是来这里对自己不利，那么一定也会做伪装的，想想她只要稍微变化一下样子，自己站在高高的七楼上，在这淡淡暮色中，也不会一眼认出就是她，那么这么判断，她来这里肯定和自己无关了。想到这里连如江多了几分宽心，不是来找自己的就好。要是来找自己，连如江第一个念头就是登上风火轮直奔飞机场，自己可不想把命丢在异国他乡。
　　众人参观连如江的房间都是赞不绝口，他老乡高唐农业局的王主任居然开玩笑说能不能在他的卫生间里安张床，他觉得那里就足够大，可以作为栖身之处，而且卫生间可以冲浪，一应生活用品齐全。于处长则是对房间琳琅满目的各种食品以及服装小超市颇为感兴趣；赵翠萍和小王科长则是对化妆间爱不释手。顾世才发现自己的领导有点神不守舍，他凑到跟前说道：“连书记，我怎么看你好像不舒服呢？是不是太累了？今晚你别请客了，我把这些人打发走吧？请一次客好几千块钱呢。”顾主任几乎不能容忍欧元和人民币的差价，每看到一个面包就要面值人民币四五十块钱他就不可容忍。刚才偶然看了一下这间房的价位，换算成人民币要六千多块钱，他就乍舌不止。不知道一晚上睡这样的房间有什么用处，再好的床也不值这个价钱呀，要是睡上十天完全可以在清平镇买一栋楼。浪费呀，极大的浪费，怪不得说资本主义国家垂而不死，腐而不朽，这种奢靡的生活哪里得了？
　　连如江摇摇头，他决定最近要深入浅出，不在大庭广众之下露面，惹不起躲得起，这个房间既然不是用自己护照登记的，应该说董妖狐不会发现，但是自己也要给贝特朗先生嘱咐一下，给自己配一名警卫，那个瓦尔特就不错，这个贵宾房间是独立于一般的客人，最好能有一个直通到地下车库的通道，他可不想像刚才董妖狐一样走在广场上被人发现。他又摸了摸腰间李进给自己的那个手机，哼了一声。丫的实在不行就和她拼命，上次能把她一下子打倒，这次也不一定就只能束手就擒。他对顾世才低声说道：“老顾，不用担心，这不花咱们的钱。我们多花点资本家们的钱，也是从一个方面促使资产阶级快一点倒台，是不是呀？”
　　顾世才想起那个和颜悦色的头号资本家，人家可是在飞机上请大家吃过饭，不能太无情了吧。但连书记高瞻远瞩，部署反资本主义的大计那就决计不会错，他点点头：“对，书记你说得对，我想我们可以吃穷任何一个资本家。”
　　
　　果然晚上的法国大餐很丰盛，说起来这已经是连如江第二次吃真正意义的法国大餐了。赵翠萍和顾世才则是第三次。只是昨晚上别人趋之若鹜的法国大餐，由于和飞机上的对比差距太明显，最重要的就是二人已经吃饱，所以并不感兴趣，今晚上在巴黎大酒店的雅间内，才算是真正欣赏了几道法国名菜。
　　
　　巴黎大酒店菜式精致，价格昂贵，但环境奢华。因为它是巴黎最富盛名的餐饮地，相对于昨天去的米其林二星要高很多档次，在巴黎“米其林三星”只有为数不多的四五家而已，属于顶尖美食家选出的顶尖餐厅，在这里吃一顿饭平均每人一百五十欧元。餐厅上也要求客人着正装，但也不必过于隆重。男士穿西装、打领带就可以，女士的要求更为宽松。
　　
　　餐厅的菜单非常简单，每一道菜有五种选择就算很多了。不过菜单上的价格只包括五道菜，其他单品都是要另外付费的。虽然大家都不是初次在法国高级餐厅吃饭，但仍是被面前无数的刀叉和杯子搞糊涂，小范翻译昨晚没参加聚餐，今天忙碌很多，他给大家说不要被刀叉迷惑，其实分辨很简单。刀叉按照由外到内的顺序使用即可，每道菜吃完把用过的刀叉并排摆在餐盘内侍者就会收走。有不同的用途的杯子，侍者会将客人点的酒水倒入正确的杯子，多余的也会收走。后来他又悄悄告诉连如江，按照常规，在这里一般要付给侍者百分之十到十五的小费，连如江是个大方的人，马上就点头同意了。
　　连如江发现上菜的程序和在飞机上大同小异，看来这和国内餐饮也有几分相似之处，那天在飞机由于原料等问题，虽然贝特朗的厨师也是绝世名厨，但相对于巴黎大酒店的吃食就简单一些，今天连如江多了经验，他只对自己喜欢的餐品动手。
　　今天小范特别放松，他坐在连如江旁边给连同学讲述一些法国菜的做法：今天连如江重点享受了法式焗蜗牛，蜗牛和干贝、鲍鱼、鱼翅被称为法国四大名菜。法式蜗牛又是法国人的最爱，据统计，法国一年要消耗三亿多只蜗牛，法国人对蜗牛的喜爱从这数量上就可见一斑。而法国人做蜗牛菜又有不同的方法，如洋葱炒蜗牛、烩烧蜗牛、宫爆蜗牛、滑蛋蜗牛等等，最受多数法国人喜欢的还是这道法式焗蜗牛。
　　小范介绍道，这种名店里的焗蜗牛和外边一般餐馆不同，厨师们用香草、黄油、红酒混合制成酱料，在每个蜗牛壳里放上一点，冷藏腌制三天，让蜗牛肉充分吸收酱料的味道，然后在烤箱里烤五到十分钟上桌。用特制的蜗牛夹和蜗牛叉挖出一块放进嘴里，这时的蜗牛肉质鲜嫩、口感爽滑，嚼起来还有清新的香草味。蜗牛还是种保健食品，有降低血脂、软化血管的功效。连如江吃得连连点头，也不知道是他赞美小范的介绍，还是欣赏蜗牛的美味。
　　小范重点介绍的另外一道菜就是煎鹅肝了，连如江记得贝先生在飞机上也准备了这道菜，但当时小范可能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到欧洲首富，有些紧张，并没有解释，现在看一群土包子般的考察团队员，他也格外卖弄自己的知识，他重点推荐了这道菜：说这是在现代欧洲菜中担任重要角色的法国菜，经常被作为一流餐厅酒店上菜和菜单组合的蓝本，而在今天这些法国菜里，最出名的也就是这道有着世界三大美食之称的法式煎鹅肝了。
　　最早懂得烹受煎鹅肝这项美食的，大概是二千多年前的罗马人。之后到了法国路易十六时期，鹅肝被进贡到法国宫廷后深受喜爱，从此成为宫廷采用的珍味。当时许多知名的音乐家，作家和社会名流都争相赞颂，自此奠定其顶级美食的地位。
　　小范照本宣科地说道：“既然能被视为世界顶级美食的鹅肝，鹅的饲养过程自有其独特之处.鹅在孵化后的十四周内，会被饲养在室外地方以供给一个自然环境，好使鹅的免疫力能大大加强。再过十四周这样一个周期，饲养人员便开始用特制的粟米每日三次强迫喂食鹅，为期四周。为避免在这强迫填喂的过程下鹅会紧张甚至死亡，所有的鹅都会被一对一喂食，其间并会不断地抚拍它们，或让它们聆听音乐，以帮助它们吞食和安抚情绪，这便是为什么鹅肝的价格会如此昂贵的原因，皆因其人工饲养已差不多占去成本的大部分。”
　　小范看众人虎视眈眈，鹅肝在法文中为FoieGras，而煎煮则是Saute，所以在法国餐厅如果看见开胃菜中有"FoieGrasSaute"，那便是法式煎鹅肝了。在品尝煎鹅肝时最适合搭配甜酒煮成的酱汁，或加入无花果干一起煎，鹅肝的香味便能和无花果的风味配合在一起，吃起来别有一番滋味。
　　孙市长带头鼓起掌来，众人也纷纷叫好，有时候单纯的吃并没有什么意思，但是有文化因素在其中就能让人格外兴趣大增。每个人几乎都把叉子伸向配置的鹅肝，唯有顾世才心中难受，这好像是花的连书记的钱呀，他很不高兴地问这个翻译：“范科长。”他认为尊敬别人尊称就是科长，但很可惜小范并不知道这是称呼他，而是兴高采烈地给连如江介绍说，这里的鱼籽酱味道真好，至于说到鱼子酱的食用法，应该先轻轻铺在舌上，以舌尖将鱼子酱一粒粒缓缓碾碎，便会感受到那香醇浓郁，甘甜清冽的酱汁，一般说起来，越贵重的鱼子酱，鱼脂含量亦会相对增加，含盐量则会相应减少，也因此，品贸较高的鱼子酱一般都口感黏稠，风味亦会更为精致。除了吃法外，用来舀鱼子酱的汤匙也是要十分注意的。为了不让器具压过其风采，同时防止因高温影响鱼子酱的品质，一般是使用贝壳汤匙来进食，至于一般用餐时所用的金属汤匙，由于会严重破坏鱼子酱的香气，所以绝对被列入禁止之列。
　　顾世才很不高兴自己的被忽视，他咳嗽一声，又喊了一声“范科长”，连如江听到了动静，不禁哑然失笑，他捅了一下旁边的小范说道：“范工，老顾找你，不知道有何见教呢？”
　　顾世才咽一口嘴里的红酒，他觉得这玩意儿有点酸，不如国内的白酒好喝，当然他不知道他这一瓶酒足有人民币二千多块钱，那样也许他就不感到这酒难以下咽了。“昨天晚上我们吃饭，据说要给服务员小费，而且还要百分之十，我想问一下这不是行贿受贿吗？怎么可能助长这股歪风呢？”
　　这句话问得小范哑口无言，他有点不太好解释这件事情，在欧美国家，小费是从事服务行业人的正常收入，有人以为小费是表示感谢，其实在给小费的国家给小费基本是一项不明码标价的义务。如果从歧视的角度说，明码标价也一定程度避免了服务员歧视顾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