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故人阴影

　　从第二天开始，西欧考察团的所有成员就一起到巴黎高等师范学院报到，虽然只有一个月的课程，但校方相当重视，给他们安排了一个法国人希图先生作为辅导老师，而且很严肃地讲解了这所学校的历史和目前情况。
　　原本包括连如江在内的所有人对这所学校并无敬意，想想武毅就读的巴黎大学，名字就是特别的气派，而他们的学校居然叫做高等师范这般平庸的名字，实在是不好给别人介绍。连如江想起聊城的第一学府聊城高等师范学校来，看样子巴黎这所学校应该和这所学校很类似吧。不过后来聊城高等师范学院更名为聊城大学，更是弄了一个全国最壮观的大门引起全体网友吐槽，似乎一下子聊城大学上过热搜榜首，他们的大门无疑是新闻爆发点。连如江等人幻想巴黎高等示范学院也能办出更名为巴黎大学这样的壮举，不然回去以后吹牛都不太好说。
　　哪里想到，等希图先生讲起这所学校的前生后世，这才把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看上去不显山不露水的巴黎高等师范学院，居然是法兰西最出名的大学，而且绝对是个很牛的地方。别看学院排名不是全世界最高，但他们对学生把控极严，文科生和理科生每年各100多人，算起人均实在太可怕了。好在他们除了正常教学外，更多的就是类似于这种师资培训，这在教育并未产业化的法兰西共和国并不多，而且最奇葩的是这二逼学校居然没有个英文名，只有个法文名叫Ecolenormalesuperieure，每次英语系国家的人，包括我们国家的人被问你在哪上学时都特囧地说一段法语，可是！居然有不少国际名流都知道知道！据说放肆到不用英语起名的大学一共两所，一个是这儿，另一所是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但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也是有英语简称的，它被称之为ETH，只有巴黎高等师范学院连个简称都不用，要么用地址叫Ulm，要么用normale，要么就是一大段法语，这几乎是一种很恐怖存在了。
　　其实历史固然是巴黎高师的一部分组成内容，但其最伟大之处在于：在这个具有光荣伟大历史的学校内，从学校管理层到各个教授，都几乎最重视教学的。希图先生介绍说这个学校和一些美帝国家学校不同，比如说美国的著名教授们大都忙于科研，并不会很认真地上课。即使有些教授比较好，上课比较认真，但课时太紧张也难于学好，而在法国，重视教学是有历史的，只从这个高等师范学校的名字就可以看得出来，只有最牛最牛的老师可以来讲课，而且讲课都很认真的。连如江想也许是因为法国科研压力没有那么大，老师可以花充足的时间在教学上。
　　希图最后讲了一下高师课程的特色，其最精华部分的是TD，经过可爱的小范翻译，连如江才知道，TD也就是习题课。习题课和正课的时间是一样长的，正课上一般是某个白发苍苍的老爷爷来讲他对这个内容骨干框架的理解，习题课就拿来推各种细节。老师发给你一张纸，上面很长很长的一大堆问题，学生一点一点做完以后，就等于把书上最经典的例子都自己手算了一遍，感觉特别好玩，可以体会到前人做这些研究的时候有哪些可能的坑，而不仅仅是重复别人的计算。据希图先生介绍，巴黎高等师范学院的习题课都是副教授级别的人来讲的，只要你遇到了困难，随时跑过来给你讲，不像在国内都是研究生当助教。
　　连如江开始也有一种担心，觉得他们这个所谓的考察培训团是到法国走一遭而已，他现在并没有多少空闲时间来国外旅游观光。后来岳父王云贵看了有关这次出国的材料，就告诉女婿，放心大胆地去吧，这次法国之行肯定会有收获。当时连同学也是七上八下，要真是能在国外学些东西当然求之不得，现在看起来这种担心似乎是多余的。只是看看自己的队伍良莠不齐，连如江依然很担心，好像赵翠萍、顾世才二位都不一定学的什么回去。但是既然这所院校是法国最好的学校，他就给自己树下了不虚此行的决心，决定好好做笔记。至于希图先生说的习题课，连同学可是提高警惕了，自己大学四年从未挂过科，可不要让这个历史最好成绩在这里戛然而止呀。
　　晚上的时候孙市长想请希图老师一起吃个饭，彼此增近一点中法友谊，当然也希望在接下来的培训中能网开一面。哪里知道法国人丝毫没有中国人那种风气，希图很客气地拒绝了，说他要回家去给自己的妻子做饭，自己也很少参加这种约会。不过他给孙市长推荐了几家很不错的法国餐，其中就有连如江现在居住的巴黎大酒店的西餐屋，说它是米其林三星级标准的酒店。但当他听说连如江居然住在巴黎大酒店的时候，不禁瞪大了眼睛，说道：“如果用一种情感来形容巴黎，那就是‘浪漫’。如果有房间可以完全表达‘浪漫’的定义，那它一定就在巴黎大酒店里。‘让顾客舒适得不想出门’是这个酒店的精髓。路易十六时期的座椅，柔软的床垫，超大的按摩浴缸，闪着柔和光的意大利大理石地面……”“那有可以看到埃菲尔铁塔景色的房间吗？”“那是必须的！埃菲尔铁塔近在眼前，仿佛只属于你。亲爱的朋友，为什么是你一个人住在巴黎大酒店里呢？”
　　法国人的直率让连如江很不好意思，但没来得及回答，小范翻译主动给他解围，他介绍说这位连先生不但是一个学生，更是高明的医生，法国首富贝特朗先生的家人身体有恙，特请这位连先生代为治疗，因此安排他住在了巴黎大酒店，这和整批学生统一安排住宿并不矛盾。听说他是一名医生，希图很惊奇地看了连如江几眼，要知道在欧洲国家医生可是一个很高尚的职业。
　　连如江看众人都是很惊奇的眼光看向自己，只好很硬气地说道：“好吧好吧，咱们有难共担，有福同享，要不今天晚上我就搬回来和大家同甘共苦。”
　　希图哈哈笑了几声转身就走开了。剩下的几个人则是围着连如江问个不停，赵翠萍担心自己领导被别人骗了，说是搬回来大家一起住也未尝不可，其他几个人则是想参观一下连如江的房间。孙市长则笑哈哈地说道：“如江，别人给你条件好的住处为什么不住呢？这又不违反什么纪律。另外呀，我有个小小的要求，你能不能给贝特朗先生说说，他的公司如果考虑到咱们国家发展，能不能重点考虑一下咱们聊城，这可是招商引资的大任务。我出门之前龚书记就对我说要在法国引进一两家企业就太好了，什么条件也可以谈。现在这么好的机会你可不能浪费。”
　　连如江急忙点头，孙市长是一个考虑大事的人，这件事情自己完全可以和贝特朗先生交流一下，看他的神情可是有求必应。他说道：“孙市长，下次我去他家的时候你要有时间我们一起去吧，给他讲讲咱们聊城市的招商引资条件。法国首富要是落户我们江北水城，宣传效果就很强！”
　　“是呀！如江，虽然我听说你很快就离开我们市了，但是你毕竟是我们聊城人，这次要真的有成效我肯定考虑会向领导提建议，要尽量安排在你们县。当然清平镇就不用考虑了，因为服装业要建设在城市里。”他这句话话外有音，似乎出发之前孙市长还不知道连如江要调动的消息，看来昨晚他肯定和市里领导沟通过，才这么大方而且说话也极为客气。
　　“孙市长，昨晚咱们的聚会我没参加，要是方便我想今天晚上再请大家吃一次法国大餐，可以去我现在住的巴黎大酒店，反正我所有的费用都是贝特朗记账，咱们好好痛宰一下这个腐朽的资本家吧！”连如江虽然想知道是谁告诉了孙市长这个消息，但看得出来他不会说的，不过想想与人为善，大家既然一起到了法国，还是搞好彼此的关系最好，有一句名言：要让大家都高兴，请客！今晚上就好好吃一顿吧。众人齐声叫好，一起杀奔巴黎大酒店而去。
　　巴黎大酒店充分展现典雅气派，酒店大楼平面呈十字形，建筑设计采用法国文艺复兴风格，为了表现酒店的新颖脱俗，大楼墙身以单一白色覆面，顶部则弃巴黎常用的灰色而改用海蓝色。位于酒店大堂入口处的绿色有盖拱廊，是仿效法国十八世纪末与十九世纪初的美好年代之典型新艺术风格。
　　从外形看整个巴黎大酒店主？要由酒店大楼和低座组成，低座用作赌场、购物商场和表演秀用途，面向赌场大道的低座外部，以巴黎著名地标加尼叶歌剧院，以及罗浮宫其中一座近马利中庭的建筑物仿建。并建有一座艾菲尔铁塔标准一半的铁塔仿制品，塔底三个基座贯穿低座，并置身于低座的赌场大厅内。位于酒店大楼旁另建有一座凯旋门仿制品，巨型招牌牌坊则以巴黎热气球为造形。不知道刚才希图先生说抬眼可以看到埃菲尔铁塔指的是真正的塔，还是现在这座仿制的建筑。连如江昨晚入住的时候迷迷糊糊的，都是贝特朗的管家斯特米给安排的，今天早晨更是匆匆出门和大部队联系，他都没去吃自助餐，现在回来一看这座建筑的奢华也不由有几分吃惊，不过想想武毅也在这里入住也就心安了很多，二人都住在一起可以相互关照。进门的时候侍者很客气地鞠躬敬礼，只是看到他后边跟了八九个人就有点惊异，他问了一句话，小范主动上前翻译解释，侍者再次鞠躬，似乎是对自己刚才的不礼貌表示道歉。
　　连如江想找出身上的房卡，但忽然想起自己出门的时候并没有带，他早晨推门出来的时候看到一个侍者站在门口，对他说过一句法语，他当时不明白什么意思，点点头就走了，现在一下子忘记自己的房号是哪儿了，不由几分焦急，他问小范：“范工，你记得我住的哪个房间吗？今天早晨出门匆忙，我没带钥匙。”
　　小范却神秘地笑笑：“连先生，您是不需要带钥匙的，因为你的房间早给你配置了专门的服务人员，你的脸就是房卡！”连如江摇摇头，自嘲地笑笑：“可千万别碰上刷卡的地方呀，不然我这张脸刷起来不管用那就惨了。”赵翠萍很配合地笑了起来，顾世才也是过了一会儿才听明白他的话，就和其他几个人一起笑了。
　　小范说得不假，酒店侍者似乎都认识连如江，看他走向电梯，急忙有人过来引导，说是有专门的贵宾电梯，连如江带着孙市长一行忙跟了过去，这个电梯是专门开往单独的楼层的，也是安保方面的考虑。众人下了电梯马上就有两位侍者迎向前来认真鞠躬，引导众人进了房间，一进门众人都有点目瞪口呆：
　　在酒店众多的传统欧式奢华客房中，这个套房是面积最大的之一。套房整体分为上下两层，布局合理且功能性极强。打开房门，首先是典雅别致的起居室，其中一面墙壁由多块大型落地方镜组成，使整个空间面积看上去宽敞豁亮。仿日式窗口设计搭配了高贵的法式刺绣落地窗帘，由铜线刺绣而成的装饰图案配合米黄色丝绒沙发，加上望加锡乌木和红木制造的修边浑圆的木制家具，以及落地玻璃窗外那伸展的宽大露台，让你无论在室内或者室外都能够感受到真正的巴黎风情。
　　连如江在众人的啧啧赞叹中踱步到床边，随意往外看去。忽然他僵住了，他看到了一个人，一个他很熟悉的女人，那个人正沿着巴黎大酒店门口广场上的碎石铺就的人行道往外走去，连如江的心开始噗噗通通跳了起来。怎么可能会见到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