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班里的风波

　　路人吃人的眼神虽然让月妹感到不适，但她只能扔下一句话：“呵，这‘林子一大，啥鸟都有’，变态狂！”班级最近发生的变故更令月妹百思不得其解。班上的厌屁虫们简直是——返老还童了。他们一改往日躲着老师玩“调主”、“掼蛋”的做派，竟然一阵风似的玩起了“掼蛋”。也许真是被傻蛋和陈狗子一“屁”弹着了，“要出大事”，“要地震了？”常言道“一猴，二羊，三学生”，都是世间难缠的捣蛋虫，但那分明是专指人家小屁孩的。而眼前这群浑小子都十好几岁，都是人高马大的高中学生啊！用校长老人家的话来说，“要是在以往，都该在生产队里下地挣工分，成大人，老婆孩子满炕头了”。现而今竟然摇身一变，玩起了……这等没有出息的破玩意。月妹和同桌付小蕊都在不经意间发现班上竟然有几对关系暧昧的男女生走得越来越近了。他们有时在自习课上，趁老师不在意，竟然自行挪动板凳，有事没事地玩起了“大陆漂移”，凑到一起“嘀嘀咕咕”，那没完没了。那暧昧神秘的样子，好像正在商量什么不为人知的国家大事似的。后来，原本清净有序的班级竟然接二连三地冒出更多怪事来。砸纸团、撕纸条，叠菠萝，还有鸿雁传书——带字的纸条满天飞。
　　光天化日之下，几个调皮精、捣蛋虫小男生时不时地把画满“神咒符”纸片叠成爱心模样，满教室里乱扔，尤其是女生聚集的地方。而那些相对含蓄的男生则把地图册上的彩纸“刺啦刺啦”地一顿猛扯，最终像变魔法一般，将它们变成一个个颜色各异的三角片。最终又在一阵阵“悉悉索索”的声响里，幻化成一颗整洁素雅的大菠萝，摆满了课桌。“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等这一切安顿好了，再把早已请人写好，或者从哪特意找来的情书，胡乱抄上几句，截取一段，像圣诞夜虔诚等待上帝礼物的小女生，郑重其事地把它叠放整齐，小心谨慎地装进那些菠萝硕大的肚皮里。一夜过后，大家就会惊讶地发现，这些神秘的“爱情苹果”不知几经周折，竟然奇怪地被人传到某个心仪的美女手中了。
　　“站住！干嘛呢？”一天晚上，正欲图谋不轨的李磊磊正好被巡夜至此的保安队长刘老师撞见，被他像老鹰抓小鸡似的一把揪住了，顺势塞进附近的保卫科。原来，这个冒失鬼竟然利用晚自习或下课间隙，守在楼道或走廊上，螃蟹一般挡在人家女生的必经之路上，拦住自己的目标，死缠烂磨地把早已叠好的书信或纸条，硬是塞进那些见了他就像羊羔撞上恶狼一般，四散躲开的小女生们的衣兜里。尽管这些承载使命，寄予心愿，传递感情的大菠萝还是逃脱不了被女生们咬牙切齿地扯烂、撕碎，迎风撒去的命运……见到这些天女散花般飘飘洒洒飞满校园每个角落的“花瓣”，学校专门负责环境卫生的老师腿疼似的直跺脚，同时招来各班值日生边扫边骂。但这些难听的谩骂、女生的仇恨并未立马阻止甚至延缓这些恶言、恶行在校园里瘟疫般肆意蔓延的速度。
　　《后汉书》说：与“善人居，如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与恶人居，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也许是世风趋下，环境影响的缘故吧，虽然周边各校不约而同地加大校园检查力度和监控范围，但这种乱象还是有增无减，大有扩散之势。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学校只有那么几个的厌屁虫。他们为了逞能、好强，纯粹为了玩个恶作剧，会从地里，或者其他任何地方特意抓来一只癞蛤蟆，死老鼠，乘人不备，偷偷将它们塞进某个女生的书包里。事后，他们便会心满意足地看着平时趾高气扬，高傲得像公主一般的小女生，竟然判若两人，胆小得像猫嘴下的小老鼠，早已吓得灵魂出窍。随着“妈呀！”一声尖叫，她们扔下书包，撒腿飞也似的窜出教室……看着女生们尖叫着落荒而逃的熊包相，调皮鬼们这才像得胜的将军，凯旋的士卒，得意地向那些早已惊得目瞪口呆，吓得脸色煞白的女生们，伸伸舌头，做出各种炫耀而恼人的鬼脸。
　　看来，这世道真是“礼崩乐坏啦”！一向喜欢读书的王月妹，面对眼前的怪事，竟然从嘴里蹦出几个如此“时髦”的新词来，以至于赢得同伴，甚至几为年迈老师的刮目相待呢！现在，这些瘟疫般蔓延开来的怪事，对他们这些成天里追逐疯玩，不思进取的学生来说，似乎没有什么大不了。可是对于整个班级来说，对于这些稍不留神，随时都会被低矮的教室门头碰破头皮的大男孩来说，就不能仅仅以好玩、有意思来定性了吧！因为这些恶作剧，前天就有几个脸薄的小女生，特别是那个名叫张雅洁的“小萝莉”，在突然发现书包里的小纸条，涨满衣兜的大菠萝时，竟然满脸绯红，又急又气，有的甚至干脆趴在课桌上“呜呜，呜呜”，大哭起来。见此情景，几个好心的铁杆闺蜜路见不平，一拥而上，将那些罪魁祸首狠狠摔到地上，再使劲踹上几脚……直至那阵伤心地哭声招来了正在忙于批改作业的班主任老师，并在他问明情况，并把那些刚刚现身的纸条、菠萝连同它的主人一起，被气急败坏的老师请进办公室，一顿训斥，紧接着传来“噼里啪啦”的责罚声后，这位受了委屈的小女生，这才慢慢缓过神来，渐渐从痛不欲生的嚎啕声里解脱出来……
　　不知谁走漏了风声，“菠萝门”竟然传到校长赵步道的耳朵里。“啪”地一声，满脸通红的赵步道将手里的酒杯狠命往地上一甩，顿时酒香伴随着雪白的瓷片四散飞溅。“滚！赶紧叫他滚，滚得远远的！”那位菠萝事件的总导演总顾问，以及他特意从上海赶回来赔礼道歉，请求学校从轻发落的老父亲，在校长的斥责声里只得拿上新开的转学证，抱着他宝贝儿子的大菠萝赶紧走人，美其名曰：换换环境。
　　有道是这好事难成双，坏事一件件。又是一次周五下午，刚刚上完课，大家都忙着收拾书本，准备回家了。与大家一样，正沉浸于回家激动之中的王月妹，刚走出校门竟猛然又转身跑回教室。原来她的物理书丢在桌肚里，忘了带。“呀！”就在她猛然闯进教室的瞬间，窝在一起的两个大活人突然闪现在她的眼前。那位原来寻死觅活，吓傻了老师和同学们的小女生——张婷婷，竟然被邻座位的赵鹏鹏死死抱在怀里……她“百般挣扎”，但她满脸无可奈何的表情还是告诉月妹子，她还是没能逃脱那个男生没完没了的纠缠。她欲走不得，欲哭无泪，眼里露出月妹也不知是痛苦还是幸福的神情……
　　人贵有自知之明，一个读到高中的大男人，总不至于要老师天天拴在裤腰带上吧？发现端倪的老师，尤其是语文老师曾比较含蓄地批评过某些男生、女生的反常举动。但那些据说是荷尔蒙分泌过剩的男生哪能能听进老师的善意劝告呢？月妹也不止一次收到过这样那样的纸条，接到过绣球一般的爱情大菠萝。与其说月妹实在看不懂那些稀奇古怪的天书，不如说王月妹实在不愿意看到这些一箭穿心的残忍和那些莫名其妙地写满纸面的污言秽语。每次收到纸条、菠萝之后，她不像调皮的“小泥鳅”麻利地伸手掏出藏在里面的“纸馅”，随便扫上一眼，冲着怪物的主人诡秘地一笑；也不像负责班级卫生的张月，把它当做落地的垃圾，厌恶地扬起胳膊，甩手丢进墙角的废纸篓；而是若无其事地把它用自己平时惯于握笔的双手，调皮地把那张写满天书，画着一对鲜血淋漓爱心的纸条使劲揉作一团，像城里参赛的选手，气运丹田，高举双臂，使劲把它手里那颗划出一段优美的弧线的实心球，“呼”地一声，沿着标准的“弹道”准确射中窗外的垃圾桶……
　　就在月妹悠闲地沉浸在自己准确命中目标的喜悦的和自豪的时候，坐在自己前面的尤金洲正焦急而不满地看了看身边的小女生徐盼盼，忽而又转过脸来冲着王月妹喏了喏嘴，好像有啥话不吐不快似的。由于是上课时间，语文老师正在津津有味地讲着课文呢，所以大家也就没太在意尤金洲奇怪的举止和令人不解的特殊表情。这个只知道埋头学习的傻月妹哪里知道，自己认为无所谓善恶的举动，似乎不太经意的举止，竟然招来几个一手推着自行车，一手捏着手机，成天里游手好闲，孤鬼幽魂一般在学校四周转悠的二流子。他们在教室外伸头缩颈，不时作出各种异样而夸张的鬼脸，向里面正在上课的教室东张西望。其中一个满脸疤痕的黄毛小子，据说仅仅为了一个女孩子和人家争风吃醋，最终挨了一刀，差点儿送了卿卿性命。这是后话，不再赘述。
　　“月妹子，你知道菠萝……”后来，王月妹才从一位常常与自己结伴回家，见多识广的学姐那儿得知，菠萝——英语叫pineapple即松树上结出的苹果，苹果寓意着逐渐成熟的爱情，松树吗，意味着万古长青，永不凋零，所以不言而喻，那只纸叠的菠萝就象征着永远不变，经得起考验的爱情呗！呀！那些天书般的纸条竟然是班里男生们精心抄录，专门向女孩子们投石问路的“情书”呀！难怪他们最近老是奇怪地向她挤眉弄眼，甚至有人还殷勤地弄来一只半旧不新的手机，说是要送给王月妹，而且三缠烂磨地非要她接受不可。王月妹实在没辙，只好把手机交给好友，请她代为转交，并且附上一张写着“我不需要，请你自重，如若再犯，就只好请班主任出马了！”的字条，这件事情才算画上一个比较圆满的句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另一群看出了门道的捣蛋鬼，还时不时地直冲自己做着各种稀奇古怪，令人忍不住捧腹大笑的鬼脸呢！因为一直没有得到王月妹的积极回应，所以那只主人最有可能姓王的手机最终还是“飞入寻常百姓家”，成了另一位女生掌中的爱物——那算是名机有主啦！月妹这才恍然大悟，当初就是搞不懂，那几个收到纸条的小女生，为啥哭得个天昏地暗，寻死觅活呢？这俗话说的好“烈女经不住滥缠”，而坐在讲台对面，原本就大胆开放，喜欢疯疯傻傻的张婷婷，竟然在一个男孩手机的诱惑和其主人死缠烂磨的攻势下，渐渐放松了警惕，慢慢和那个早熟的男生越走越近，越靠越近，以至于眉来眼去，关系渐至暧昧起来了。后来，又在那个男孩今天的糖果，明天的玫瑰，后天的生日礼物……等乍听不觉令人感动，一阵凛厉的爱情攻势下，早已乱了阵脚，着魔似的迷上对方，乃至不能自拔了。
　　“恋爱中的女人都是弱智的天使”，看来这句话绝非空穴来风的谣言啊！“咯、咯、咯”，那可怜的傻妞啊！就像吃了迷药的小母鸡，在一只羽毛艳丽，威武潇洒，昂首挺胸的大公鸡殷勤而富有磁性的男中音的诱惑下，整日里像那主人脚边蹭来蹭去，温顺娴静的波斯猫，鬼使神差般地跟着那位男生屁股后面出双入对，好不浪漫哦！即使下课的间隙里，两人也是分秒必争，卿卿我我，形影不离，粘成一团。这“小曲好唱口难开”，既然敢迈出了第一步，后面当然就毫无畏惧了。也许教室环境影响爱情之树的健康成长，闹春的红杏最终还是挣脱羁绊，勇敢出墙啦！细心的村民偶有反映，他们说在孩子放学回家的小路上，时不时看到一对男女就像早春里怕寒的一鹅雏，相互取暖一般，竟然在路边的树林里紧紧地抱成一团……即使偶尔喷着黑烟，“突突”地碾过遍生杂草的土路，呼啸而过的拖拉机，那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也没能把他们从情人的怀抱里惊醒过来。更甭说因为害羞而四散逃去的慌张了……
　　因为蝴蝶效应作祟，在好事的乡下，任何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有可能被无限地放大，即使无风也会掀起三尺浪。捕风捉影的事儿就像春季里满野里料峭的寒风，此起彼伏，没完没了。除非傻子，谁也不愿轻信任何烂醉的谣言，但谁不担心这“谣言重复一百遍，也会成为真理”呢？怪事见得多了，眼睛自然就会慢慢麻木，谣言听得惯了，耳朵当然可能渐渐失了聪。人毕竟是社会的动物，总不能与世隔绝吧！有些事情纵使你不去理会，那也只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自我安慰罢了。月妹既然是在这流言蜚语泛滥成灾的乡里一天天长大的，也就盖莫能外了。尽管她对偌多流言蜚语，甚至自己已经成为流言里的主角——早有耳闻了。但王月妹不同于他人，她不是蝴蝶效应的有力推手，更不是那种没心没肺，口无遮拦，缺乏主见，见了风就是雨的是非精——除非他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否则她是万万不会苟同外面的谣言的，更不会在意谣言所向披靡的杀伤力。
　　这吹牛就怕遇上拆台的，你说不怕鬼吧，偏偏就撞上了鬼。后来的某一天，因为忙着班级的卫生检查，耽误回家的王月妹只得一个人低着头向前压，一门心思往家赶。“咯咯，咯咯”，突然，一阵浪荡的调笑声从草丛间飞来，钻进了月妹的耳朵。月妹被这突如其来的笑声吓了一大跳，不觉抬头观瞧。“呀！”像乡下点头哈腰的大公鸡忽然打着旋风腿，猛地压住主动送到身下的老母鸡，好奇与冲动猛地压住那一阵紧似一阵的浪笑声。这——这都快黑天了，谁还在这荒山野岭里装疯卖傻，难不成又是尾赵村的傻大根，忘记了回家路，又在这里装疯犯傻不成？还不回家？这要是挨到三更半夜，流落荒野的他即使不被冻死，也会是会被饥饿折磨得七死八活的。心里泛着嘀咕的王月妹不觉加快脚步，向那发出声响的蒿草深处走去。
　　“嗷嗷，嗷嗷”顺着一阵紧似一阵痛苦的呻吟声，月妹吃惊地发现，眼前哪里是什么尾赵的傻大根呐！跳入眼帘的分明是两个滚成一卷的肉团子啊！他立马收住前行的脚步。“妈呀！羞死人啦！”那年少的一对儿像破壳不久，刚会吃米的鸡雏，互相亲吻着对方的嘴巴，不时发出“吧嗒，吧嗒”，令人恶心而夸张的炫耀声。“张——婷婷”，月妹像梦魇中被谁施了魔法，动弹不得，无法脱身，惊煞得几乎要叫出声来。但平时傻里吧唧的王月妹，最终还是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尽力不要发出任何可能的响声，乃至惊醒人家的梁祝梦，惊散那对正在戏水的野鸳鸯。
　　“哦——”，月妹好像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难怪最近班上的张婷婷总是怪怪的。她不仅像闪光灯下的名模，每天频繁更换着身上的新衣服，经常无缘无故要请假，而且每到周末总会有一辆崭新摩托车，早早等在校门外，静候她放学呢！她的室友李婉婉就曾不止一次对月妹说，这个张婷婷除了突然拥有几套时装外，居然还有一只崭新的华为智能手机呢！那可是眼下刚刚上市的新款哦，最起码也得要花销一两月工资才能买上吧！就连我们校长还没尝过鲜哦！据说她有次半夜下来小解，还看见张婷婷套着外套站在寝室的走廊上神神秘秘地接听了简直一节课时间的电话。那高兴的劲头就像一个久别的小媳妇忽然看到马上归来的大丈夫一般激动非常呢！因为涉及到个人隐私，何况大家又是比较要好的朋友，所以李婉婉也就没敢多话，权当什么也没发生，转身绕过，随即钻进被子里假装呼呼大睡了。自那晚以后，不仅李婉婉，即使同寝室那位傻了吧唧的杨芳芳也多次看见，室友张婷婷老是躲在被窝里一个劲地给人发短信呢！甚至在月考前的晚上，这个张婷婷竟然也彻夜未归，不知去向。害得寝室长清早就把这件怪异的事情报告给了班主任刘老师。刘老师找出张婷婷下午写给他的请假条，对大家解释说，张婷婷说她忽然感觉肚子疼，要回家看医生，所以……
　　老师尽管心里狐疑，感觉太蹊跷，但是看到这位小女生那火烧眉毛的焦急劲儿，碍于女孩的隐私，男老师不便查问，苦于根本没有十足的把握，加之学生生病那可不是自己随便左右的事情。因为这事可大可小，小了则啥事没有；要是大了，那就可能人命关天了。所以刘老师只得在她的请假条上签上了自己的大名，准许她回家治病。大家后来得知，那天晚上的张婷婷不仅不是去看病，因为她根本就没有病，也没有回那个只有奶奶独自留守的老家。据车站的张师傅们说，有个穿着时髦女孩子从学校出来后，就径直跨上一辆等在学校门外的摩托车，一把抱住那个长发男人的腰，“呜”地一声，飞一般向奔县城方向疾驰而去，转眼之间就消失在落日的余晖里……
　　至于张婷婷那身时装和手里攥着的那只华为手机到底从何而来，一年后，随着一个卖淫团伙的覆灭，真相这才大白于天下。据一个叫做“钱三”的罪犯坦白说，因为张婷婷通过手机QQ和其他上网功能，认识了他。后来与他合伙，以每人一千元的代价，为合肥市里的各大酒店介绍在校读书的女学生，参与什么“援交”活动——据说这是眼下时兴的，最易操作的赚钱活动。因为业绩非凡，所以蛇头终于看好她的外交与公关才能。为了感谢张婷婷这位“皮条”客的节节攀升的业绩，就把她百分之二十的奖金折成现钞，并根据她本人的喜好和口味馈赠于她了。据说月妹的一个大表姐就差点儿上了她的贼船。“刘姐，去吧，工作可轻松了……”一贯爱慕虚荣，幼稚无知的表姐后来说，那天实在禁不住张婷婷的再三的鼓动和诱惑，终于收拾完书本，背起书包,带上几件换洗的衣服，匆匆忙忙跟着那位据说是张婷婷表哥的陌生男人，一前一后钻进一辆早就备好的小轿车……在张婷婷眼色的示意下，那位表哥连拖带拽地把月妹表姐刘大敏拉到他俩中间的座位上，这样一左一右将刘大敏像小鸡一样夹在两只虎视眈眈的黄鼠狼之间。经过将近一个小时的狂奔，接着又是一阵左弯右绕，直到刘大敏感觉晕头转向了，那辆疾驶的小轿车才在一幢灯红酒绿的大酒店前“嘎”地一声停了下来。在经过一段灯光晦暗，两边墙壁上贴满搔首弄姿，丰乳肥臀的艳女油画的走廊后，他们进入一个乌烟瘴气，并有一群男女正在轻歌曼舞，美酒飘香的舞池边。
　　见到来人，一位浓妆艳抹的美女赶紧扭了过来。那醉人的眼神像一把桃木梳子，把新来乍到的刘大敏从上到下，从下到上，来来回回“梳”了好几遍，这才眉飞色舞地对着张婷婷和她的表哥很劲地打了一个响指。在其转身的瞬间还不忘甜甜地向他们送上一个令刘大敏顿觉恶心的飞吻。那个艳女也不管人家愿意不愿意，一把将刘大敏拉到一个醉意朦胧，眼光僵直地盯着她胸脯发愣的胖男人身边坐下。
　　“哈哈，哈哈，美女——美女陪我喝一杯呗！”那个肉团一般的胖子颤颤巍巍地转过脸来，给自己面前的酒杯淅淅沥沥斟满了酒，又从身边摸出另一个透明的大酒杯，殷勤地斟满了灯光闪烁的美酒，歪歪扭扭地凑到刘大敏跟前，一把揪住她的手臂，把她拽进自己坦胸露乳的怀里。“chess”,干杯！刘大敏半推半就，顺势坐在那个男人的大腿上，接过那人手里的酒杯，反手递到对方的嘴边。那人大嘴一咧，那“哗哗”流淌的美酒顺着那人嘴角溢了下来，淋湿了胖子的前襟。“你，美——女，再，再来一杯……”刘大敏欲言又止，左右为难地看了看那个妖艳女人。那人则若无其事地向她努了努嘴，示意她继续陪他喝酒。刘大敏只得弯下腰来准备给那刚刚喝光的酒杯里再次斟酒。就在刘大敏弯腰倒酒的当口，自己那低胸的内衣陡然下垂，春光乍现。那位醉眼迷蒙，正等着眼前这位风情万种，但又有几份矜持的幼雏斟酒的胖男人，忽然被刘大敏雪白的酥胸惊得目瞪口呆。他像一只发疯的饿狼疯狂地扑了过来，一把将刘大敏拽倒，把这只受惊的小鸟熊紧紧抱在自己的怀里。早有思想准备的刘大敏，虽然多有防范，但毕竟自己娇小体弱，一时无法解脱，只得一边婉言劝阻，一边被动的应付。又一杯美酒下肚，那人两眼血红，嘴唇颤动，越靠越近，越搂越紧……刘大敏好像隐约感知那人，包括自己的全身也都开始颤抖痉挛起来。这时，那人丢下手里的酒杯，把刘大敏顺势扳倒在身边的沙发上，同时，把他肉呼呼的身体压到刘大敏因为紧张而不断扭动的身上。刘大敏双手抱胸，拼命抵抗。可是毕竟胳膊扭不过大腿，尽管刘大敏再三抵抗，拼命挣扎，那对肥厚而酒气熏天的嘴唇一下子压到她的脸上，一只肥硕巨大的手掌还是伸到她的胸部，疯狂而漫无目的地到处乱摸。在那只手胡乱摸索的同时，另一只粗壮的大手又伸了过来，刘大敏猛地一惊，浑身受凉一般猛地打了一个寒战。顿时清醒过来的刘大敏乘对方不备，身体一扭，将那个狗熊一般压得自己几乎喘不过气来的胖男人推下身去，滚下沙发。“我不干了，我不干了！”刘大敏发疯一般爬将起来，嚎啕着逃离了现场……
　　虽然受了不少委屈，好在表姐醒悟快，并及时脱身，总算完璧归赵，全身而退。但是张婷婷就不像以往那样幸运了。因为刘大敏不仅不配合，还砸了老板的场子，给对方造成不可估量的经济和声誉损失，因此张婷婷被蛇头倒扣了据说好几百元的奖金呢！除此之外，对方还扔下狠话说：“你以为咱俩的事情到此为止了，做梦吧！你……”现在想来，也许是她生意不好，经济压力过大，或者是其他难以启齿的诱惑吧！这一次，张婷婷竟然无所顾忌，赤膊上阵啦！
　　月妹浑身发憷，毛骨悚然，赶紧拔腿抽身，匆匆逃离这个是非之地、罪恶之所。以往曾偶而从师姐、大人们的狂砍、闲聊中获知，谁要是撞上这等脏事，就得赶紧避开。否则，那人就要倒大霉了，至少也会大半年万事不顺的。“月老乱点鸳鸯谱，庄周惊觉蝴蝶梦！”“唉！”现在想来，月妹着实有些后悔，当初不该看错了张婷婷，今天居然撞见他们的肮脏事。她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唉！傻吆，傻吆！”这才多大呀！刚爬出蛋壳，毛都没焐干的小鸡雏，一群令人讨厌的小色鬼，傻里吧唧的勺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