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又起波澜

　　这一问显然让贝特朗夫人有点惊讶，她刚才忽然觉得自己身上似乎发生了某种化学反应，至少是偶尔传过来的痛入骨髓的疼痛感，莫名其妙地消失了许多。但随着身上那股热量的骤然消失，她居然有一种强烈的依赖感，就好像被别人一下子推了一把，猛地从梦中醒了过来。贝特朗夫人很快得恢复了自己的贵族气质，脸上的表情也开始水波不惊，她微笑着回应道：“我也说不清楚具体原因，就好像睡了一大觉，浑身有了力气。那位尊敬的中国医生呢？他的确是一位高明的大夫，我感觉到了他治疗的效果！”
　　连如江刚才开门之后几乎没动地方，就见到几个人冲了进来，如果说贝特朗夫人修炼的已经有了几分贵族气质，这点连如江相信。但是贝特朗先生的修为则是要差了许多，他哆里哆嗦地站在高迪的背后，探头探脑地看着自己的爱人，这个动作就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孩子遇到了严厉的父母，想说话但又怕问的话不合适被家长呵斥。现在听自己的妻子说感觉到了治疗的效果，马上也转身去看连如江，眼睛内似乎有泪花闪动：“亲爱的连，莫非你是上帝的使者，或者是他的化身？”他的嘴里呢喃着。
　　连如江有点不知所措，他脸上感情很复杂，不知道应该是谦虚还是要表达一点什么，开始只是挥挥双手，后来看高迪和贝特朗夫妻三个人六只眼都紧盯自己，好像要把自己融化一般，忙点点头，张张嘴，但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高迪毕竟是个医生，他只发呆了片刻就醒悟过来，他说道：“亲爱的先生和夫人，我觉得应该给夫人做一次全面的检查才可以，这样看看病情的发展情况我们也知道连先生的手法，在我们家里有着最优良的仪器和检查手段。我的这个建议不知道您，您们是否同意？”
　　小范翻译也悄悄走了进来，刚才带走娜莉小姐的瓦尔特也幽灵般地出现在门口，但他和连如江特别友好，看连如江看自己急忙点头示意。
　　贝特朗先生急急忙忙地点头，说道：“马上、迅速、抓紧一切时间给我的夫人做一下检查，我要在第一时间知道她的身体有没有变化？连，我想请您去喝杯咖啡，等待一下检验的结果，您没有异议吗？”
　　连如江感觉到自己上衣口袋里的宝镜在逐渐地退温，已经不再是刚才那种火热的状态，他心里明白这次的检查肯定能看到效果，要知道贝夫人身上的黑气足足被宝镜消灭了有三分之一的程度，也就是说，她的身体应该从晚期慢慢转变为了中期，连如江相信，凭借自己的手段，再进行几次的治疗就可以彻底清除贝夫人身上的癌细泡。只是下面的工作可能要迟缓许多，因为已经由歼灭战改变成了攻坚战，要一步一步的清除各个脏器器官的病灶。而且这次宝镜变得火热，这说明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也就是说宝镜就是有生命的物体，力量也并非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它也需要补充自己的体力。以后只要感觉到它温度变化，就要小心为妙了。现在的宝镜和八卦玉佩一样，进可攻退可守，他决定要好好爱惜它。再说这个宝镜所有权属于铁杆兄弟秦汝阳，本来秦嫂子最近快要生孩子了，连如江想起上次生采采的时候用宝镜给王凌雪缓解了疼痛，那道对于女人如同鬼门关一般的生产并没对妻子造成任何伤痛，也无怪乎王凌雪念念不忘现在再生一个娃娃和采采作伴，这也和宝镜给她的帮助有关。他借用之前很直接地问秦汝阳，结果老秦同志很利索地就拒绝了：“如江，你拿走就行，你嫂子已经在医院住院快一年了，我觉得她完全有心理准备。倒是你在国外一个人要多加小心。”
　　这厮大有点兄弟如手足，夫妻如衣服的古人思维，不过连如江很鄙视这种想法，将心比心，连如江常想即使自己千疮百孔也不能让王凌雪遭受任何一点伤痛，秦汝阳明显就差一些。而且这厮最近和一个学外贸的硕士研究生不清不楚，连如江春节喝酒的时候就想敲打他一下，但苦于秦汝阳并没给自己这种机会。不过秦嫂子的面相也是很个别的那种，恐怕这就是传说中的“只能丧偶，不能离婚”，秦汝阳并不敢在嫂子面前大闹天宫。
　　贝特朗问了一句，见连如江只是在那里发呆，只得又问一句：“亲爱的连，我们可以一起去喝杯咖啡吗？”连如江大梦初醒，但现在可以放下心来了，他笑着回答：“不，我晚上喝咖啡会失眠的。贝先生你这里有没有好的牛奶？”
　　贝特朗先生哈哈大笑起来：“我还想再陪你吃一次我们的法国大餐呢。在飞机上毕竟原料少一些，但现在已经是晚上了，恐怕你的胃口不允许你消化掉这么多的东西吧。”边说着话贝先生一边陪着连如江走出卧室，二人沿着中厅走廊往前走去，这里有一件装修的有些古典的咖啡房。虽然连如江已经声明不喝咖啡，但贝特朗先生就是想找个空闲的地方坐下来说说话，二人推门进去，马上就有侍者迎了过来。
　　相较于其他房间装修的古色古香，高贵典雅，这个咖啡屋反而很简单，只是墙上、柜台上和桌子上都装点着几种淡雅的鲜花，连如江仔细看看，都是白色的香水百合花和浅色的玫瑰。这种清新显得就和外边的氛围格格不入了。贝特朗先生让侍者准备一杯卡布奇诺和一杯纯牛奶，他见连如江在环顾房子有点惊异，就介绍说：“这个小咖啡间是按照爱丽丝，也就是我的夫人记忆中的样子装修的，我俩第一次约会就是在这样一间咖啡屋里，那个时候爱丽丝只有十八岁，而我还是一个海员。我们很早之前就认识，这次约会我用身上所有的钱给她买了一束香水百合花，她说这是她一辈子最爱的花。”
　　他们坐下来的桌子上有个紫色的花瓶，里边就是一束百合花，百合花的花瓣是椭圆形，颜色洁白，但也渗透着淡淡的紫色。它全缘突起，正中睡着一些身披淡绿色外衣的小天使，在微风中怒放着鲜艳的色彩。此时是它最茂盛的时候，小天使身披红衣服，红得像太阳的脸盆一样。贝特朗爱惜地用手抚摸一下香水百合的叶子，又说道：“亲爱的连，刚才虽然我没说话，但是从爱丽丝的脸上我看到了许久未见的一种东西，也许这就是求生的欲望吧。虽然高迪要动用仪器检查，但我确信我亲爱的妻子会好起来的。我谢谢你，连，你是上帝派过来拯救爱丽丝，也是拯救我的人。”小范翻译如实地把这些话翻译了过来，就连翻译脸上都感动得有点想要落泪。
　　连如江说道：“贝特朗先生，首先谢谢你对我的信任！但是我有些情况一定要和你交流一下。您夫人的身体我刚才自己检查过，很虚弱也很危险，她需要一段时间的治疗，而不是一下子就可以转危为安，另外我给你的药方你一定要抓紧落实，开始的时候也许并不需要这些药物，但随着治疗的深入进行，那些药物是不可或缺的。”
　　贝特朗先生点点头，他今天已经无数次点头了：“一切都按照您的吩咐！连先生，包括我和高迪在内，所有的人都听从你的指挥，我是一个绅士，连先生，我答应过您，只要救活我的夫人，我所有的一切，包括财富和地位，都可以和您分享。这句话我要重复一次，让您的翻译、我的侍者以及今天我们遇到的所有的人都可以作证。我相信您是上帝的使者，我会把我所有的一切都奉献给无所不能的上帝。”
　　连如江心里很不爽，这和你们上帝有什么关系，要是真有神灵的话，也是我们中华民族的神仙起到了作用好吧，比如说玉皇大帝、太上老君、孙悟空、如来佛，不行不行，好像如来他老人家也是印度的，也属于舶来品，他和上帝应该属于同一个级别的。但表面上连如江一直有东方人谦逊的美德，他说道：“尊敬的贝特朗先生，目前我还不好说真正能够医治好尊夫人的身体，只能说是初见成效吧。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眼睛看向贝特朗先生。
　　贝特朗以为他是要提出什么条件，马上面部表情变得很严肃：“你尽管说，连先生，我觉得不管什么样的要求我都能满足您，你要相信我的实力，要相信我庞大的商业帝国的影响力！”
　　连如江摇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条件是，您必须要保密，必须要把我能治好尊夫人病痛的实情保持在很小的范围之内，因为我不想受到别人的打扰。”
　　这是连如江反复思索的问题，他知道在西方世界有新闻自由的坏毛病，而且狗仔队遍地都是，他给贝特朗夫人治病的事情要是传扬出去，恐怕会有一大批癌症患者会找自己，因为毕竟每个人都有求生的本能，那样自己就会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他之所以想出“续命丸”也是借此做个掩护，要知道那种奇缺的药物能凑齐是很难得，即使贝特朗先生以欧洲首富的身份也未必如愿，因此相对而言越是难以得到的会愈发珍惜，这样对自己的宝镜是个最大的掩护。
　　一听此言，贝特朗先生肃然起敬，他原以为连如江会趁此事扬名，哪里想到这位大夫的要求居然相反，竟然是怕被别人知道，他学着中国人的敬礼方式对连如江拱拱手：“亲爱的连，我答应你，这件事情一定不会被任何人知道。我以我的人格保证！”
　　连如江又想起一件事情：“还有，刚才那个美丽的护士小姐并没犯什么错误，也许她只是出于对贝特朗夫人的同情，也许因为被蒙蔽，并未发现贝夫人处于危险之中，我想能不能网开一面，不追究她的责任。当然这也是不情之请。”
　　贝特朗笑了起来：“亲爱的连，没想到你也是多情种子，是不是对美丽的娜莉小姐产生了美妙的感情？我答应你，她不会有事的！”
　　连如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为娜莉小姐求情，只是他感觉贝特朗夫人求死是值得同情的，语气在绝望中等待死神的降临，不如勇敢的结束自己的生命，从这个角度，安乐死并不是不可接受的。连如江舍身处地地为她想想，自己处在娜莉小姐的位置，也未必会拒绝贝夫人的要求，连如江其实感觉这就是人的一份善良。但看贝特朗先生这副表情，不由摇头叹道：“亲爱的贝特朗先生，您想多了！我家里也有美丽的妻子和聪明的女儿，我和您一样，钟爱自己的妻子，这份爱是最伟大的爱。”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低头看看是国内的一个号码，只是单纯显示号码并没有提示的名字，这说明这并不是经常联系的人，他迟疑一下对着贝先生抱歉地笑笑，接起电话，电话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如江，是我！”
　　这是刘局长，也就是刘磊父亲的声音，他的电话一下子就让连如江的心情骤然紧张了起来，不禁问道：“刘伯伯，怎么了？出事了吗？”
　　“如江，我听说刘磊有消息了，在安徽蚌埠的一家医院，你知道这个消息吗？”刘局长的声音很急促，也有一丝颤抖，听得出来他很紧张。
　　“哦！”连如江想起他和武义程打电话的时候，程姐告诉自己全权处理此事，但保证不会让刘磊的安全出问题的事情，没想到程姐的行动如此之快。但是他此时由于丝毫不了解事情的进度，反而僵住了。该怎么给刘局长说这件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