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极昼纪元（二）

　　“那你又是如何确定你是开了窍的？你又是怎么确定自己观点准确性的呢？”
　　“没什么好说的了！”任水突然转身而去，并不断催促道身后蹒跚而来的万三千道：
　　“你快过来快过来！我看我说再多也没用，我还是做个实验给你看吧！”
　　“什么实验？”
　　“我给你准备了能够把你思维空间画面转换为眼前立体画面的二体成像仪。我问你，你是不是经历过很多这样的时刻：觉得现在发生或是经历着的事情都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甚至会觉得以前在梦中梦到过的场景，实实在在地出现在了现实生活之中？”
　　“关于你的这个问题，人类曾经做过很多研究和实验，我们发现那些似曾相识的场景的的确确是，真实存在于某个空间纬度里面的，但是却一直无法把那些思维空间里的场景成像呈现出来，也无法确定它们真正发生的位置所在，更搞不懂它们和我们之间的内外联系。你是说你有办法搞清楚这一切吗？”
　　“我现在确实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你只管和二体成像仪之间建立起联系来，当你再次出现那种似曾相识的场景的感觉的时候，我再来向你详细解释。”
　　“等一下！你等一下！”万三千蓦地叫住了任水道：
　　“我好像……好像对我们现在的对话就有着十分熟悉的感觉……此时此刻我们的对话便让我生出了一种你所言的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现在的一切就像是在从前的某个梦境中发生过的，又或者说是在从前的某一个瞬间经历过的一样……”随着万三千话音落到此处，二体成像仪上便呈现出了万三千嘴中那个似曾相识的画面：一对相谈火热的万三千、任水二人，一副和二体成像仪之外的这二人无出二样的语出模样，甚至连这两队人马说话时的神情语气及交谈内容也都如出一辙。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万三千一头雾水地张嘴望着任水。
　　“为了避免让你以为这只是一个个例，也为了让我想要告诉你的话更具有说服力，我们就再等等吧！等你再多经历几次这样的时刻以后，我再来同你解释。”在任水这一隔数月、万三千数次一眼万年之后，万三千终于按捺不住，冲撞到了任水的跟前，蓬头垢面，一日隔三秋，几月苍老了十数岁一般，一个挤兑着疲倦双眸，身形颓废却精气盎然的万三千，在阔别重逢之后，重新哭拜在了任水的跟前：
　　“任水！这几个月以来我已经经历了好多次那样的时刻了！二体成像仪上也在我出现那个奇怪感觉的时候多次呈现出了那些似曾相识的场景了！我已经快要被逼疯了！我的脑袋里究竟为什么会频频出现这种对发生场景似曾相识的感觉呢？而二体成像仪里的场景又究竟和我的知觉意识之间有着怎样的联系？那里面的场景是真实的吗？如果是真实的，那么它们是发生于何处的；如果是假的，我又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产生这种错觉？”
　　“万三千呐！”任水长长地拖了一口气，却只道出了这简单得让人意味深长的四个字眼。
　　“我怎么了？那你说啊！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你没怎么样！你只是和我一样！”任水侧脸坐了下来，万三千便紧跟着侧耳倾听：
　　“我们在开窍以后，思维和意识便和绝对维度相通了，二体成像仪里的成像，既是我们脑袋里似曾相识的场景，也是存在于绝对维度里的场景。”
　　“绝对维度？”
　　“没错，这是一种全新的宇宙空间维度认识。”
　　“我明白，就类似于三维空间、四维空间和五维空间的区别……”
　　“不！你不明白，你还不明白！你所知道的三四五维空间，都只属于相对维度的空间维度概念。”任水像是深吸了一口香烟一样，紧接着便长吁而出一大口气：
　　“宇宙其实很像是一栋楼房，这栋楼房分为很多楼层，不同的楼层就是不同的空间维度，也可以说，每一层楼房就是一个绝对维度。但是楼层和楼层之间原本互不相通，所以我们至今也无法知道我们楼层以外的绝对维度空间里的场景。我们这一层空间维度，我称之为‘相对维度’，在相对维度的楼层中，又可以根据空间维度分为数个相隔的房间，万幸的是，以我们现在的科技水平，已经基本上可以做到打通相对维度里的所有房间了。诸如我们先前知道的恒原机原理、生世界原理、时间压缩体世界原理，还有你刚才所言的三四五维空间概念，都称得上是意义上的存在于相对维度里的不同房间里的。在相对维度这一层空间里，宇宙定理、数学规律基本适用，但我们现在所认识的宇宙知识到了绝对维度里面，却可能让我们寸步难行，实际上，我们现在根本就不知道怎么进入绝对维度。我只能跟你说，在开窍以后，我们已经开始接受得到别的楼层——也就是别的绝对维度里面的东西了，你那种在二体成像仪里呈现出来的似曾相识的场景片段，实际上就是别的绝对维度里的场景。”
　　“所以说别的楼层——就是你说的绝对维度里的世界，就是所谓的平行世界吗？”
　　“不能这么说。首先我对于绝对维度里的世界依旧还是一无所知的，即便那里是类似于平行世界的世界，也不像是你所理解的那样，正如我刚才所言，因为不同绝对维度里的空间都不一样，所以那里的科学定理也和我们的不尽相同，事物的呈现模式和效果自然就大相径庭了，你所感受到的似曾相识的场景，或许只是别的绝对维度里发生的、和我们这个相对维度里产生交集的一些交集点而已。就比如说在此时此刻，你在这里吃上一个苹果，而某个绝对维度里的生物也正在吃着一个苹果，你们咬下相同体积苹果的同时都一起抬头凝视着蔚蓝的天空，又同时回忆起了一些琐碎的往事，于是便蓦然怔住，双目愣死，久久不能回神……当这么多共同点相交集之时，或许不同空间维度的你们就能同时产生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些共鸣甚至有时候可以挣脱时间的桎梏，可能绝对维度里的生物是在几百甚至几千年前发生着以上的事情，而相对维度里的你在此时此刻经历了这一切，于是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便有了一种源于过去的历史感，或许这就是为什么总有人会觉得此时此刻正经历着的一切就好像是以前梦见过的吧！”
　　“如果一切真如你所言的话，只要能够打通各个楼层，人类也就拥有了掌握宇宙空间维度能力的文明等级了。”
　　“按照维度等级分类，我们现在所处的相对维度，几乎位于宇宙这栋大楼的正中间，倘若我们能够爬到最高一层，便能一览众山小，彻底看清这个宇宙的所有空间维度，但如果想要往上爬，我们势必要先下到我们下层的绝对维度里去，找到从下层爬到这里来的方法，而这个方法，很有可能会成为我们今后如何再往上爬的方法之关键。”
　　“任水，那我们现在想要下到下层的绝对维度里去的话……”
　　“现在看来这些东西都已经能够实现了！因为我们开了窍，所以我们便有了穿梭于绝对维度空间之间的前提条件，我现在就要开始着手创造能够让我到下层绝对维度里去的条件了，但是由于我们下层的绝对维度有太多层，每层里的房间又更是多到让我们难以想象，所以我们即便是到下层绝对维度里去，也只能去到有限的空间里，为了精确地得到我们想要得到的经验和理论，我打算只找一个下层绝对维度中的一个房间维度空间作为实验对象，别的房间和楼层则作为对比数据，而我最终去到的绝对维度空间，也就只需要一个就足矣了。”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万三千抬头问道任水。
　　“你负责辅助我下到下层绝对维度，而下到下层绝对维度的人，就让我去吧！”
　　“那我呢？难道我不能和你一起去吗？”
　　“你是不必跟来的……”
　　“夏虫不可语冰，我不跟着去，怎么能同你去一起寻找穿梭于绝对维度的方法呢？”
　　“你自可以留在这里，作为我的观察员，所谓当局者迷，当我在下层绝对维度中遭遇困惑或者头脑发热做出不理智决定的时候，就很需要身为旁观者的你的提醒和解惑了。至于你跟不跟着我去到下层绝对维度已经没有丝毫的必要的，因为即便到达下层绝对维度，我们也是以更高层维度的视觉进入其中的，也就是说，我们在下层绝对维度的存在方式，并不是你我现在所看见的身体形态，而是意识的形式，所以说你即便是在相对维度里，也一样能够实时地接收到我从下层绝对维度里共享的意识信息。这就和你和我同去下层绝对维度无异了。至于怎么让我下入到下层绝对维度中去的方法，我打算就在地球上找。”
　　“看来你已经胸有成竹了。”
　　“谁让我翘首以盼的这天就快要来临了呢！万三千啊，你应该知道宇宙奇射线吧？好！知道就行！”任水同万三千一道，向着对方频频点头道：
　　“以前因为这种宇宙射线不会对我们所认知的宇宙产生丝毫的影响，所以很少有人去关注它，但自从人类文明等级能够和光狼分明分庭抗礼之后，我们就慢慢发现，原来宇宙射线中12年发射一次的宇宙奇射线，对空间维度的影响竟能达到举足轻重的程度！当地球和太阳之间的公转夹角为12度的时候，奇射线穿过这条12度的夹角线，会对地球磁场产生剧烈颤动，磁场颤动最终会对我们宇宙中地球的相对维度产生空间维度偏移，处于这个时候的地球生物，有12秒钟的时间通过‘死亡’来下到下层绝对维度中去，而在短暂地失去生命体征过后，当奇射线效果完全消失，这个生物也就能够活过来了。也只有在奇射线穿过12度夹角线的这12秒钟内，生物的死亡现象，才是真的假死，这也是为什么在这宇宙之中，我们有时候发现有些生物竟然会出现死而复生的现象，这些死而复生者，都是在满足于以上情况的情况下死亡的，不刻之后，也就能再活过来了。而万三千，我需要你做的，就是在两天之后的奇射线来临时、在它射过12度夹角线的时候，你要保证在12秒钟内让我失去生命体征，而后我具体去到哪个下层绝对维度里的哪个房间维度中，你自己看着办，其余的事情你就不必操心了，以我们现在的科学技术，可以无限期地保持或随时结束这种假死状态，也就是说，我们可以通过假死来进入到下层绝对维度，但你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是为了找到从下层绝对维度往上爬的方法，所以最后请你务必同我一起留意下层绝对维度中世界的一草一木，一举一动。”任水话讲到这里便戛然而止，而万三千也不再多问了，他似乎听懂了任水的意思，又或者也觉得任水讲得已经够多了，便安静地陪着任水在这里守了两天的呆，静候那宇宙奇射线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