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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作品名称:山路弯弯      作者:延河水      发布时间:2019-06-03 09:31:39      字数:7010

  赖虎自当了村长之后,把村上原有的财产全部卖光了,就是村上几孔无门无窗的破烂窑洞也给卖掉了,尔格又打起了旺财承包村上的那一百二十亩山地的注意了。这件事情,赖虎已经思谋了好多天,终于在这天向旺财摊牌了。他的两个指头夹着一支过滤嘴香烟对旺财说:“庙儿梁的地你已承包几年了,村里人都得了眼红的毛病,在我面前说了好多回了,让村里收回来分给大伙。我一直扛着,尔格扛不住了,所以,等今年秋收毕了,村里就要收回了。”
  旺财看着赖虎的那张脸半晌才说:“我承包庙儿梁地的时候,写有合同,是十年的期限,到尔格才种了四年的光景,还有六年的时间。这三四年来,我并没有让地荒了,作务的比村上那阵儿还要好。尔格既然人们眼红,嚷嚷着叫村里往回收,我不会赖着不给,也不会叫你赖虎村长为难;只要咱们按照合同上写的条条款款办这事,盛事都好说。”旺财丢下这些话之后,就上地走了。
  赖虎看着旺财走去的背影,心里嘀咕:“这事还真不好弄哩。别看旺财刚才的那几句话简简单单,可真正要收回庙儿梁的地,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赖虎晓得,旺财承包庙儿梁地的时候,自己也参加了会议,那些条条款款自己记得清清楚楚。那份合同王怀德早已给了自己,自己看过好几遍了。其中有一条就是承包期不到,又没有土地重新变更的政策,如果单方终止或者是撕毁协议的,要向另一方赔偿,而且还是百分子百的赔偿。这就是说,村上尔格要收回庙儿梁的地,就必须给旺财剩余六年的全额赔偿金。可村里哪有钱赔偿,看来要收回庙儿梁的地是行不通的。
  原想,把庙儿梁的地收回来,再卖给别人,自己就能从中赚一笔钱,可经旺财这么一说,自己再怎么说啊。虽然自己在村里是最厉害的黑皮,但在旺财这小子面前自己却不敢耍黑皮。如果弄得不好,反被旺财给上边一反映,地收不回来不说,自己连这村长也恐怕当不成了。这种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情,我赖虎是万万不能干的;保不准再过个两三年就会有土地变更的政策下来,到那时再往回收庙儿梁的地,旺财也就无话可说了。
  赖虎想到这里,“嘿嘿”地奸笑了两声,又在心里嘀咕着:这事就推迟几年再说,反正只要我这村长继续当着,这块地迟早会收回来重新卖的。世上就没有我赖虎想要弄的事情弄不成的,只是早晚的事情,没有必要这么心急。说心里话,庙儿梁这些山洼地,这几年硬是让旺财这蚩脑小子给营务活了。往年打不下粮食的山洼地,硬是让这蚩脑怂给作务成“金山梁”了。
  旺财离开赖虎后,一路边走边想:自从自己承包了庙儿梁这山洼地的这几年,我受得苦比任何人都要多出好多。自己一直记着老辈人留下的话:人勤地也勤,人懒地也懒;人哄地皮,地哄肚皮。这些话一点都不假;再说我生来就是在土疙瘩林里下苦的命,不好好地在地里下苦咋行?
  其实,旺财是要去地里干活的,但经赖虎这么一说,他自己觉得还是先去县城里一趟,向自己念小学时的同学李志平打听一下尔格的政策为紧要的事。李志平尔格已在县委办公室工作,他应该对尔格的政策了解得清楚些。旺财想到这儿,将锄头挂在马路下边的一棵白杨树上,然后返身上了马路。刚站稳脚,一辆客车正好驶了过来,他毫不犹豫地挡住客车,迅即坐上客车向县城而去。
  旺财赶到县城,向同学李志平说了村长赖虎与自己谈话的情况。李志平说:“你放心地回去吧,现在土地还没到变更承包权的时候,他赖虎就是再黑皮、再有乡镇上的支持,也无权收回你所承包的土地;况且你的承包期限还没有到期,你怕盛?万一他要强行往回收的话,你就到县上来,我还不信没人治得了一个黑皮村霸的地方。”
  旺财打听清楚一切之后,才来到大街上,买了一些零用的日用品,又买了二三斤大肉,准备拿回家给妈妈做着吃。妈妈虽然瘫痪着动弹不了,但再没有其它毛病。天气好的时候,晌午(中午)饭吃毕,再经自己把她老人家背到硷畔槐树下的石床上见见太阳、呼吸些新鲜空气后;尔格虽说方便还要人照护着,吃饭时仍需要自己给喂着吃,但妈妈似乎比以前开朗了许多,这让旺财心里多多少少轻松了些许。说明妈妈如今已经在心理上想通了,这让旺财心里很高兴。旺财打心底里都希望妈妈能够重新站起来,再不要承受病痛的折磨,和正常人一样地生活啊。可他心里清楚,瘫痪了的人,要想真正地行走起来过正常人的生活,是异想天开的事;除非有奇迹的发生,否则那只是一种没理由的幻想。但旺财希望有奇迹的降临。
  旺财买好了一切,正准备到车站去的时候,恰巧碰见比他早到县城来的安存婆姨红红。红红上穿一件乳白色薄衫,下穿一条淡蓝色长裙子,脚穿一双粉红色半高跟塑料凉鞋;肩头上挎着一个人造革淡红色女式皮包,包里装得鼓鼓囊囊的,站在街道边沿上一棵土槐树下,用那顶粉红色的遮阳帽扇着凉风。一看见旺财,她的那双眼睛就像突然间发现新大陆一般地明亮起来,扭动着她那微胖的身子,左看右看地穿过车来车往的街道来到旺财跟前,整个眉脸都笑成了花儿似的娇声说:“我还以为咱村里就我一个人,没想到你也到县城来了。你来弄盛哩?旺财。”
  “不弄些盛。”旺财应了声问,“你弄盛哩?”
  “好些日子没到县城了,今日个来买些零用的和几件衣裳,顺便转转。要是早晓得你也来县城的话,我就和你相跟着一撘里来,省得我骑车子熬累的要死哩。”
  “噢,你是骑车子来的?”
  “可不是嘛,你回的话,咱俩就一撘里回,也好让我歇歇身子。”
  “咱尔格就回吧。”
  “看把你忙的,来了就多转阵儿吧。咱俩尔格到商场里去,我看得给你买身衣裳,你看尔格谁还穿你这么旧的衣裳呀。你也真是的,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的,在村里受苦穿这旧衣裳倒没个盛,出门见人还是穿这种衣裳;晓得你家情况的人不说盛,不晓得人还不骂死家里人啊。”红红说完话,不由分说,挽起旺财的胳膊就往商场走去。
  在商场里,红红仍然像挽着自己男人般挽着旺财的胳膊,在人流中穿来穿去,最后来到卖成衣的地方才放开旺财,挑选起衣裳来。她挑选好一套深蓝色的西装,让旺财去试衣室去试穿,看合身不合身,自己则又挑选了一件白色衬衫和一双黑色皮鞋。旺财穿着西服走出试衣室来,红红一看直叫合身后,就和销售衣服的女售货员讨价还价了一阵儿,才谈好了价钱。不等旺财掏钱,红红就把钱递给了女售货员,然后,又让旺财试穿皮鞋。旺财试了,觉得很合脚,红红仍旧把鞋钱付了后,让售货员把衣服和鞋全装好拿上,才走出商场。旺财立马掏钱要给红红,红红却推过旺财的手低声说:“不要犟了,你出钱我出钱还不是一样呀,让来来往往的人看见多不好。”
  “那怎行哩,我怎能让你掏钱给我买……”不等旺财说完,红红就接过话头压低声说:“这有个盛?不就是买身衣裳嘛,我心甘情愿的。其实我早就想给你买身衣裳了,只是怕买下不合身才没有买,今日碰见你了才能给你买哩。我家尔格总比你家强,也没盛用钱的地方。可你妈有病花费又那么大,你省吃俭用不就是为了给你妈治病嘛。”
  旺财再没有说话和硬往红红手里塞钱,而是和红红一起来到一个小饭馆,各吃了一碗肉扁食(方言,即饺子)之后,才相跟着来到自行车寄存处。取回自行车,由旺财骑着,红红坐在自行车后衣架的座上,一条胳膊抱在旺财的腰间,顺着出城的柏油马路疾驶而行。
  一路上,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的红红,心里特别地高兴。她轻柔地低声唱着信天游歌儿,尽管出了城的石子马路坑坑洼洼、上坡下坡地不平坦,但俩人还没有感觉到费了多长时间,就回到了村里。于是,旺财放慢车速,叫红红先下来后,自己才跳下自行车;让红红推着自行车前边走了后,自己来到马路下边那棵白杨树下,从白杨树的枝杈间取下锄头,返身爬上了马路上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黑娃子妈妈刘爱英正和她关系最好的栓臣婆姨白红艳在家里坐着,叽叽咕咕地啦着只有她俩人才能知晓的悄悄话。因为,她们想的是,女人间的一些事情和心思是不能让他人晓得的,就连自己的男人也不能给说,只能和关系最要好的女人才能说;这样既不会外传,谁也不笑话谁,还可以相互出出主意什么的。所以,两个婆姨在一撘里时,总有说不完的知心悄悄话。再说,两个女人里刘爱英已经近五十岁,白红艳也是四十来岁的女人,她们各自的男人又都在外地揽工,一年很少回家来,甚至根本就不回家来,因此,可以说两个是同病相怜的女人了。
  栓臣婆姨白红艳这个女人,就是莲娥口中说男人赖虎所想的女人。其实,白红艳长得并不是十分俊样,但也不算差;况且她生就的皮肤白嫩细腻,加上四十来岁的年纪,匀称的身材,和她那张粉红的眉脸上镶嵌着一双大而又会说话似的眼睛;性格又开朗,经常和村里的男人们打情骂俏,所以,博得了许多男人们的青睐和神往。当然,更有像黑皮赖虎一样不怀好意的几个男人,偶尔会偷偷地去骚情白红艳,但都被白红艳骂得狗血喷头,不敢再去骚情。
  唯独黑皮赖虎,从年轻时的二十几岁起,到尔格的五十来岁,一直像条癞皮狗般偷空就去骚情和缠磨白红艳,但仍旧没有打动白红艳的心,反而每次都是叫白红艳吼喊打骂地赶出院子。如今,白红艳在村里是不是背着男人偷得有汉子,谁也不够知晓,只有白红艳她自己清楚;至于赖虎,那只是赖虎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虽然赖虎死皮赖脸地缠磨,但每次都是在白红艳的打骂声中狼狈地逃脱,弄得赖虎在村人面前,那张厚脸皮不晓得该往哪里放才合适。真是印证了那句“懒蛤蟆想吃天鹅肉”却吃不上的俗话,正因如此,莲娥就经常用这种方式来气赖虎,难怪赖虎会暴跳如雷了。
  其实,白红艳自从男人到外地揽工以来,心里也是感到很寂寞的。况且她的三个女儿上学的上学,揽工的揽工去了,家里就剩她一个,只有到了星期天,上学的两个女儿才能回家来;但俩女儿也只仅仅在家能待一天一夜就又去学校了,因此她就更觉得孤单了。尤其是,她才四十来岁的年纪,生理上的饥渴更加难耐。尽管她每天和刘爱英等婆姨们闲聊说笑,但一到晚上,心里就寂寞得难受。
  她曾将村里那些在家的男人们梳理了好多次,可年龄相仿的男人们她是一个都瞧不上眼,而年轻后生里边,她只瞧准了旺财一个人;可她觉得旺财老实巴交的如同榆木疙瘩,恐怕不开窍,在男女那种事情上还不够火候。而且,在年龄上也相差十来岁,万一让村里人发觉了,那自己的脸面丢尽不说,让自己的女儿们会怎样看待她这个妈妈!因此,她一直举棋不定地在心里争论着。但心里的那种寂寞难耐的劲儿时时困扰着她,让她心里很毛乱。这种毛乱的纷扰,也只有和自己一样男人不在家的女人才会明白。她真想象不出,那些死了男人的寡妇们是怎样度过那几年、甚至一二十年的寂寞日子的。
  白红艳虽然与刘爱英啦话中,以言语试探过刘爱英对旺财的看法,结果刘爱英只说“旺财那娃是个榆木疙瘩,他怎懂眉来眼去的事。整天就晓得没明没黑地在地里忙活着营务庄稼,晓得伺候好他那半死不活的妈妈。尔格像他这样的憨后生不打光棍才日怪了”的话来,根本说不出个盛来。而白红艳心里隐隐地觉得旺财不像刘爱英嘴里说的那样,是一个盛也不懂的榆木疙瘩,但她又想不出个为什么来。从开春到而今,她一想到旺财,心里就会升腾起一股强烈的欲望,浑身也不由地发酥,痒痒地难受。所以,白红艳暗自决定要亲自试探试探旺财。这样一决定,她就时刻在寻找着与旺财联络感情的机会。
  如今,窑屋外,太阳仍旧那么肆无忌惮地曝晒着,将地底下的水分蒸发出来,使天气闷热得叫人难受;各种鸟雀们也因为炎热的天气,失去了应有的鸣叫欢唱,躲藏在浓绿的树叶间纳凉休息。窑内的两个女人,却如同欢叫的喜鹊,嘻嘻哈哈、叽叽咕咕的笑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她们就这样说一阵儿笑一阵儿地啦着话,虽然她们已将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陈年往事不知谈论了多少次,但每一次谈论起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来,都会叫她们兴奋地嬉笑半天。
  是夜,天空上没有月亮,只有密密实实的星星在高远的天空上无力地眨动着眼睛,使夜晚显得很漆黑。王怀德的家里坐着村里来家闲转的几个男人,他们大都和王怀德年纪相仿。这些人,都是吃了晚饭没事才到王怀德家来闲转抹花花牌。他们明着是来闲聊的,实则是来和王怀德商量怎样才能叫赖虎从村长的位子上下来,另选别人当村长的事情。对于他们几个人的这一举动,村里其他人是根本不知情的,而且,好多人也不想知道。
  然而,此时的旺财刚拾掇好锅碗瓢盆,正在牛圈前给两个黄牛添加着草料。他给牛添加上草料,回到妈妈窑里,给正在靠着垒叠起的被子上看着电视的妈妈说,“他有点事要到村里去一趟,尔格要不要睡”。妈妈说:“你到村里去也不晓得盛时才回来,你还是先照护着我睡下了再去吧。”于是,旺财照护着妈妈睡好之后,拿着遥控器给妈妈说:“电视就开着,你尔格侧着身还能看得见,一阵儿不想看了,你就把这个一按,就关掉了。”妈妈应了声,对旺财说:“你早点回来。”
  “嗯,我把事情办妥了就回来。”旺财说着走出窑门来,径直走出院子,向村中走去。
  旺财刚走到村中,就碰见了刚从刘爱英家硷畔上下来往自家而回的白红艳。原来,白红艳吃了饭觉着一个人在家里有些孤单寂寞,到其他邻居家又觉着关系一般;而且人家男人孩子一大家子人,自己去了有些不自在,所以她就去了和她一样独守空窑洞的黑娃子妈吗刘爱英家。和刘爱英相互倾诉着各自独守在家里那种孤单寂寞的难常之事,心情不免更加难以抑制,两个女人不由地唉声叹气地抹了一会儿眼泪;然后,两个女人又对那些打着光棍的男人们,是如何经受住那种孤单寂寞的苦难而唏嘘感叹了一阵儿。感叹之余,也提到了婆姨死了已近两年、到尔格还没再娶上婆姨的旺财,言语间无不透露出各自对旺财的同情和怜惜。
  如是这样,两个女人一直闲聊到感觉有些困了,白红艳才出了窑门,打着手电筒被刘爱英送出了院子。她刚快要走到自己家硷畔时,却不成想碰见了心仪已久的旺财,不免有些惊奇地欢喜。不等旺财开口就先问:“噢,是旺财呀,常不见你黑里到村子里闲转,今黑里有空儿来转了?”
  “噢,我准备到峰峰(王怀德的儿子)大大(爸)家去问个事,你这是……”旺财停下脚步来。
  “我和黑娃子妈妈啦了阵子闲话。”白红艳应了声说,“有盛紧要的事非得黑里来问啊?明日里问还不是一样。”
  “明日里我怕忙得顾不上问,才趁黑里这个空闲来问问。”
  白红艳“噢”了声说:“到我家里去坐阵儿吧。”
  “不了,改天有空闲了再坐吧。”
  “假话,我才不信你有空闲会到我家来坐。”白红艳这么一说,旺财急忙说:“看你说的,我实在是忙得没空儿,只要有空闲就会到你家来坐的。”
  白红艳“咯咯”地笑着说:“那好,我就喜欢说话算数的男人,像你这么老实一准说话算数。”白红艳说。
  旺财听了这话说:“你也晓得,自从我妈病在炕上后,我白天都很少到村里闲转,黑里就更不用说了。不过,我说话一准算数,只要我有空儿,就会到你家去串的。”
  “那我就等着看,可不要让我叫你喧谎鬼(方言,即说谎话)哟。”白红艳嘻嘻地笑着。说完,一只手故意在旺财的屁股上轻拍了几下。旺财并不在意地说:“放心,你保准叫不成我‘喧谎鬼’的。”说完,就向前走了。白红艳心里暗喜,“咯咯”地笑着说了句“我等着你来”的话,进了自家楼门……
  十多天过去了,赖虎也从乡上开会早回到了村里,却迟迟没有召集村里人开会传达从镇政府带回来的精神;倒像是忘记了这件事情一样,整天抽着香烟,不是在村里转悠,就是在自家硷畔上那棵洋槐树下的碾盘上坐着,一边喝茶一边瞭望马路上过往的车辆和行人来。当然,有的时候,还会跳到马路上拦挡一辆车,坐上到县城去逍遥快活一番;然后拎着鼓鼓囊囊的吃食或者装有其它东西的人造革大皮包回来,让婆姨莲娥调换着花样做着吃;其生活水平比村里那些满年四季忙碌在土地里的人家要好上百倍,可谓是小康的水准了。
  比安存婆姨还要胖的莲娥是个最爱吃的女人,尤其最爱吃的是扁食(方言:即饺子)。因此,曾被她的儿子军军像数落小猫小狗一般地数落过:“你咋价那么爱吃扁食?你死了就把你埋在扁食堆里,让你吃个够!”莲娥听了儿子这种数落的话,气得两眼大瞪,破口大骂儿子:“滚你妈x地远远的,老娘爱吃扁食,咋啦?老娘一个一个地包下扁食,不光是老娘一个人吃,你驴日的还不是照样吃吗?我把你个驴毬日的,尔格长大了,倒数落起老娘来了。”骂也骂了,气也出了,扁食还是要包着吃。
  莲娥说干就干,她将男人从县城里拿回来的韭菜拣净洗好,放到案板上切碎;然后又把大肉洗净、剁碎,和切碎的韭菜放在瓷盆里,撒上各种调料拌匀之后;又三下五除二地和好面团,稍微停一阵儿后,就动手包起了扁食。
  她不仅爱吃扁食,包扁食的速度也很麻利。你看她,将和好的面团放在案板上,分成几份,然后每份都搓成粗细匀称形同木棍似的面棒;再将面棒拿在两手里,快速地揪成大小均匀的小面疙瘩,然后拿着小擀杖一边把小面疙瘩擀成圆圆的面皮,一边用筷子将拌好的韭菜大肉馅放在擀好的圆面皮上,两手巧妙地一捂,一个美观的扁食就包好了。如是,等女儿把锅烧开,她也包好了一家人所要吃的扁食。然后,掀开锅盖,把包好的扁食倒进翻滚着水花儿锅的里去,拿着铁铲翻搅几下之后,盖住了锅,吩咐女儿好好地烧火,自己又麻利地拾掇起了案板等家什。
  家什拾掇完了,扁食也煮熟了,于是,她将煮熟的扁食从锅里捞出来,一家人就围坐在炕桌前津津有味地吃起了扁食。
  当然,吃饱喝足的赖虎,打着响亮的饱嗝,叼着香烟,鼻孔里冒着两股悠悠的烟雾;端着黑不溜秋的茶缸从窑里出来,坐在洋槐树下的石碾盘上,既悠闲又自在。即使遇见旺财,也再不提要收回庙儿梁的事情。
  旺财也装着没有这码子事情,仍旧是在地里忙碌罢又在家里忙活,根本没有闲心去想那些事情。他总认为,车到山前必有路,没有必要提早想那些不到时候的事情。因此,他一心一意地回家伺候妈妈,出门营务着庄稼地,虽然很忙累,但心里倒也没有过多的烦心事困扰。要说真正困扰在他心中的事情,就只有高中就要毕业的妹妹和初中快毕业的弟弟,以及瘫痪着的妈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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