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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作品名称:山路弯弯      作者:延河水      发布时间:2019-05-31 17:45:57      字数:6361

  灰白间镶着层层绿纹的黄土小路弯来绕去像绞麻花,一边连着长满小麦的绿色山洼,一边是随势峭挺倾斜的山崖。天空被山崖中那些秃凸的山峁尖割裂成了各种形状,显得沧桑而憔悴。那条无头无尾的黄土小路,在晨雾中灰蒙蒙阴阴淡淡,在山腰间蜿蜿蜒蜒。
  当水生吆喝着骡子赶上山来,旺财已经耕了有半亩多地,此时正坐在犁辕上歇息抽烟。水生望了眼抽着旱烟卷的旺财,心说:这家伙起得够早的,耕下那么一片子地了。于是,他将手中的鞭子甩向骡子的屁股蛋,加快了脚步。
  鞭子的脆响和骡子踩着硬梆梆路面时所发出的响声,把死寂的山崖闹动了,山崖上的土穴里与缝隙间和山崖下的杂草丛林里,扑愣愣地飞出红嘴鸭、灰鸽子、山鸡、野鸡和麻鸦雀,它们等待着热闹的时刻早已迫不及待。“哞——哞——”正在歇息的黄牛,似乎也因此而兴奋异常,回过头叫着向小路的方向望着。
  水圪灵灵的女子呦虎圪生生的汉。
  人尖尖就出在这九曲黄河边。
  山沟沟里那个熬日月磨道道里那个转。
  苦水水里那个煮人人泪蛋蛋漂起个船……
  随着大呐二喊的粗放歌声,张老汉扛着犁吆喝着两头牛从路的拐弯处冒了出来。他虽然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汉子,但由于满头长着苍白的头发,所以被村里的人们戏称为老汉。
  这张老汉在村里的名声,就和他爱唱酸溜溜的信天游歌儿一般,不怎么好。原因是,他与村里闫六子的儿媳妇花儿勾勾搭搭,闹得沸沸扬扬乌烟瘴气,满村人都晓得了他们的奸情。因此,上了年纪本就病蔫蔫的闫六子在气愤之中便一命呜呼了。闫六子一死,更没了绊脚石。张老汉和花儿越加放肆起来,竟然大白天也会在一个炕上一个被窝里翻云覆雨地闹腾。
  花儿男人安林是村里最没本事、最木纳的一个人。他尔格二十七八岁,猛一看他还是人鼻子人眼的,可细一看他却是个憨不拉几的人;而他娶的婆姨花儿却是一个精精明明、灵灵醒醒的女子,二十五六岁,看人样有人样,虽说不是十分俊样,但也不失为是一个俊样女人。花儿嫁给安林,全是她的父母为了得到八万块的财礼钱之故。正是因为这样,花儿自从大前年冬季嫁过来到尔格,就从没把男人安林看在眼里和当回事,总觉得自己这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时时感到不畅快不自在,打骂安林如同是打骂自己的孩子;而公公闫六子稍有不顺她的意思,也会破口大骂。历来厉害的闫六子,在儿媳妇面前也只好忍气吞声装孙子,花儿就是这个家的老大了。
  尽管她嫁过来没多久的时候,就喜欢上了旺财,曾不止一回地骚情过旺财;那时旺财的婆姨巧玲还活着,旺财根本不搭理她。后来,巧玲病死了,花儿蛮以为机会来了,旺财这个时候肯定很需要女人家的抚慰,保不准旺财就会和自己相好上。因此,她就千方百计地骚情起了旺财。但旺财仍和婆姨巧玲活着时一样,越像个榆木疙瘩似的不开窍,就是不搭理花儿;再加上旺财妈妈也有病了,这让花儿再怎么骚情旺财也是徒劳了。花儿勾搭不上旺财,觉得自己丢了人,心里便痛恨了旺财。正在花儿为勾搭不上旺财而气恼的时候,张老汉却在话语上挑逗起了花儿,甚至动手动脚,于是,花儿顺势就势地和比自己大三十岁的张老汉勾搭上了。
  尽管村里人骂她不要脸,骂她丢了先人的脸面,但花儿心里清楚,自己这么做,是不想让自己生出来的娃也像男人安林那么窝囊,她要自己生的儿女精明灵醒来改变这个家;所以,不管村里人怎么说她或者是骂她不要脸,但她仍然心安理得地怀上了张老汉的种。
  张老汉仍旧扯开嘶哑的粗喉咙,大呐二喊地吼唱着野里野气的那些酸溜溜的信天游。他唱得叽叽哇哇的像醉入了歌里,又仿佛坠入了花儿的温柔窝里,眉脸也像块烧红的铁透出了红红的光泽。他一边往山上走,一边吼唱——
  梁梁上柳梢湾湾上柴,咱那达达碰见那达达来。
  一把搂住细腰腰,好象老山羊疼羔羔。
  白脸脸雀雀长翅膀,吃你的口口比肉香。
  白布衫衫怀敝得开,白格生生的奶奶露出来……
  妈的尔格这世道真是变毬的没个样样了,这么粗野这么酸溜溜的歌儿都敢明目张胆地大呐二喊地唱了。就连电视里的那些男男女女,穿着花里胡哨袒胸露背的薄衣裳,却不怕丢人还说是漂亮帅气!在那么多人面前搂搂抱抱地亲嘴儿,也不怕害臊还说是爱!真真是乱了套儿的爱!口里咿咿呀呀地唱着酸不拉几什么爱呀爱的歌儿,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像张老汉和花儿这种事情,硬是让电视上那些人给教坏的!
  那时候,村里人在背地里都是一哇声地这么议论。说什么,尔格(现在)的人一天价吃饱喝足没事干,胡毬地乱爱,还敢放到电视里给人看,难怪这些年咱农村里的那些日溜打垮又不务正的二毬货们学的越来越坏了呀;还说什么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也是的,这些年,老实本分的后生硬是娶不到媳妇,可那些哈怂二流子们的屁股后边,成串儿的女子挣着抢着要给做婆姨。
  张老汉吆喝着两头黄牛继续向他家的地里走着,旺财也吼喊着耕牛犁着地,两头拉着犁的牛耐着性子在犁沟里迈着不紧不慢而稳健的步子。张老汉吼那信天游的野调野味,在黄土圪梁上空弥漫飘荡,也在心里搅腾起一股莫名其妙的骚动。
  更让人骚动的是村里发生的事情了。
  早饭刚过,两辆豪华的黑色沃尔沃小轿车和两辆东风牌大卡车驶入村子里,车上下来一队西装革履的人。他们一个个头梳得油光铮亮,威风凛凛,紧绷的脸面上没有一丝儿笑容;一双双的眼里似乎憋着一股火,凶神恶煞般地注视着村子的四周。其中为首的一个人嘴里叼着过滤嘴香烟,猛吸了两口,将半截子烟往地上一扔,像吼喊小孩子一般粗声问刚到身边来的村长王怀德:“你给计划生育户通知到了吗?”
  “都给说了。”村长王怀德满脸堆笑地回答。
  “不会又是前两天那几个婆姨吧?”那人拉着个长长的黑青脸粗声问。
  “我村里就那几个婆姨是计划生育对象啊。”王村长陪着笑脸说。
  “哼哼!”那人从鼻孔里发出冷笑说,“你撒谎!有人反映你瞒报了人数,瞒下了十来个大肚子的婆姨。我看你这村长是不想当了!”接着他回头对身边的另一个年轻人说,“小李,你去把赖虎给我叫来。”
  小李应了声,快步向赖虎家走去。一阵工夫,小李和赖虎大步流星地来了。赖虎走上前,笑呵呵地献殷勤:“胡镇长,来啦?你们还没吃饭吧?”
  “吃了。”胡镇长笑着回答后,说,“赖虎,从现在起,你就是你们村的村长;你要是吃过饭了,就带我们到计划生育户家里去。”
  “这……”赖虎满脸都是喜色,但王怀德在身边,又觉着不好意思把心中的欢喜表露出来,只好装着为难的样子,说,“我们的村长不是在这儿嘛,还要我……”
  “王怀德的村长已被撤掉了,现在你是村长,你不去怎行?”胡镇长这么一说,赖虎斜眼看着王怀德:“王哥,你看这……”
  王怀德看着赖虎那带有嘲笑的眼神,以及跃跃欲试的急切样子,感觉有些恶心。但他仍平静地说:“我已不是村长了,你是村长,你不跟去谁去?!”
  于是,赖虎便带着胡镇长一行人,开始了他们的行动。他们一行人从这家院子里进,那家院子里出,一时间,村子里鸡飞狗跳,大哭小嚎声四起。这家的家具被抬上了大卡车,那家的粮食被装上了车;这家的牛或者驴或者骡马被拉得拴在了车边的石块上,那家的羊也被赶上了车;这家怀着娃的婆姨被拉进了车,那家的大肚子婆姨也被胁迫上了车……
  一车车的箱柜等家具以及粮食被拉走了,一车羊只被拉走了,一车牛、驴、骡马也被拉走了……拉着各种东西的车来来回回行驶在村与临安镇的马路上,车后边的黄尘像烟雾一样,不停地在空中飘荡。
  村中十来个怀孕的婆姨也被拉倒了镇医院。临安镇医院里已经有从其它村子拉来的许多孕妇,都哭哭泣泣,擦鼻子抹眼泪,使镇医院里闹混混的,人满为患。医院手术室里,医护人员忙忙碌碌,额头上的汗水不停地顺着脸颊往下滴落,都顾不上擦拭一下。一个流产手术完了,接着又要给下一个孕妇做手术,顺便还要做结扎(方言:即绝育)手术,真是忙得不可开交。
  医院的铁大门上,两个四十岁左右的汉子被手铐分别给铐在了两扇铁大门上,原因是他们的婆姨经检查有病,没法做结扎手术。然而,在做绝育手术这一点上,农村的女人,宁肯自己做绝育手术都不愿意让自己的男人做绝育手术;其原因就是一家人的生活重担全靠男人来支撑,如果男人因做绝育手术落下了后遗症,一家人的生活就算是要瘫痪了。因此,只有是那些女人有病不能做绝育手术的情况下,女人才不得不同意让自己的男人做绝育手术,否则是不会同意自己的男人做绝育手术的。而铁大门上铐着的这两个男人,就是各自的婆姨有病无法做绝育手术,而男的也有病,医生不敢给做结扎手术,镇政府才只好把他们拷在医院大门上来示众。
  当然,即使做了绝育手术的,也免不了被罚款;而像夫妻俩都有病无法做绝育手术的,除了被破产外,承受的罚款数额更大,少则两三千元,多则就没有了界限;可以是七八千块,也可以是万元以上……总之,刚从吃不饱穿不暖的贫困日子里挣脱出来的农民们,经这么一折腾,又回到了缺吃少穿的贫困年月。因而,一些会手艺或者在城市里有亲友的人就不得不涌入城市,凭借自己的手艺和力气揽工(打工)挣钱;而既没手艺又在城市里没有亲友的人,只能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在土里刨挖了。
  榆树坪村里怀有身孕的十来个婆姨中,大都是属于第二胎或者第三胎。其中最不幸的是张二的儿媳妇凤英了。张二夫妇已六十多岁了,膝下只有张来顺一个独苗儿。自从来顺和凤英结婚八九年来,凤英一直怀不上娃,使张二老夫妇俩心里干着急而没办法。为了让儿媳妇能够生个一男半女,张二夫妇省吃俭用,让儿子带着媳妇四处寻医求药,给其治疗不育之症。多少年来,费了许多周折,花费了大量的钱财,既在庙宇里求过神神,也烧香磕头拜过佛,还用过民间的土方子;好不容易治好了儿媳妇的不育症,才使儿媳妇凤英怀上了娃。眼看再有三四个月就要生了,可没想到遇到了国家计划生育的政策,今日个无论他老俩口怎么哀求都没管用,儿媳妇凤英和儿子来顺硬是让胡镇长一帮人给拉去了镇医院。现在,张二坐在自家院子里,耷拉着灰塌塌的眉脸,唉声叹气;而他的老婆却跪在院中双手合十,闭着一双昏花的老眼,虔诚地祷告着。老两口只有一门心思,就是多么希望医院里能够以儿媳妇怀孕的月份过大、无法做手术,而保全儿媳妇肚子里的娃啊。
  村里那些被拉到临安镇医院去的婆姨们,她们的公婆们,都在各自的家里或者是地里骂着赖虎。他们所骂的那些话简直难听得无法入耳,恨不能一句就把赖虎给咒骂死才解心里头的恨。尽管他们心里头都知道,人是被咒骂不死的,但他们还是要咒骂赖虎缺德的祖宗八代。
  赖虎本来就是村中的一个黑皮,因他昨日个到镇政府告发王怀德村长有功,如今又被胡镇长指定为榆树坪村村长,使他那黑皮劲儿的气焰更加嚣张起来。尤其是跟着胡镇长一行人,到身怀有孕的家户去后,吹胡子瞪眼,大声呼喊,耀武扬威,把那些怀着娃的婆姨以及其年迈的父母们推来搡去的大显身手;真是狐假虎威,与胡镇长一样的把流氓无赖的天性发挥的淋漓尽致。
  当然,他也不忘要巴结和讨好胡镇长。在他大显身手期间,悄悄打发人将在村里强行拉来的羊群中,拖去两只挺肥的山羊杀了,给胡镇长一行人做着吃;同时,让村里去县城赶集的人捎买回来两箱十年窖藏的西风酒和几条名贵的香烟,以及一些蔬菜,并让村里一个会做酒席的厨师给胡镇长他们备了酒席。
  后晌,胡镇长一行人,才将村里所有该做流产和结扎手术的婆姨们强行送去了镇医院,该破产封门的户主也被破完了产。封了门之后,应赖虎的邀请,胡镇长带着一行人跟随着村长赖虎来到他们家。一时间,早有赖虎安排好的人将桌椅板凳在院子里摆放好了,胡镇长等人在赖虎的招呼下,围着桌子坐了下来;每个人嘴里都叼着赖虎递来的香烟,腾云驾雾着。这时候,酒桌上已摆满了色味俱佳的丰盛饭菜,于是,胡镇长他们便交杯换盏、吆五喝六地大吃二喝起来……
  酒足饭饱,胡镇长眯缝着眼,打着响亮的饱嗝,顺手将大半块生羊肉塞入自己的轿车里;又将剩下的五瓶酒和四条高级过滤嘴香烟塞入轿车里,才带着一行人离开榆树坪村返回政府的马路。于是,车后的灰尘荡满一路。
  胡镇长一行人走后,真如土匪走了一般,村里一片狼藉,一片凄凉的惨状。那些被封了门的人家,只好暂借别人家去居住,使整个村子里死气沉沉的,没有了往日活泛而热闹的景象,仿佛成了一处无人居住破败的村落。
  第二天后晌,当张二老夫妇俩,看见人们和儿子张来顺从临安镇医院抬回来儿媳妇凤英的尸体后,再也抑制不住了,老泪纵横;“噗通”跪在院中仰天大叫着:“我绝后了,对不起先人啊——”放声痛哭起来……
  原来,轮到给凤英做流产和结扎手术的时候,医生刚将躺在手术台上的凤英肚子用手术刀划开了口子,医院开饭的时间到了。护士们和他的助手要去吃饭,主刀医生不让,说等把这一例手术做完后再吃饭。可护士们和他的助手却不干,说:“这户人没给她们好处费,你是主刀大夫,莫非人家给你好处费了,才说这种话。”主刀大夫说:“好处费我没收到,可咱已经把人家的肚子都割开了,总不能就这么放着不管吧?”护士们说:“那是你割开的,有不是我们割开的,是死是活和我们没有半点儿相干。”
  因此,三言两语,主刀医生和护士及他的助手就在手术室里大吵大嚷了起来。这一吵架,却没有人再顾及手术台上的人了,使鲜血正从刀口处往外汩汩地直流;而在手术室外的张来顺,只能在外透过窗玻璃看着里边,却干着急进不了手术室的门。尽管他叫着“你们不要吵架了,快救我媳妇吧”,但却没有人理睬,该吵架的仍然在吵着,使他的喊叫显得是那么的无力和苍白。张来顺的喊叫声,虽然没能让手术室里的医护人员停下吵架,但却招若来不少的农村男女们;因此,手术室外的窗玻璃前聚集了许多人,都睁着双眼透过玻璃往手术室里看。有的人甚至在外边破口大骂医护人员太缺德,不顾人的性命却在那里吵架。
  无论手术室外的人们怎么急切和叫嚷,都无法制止手术室里的吵架。结果,待医护人员停止吵架的时候,手术台上的人已经没有了气息……可怜的女人,就这样白白的丢了性命;而肚子里的娃,那更不用说了,也随着他的母亲丧命而走了。
  如今,两个老人撕心裂肺般痛哭着,而凤英男人张来顺更是肝肠寸断,悲痛欲绝。他看着婆姨的尸体,眼前不断地出现在医院里的那一幕,使他硬挺着把媳妇抬回家来的此刻,再也挺不住了,竟然大叫了声,像疯癫了一般,似唱似哭、似笑似喊地奔跳着跑出了院子。这一奔跑出去后,到村里人相帮着埋葬了他的媳妇,村里人都没见到张来顺的面;待后来再见到的时候,三十几岁的张来顺,已变得让人几乎不敢认了。只见他一头乱蓬蓬的白发,连胡须也成了白的;穿着一身脏兮兮的破衣烂衫,一双没有光泽的眼珠儿,痴呆呆地几乎不会眨动;赤着光脚片子,在县城的街道上窜来窜去,嘴里不停地叫嚷着含混不清的话语:“不要吵,不要吵,救我凤英,救凤英。”一遇到垃圾桶,就像狗一般在垃圾桶里吃那酸臭难闻的垃圾;或者是碰见街面上有人扔下的食物,他就会像狗一般叼上就跑……看见这个样子,人们这才知道,张来顺已经神经失常了,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憨憨(方言:即傻子)……
  当然,张来顺的老父老母,在无奈的情况下,埋葬了儿媳妇之后,虽然到县上去上访了几回;但都因他们要告的是医院大夫和护士,又没有人敢为他们作证,所以,没有人去过问和追究;反倒说他们违反了计划生育的政策,你们这么大年龄还有什么理由来诬告他人啊?这真是有理说不清,有口难辩啊!况且,个人告集体、农民告单位或者告官员,本身就是如同登天一般的难以告倒的事情。
  从此,张二老夫妻俩既没了儿媳又没了儿子,只能相依为命,在村里几乎变成了一对哑巴;也没有了往日的笑容,整天是默言寡语眼泪婆裟般地生活着。
  而其他村子和榆树坪村的遭遇一样,不同的是,其他村子再没有因计划生育的封门破产而出了人命。但每个村子里,时时都笼罩着一层凄惨荒凉的暗流,无法驱除。使人们虽然是在地里营务着庄稼,但内心里总是悬吊吊的;尤其是那些生过一胎孩子的婆姨家或者那些刚结过婚的年轻婆姨们的心,更是忐忑不安,提心吊胆,总怕一时不注意就会被胡镇长一干人拉去医院动了刀子。因此,一些刚结婚不久的年轻夫妻,干脆不生养或者耐着性子不行房事;也有一些为了给自己留条根的夫妻,男人带着媳妇离开自己的家乡,到外地去做了揽工(即打工)的游民和黑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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