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贵宾室

　　连如江对这些故事很有兴趣，他其实一直想有机会到国外看看，至少可以开拓一下自己的眼界，现在听范翻译讲得活灵活现，不由多了几分好奇。孙市长已经去过国外，很大度地坐在那儿，一副了然在胸的模样。于处长则故意摆出这些他都懂的样子，偶尔更正一下小范的说法。他并没有去过欧洲国家，只是来之前好好研究了书上的知识，对这些东西有一些了解。但这样一来大城市的人就算得上高瞻远瞩，顾世才和孙凤武都用崇拜的眼光看着于处长。
　　赵翠萍和王科长转了大约半个多小时就回来了，他们并没有买什么东西，看着琳琅满目的物品应有尽有，但价格都让人瞠目，尤其是赵翠萍久在县城，看着把普通的折扇居然标价一千八百元，她怎么也不肯相信这玩意儿会这么值钱，就是金子打的也不能如此贵呀！王科长在省城长期居住，但济南相对于北京来说就要差几个等级了，她虽然不至于发出赵主任那般啧啧声，但也是不敢向服务员询问，唯恐一个不小心就被人家赖上。但为了显示身份，她仍是请赵主任喝了一杯温西瓜汁，赵翠萍举着西瓜汁说道：“二十块钱？在我们那里要买四五个大西瓜了！小王科长，今年夏天等我们清平镇下来西瓜，我找人给你捎一批过去，个个都是好品种，皮薄瓜甜，是我们连书记联系的种子！”她现在对连如江有一种盲目的崇拜，觉得自己这半年在遇到连如江之后，不但是职场进步，而且在个人素质方面有了很大提高，前几天组织部来找人谈话，她就直抒胸怀：“要是我们连书记能升官，我坚决支持，但要是换个地方明升暗降，清平镇人民都会反对，这种好干部对于我们无论从干部到一般老百姓都是可遇不可求的！”
　　王科长悄声问道：“连书记和我们王厅长是翁婿关系，是不是连书记也算是官二代呀？”她看赵翠萍心直口快，也就想打听一下有关秘闻，这将来回单位后完全可以和别人吹嘘这次奇特的经历。
　　赵翠萍稍微皱了一下眉头，她不喜欢这种问话，在她看来连书记都是凭借自己的本事做上的干部，这种问法就有点说连书记是指望岳父大人的内涵，但看在手中这杯西瓜汁的情面上，他不好意思给王科长脸色，于是说道：“在我们县里有这样一个说法，要是王厅长不找到连书记这样的女婿，弄不好他现在还是副区长呢。你知道连书记爷爷去世时，北京都派人过去吊唁吗？我们单位有个司机曾经替连书记开过一次他的车，他说那个车整个山东省也不一定有第二辆。这些都是北京的老首长送到的。我们下火车的时候，都是车直接到北京火车站站台上接我们。”
　　王科长瞪大了眼睛但没再说什么。二人回到大队伍的时候孙市长看看表说道：“差不多了，要不我们进去安检吧。里边也可以休息的。如江，带牌没有？我们现在完全可以够级大战呀。”孙凤武是个牌迷，一听孙市长招呼打牌，马上高兴地跳起来：“市长，咱们能凑足人吗？”
　　孙市长看他脸上兴奋之色，就知道他喜欢打，忙反问：“那你要问问大家才对。好，现在咱们做个民意调查，不会打够级的人举手。”没有一个人举手，顾世才则是很谦虚地说道：“市长，我打得不好，不会瘪三。”
　　赵翠萍则是说道：“老顾，你站在我后边我教你就行，不瘪三没意思。宣点、闷贡都要玩！”旁边连如江摇摇头：“我打瘪三也打不好。”赵翠萍马上换了口气：“书记，我坐在你后边，我打够级的水平可是女子冠军赛级别。”孙凤武已经跑着去买牌了，好在北京机场内扑克牌很容易买到，不一会儿就看到他拿着十几副扑克牌回来了，边走边高兴地说道：“幸亏孙市长一言提醒，不然咱们到了国外就要花欧元买了。那多贵呀。”
　　这一干人等的安检很顺利，并没有丝毫事情发生，开始连如江担心他的手机，也就是那个特种部队专用的器械，但看着安检人员拿着手机看了一下并没说什么，相对于带两个手机的旅客，他们已经司空见惯，并不感到什么奇怪。
　　安检通道里边才是真正的候机休息室，县农业局的王主任走在最前边，他想找到大家登机坪前的位置。连如江则是陪着孙市长亦步亦趋，随便聊着一点儿闲话，他想先找个地方陪着妻子说说话，这一上飞机至少要十几个小时没法和王凌雪联系，为了联系方便，他特意给妻子办了一个手机卡，这样即使她不在家也能随时联系了。原来王凌雪担心手机辐射，会对采采有不好的影响，一直坚持不要手机，这下只得听丈夫安排。
　　谁知道没走几步，忽然看到通道旁站着两个他们认识的人，一个是贝特朗先生的中文秘书，另一个则是他的一个保镖，他们很远就看到了连如江众人，忙举手打招呼，秘书跑过来微微鞠躬：“几位先生，我们贝先生已经在贵宾室给大家安排了专用房间，请跟我来好吗？”
　　
　　大家一起看向孙市长，孙市长稍微一犹豫就同意了。这还是在我们中华大地上，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再说刚才连如江见义勇为，的确有恩于那个高个子的贝先生。他笑着点头：“麻烦先生了。您怎么称呼？”
　　那人又是一鞠躬：“我中文名字叫做杨白劳，在法国长大，祖籍在咱们国家的福建省，您称呼我阿白就可以。”这个名字显然有点出乎大家意料，因为一般阿白都是称呼某种动物，而且杨白劳可是在中国妇孺皆知呀，白毛女的故事都是大家从小就受教育的经典曲目，贫寒农民的形象！孙市长饶有兴趣地问道：“杨先生，你的名字是谁给起的呀？很雅致呀。”
　　杨白劳点头说道：“我的华语是向夫人学的，她是北京人，留在法国的留学生，她说这个名字雅致，而且和她的名字搭配合适！我也是最近才开始陪贝先生来中国的。”
　　“尊夫人叫什么名字？”于处长饶有兴趣地问道。他觉得应该是白毛女，但总觉得这俩名字并不般配，杨白劳可是白毛女的父亲呀。
　　“我夫人叫做黄世仁！”杨白劳又一个鞠躬，众人都面面相觑，只是出于礼貌才没笑出来，连如江众人同时也觉得他礼数太多，不像中国人，倒是有点像日本人。
　　众人在杨白劳的带领下前往旁边的一个休息室，门口有服务员站立鞠躬：“欢迎各位先生莅临。”众人忙点头，刚要簇拥领导进门，孙市长却稍微拉了一下于处长：“刚才我们不是受过教育吗？女士先行！哈哈。”大家看时，果不其然杨白劳也是目光紧盯赵翠萍和小王科长，很明显是要让女士先进去。孙市长回头对众人说道：“以后大家一定要养成尊重女性的习惯。”小王科长会做人，他急忙退让，但孙市长已经下令，大家都笑嘻嘻地请她先走，于是终于服从命令，和赵翠萍一起带头走了进去。
　　贝特朗先生已经站在房间中间等候大家，他看到连如江进门，马上伸出双臂轻轻抱了一下连同学，嘴里说着不太熟练的中国话：“谢谢！谢谢！”杨白劳在旁边给连如江等人介绍着贝先生。贝先生在世界上也有很高的知名度，出生于一九四五年，是某服装公司的创始人和董事会主席，这个服装公司最让人耳熟能详的是其时装品牌，号称男人最喜欢的品牌，贝先生在全球拥有大约六千二百家连锁店，他也是欧洲最富有的人之一，这次来中国就是为了开辟中国市场，在中国期间曾经和我们国家领导人会晤并取得了良好的开端。
　　作为世界级的服装连锁集团，他的成功源自于其最具创新精神的企业文化，也在于其独特的市场定位和营销策略。贝先生别出心裁把奢华多变的时尚、品质与大众平价结合在一起，重新定义了时装的概念，实现了像卖汉堡一样贩卖“时装”。他们在高档时装与流行服饰之间独辟蹊径：既摒弃了工业化生产服装的传统思路，也没有选择涉足奢侈品牌，而是让T型台上展示的华服，成为人们“买得起的时尚”。因此贝先生的公司被称为“全球最具创意也最具破坏力的零售店家”。随着这几年中国经济的高速发展，贝先生越来越多地把目光注视到了这片区域。这次北京之行他已经决定把他时装品牌的亚洲中心，从香港转移到内地城市，同时想找一两个品牌代言人。只是由于时间仓促，这次并没有具体定下代言人的事情，不过这些事情是不劳贝特朗先生操心的。但他刚才在机场看到连如江见义勇为的身姿，忽然有了请他代言这个平民品牌的念头。
　　欧洲国家的人比较直接，虽然贝先生看出孙市长是这一行人的负责人，但他还是和连如江谈得津津有味，其他人则只是被请喝了一杯咖啡而已。连如江仔细看着贝先生，忽然想出一个很有趣的问题，那就是自己面相之学都是针对本民族的人，这对于异族不知道有没有用？想来风水面相之说，从远古流传下来也都是我们自产自销，就像历史上那种很有名的李淳风、袁天罡之类的高人，恐怕也很少见到外国人给他们看面相吧。相书有云：南不相天、北不相颧、东不相嘴、西不相腿。也有说法：闽人不相骨，胡人不相鼻，浙人不相清，淮人不相重，宋人不相口，蜀人不相眼，江西人不相色，鲁人不相轩昂，太原人不相重厚，东北人不相背，这些就是说明了各人种在面相上的区别。比如日本人牙齿多龅牙，不齐，因此这方面的面相特征反映的内容就不能计入整体的面相。还比如西欧国家人多鼻子大而高耸，且有节，按照中国国人面相就是多大男子主义，性格刚强，有主见较强势，但放在国外就不一样了，所以对于外国人大鼻子就不能作为个体的特点去分析。
　　“田宅宫”，即眉与眼之间，上眼盖的部位，肉生得太少太薄，是不好的相，表示其家庭观念淡薄，喜欢自由和不想被家庭束缚，经济能力亦不高；如果眉再生得太低，形成了“眉压眼”的现象，那便更不妙了，因为眉压眼者运气必逆滞，怕事和易受他人所支配，外国人绝大部分则都是“田宅宫”无肉和“眉低压眼”的，但外国人作风大胆，绝对不会拖泥带水，凡事进取积极，就像眼前的贝先生就是典型的这种面相，自然不会归入此种行列。所以连如江看贝先生的面容也是皱紧眉头，苦思冥想。
　　贝先生看他皱眉头，忙举起手中咖啡杯，哈哈笑着讲了几句，然后做出碰杯的姿势。杨白劳在旁边解释说贝先生最近在中国，学到了很多国内的礼节，他这是要以咖啡代酒问候连先生，连如江也急忙举杯相迎，连说：“荣幸，谢谢！”这几句话贝先生是能听懂的，他又笑了起来，连如江发现贝先生特别爱笑，都说爱笑的人运气好，看来应该是此言非虚，否则贝先生亦不会成为如此富有的人。
　　他刚要说话，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这是一个南京的固定电话号码，连如江不由一下子站起来，他的动作反应有点大，贝先生身后的保镖也蹭地站了起来，带着敌意地看着他。连如江忙道歉地拱拱手，说声不好意思忙起身走出房间。
　　电话是南京军区李队长打过来的，刘磊所在的医院出现了情况：今天上午有三个人冒充病号住进了那家军队医院，但他们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居然想往重症病房接近，幸亏李队长在那里安排了特种兵守护，在他们闯入病房之前截获了他们，搏斗之中擒下一人，那二人则逃跑了。李队长问连如江：“看来刘磊的住处已经暴露了，是不是要转移？”
　　这个问题难住了连如江。